日月当空照中华-第4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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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再回到那一座曾经让自己名闻乡里、引以为傲,耗费了大笔银子建造的介休张原范家大院之后,不由得老泪纵横,嚎啕痛哭。
第七五八章 人赃俱获()
自从落到了锦衣卫的手中之后,范永斗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
但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范永斗仍然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一份庞大的家业得来不易,那可是老范家几代人辛辛苦苦六七十年才挣下来的啊!
铤而走险、行走边外,那份辛苦与艰难,如今的这个皇帝能体会到吗?
自从被抓获之后,范永斗就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此时身穿的锦衣袍服上已经破烂不堪,头发蓬乱、脏兮兮的,整个人也更加干瘦枯槁。
来到自己曾经熟悉的大院门前,范永斗眼见物是人非,硬是挣脱了锦衣卫人员的看押,扑倒在地,痛哭不已。
不过其中的伤心,恐怕也只有与他遭遇了同样命运的王登库等晋商豪门才能够真正领会吧。
然而此时范永斗的这一番作为,却只换来了姜镶及其麾下锦衣卫校尉对他劈头盖脸的一顿殴打。
这一次,王国兴亲领锦衣卫来到介休张原堡内的范家街,带着范永斗等人来到范家大院之后,一切都很顺利。
在太原城锦衣卫山西千户所的地牢之中,范永斗以同意告知范家窖藏金银的位置为条件,请求王国兴等人给他十岁以下的几个孙子留个活路。
王国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冲他点了点头,到最后也没有给他一个准话。
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若是不说出范家藏印的地窖入口,他的几个年幼的孙子,立刻就会被姜镶踩死。
范永斗这样的人物,也曾是纵横塞北的狠角色,到了这个时候,焉能不知自己的老命已经绝无幸存下去的可能?
不过对他来说,自己的命,甚至自己儿子的命,到了这步田地,都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几个年幼的孙子的性命,却关系着介休范氏会不会断子绝孙的问题,由不得他不重视。
也因此,王国兴的这一行,到了介休张原范家街之后,就十分顺利了。
与此同时,方正化麾下的东厂各大千户、档头们带领着东厂人马,在独石口、张家口等宣府和大同各口的搜捕和抄家行动,也顺利得超乎想象。
崇祯二年九月以来漠南地区形势紧张,特别是进入十月下旬之后,战争爆发,宣大边地各个口外的榷场贸易也跟着停了下来。
云集各口的山西商人,也进入了盘货囤货等待战争结束的时期。
结果他们没有等到战争的结束,就先等来了东厂人马的破门而入。
但凡是列名在各口山西商会名单之上的商户,全都以通虏卖国为名被捕入狱。
而这些遍布于沿边各口的山西商人的商铺、田庄与货栈,也一下子全都落入了东厂之手,悄没声息地沦为了皇家宝和公司的财产。
这当然是一种赤裸裸的抢夺与霸占。
但是对于抢夺和霸占这个时代宣大沿边各口山西或者陕西商号的财产,如今这位崇祯皇帝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若是没有东厂人马在宣府、大同沿边各地强夺的这些财富,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即便是全部接收了建虏抢掠宣大腹地却没能带走的金银,他也不会那么有底气那么慷慨豪迈地给文武百官增加俸禄了。
没有这笔银子,他这个皇帝都当不稳,还讲什么公平不公平?!
每到过年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仿佛只是一转眼的时间,崇祯三年的二月就来了。
大明京师城内,过年的氛围淡了,但是春天的气息却浓了。
发生在山西各地的腥风血雨,丝毫也没有影响到这里人们忙碌而又喧嚣的生活。
紫禁城中也因为有了昭仁公主这个小生命的诞生而增加不少乐趣。
崇祯三年二月初二的未时前后,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王国兴的密报,被锦衣卫指挥使驸马都尉巩永固亲自带着送进了乾清宫中。
巩永固这个驸马都尉一直是以内敛稳重这个特质而深得如今这位崇祯皇帝的欣赏,自从除掉田尔耕,奉旨接任了锦衣卫的指挥使之后,性格更为内敛孤僻,更为沉默寡言,轻易不动情绪。
但是这一次,崇祯皇帝还没有接过巩永固呈递的密报,就已经从巩永固颤抖的双手与说话声中,发觉了巩永固心中的激动。
巩永固见了崇祯皇帝,当即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王国兴遣人送来京师的密报,用颤抖的声调说道:
“启奏陛下!王国兴那边有消息了!一切皆如陛下所料,人赃俱获,证供齐全!”
崇祯皇帝见巩永固这样的人看了王国兴的密报都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那么这封密报必然不会让自己失望。
最近这段时间心情大好的崇祯皇帝,笑着让巩永固起来说话,并从巩永固的手中接过了王国兴的密报。
打开之后,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连着翻了几页,终于在最后的一段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数字:
“金计贰佰贰拾陆萬肆仟捌佰捌拾捌两,银叄仟贰佰玖拾柒萬捌仟伍佰两……”
这还只是其中的两个数字。
然而就是这两个数字,加上了方正化麾下的东厂报送过来的,从张家口独石口抄到十一万五千六百两黄金,六百一十二万两白银,已然超过了当年抄没阉党家产与长芦、山东、两淮等地盐商所得金银的总和了。
这一笔金银现钱更是抵得上大明朝廷六、七年的财政收入了!
至于这一次抄到的盐引、地契等等可以当做金银使用的票据之类的东西,以及谁家土地多少亩、商铺多少家、庄园房屋多少间,牛马牲畜多少头之类的账目,崇祯皇帝此时此刻也没有心思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认真看下去了。
崇祯皇帝再一次一字一顿地念出了锦衣卫北镇抚使王国兴密报中的这两个数字,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不错!不错!很好!很好!这一次,东厂和锦衣卫可算是赎去了之前疏忽大意的罪过,甚至可算是为朕为大明立下了一份功勋!”
明朝中期以后,全世界的白银主要的流入目的地国,就是当时的中国。
但是到了明朝末年,大明朝的官方和民间商业却又遭受了白银短缺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这个反常现象的根源,就在于当时大明朝的世家大族和大商人、大地主们窖藏白银的习性与特点。
这些挣到了大量的银子却舍不得拿出来花销,而是熔铸成巨大的银锭,窖藏起来,希望传给后世子孙。
因此,随着白银财富在大商人大地主的手里日益集中,明朝中后期虽然有海量的白银涌入当时的大明,但是大明朝市面上流通的白银,却是越来越少。
大明普通的老百姓手里银子越来越少,朝廷也就收不上来银子,于是大明朝的财政问题也就越来越突出。
如今这位崇祯皇帝知道这其中的问题所在,因此也对出了名抠门的晋商财团给予了巨大的期望。
看来这一次,这些通虏资敌的抠门商人们,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有了这样一笔钱,今后两三年的财政问题,又可以接着维持下去了。
一旦再挺过两三年,到了崇祯六年、七年的时候,想来之前新开辟的几个财源,也该步入正轨了吧。
比如南北榷政使司所属各个通商口岸的海关市舶司所,比如南北户部所属的铸币总厂,再比如南洋公司、经世银行,等等。
等到这些新开辟的财源走上了正轨,形成了循环,有了源源不断的财政支持之后,如今这种依靠杀富济贫式的抄家和对内掠夺式的聚敛而缓解财政问题的做法,就可以放弃了。
毕竟,这种方式虽然来钱快,但却具有极大的破坏性,而且也不是那么公平。
尤其是,这些富商大户也不是抄之不尽、抢之不竭的啊!
而且抄了这些晋商世家之后,等于是将宣大、山西两地的商业、经济一下子全盘摧毁了。
虽然短时间内聚敛起来了大量的金银,但是这个行为的代价却也是极其巨大的。
如今,宝和公司虽然暂时接收了宣府各口的商铺、货栈等产业,但是要想恢复过去贸易昌盛的局面,非得几年之后才能做到了。
然而,即便是有着这样的代价甚至是危害,但是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却也只能这么做。
正所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大明朝危机四伏的局面,让他无法继续等待下去。
即便是饮鸩止渴,他也只能毫不犹豫地先喝下去了再说。
第七五九章 莫此为甚()
锦衣卫北镇抚使王国兴派人送至京师的密报中,除了详细报告这次抓捕卖国晋商过程中抄到的各种金银商货、土地宅院等巨额财产之外,也报送来了所有抓捕到的人犯名单。
按照崇祯皇帝之前的密旨,但凡列名在后世满清内务府八大皇商之列的汉奸,如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盛兰、翟堂、黄云发,这八家全部财产抄没,全部男丁处死,女眷充军瀛洲。
那些没有列名后世满清八大皇商之列,但却也在这次行动中被认为在这八家晋商的经营之中入过股、分过红,或者供过货的那些山西官商世家大族,则是另外一等的处置办法了。
早在居庸关中的时候,崇祯皇帝就想过这个问题,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少阻力的做法,就是由锦衣卫抓捕到之后,直接定罪处死。
也就是,拿到了供状之后,先杀了再说,免得朝中大臣们再说废话。
这就叫作诏狱,也是锦衣卫最为拿手最为习惯的处理办法。
不过后来一想,这样做,未免太简单太草率了点。
虽然这些卖国的商人们受到了惩罚,但是对于满朝文官武将,以及对朝野上下的商民百姓,却是起不到多大的警醒和教育作用。
要想起到这个警示的作用,就必须把这个事情搞大,而且是搞得足够大,大广为人知。
只有人人皆知这些人通敌卖国的罪行,今后九边各口的商民百姓,以及沿海和内地的商民百姓,才会真正意识到通虏资敌罪名的严重性,以及后果的严重性。
说是杀鸡骇猴也好,说是杀猴骇鸡也行,总而言之,只有这样才能够警醒教育后人。
也因此,就在崇祯皇帝接到王国兴密报的当日下午,崇祯皇帝在锦衣卫指挥使巩永固的陪同之下,终于下定决心召见了内阁首辅李国镨、阁臣兼礼部尚书徐光启,以及督察院左都御史李标、刑部尚书乔允升、大理寺正卿刘宗周。
一方面,崇祯皇帝让锦衣卫指挥使巩永固,正式向参加这次乾清宫御前会议的这几个重臣,通报了范永斗等杀胡口山西商会各大东主甘作建虏内应,协助建虏破城的内情。
同时,也简要通报了宣大沿边各口晋商多年来通虏资敌的一些恶劣情况。
另一方面,由崇祯皇帝亲自拍板决定,将东厂在宣府、大同等地抓捕下狱的通虏资敌晋商分子,以及锦衣卫在山西各地抓捕的通虏晋商,还有锦衣卫和东厂拿到的各种账簿、商路图和犯人签字画押的供状等等人犯和罪证,正式移交给三法司择日公审。
崇祯皇帝对众人说道:“皇祖万历以来,朝廷准许塞外鞑靼蒙古俺达汗部与大明封贡互市,因着王崇古久任宣大总督的机缘,晋地商民百姓蜂拥而至,几乎垄断宣府、大同等地边贸。当年大明与蒙古通商和好,此事本也无可厚非。
“只是俺达之后,塞北风云多变,与我多为敌而非友,宣大沿边各口之山西商会无视朝廷禁令,向以贿赂边将而通行关外,与虏贸易。
“自来边关贫瘠,物产不奉,商旅之人逐利而行,也属人之常情。先帝及朝中大臣或有知之者,也多念此等人虽通行边外,但却利存关内,也算造福一方之民,未曾对此等人行霹雳手段。
“然则,却有一些晋地商人见利忘义、欲壑难填,不仅与塞北蒙古各部通商贸易,而且还胆大包天,视朝廷三番五次之禁令为无物,与大明之仇敌建虏女真人通商贸易。
“朝廷明令禁止输入辽东边外之铁器、粮粟、布匹等紧要物资,此八家商人贪图暴利,亦卖力输入。
“此八家如此作为,正是送利刃与仇敌也,可见心中全无家国民族之念!通虏资敌,莫此为甚!”
崇祯皇帝的这番话说到了最后,原本白皙的脸上,因为突然发作的愤怒而胀红,让在座的各个大臣都感受到了皇帝心中的怒火。
东厂在宣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