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照中华-第3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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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说完这话,军机大臣英国公张惟贤躬身说道:“陛下!臣虽老朽,愿为陛下分忧!请陛下恩准老臣离京,亲带京营前往居庸关坐镇!关在臣在!必不使陛下心忧京西!”
崇祯皇帝即位以来,在内阁之外设立了专管军军情急务的军机处,一年多来,军机处的职能也得到了朝野上下的认可,虽然分了内阁的权力,在中枢之中加入了勋贵的成分,但毕竟仍是以文臣管军为主,而且处置军务的效率也是大为提升。
先是稳住了辽东防线,其后瓦解了西北贼情,最近更是平定了奢安之乱,军机大臣和军机处的声望一直都在持续走高。
而军机处设立之后的三位军机大臣,如今有两位在外坐镇统兵,英国公张惟贤虽然再作了领班军机,但外人看来,其在皇帝面前不过是拱手唱诺而已,没有什么作为。
朝野之间这样的风言风语所在多有,屡禁不绝,张惟贤当然不会不知。
如今崇祯皇帝指着居庸关的位置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作为军机大臣的张惟贤,于情于理都要站出来扛起这个责任。
一来,他是军机大臣,他不去谁去。
二来,他又是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兼京营总督,而居庸关一线如今早已从蓟镇分出,正是京营的防区。
再者说,自己又奉旨坐镇涿州负责督促近卫军第二镇的编选教训,如今只等最后一批装备到位,就算是齐装满员,编练完成了。
皇帝既然让自己负责编练,不正是想让自己将来方便指挥吗?
孙承宗、李邦华两人都奉旨外出坐镇地方了,自己又怎么能一直无动于衷安坐京师就这么一天天随堂画诺尸位素餐呢?
特别是崇祯皇帝一再世袭的侯爵伯爵之位封赏领兵作战有功的文臣武将,让以英国公、定国公、魏国公为首的南北两京老勋贵们心生恐慌,再不立下新的军功,自家传承两百年的勋贵地位,将来必然就要被皇帝新封的勋贵家族所取代。
自己已经是国公了,往上当然是封无可封,但是自己的子弟众多,且因军功封爵者子孙无军功不得袭爵,就算是要维持英国公爵位的传承,自己也得趁着在皇帝跟前得用的时候多划拉一些军功才好啊!
这段时间以来,英国公张惟贤一直都在思前想后,琢磨着如何解决这个困境。
不过,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第六三零章 不二人选()
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又怎么会让他这样一个世家纨绔出身,一天兵都没当过,一场仗也没打过,甚至连一次战阵都没有上过的人,去如此至关重要的战略要地坐镇指挥呢?!
这不是在拿老朱家的江山开玩笑呢吗?!
因此听他刚一说完,崇祯皇帝立刻说道:“英国公此心可嘉,此言可敬!然则爱卿年事已高,体弱多病,此去居庸关,戎马倥偬,非比寻常!兼且京师重地亦需要英国公这般年高德劭之老臣坐镇!此请断不可行!”
英国公听了这话意外抬头,还再说什么,却听直隶总督南居益突然说道:
“启禀陛下!封疆之臣守封疆,此是治国正理,更是为臣之道!
“居庸关正在臣的辖地之内,守此关门正是臣之责任!臣请前往居庸关坐镇督师,必令建虏止步于关门之外!”
说完这话,南居益撩袍跪地,郑重其事地朝着崇祯皇帝叩头不起。
崇祯皇帝见状,连忙上前,将自己一向敬重的这位大臣搀扶起来,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朕并不疑虑南爱卿之才干谋略,实在是此战事关重大,关乎国运之兴衰,一丝一毫一点差错也出不得!
“卿在抚闽之时,不惧西夷舰船,海战得胜,朕每每思之,都是向往不已!然则,陆战与海战截然不同,建虏与西夷也是迥然有别,卿未尝在辽东或者边镇任职,其间隔膜不可不虑!”
眼见英国公张惟贤和直隶总督南居益,自请督师居庸关,都被皇帝驳回,孙元化想了想,知道自己资历更浅,这种事提都不能提,于是干脆说道:
“陛下!前番孙阁老出关督师,整饬蓟镇边备,如今已数月过去,此番建虏在乌兰哈达山城知难而退,蓟镇边外已然是安如泰山!
“既然如此,陛下何不传旨口外,调孙阁老移镇居庸关呢?臣以为,孙阁老正是总理其事的不二人选!”
孙元化说完这话,武英殿中其他人再次一片寂静。
孙承宗的确是合适人选,但是崇祯皇帝却想要自己去。
因为在如今这位崇祯皇帝看来,此战虽然看似凶险,实际上却是有惊无险。
凭借着整饬一新、布满重炮的居庸关城,凭借着早已齐装满员屡屡请战的近卫军第一镇,以及改编已久、装备先进的京师三大营,还有新编的近卫军第二镇,他相信只要再加上他这个穿越者的优势和皇帝的身份,没有打不赢的道理。
如果这样都还守不住、打不赢,他这个穿越客,也就没有必要再在这个时代存在下去了!
既然没有理由打不赢,这样的战果当然就不能落在别人的头上。
相反,自己一旦在居庸关给黄台吉以重创,那么就能够通过此战的胜利,在大明内部树立起绝对的权威。
做到了这一点以后,将来在朝中推行其他盘算已久的改革,就会容易很多。
因此,这一战自己必须亲自坐镇!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说道:“蓟镇边外,乃京师北方门户,地位之重不再居庸关之下!
“宣府巡抚李养冲、宣府监军倪元璐皆有奏报,宣府边外亦有建虏东路大军数万骑驻留不去。此一点,不能不虑!朕意由孙爱卿总领边外军务,将来也可以于建虏归途之上伏击歼敌,万万不可轻动!”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环顾殿中众人一圈,然后说道:“朕闻,昔日成祖欲迁都北京,朝臣皆疑之,成祖说,迁都北京,非为南京不能安居,而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之意!此中道理,朕自即位以来,须臾不敢忘也!”
崇祯皇帝说完了这一番看似与谁去坐镇居庸关无关的话,再次看了一边殿中的臣子,最后,目光落在牛聚明的脸上,说道:
“朕已口谕内阁辅臣,明日辰时,在建极殿特别增加一次朝会!但愿卿等能够明白朕的心意!”
到了这个时候,殿中人多少都已经明白了皇帝的心意,人人都知道年轻的皇帝怕是想要御驾亲征了。
可是御驾亲征有那么容易吗?
然而,人人心中虽然都是各有盘算,但是皇帝话已至此,也此时殿中诸人都是皇帝特意叫来的人选,其中也没有那种非要跟皇帝对着干的人物。
接到大同的急报之后,崇祯皇帝就连夜召见了内阁阁臣和六部、都察院的堂官。
一方面是向他们通报建虏从杀胡口入关的敌情。
另一方面也是跟他们谈谈自己的想法,统一一下思想,为自己下一步亲自坐镇居庸关埋下伏笔。
今天崇祯皇帝没让内阁阁臣和其他朝堂重臣前来武英殿,就是因为已经暗示过了他们那些基本无关的人员,并让李国鐠、徐光启等人去做六科廊一些人物的工作去了。
今天来的这些人,都与军务有关,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将在下一步崇祯皇帝的御驾亲征之中伴驾随行。
崇祯皇帝在建极殿朝会之前分别找了这几拨人谈话,效果还是有的,至少这些已经明知道皇帝心意的大小臣子,在第二天举行的建极殿朝会上,就不会再公然跟皇帝作对。
崇祯二年十月二十八日上午辰时,崇祯皇帝准时摆驾建极殿。
如今这样中小规模的建极殿朝会,每个月只有两次,称之为朔望朝。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不少朝臣以及都察院、翰林院、詹事府、六科廊的官员上书,批评皇帝懒政怠政惰政,要求皇帝增加举行朝会的次数,规模,时间,等等。
但是崇祯皇帝一概置若罔闻,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人再自讨没趣了。
而且改成了朔望朝之后,除了一个月两次的“大交班”之外,皇帝或者在文华殿召见内阁大臣商议处置政务,或者在武英殿召见军机处、兵部、五军都督府的官员商议处置政务,或者在乾清宫召集内阁和军机处以及相关人员举行御前会议,共议军国要务,不仅没有什么耽误朝政,而且处理朝政的效率不知高了多少倍,根本不存在什么懒政、怠政、惰政的问题。
如此一来,建极殿的朔望朝,渐渐地就成了新的惯例。
皇帝临时增加一次建极殿的大朝会,反而需要内阁中书舍人至少提前一天行文各部院寺府,告知与会官员预作准备、按时参加了。
因为,如今的建极殿朝会,虽然不是之前在京四品以上都参加的皇极殿的大朝会,但是算下来,参加的人也不在少数,包括了在京六部侍郎以上、都察院都御史以上、六科廊都给事中以上、五军都督府都督以上,以及大理寺卿、翰林学士、詹事府詹事、军机处参议、通政司通政以上的官员,累计七十人上下。
皇帝亲自召见各部院寺府堂官一起举行大朝会的次数少了,但是各部院寺府内自己举行的部务会、院务会等等会议,却日渐多了起来。
皇帝只管军务和大事,倒让各部院寺府的堂官们在政务上有了更多发挥施展的空间和余地,一个个也都变得积极务实起来了。
崇祯皇帝来到建极殿内,在内阁大臣与文武两班高官的大礼参拜之中,登上属于自己的御座,等待众臣礼毕,说道:“今日特别增开大朝会,至于原因,想必卿等都已经知道了!建虏破边而入,大同、宣府危殆,雁门、居庸,亦成险地!雁门不保,则山西顿成焦土,居庸若失,则建虏立刻兵临京师城下!”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看了看肃立于建极殿中的一众高官显贵,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冷冷说道:
“大同边讯传来,朝臣议论纷纷!都察院和六科廊的一些御史、科臣,不管是知兵的,还是不知兵的,一个个上书与朕,言辞激扬,情绪激烈,有要求治罪范复粹、祖大寿的,有要求诏令天下督抚、勒兵勤王的,甚至还有建议调动辽镇、入京救援的,简直是荒唐透顶!”
说完这个,崇祯皇帝大声说道:“国家有事,自有五军六部内阁辅臣佐朕处理,若是五军六部内阁辅臣处置有失,方需科道言官检讨纠举,且须吏科言考成,户科言財计,兵科言兵事,刑科言刑狱,各司其职,各负其责,何得越权而妄言耶!?”
第六三一章 亲征之议()
崇祯皇帝一上来就是这么一番话,让兴致冲冲地前来参加朝会的所有人,都是始料不及。
而崇祯皇帝这么做,也正是要堵上一部分人的嘴。
崇祯皇帝话说完,建极殿中一片鸦雀无声。
过了片刻之后,内阁首辅李国鐠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臣身为内阁首辅,约束臣僚不严,致使一些科道言官失却本分,越权妄言,滥发议论,不成体统,请陛下治臣疏失之罪!”
六科廊与六部同归内阁。
搁在过去,能够当上内阁首辅的人,必然首先要有能力控制六科廊的言官,或者至少是控制大部分,要不然的话,什么你也干不成。
但是李国鐠却不同。
因为他不是靠着廷议上去的。
之前,他是阉党内阁的边缘人物,属于言官清议臧否的对立面。
后来,他又完全是因为如今这位崇祯皇帝的刻意安排,方才坐上了内阁首辅的位子。
如今地位虽然稳固,但却始终比较尴尬,成为首辅快两年了,却没有能够安排多少自己人,进入此前被东林党人把控的六科廊。
多亏了如今这位皇帝,一直对科道言官不满,百般限制他们的权力,他这个内阁首辅才算是稳稳当当做到了现在。
然而这样的事情既然需要皇帝亲自出手,那也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对于六科廊的言官们,内阁首辅李国鐠还没有掌控或者左右的能力。
不过不要紧,如今崇祯皇帝的手中有擅于处理这种事情的人。
且说内阁首辅李国鐠见皇帝又为了这两日连续收到的各种上书言事的奏折大动肝火,连忙上前请罪,而都察院的一把手左都御史李标看了这个情况,略想了想,也随即出列上前请罪。
崇祯皇帝这次本来就是借题发挥,想在朝会开始之前先给那些喜欢搞些不切实际的空言大话来哗众取宠的言官一个下马威,先堵上一部分人员的嘴再说,所以对于两人的请罪自然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李国鐠、李标二人一上来,就被最近有点喜怒无常,而且有点捉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