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照中华-第2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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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石门关被官军攻破,石口落入官军之手的消息传来以后,除了曹操罗汝才之外,什么“掠地虎”“邢红狼”“不沾泥”等贼头,都来劝说王自用当机立断,撤走算了。
毕竟广武庄与石口之间只隔着一座吕梁山,虽然山高路险,大军难以翻越,但是不到总共才六七十里的直线距离,还是让王自用麾下的这些贼头们感到恐惧。
再后来等到神南峪陷落的消息传来,特别是第二天夜里,横天王王嘉胤、“义军”左丞相兼军师王二已经死在神南峪的消息被确认之后,王自用本人也终于下定了决心,不能再在这个地方驻留了。
因为广武庄往西虽然有夏龙关这个天险,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是广武庄往东,却有数条山路通往石口和神南峪。
特别是通往神南峪的那条,因为是通往自军的大后方,所以在横天王带着人马盘踞神南峪的几个月里,始终没有修建什么险关要隘,相反,为了两地联络方便,左丞相王二还派出人马,将通往广武庄的山路适当地进行了修整,但凡有可能影响神南峪对广武庄方向进行控制的险要地方,全都铲除削平了。
结果到了神南峪陷落之后,之前相互之间因为猜忌或者担心被猜忌而采取的小动作,此时反而便宜了卢象升所部官军,也让王自用、罗汝才等人忧心忡忡,很快就决定弃守广武庄,前出夏龙关。
所在,就在洪承畴驻兵宁乡县城外,决定接受王左挂等人投降的同一天,“紫金梁”王左挂率领着麾下的大量贼军,突然从夏龙关方向倾巢而出。
奉命把守夏龙关以西河谷出口地带的镇西营参将裴世泽所部千余人马,凭借着此前修造的营盘工事,虽然给予了贼军以大量杀伤,但还是寡不敌众,在抵御了一个时辰左右之后,麾下人马最终因为伤亡惨重而崩溃。
除了裴世泽在身边亲卫掩护之下,带着十几个人逃回石楼县城之外,其余人马尽数被杀。
包括裴世泽的两个弟弟,刚刚任职没多久的镇西营都司裴世润、千总裴世淳,也同样死在了乱军之中。
就这样,正当洪承畴带着人马在宁乡接收王左挂所部贼军投降的时候,石楼县城突然陷入了失守的危机之中。
第四八四章 万军之中()
裴世泽奉命设在夏龙关前谷地出口的营寨丢失,所部人马被贼军人海淹没,只有他自己带着十几个亲卫狼狈逃归。
山西按察使张宗衡自然是大惊失色,因为此时的他,还没有收到军机大臣李邦华从石口转发给他的军情通报,还不知道神南峪发生的事情,不知道王嘉胤和王二的死讯。
所以,他也就闹不清楚为什么一直平平静静的“紫金梁”王自用会突然像发疯了一样,带着人潮汹涌的贼军要硬往外冲。
若是他能够及时收到官军攻占神南峪,王嘉胤、王二已死的消息,那么早作防备之下,情况自然会好上很多。
不过即便如此,即使是他把石楼附近的所有的官军三四千人,全部都集中在夏龙关的前面,他也依旧挡不住拼了命要往外冲的王自用等人。
因为在武器装备差不多的情况下,双方的人数兵力,实在是悬殊太大了。
说起来,王左挂若是能有王自用这样的决心,也敢于带领着麾下的两万人马,放弃了宁乡县城,拼了命地往离石方向冲击,那么洪承畴能不能挡得住也是两说。
即便是能够杀伤一部分,也必定还会有相当多的贼军逃亡成功。
毕竟在李卑的火枪队增援到来之前,洪承畴的麾下火枪队不过三百人,各种老式火炮也不过十来门罢了。
但是王自用的麾下却有罗汝才这样的人物,而王左挂的麾下却只有一帮自作聪明的大老粗。
对王自用麾下贼军主力的突然突围而出,张宗衡虽然震惊异常,但是对逃回来的裴世泽,他也没有给予处罚。
毕竟此时正是用人的时候,而新编镇西营中的主体,也就是原来的山西乡兵,基本上都是人家闻喜裴家招募训练的佃户乡民。
其中的骨干人员,则更是闻喜裴家的青年才俊。
而且这些人都是以武举出身的裴家长房嫡子裴世泽马首是瞻。
要是处理了裴世泽,张宗衡立马就会无兵可用。
山西闻喜裴氏,自古至今,都是山西平阳府地界的豪门世家。
虽然到了明代之后,早已经是大不如前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闻喜裴氏到了明末,也仍然还是官宦世家,只是没有隋唐两宋的时候那么声势煊赫罢了。
正所谓“穷学文,富学武”,闻喜裴氏素来注重文武兼备,子弟之中有兴趣学文的,那就读书考进士做官,维持门第不堕,有本事习武的,那就精练枪棒武艺,保境安民。
如今这位崇祯皇帝此前曾考虑到西北大乱将起,下过一道旨意,允许发生了民乱的地方,尤其是山西、陕西民乱严重的地方,动员致仕在乡的官员,或者地方世家大族募练乡兵,结寨自保。
只是这些地主武装或者说地方乡兵的训练、装备和战力,那就是只能说声抱歉了。
就像之前浙西大乱之时,凌濛初在湖州募练乡兵支援官府平乱一样,位于晋西南的闻喜裴家,也是闻令而动。
在山西按察使张宗衡的支持之下,裴家联合了平阳府的几个世家大族,自筹钱粮,募练了两千乡兵,在山西沿黄一线卫所军队土崩瓦解的时候,成为了一支保卫平阳府的重要力量。
不过跟所有的地主团练武装一样,既然是人家闻喜裴氏为主出钱出粮募练的乡兵,其中临时委任的将校官佐当然都是裴家人居多了。
这些人中,自然就是以崇祯元年刚中武举的裴家长房嫡子裴世泽为首了。
所以,此时裴世泽虽然丢掉了之前带出去的所有人马,狼狈逃回,并且跪在张宗衡的面前,自缚双手请求军法处置,但是张宗衡脸色数变之后,还是亲自上前,将他扶起,解了绳索,让他戴罪立功。
何况裴世泽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都死在了乱军之中,张宗衡要是再把他给砍了或者抓了,那么闻喜裴氏恐怕立马就得炸锅了。
包括目前同在镇西营为将,正带兵守卫石楼县城的他的堂兄弟裴国用、裴国庆,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再者说了,裴世泽逃归之后,不过一个多时辰,王自用所部贼军大队人马就已经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石楼城下,张宗衡也根本没有时间去认真考虑处分裴世泽的问题。
且说王自用带着大部人马冲出了北浑河的上游河谷,本来就缺粮已久的他,决定打下官军驻守的石楼县城,抢来一部分粮草之后再行北上,去寻找年初分家北上的闯营和回回营立足。
虽然闯营和回回营大部人马已经被歼灭一个多月快俩月了,但是身在神南峪周边的横天王麾下各部贼军头领却依然不知道这个情况。
所以当罗汝才建议率领大军南下流窜的时候,包括王自用在内的所有贼军头领全都反对,他们全都要求往北去。
毕竟到了北面,即使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闯营和回回营,也能够到宁乡联系上王左挂的大批人马,从而获得接济和补给。
王自用虽然十分看重罗汝才的智谋百出,但是在这个往南还是往北的战略问题上,他却不能只听信罗汝才这个新头领的说法。
因为他原本麾下的那些老弟兄们,比如“掠地虎”刘六、“邢红狼”邢占鳌、“蝎子块”拓养坤等人,都主张往北去,他当然要听从大多数老兄弟的意见。
而且他是从吴堡一带渡河东进山西的,对那里的地形地势也熟悉。
因此,在率领着各部人马冲出了吕梁山西麓的沟沟壑壑之后,很快就定下了下一步的去向,破了石楼抢一把,稍事补给就立刻北上。
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带着整整一万七千余人的贼军,把小小的石楼县城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连着发起了两次进攻,死伤两千余人,却都没有拿下石楼县城。
山西按察使张宗衡虽然没有洪承畴那样的杀伐果断,但是却也是一个循吏干才,不管是军机大臣李邦华,还是陕西巡抚洪承畴,之前都交代他务必守好石楼。
而他也的确不负所望,在张国兴全军覆没之后的一个多月里,带着新编镇西营的三千多人,把小小的石楼县城经营的密不透风,各项城防工事异常完备。
尤其是此前陕军人马留在城中的十几门虎蹲炮,被布置在贼军主攻的北门,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因此,虽然石楼县的北门一次又一次地摇摇欲坠,但是终究坚持到了夜幕降临,却仍然未被攻下。
到了当天夜里,差不多奋战了一天的贼军各部,在石楼城下扎起了简陋的连营休整,希望第二天上午一举破城。
张衡带着麾下数十人渡过北浑河,遭遇到贼军沿河派出的巡哨队伍之时,石楼县城的外面,就是这样一个情形。
从抓获的两个活口嘴里,他当然了解不到石楼县城中目前的具体情形,但是对于石楼县城外面的基本局面,还是搞清楚了。
杀了这两个贼军活口之后,张衡带着麾下人马,继续朝着石楼的方向,搜索前行了十来里路,最后在策马登上了一处小山坡之后,终于看见了贼军的连营。
从东往西,连营十里,有的地方稀疏一点、薄一点,有的地方密集一点厚一点,将石楼县城的整个北面一线全部遮挡住了。
不满二十五岁的张衡,虽然年轻,却已经老于战阵了,本来想着能绕开就绕开,不想惊动眼前的贼军连营,但是看着眼前的情形,不惊动恐怕是不行了。
看看天色渐明,而前面数里外的营地之中似乎已有炊烟升起,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而且这是他被纳入陕西抚标中军之后,陕西巡抚洪承畴第一次亲自布置给他这样的任务,即使九死一生,也要完成。
想到这里,张衡骑在战马之上打马走了一圈,从怀中取出书信,卷成一卷,用布条捆在一杆长箭之上,然后取出长弓,面对麾下士卒,沉声说道:
“你们看到了,前方就是贼军连营,不过老子却要去闯上一闯!你们敢不敢去?!”
张衡说完这话,看着面前的数十骑,这些人有的来自山西,有的来自陕西,成分复杂,有的之前认识,有的不认识,此时都不言语。
见这些人面面相觑,张衡接着说道:“若是害怕的,现在就可以转身北去,若是够胆的,现在就跟着老子往南冲!”
说完这话,张衡调转马头,一夹马腹,往南而去。
而他身后的数十骑也在短暂的愣怔之后,虽然仍是不发一言,却立刻枪刺冲前,打马跟着往南而去。
并没有一个人掉头北上。
第四八五章 紧急回师()
黎明时分,四面寂静,张衡所部数十骑人马虽然不多,但是马蹄声仍然很快就惊醒了贼营外围的喽啰。
当那些被马蹄声惊醒的喽啰们看见,数十骑的官军骑士,就敢硬闯自家一两万人的连营,个个目瞪口呆。
直到张衡所部越来越近,其中机灵一点的才醒悟过来,高声喊叫:“官军骑兵!官军骑兵!”
喊声虽然尖利侧耳,不过往往都是戛然而止。
数十骑战马的声势虽然不大,却也不小,在冲进营地的那一刻,也给当面这处相对稀疏薄弱的简陋营地,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声音传递的当然比战马奔驰速度快,可是听见了惊叫之声的贼军,多数都还躺在简陋的帐篷里,根本来不及结阵抵御,而那些在营中早起巡逻值守的贼军,更不是手持长枪的张衡所部一合之敌。
随着张衡冲入贼军连营,越来越多的尖叫之声响起:“官军偷袭!官军骑兵偷袭!”
被惊叫声吵醒的贼军,跟着也尖叫起来,有的甚至都没有看见张衡他们的影子,就已经开始叫着到处乱窜了。
数十骑手持长枪的官军骑兵,将手持长弓的张衡夹在队伍的中间,如同一辆快速奔驰的战车,穿过一座有一座简陋的营帐,将敢于拦在前面的贼军喽啰或者刺死,或者踩死。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已经接近了石楼县城的北门。
北门外是一道宽宽的壕沟,对着北门的石桥之上更是布满了一排排的拒马,张衡当然没有办法策马冲过石桥,而且他也没有冲过石桥,冲进城中的打算。
数十骑呼啸而来,在距离石桥十余步的地方陡然右转,借着这个策马转身的机会,张衡拉开长弓,“嗖”的一声,将那杆捆绑着书信的长箭朝着城头射去。
之前被贼营中的喧哗之声惊醒的城头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