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照中华-第2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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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比起猛火油弹来说,近在咫尺的白冶城如今为了给各个钢铁厂提供充足的焦炭,建起了很多焦炭厂,而焦炭厂通过干馏法,使煤变焦的过程中,煤油的产量也是源源不断,比起马懋才提供的石油来说,毕竟要近便得多了。
李显忠及其麾下的白冶城矿营士卒,深知这些新式火器的威力,所以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胆,唯恐颠簸破了,甚至是颠簸爆炸了。
毕竟山西镇的副将王世选,刚刚因为大炮炸膛的原因而被炸身亡。
且说五月初八日中午,李显忠一行五百人护着十多辆马拉大车,载着这些危险品,在尘土飞扬之中,终于来到了黄芦岭下这座官军大营之中,除了颠破一部分煤油弹外,一路还算是顺利安稳。
李显忠来到了黄芦岭下,看着黄芦岭前一路上坡的之字形陡峭山道,当时就明白山西镇的军队遇上了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二十四五岁的李显忠年纪不大,但却不是战场上的菜鸟,军户出身的他已经有了近十年的从军生涯,更是在辽东战场上出生入死打过许多个硬仗苦仗恶仗的。
在他看来,山西镇的军队能够在这样一种地形地势之下,在黄芦岭下站稳脚跟,建起这么一座坚固的大营,已经足以证明自己了。
李显忠一行人的到来,让山西镇军队上自总兵官王国梁,下至普通一兵一卒都很高兴。
虽然人数不多,但毕竟是一支援军,而且据说这支援军还带来了朝廷武备院新推出的神兵利器。
李显忠抵达王国梁的大营,见过山西镇将领之后稍事休整,乙邦才就奉命前来请李显忠到王国梁的中军大帐之中议事。
到了王国梁的中军大帐之中一看,帐中只有王国梁一个人在等他。
“李都司初来乍到,本当休整两日,但是眼下阁部大人限期破贼,本镇实在是寝食难安,只能委屈老弟你辛苦辛苦了!”
王国梁见李显忠进来,当即这样说道。
对方是一镇总兵,妥妥的边镇大帅,自己不过是一个都司而已,人家能跟自己这么说话,已经算得上是抬举自己了。
李显忠当然不是不识抬举的人,当下连忙躬身说道:“王总镇无须客气!显忠年纪轻轻哪里敢称辛苦!王总镇过虑了!”
王国梁见他这样说,笑了笑,接着说道:“李都司这次前来,李阁部可有什么话让你捎来?”
李显忠闻听此言,抬头看了看王国梁,先是摇了摇头,但是紧接着却又说道:“阁部大人倒是未曾让显忠给总镇带话,不过,阁部大人却对卑职说,这次前来黄芦岭下,尽量要因地制宜,因时制宜,说要以智取为上,强攻为下。”
“因地制宜,智取为上,强攻为下”,王国梁一边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一边思量着这话背后的意思,片刻之后,干脆说道:“这样吧,本镇先带你看看这个黄芦岭的地形,然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说罢这话,王国梁当先出帐,在乙邦才等人扈从之下,带着李显忠出了大营东门,向着安葬王世选、柳国镇两人的山头走去。
山西的旱情十分严重,李显忠等人一路从灵石北上汾州的路上,是沿着汾水谷地过来的,不知道是因为太干旱,还是因为汾水两岸纷纷截流引水灌溉农田的原因,历来水量丰沛的汾水在许多地段都已经露出了河床。
不过,当他跟着王国梁等人一路出得大营,往山头上行去的时候,却发现这吕梁山区,可是比汾水谷地还要干旱多少倍啊!
越往上越干旱,山路两边的草丛、灌木皆已枯死,沿路的树林子也是风吹叶落、知了悲鸣,看得李显忠心里莫名地难受,不过那个在来时路上就已经冒出来过的想法,也因此变得更加清晰了。
上得山顶,李显忠拿酒拜祭了王世选、柳国镇的坟头,然后与王国梁等人凝视着远处那座显得高不可攀、无法逾越的黄芦岭,久久无语。
经过了良久的沉默之后,王国梁叹了口气,说道:“诸位,如何智取,如何强攻,如此形势,强攻可有胜算?”
虽然已是午后未时,可是依然烈日当空,暴晒异常,李显忠看了看四周,没有说话。
这时,乙邦才突然说道:“总镇大人若是信得过卑职,卑职愿带所部强攻一次,探探岭上贼军虚实,然后总镇大人再作计较不迟!”
见乙邦才请战,李显忠立刻说道:“乙游击胆略过人,勇气可嘉,不过黄芦岭如此形势,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我军若强攻,怕是徒增伤亡而已。强攻不若智取!”
李显忠说完这话,王国梁当即说道:“能智取固然时最好!莫不是李都司有了什么想法?!”
“不错,卑职倒是有个想法!”
说完了这话,李显忠右手举起手中的盔帽,看着上面的红缨,接着说道:“只不过还要再等一等!”
听出李显忠似乎真的有了主意,王国梁和乙邦才不约而同地同时问道:“还要等一等什么?”
李显忠回头看着他们两位,笑着说道:“等一等东风!”
说完了这个,不等王国梁、乙邦才有所反应,李显忠伸手入怀,取出一片火镰来,展开手掌递到这两人的面前。
王国梁、乙邦才一见此物,顿时恍然大悟,一起转头往东,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第四三一章 东风来了()
初夏季节,海边以及从海边延伸至内陆的平原地带,最常见的就是东风、东南风。
不过,对于远离海洋季风地带的山西来说,因为东有太行、西有吕梁,再加上北边的蒙古高原因素,到了夏天的时候,风向却不是那么稳定,有的时候是东风,有的时候是南风,有的时候甚至刮的还是北风。
位于吕梁山中段,群山之间的黄芦岭下,什么时候刮东风,实在是不好确定。
不过,如今毕竟是五月份,山西地形复杂归复杂,但是刮东风的几率,还是要远大过了刮西风、北风的几率。
从军多年的山西镇总兵官王国梁和游击乙邦才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毕竟,水火、地形、风雨等等东西,可是他们领兵打仗的看家本领之一。
接下来的两天,虽然天干物燥依然严重,但是他们心心念念着急期盼的东风却始终没来,要么就是山谷间东西南北乱窜的风,要么干脆就是闷热异常,山谷里一丝风都没有。
两天里,李显忠又带着王国梁和乙邦才等人观看了自己一路小心翼翼携带过来的新式火器,向他们展示了手榴弹和猛火油、煤油两种燃烧弹的威力。
王国梁和乙邦才等一帮山西镇的将校官佐自是惊喜不已,早知李阁部处有这等神兵利器,应该早些派人请援才对。
与此同时,众人苦等东风不来,山西镇的将领之中又有了一股想要利用燧发枪和手榴弹强攻一次的提议。
在前来黄芦岭的路上,李显忠不是没有考虑过借助麾下的五百杆崇祯一式燧发枪和三百颗手榴弹,突击攻上黄芦岭,甚至于当他来到金锁关的时候,还在认真考虑着这个办法。
但是当他来到黄芦岭下的时候,他顿时改变了想法,重新拾起了曾经在自己脑海里闪现过了火攻策略。
崇祯一式的射程和威力,虽然远远超过了之前神机营装备的那些火绳枪,但是如此险峻的山势,狭窄的山道,还要一路仰攻而上,这可不是前装滑膛枪的打法。
李显忠虽然没有上过讲武堂,但他在白冶城混了那么长时间可不是白混的。
像崇祯一式这种前装燧发滑膛枪,三五十步以内,射击的精度还算是有点保证,五十步以外,跟一般火绳枪的精度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其最有效的利用方法是密集击发,形成一波又一波大面积高密度的枪林弹雨,靠着密集的弹丸,给敌人造成大面积的杀伤。
但是这一点,在狭窄的山道上是很难做到的。
再者说,崇祯一式的有效射程,虽然已经超过了这个时代一般重箭直射的距离,与一般轻箭直射的射程也差不了多少了,在平原地带当面鼓对面锣地较量下来,还是崇祯一式燧发枪的赢面更大,但是在坡度较大的山道上持枪仰攻,这个就没法跟人多势众且居高临下的弓箭手相比了。
自己麾下如此宝贵的五百火枪手,可不能稀里糊涂地交代在这个并不适合自己的地方。
至于手榴弹本身,当然是适合这种山地进攻的,但是一来李显忠一行带来的手榴弹数量较少,三百颗而已,经不起损耗,二来武备院生产的手榴弹为了追求威力,质量偏重,如今矿营之中经过反复投掷训练的掷弹兵,平地投掷,平均下来也只能投出三四十步远,若是仰攻的话,恐怕还要打点折扣。
说来说去,还是地形对攻方极为不利啊!
面对王国梁、乙邦才等山西镇将领的疑问,李显忠废了很大的一番功夫,才跟他们解释清楚这个问题,不是他舍不得手底下的宝贝,而是这么做得不偿失,很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王国梁、乙邦才等人仍旧将信将疑,搞得本来心中已经有数的李显忠,也着急起来了。
还好,五月十一的凌晨,也就是五月初十的后半夜,黄芦岭上突然刮起了大风,而且恰恰正是李显忠等人急切期待的东风!
虽然因为山势走向的原因,这个东风并不是从正东刮向正西的正东风,而是从东北刮向西南的东北风,但是东北风也可以算是东风了,只要别把火势引往金锁关的方向就好。
五月十一的丑时,外面风声大作,早已等待得不耐烦了的王国梁、乙邦才等山西镇将领们纷纷出帐观望,见是东北风,都是大喜过望。
王国梁实在是一天都不能再多等了,因为就在李显忠到来的第二天,金锁关运来了最后的一批存粮,虽然王国梁已经派人去太原求告,但是什么时候有粮运来那就不好说了。
大营之中驻军四千人人马,人吃马嚼的,每天消耗的粮草都在二百石上下,在这个地方多驻留一天,就是二百石各类粮食的消耗,数日之后大军粮尽,这仗岂不是更加没有打赢的机会了?
还好,东风来了!
王国梁立刻召集众将到其大帐之中议事,然后很快就命令李显忠带着矿营人马和乙邦才所部,携带大量猛火油弹和煤油弹在黄芦岭的东麓点火投掷。
与此同时,王国梁带着其余所有人马严阵以待,一方面利用火炮轰击阻止半山腰驻守的贼军灭火,另一方面组织人马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风向突变。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黄芦岭下山西镇大营之中顿时灯火通明,行动起来。
李显忠和乙邦才各带所部,合计上千人,从南到北,在黄芦岭山道的两侧一字排开,人人手持火把,携带猛火油弹和煤油弹,整装待发。
丑时三刻,站在炮阵后面,观看黄芦岭上贼军情形的王国梁,一声令下,李显忠和乙邦才各带所部,开始往黄芦岭上进发。
黄芦岭下官军大营之中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黄芦岭上贼军巡哨的眼睛,很快黄芦岭上也亮起了灯光。
这一次,一贯精明的“整世王”吴延贵也有点懵圈了,三更半夜睡得正香,被麾下当值贼头叫醒,心中十分不爽。
不过看了山下情形,吴延贵虽然有些吃惊,但却一时也摸不着头脑,搞不清山下平静了多日的官军在这个大风天的夜里搞什么名堂,因此只是让人下去半山腰给高进库传令,让其派人抵近打探一番,看看官军到底在干什么。
安排完了这个之后,吴延贵狐疑不定地回到了黄芦关的城楼之上,继续睡觉。
吴延贵回到了自己的下榻之处,因为心里有事,所以怎么也睡不着觉了,正当他辗转反侧,心慌意乱之时,突然听得外面一片大哗。
夜间营中大哗,历来是带兵之人最忌讳的事情,因此,吴延贵听见外面纷乱喧哗之声,翻身而起,正待发怒,却突然清晰地听到了外面满是惊恐的喊声:“着火了!着火了!狗日的官军在山下放火了!”
“放火?放火!这狗日的官军!”
吴延贵听见外面的喊声,愣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趁着大风天放火,而且还是天干物燥的时候,这下子恐怕有大麻烦了!
一念及此,吴延贵顾不得顶盔披甲,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到了关城之上,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远远看去,黄芦岭下,从南到北的山坡之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无数个起火点。
火点借着强劲的东北风,正在往黄芦岭上的风向蔓延烧来!
“快取水来!快取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