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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大魏劫-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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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修缓缓瘫倒,永兴仓众掾属尖叫着四散奔逃。于承烈一声令下:“都绑起来!一个也不许漏下!”不消多久,掾属们已全部双手反绑着跪在地上,身后是一车车装好的粮食,对面是于承烈及他的一帮将校,四周则围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于承烈清清嗓子,指着其中一人大声道:“史沁!你现任何职?”

    那史沁高声应道:“回将军,别部司马!”

    于承烈:“十年前你任何职?”

    史沁:“还是别部司马!”

    于承烈又指着另一人:“熊之川,你呢?朝廷授你何职?”

    熊之川:“回将军,立威校尉!”

    于承烈:“多久没升职了?”

    熊之川:“回将军,记不清了!怎么也有十几年了吧!”

    于承烈拍拍自己胸口:“莫说你们,于某这鱼丽镇将也已做了整整十七年。我等武人,世代为朝廷镇守边疆抵御蠕蠕,用我等的鲜血换来洛阳的安宁富庶。可如今朝廷与蠕蠕相安无事,便对我等弃如敝履,将我等扔在这边疆几十年不闻不问,而洛阳的权贵们则是过着骄奢淫逸的日子,你们说这公平吗?”

    “不公平!不公平!”兵士们齐声高喝。吓得那些掾属一个个瑟瑟发抖,不知这帮凶神恶煞会做出什么事来。

    待喊声渐趋沉寂,于承烈踱至一个掾属跟前,一刀插入他心口,用脚抵住那人尸身将刀缓缓抽出:“如今,朝廷遇到麻烦,终于想到我们了!只是这大旱天的让我等打仗流血却不供军粮,你们说这公平吗?”

    “不公平!”兵士们的不满情绪已完全被点燃。

    于承烈又砍杀一人:“最可恨的是,朝廷守着诺大的粮仓,却说要赈济什么并不需要赈济的灾民,百姓是人,难道我等将士便是可任意牺牲的蝼蚁不成?如此朝廷,我等还要对其效忠吗?”

    “反!反!反!”大地仿佛都被这喊声给震得剧烈颤抖起来。

    于承烈一边杀人一边继续动员:“好!兄弟们,愿意跟随于某的,就杀光这帮朝廷的走狗,咱们一起杀到洛阳去享受荣华富贵!不愿意的,就地解散,绝不勉强。”话音刚落,一个个红了眼的兵士立即涌到掾属们跟前,转眼便将这群吓得说不出话的可怜虫们剁成了肉酱。

    于承烈叛乱的消息传至洛阳,不仅打破了胡太后的全盘计划,元睿心头那块已经放下的大石又重新被悬起。折腾了这许多天,叛乱非但未被阻止,反而以更坏的形式爆发了。想起孙伏虎惨死的情形,元睿怀疑此次叛乱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而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也许形势还会继续恶化。越想越觉得担心,元睿决定尽早回怀坞看看情形,简单地收拾一番之后便即动身出发。

    策马狂奔之际,只听背后有人大喊“殿下等等!”

    元睿放慢速度,二骑逐渐自身后追上,原来是崔明友与耿宝二人。

    崔明友气还未顺,便迫不及待道:“殿下又想撇下我们,是不把我二人当朋友吗?”

    耿宝也道:“是啊殿下,我精通的可不只狩猎一项哦。一定能帮上忙的。”还在拿上次狩猎来说事。

    元睿心道既然已经追至此处,怕是赶不回去了。一甩马鞭:“来吧!到时候可不许哭着要回家。”说罢扬长而去。

    二人正待稍作休息,见元睿又飞奔而去,只得加快速度紧紧跟上。

    途中不断有坏消息传来,待三人抵达怀坞之时,除意料中的鹰扬连大勇响应于承烈外,龙飞镇将夏龙、鹿鸣镇将司马怀忠、蛇腾镇将祝达也各自率本镇人马加入叛军阵营。

    进入怀坞没多久,只见花子都迎面健步而来,元睿上前一拳捶在他胸口:“就知你不会有事!”

    花子都微笑道:“虽未痊愈,但已无大碍。”一转眼看见崔明友二人,“你们两个小毛孩跟来做甚?”

    耿宝不服气道:“蝴蝶兄休要小瞧我们,我和明友二人联手,未必斗不过你。”

    花子都显然兴致颇高:“来来来,咱们比划比划!”作势便要动手。

    元睿忙分开三人:“别闹了,蝴蝶你大病未愈,还是少动为好。对了,怎么不见小倩?”

    花子都意味深长地看着元睿笑笑:“你们来得也真巧,今日怀坞有喜事,孙姑娘她忙前忙后的片刻也不得闲,自然便顾不上接你了。”

    三人好奇心起:“是何喜事?”

    花子都:“坞主孙荣成亲,新娘么,殿下你也认识,是杨兰杨姑娘。”

    元睿显然吃惊不小:“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花子都调侃道:“就许你和孙姑娘卿卿我我,人家二人便不能一见倾心了?”

    到了晚上,元睿等才惊异地发现,小小一个江湖门派,竟也能操持出如此盛大的喜宴。四处张灯结彩,人人喜笑颜开,整个大厅都笼罩在愉悦的气氛之下。怀坞稍有头面的人物尽皆到场,孙荣更是满面红光,挨个地向大家敬酒。

    一圈下来,孙荣晃晃悠悠地转到元睿这边,举起酒杯:“元公子,幸好你赶上了,杨兰早上还念叨着可惜你没来呢,哈哈。”在外人面前孙荣仍是称他“元公子”。

    正说话间,孙荣手中酒杯忽然滑落,整个人也随即无力地瘫倒在地。事出突然,元睿见孙荣眼神中满是惊恐,正欲上前查看,孙擒虎已带着两人架起了孙荣,其中一人便是与他一起被罢除执事一职的徐执事。

    孙擒虎清清嗓子,朝惊愕的众人道:“诸位莫要惊慌,孙荣只是全身无力而已,并无性命之忧,不过这坞主之位今后只怕也与他无缘了。”此话便如同扔进水面的一块巨石,顿时引起激烈反响,有些急性子的抄起家伙便要上前动手,但投鼠忌器,因孙荣在他们手中只得作罢。

    孙擒虎:“诸位都知道自孙荣掌事以来一直积极备战,这是要把我怀坞上下数千人命往火堆里送啊!如今叛军势不可挡,转眼即可攻占怀县,我等避之唯恐不及,孙荣却妄图与之对抗,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听他一番话,众人又犹豫起来,举起的拳头也已不自觉地放下。忽地静寂之中响起一声高喝:“爹!切不可以下犯上冒犯了坞主!”原来是孙秀情急之下出言劝阻。

    孙擒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与诸位挑明,此间已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诸位合作便罢,如若不然便与孙荣一起监禁起来。”

    “精彩!真是精彩!”孙荣不知什么时候已一改刚刚颓废之态,挣脱架着他的两人,拍手笑道。

    此举大大出乎众人意料,孙擒虎更是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孙荣,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孙荣朝门外大喝一声:“都给我带进来!”三四十个黑衣人应声被陆续押入厅中。

    见孙擒虎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孙荣越发得意了:“二叔一定想不通吧,如此完美的计划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呢?二叔你精明一世,当日白统领主动找到你与徐登之时,你们就没有一丝丝的怀疑吗?你们以为有护卫队的相助便大事可成了?可笑!你们究竟是没有怀疑他,还是不愿怀疑他?”孙荣口中的白统领与徐登即刚刚还架着他的二人,一个是护卫队统领白桑,一个是前正西堂执事。

    孙擒虎愤怒地指着白桑吼道:“小人!”

    白桑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一动也不动。

    就在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白桑处时,孙荣左侧的徐登突然发难,拔出腰间短刀即向孙荣脑袋上砍去。孙荣头也不回,左手似有生命般避开短刀,迅速捏住徐登咽喉,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之声,徐登已一命归天。“锁喉杀!”座中好几人惊呼出来。

    孙荣从始至终都没看徐登一眼,仿佛他的死跟自己毫不相干似的。松开捏住徐登脖子的手,任由尸身滑落,孙荣朝怀坞众人道:“我孙荣可以向诸位保证,怀坞绝不会亡!不仅不会亡,且会比以前更加威震江湖、独步天下!好了,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今日本是个高兴的日子,诸位继续放怀畅饮,至于这一干叛徒,就暂且收押,等过几日再行处置。”言罢命人将孙擒虎及其党羽尽皆带走,连带着徐登的尸体也一起被拖了出去。

    厅中再次恢复了喜庆热闹,但元睿等人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虽说站在朝廷一方抵抗叛军的势力成功压制了反抗力量,然而孙荣行事的狠辣却深深印进元睿脑海之中,对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第12章 伐异() 
夜色渐浓,想起席间变故,元睿不胜感慨,难以入寐。起身来至屋外,抬头但见皓月当空,群星璀璨,银河犹如一条缀满宝石的绸带,给人无限遐想。而在月光的勾引之下,蝈蝈们争相竟歌,配合着微风拂过草丛的沙沙声,此刻的怀坞本应是一副平和惬意的风景画,却因那场尔虞我诈的较量在元睿心中留下一抹难以拭去的灰色。

    正慨叹间,身后忽地闪过一个人影,元睿猛然回首:“是谁?”

    “睿哥……”映入眼帘的却是同样一脸惊愕的孙倩的脸庞。

    “原来是小倩啊,怎么,你也睡不着?”元睿舒了一口气,一丝暖意涌上心头,也许这个时候,也只有孙倩能带给他这种感觉了。

    孙倩也是百感交集:“是啊!想不到二哥与二叔竟会走到这一步,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刀动枪?小时候二叔带我爬坞后大山的场景仿佛还是昨天的事,一晃眼,那个二叔却已成了阶下之囚……”

    元睿没有作声,静静地听着孙倩回味往昔,感受着她的感受。孙倩还待再说什么,左手忽地被元睿一把抓住,惊得她一个激灵,本能地试着缩回手掌,然而片刻之后又放弃挣扎,任由元睿握着,垂首看着脚尖,两片红霞飞至双颊。

    “走!你带路!我们去见见你二叔!”听得元睿此话,孙倩猛然惊觉,尴尬地回应道:“好……好……”斯须之间,孙倩内心已经历数个起伏,而元睿却完全未曾察觉。

    怀坞的牢狱建在地下,地面之上只有一个丈许见方的入口,由一排台阶通往牢房。元睿二人赶到入口时被两个守卫拦住:“坞主有令,孙擒虎谋逆作乱,罪在不赦,不许任何人探视!”

    孙倩揪着其中一人衣领:“连我也不行吗?”

    守卫一脸无奈:“小姐你就放过小的们吧,你这般耍横我们很难交代的!”

    也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惊动到了不知为何正在狱中的白桑,赶忙出来解围,朝守卫道:“坞主说了,元公子是贵客,既然元公子想探视人犯,那便由他们探视吧!”

    守卫如释重负,让出入口。元睿朝白桑微微颔首以示谢意,领着孙倩拾级而下。

    “二叔,你为何如此冲动!有什么想法就不能与二哥开诚布公地好好沟通吗?”看着牢笼内形容憔悴的孙擒虎,孙倩不禁悲从中来。

    孙擒虎缓缓转过头:“我的傻丫头!孙荣岂是会与二叔好好说话之人!当日元公子也看到了,二叔只是说了一句与他意见相左的话,便被他革去执事一职。如此专断之人,又岂能听得进不同意见?”

    忆及当时情景,元睿深有同感:“确是如此。”

    “哈哈……”就在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之时,孙擒虎竟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可元睿二人却分明听出了其中的悲凉与辛酸,“我死不足惜,可怀坞将何去何从!夹在叛军与朝廷之间,怀坞如何才能生存!我真是不明白,孙荣他究竟从哪里得来的底气,执意要趟这浑水!”

    “也许正如他所说的,怀坞如今已是避无可避,必须选择一边去依靠吧!”元睿也只能给出这个解释,说话之间忽然眼前白光一闪,元睿这才注意到孙擒虎手上竟还拿着一柄短剑,不由惊愕道,“这剑……?”

    “这剑?”孙擒虎把弄着那柄短剑,在眼前来回晃动,“刚刚白统领奉了孙荣小儿的命令,赐与我的!”

    元睿二人脸色大变,狱中赐剑,这不是要他自尽吗!孙倩急忙劝道:“二叔你先别轻举妄动,我这便去求二哥收回成命,大家都是血脉相连的孙氏一门,二哥肯定是一时气恼,待他气消了便没事了!”

    孙擒虎摇头:“别白费力气了,他处心积虑地让白桑接近我,引我发难,这哪是一时气恼,分明是用心良苦啊!”

    孙擒虎说罢缓缓退至墙角,孙倩意识到不对劲,摇着铁栏激动地嚎道:“二叔!冷静!”然而孙擒虎却似聋了一般,对孙倩的呼叫充耳不闻,一点一点地将剑推入心窝。

    当元睿将浑身瘫软的孙倩拖出地牢之时,正好遇见闻讯赶来的孙秀。见到元睿二人,孙秀急切问道:“元公子,听闻坞主赐剑,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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