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劫-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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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儒心悦诚服:“将军英明!能追随将军征战乃是我等的荣幸!”
孙荣笑骂:“少在本将军面前阿谀奉承!还不速速出击,难不成还等着他们完工?”
“是!”郭儒虽挨了骂,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因为他也听得出孙荣对于他那奉承的言语还是颇为受用的。
“杀!”如雷的喊杀声自远处响起,伴随着因万马奔腾而剧烈起伏的地面,持续地震颤城外每一个叛军的内心。从叛军构筑工事的行动上不难看出,他们对孙荣的来袭还是有所准备的,可也许是由于孙荣来得太快,惊异之下竟忘了该作何反应,傻愣愣地看着敌军越来越近。
“关闭城门!”叛军阵中不知谁高喊了一声,这才将石化的守门士卒惊醒过来,赶忙三五成群地分作两组下去推那厚重的城门。
孙荣铁骑转眼已逼近城门,那些离得较远的叛军与民夫根本不及回城,只得一哄而散,在马蹄与战刀的缝隙中四处躲避以寻求那渺茫的一线生机,然而一切的挣扎终究只是徒劳,既便躲过了一刀两刀、一骑两骑,也只不过为自己延长了片刻的寿命而已,大军过处,最终只剩下一片尸山血海。
城外哀嚎遍野,而顺利撤回城内的叛军也不见得能轻松到哪去,对方的先锋骑兵此刻已经非常接近,甚至都能看清他们战马额头上甩落的汗珠,可城门却还未完全合上。也不管是工兵还是战士,是叛军还是民夫,此刻在死亡的威胁下,城内所有的人,只要还有一丝力气,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去推那城门。刚刚闭上那最后一道缝隙,闪电般插上门栓,便听见门的外壁砰地一声巨响,对方为首一个骑兵连人带马重重地撞在门上。“差一点!好险!”门内叛军擦拭着额上那不知是累出来还是吓出来的汗滴,齐声惊呼。
“差一点!”门外的孙荣也是一声惊呼,只不过紧接着的后半句变成了“可惜!”
骑兵冲锋过后,接着亮相的便是孙荣的步兵。当那一排排士卒一路冲至城下搭上云梯之时,城墙之上瞬间便聚满了攻城的士兵,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块爬满蚂蚁的肉块一般,无法看清其本来面目。而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叛军也逐渐进入状态,毕竟为了应对这一刻,他们也是做过一些准备的,滚木礌石、热油火箭各种能用的道具一股脑儿地全用上了。在他们顽强地坚守之下,竟奇迹般地抵挡住了孙荣的第一波进攻。
望着城下如山堆积的尸体,孙荣忽地心生一计,吩咐白桑:“你组织一队士兵,去将那城门给我烧了!”
白桑的执行力自然不在话下,不消多久,城门已被熊熊烈火所吞噬。然而令孙荣等人始料不及的是,大火一直烧了许久,仍是不见熄灭,照理说此刻整个城门应早已化为灰烬了才对,但这久久不灭的烈焰又是怎么回事?原来城内的叛军见无法阻止孙荣火烧城门,索性也在门内燃起巨火,不停地从城中搬来一切可燃之物丢入火海。而他们则是严阵以待地守在烈焰之后。一旦真有孙荣士卒侥幸冲出火海,面对他们的也将只有无情的刀枪。
“这火有些诡异啊!怎么烧不完了?”郭儒那双映着火光的双眸中充满了疑惑。
“本将军明白了!”孙荣终于想通,“定是叛军在城内也放起了一把火,若我们强行硬冲,便将我们一个个烧成烤鸭!”
“那这火就白放了?”郭儒有些不甘心。
“他们想得美!”孙荣冷哼,“立即叫工兵组装几辆冲车出来!”
三辆冲车很快便被推至孙荣跟前,木轮滚动,隆隆作响,给人一种莫名的信心,特别是那三根前端包着铁片的撞木在此刻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上更是显得充满力量,鼓舞着孙荣军的士气。
“将士们!跟着冲车杀入城中!”随着孙荣这一声军令,第一辆冲车呼啸着向那冲天的巨焰冲去。
城内的叛军听见动静,立马警觉,垂下的刀枪重又被举了起来。响声越来越近,叛军均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决不能让对方入城,此刻每个叛军的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轰!”一声巨响,那些堆在门口的门窗桌椅带着火花四散飞开,落在城内叛军身上,散发出阵阵焦臭。然而他们还未从这突变中回过神来,便又见到烈焰之中忽地钻出一根巨木,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向他们袭来。
“是冲车!”待那被撞木正面击中的叛军喊出这三个字后,人已经被撞飞至数丈之后的空地上了。
三辆冲车过后,叛军已不成阵型,原先排好的布局也早已七零八落。叛军一阵慌乱,冲车后随即掩杀出无数孙荣部卒,红着双眼见人便砍。
门内再无阻拦之人,孙荣大军蜂拥入城,胜负已分,繁晋城已是他孙荣的囊中之物。
从战斗开始至此刻破城,不过短短数个时辰,孙荣颇有些志得意满,指着姜如松:“速速带兵扫平城内叛军残党!”
姜如松领命而去,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又再次出现在孙荣面前:“启禀将军,叛军残余已悉数撤离,应是逃出城与于承烈会和去了!”
“溜得倒挺快!”孙荣冷笑。
忽然,城中西北方向冒起浓浓黑烟,貌似哪里又失火了,孙荣随手抓了个百姓指着那边问道:“你可知那边失火的地方是哪里吗?”
那百姓想了想:“那个方向除了粮仓,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什么!”孙荣大惊,忙招呼姜如松,“快去救火!”
第72章 魔道()
失火之处的确是繁晋城中的粮仓,当孙荣他们赶到之时已经晚了,整个仓库都已焚烧殆尽。看着那化为一片焦土的废墟,孙荣双眉紧锁。桑干城中存粮本已不多,况且此次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只让部众每人携带了三日干粮,现在已经快吃完了。若此刻再从桑干运粮,不仅路上耗费过半,更致命的是速度太慢,只怕届时自己的大军没死于同于承烈的对阵之中,倒先因缺粮而饿死了。
“可恶的叛军!竟来这么一招!”孙荣恨得咬牙切齿。
姜如松看出孙荣心思:“将军,与其困守孤城,不若放弃繁晋,咱们退回桑干,静待孙威与孙贺的粮草。”
孙荣挥手打断他:“让我再想想,若此刻让出繁晋,将对我们极为不利!”
姜如松:“除非将军能凭空变出我军所需粮草,不然我们拿什么与于承烈对抗?”
孙荣再一次陷入沉思。
就在二人相对无言、苦思冥想之际,孙朝宗自城外快马而来,看他那马不停蹄的样子,便知有紧急军务要向孙荣禀报。远远看见孙荣人影,孙朝宗便迫不及待道:“将军,不好了,斥候回报,司马怀忠正领兵七万从恒州直扑桑干,预计不日即可抵达。”
孙荣大惊:“什么?司马怀忠的鹿鸣军不是正在燕州吗?何时来的恒州?”
孙朝宗:“昨日征北大将军长乐王殿下的使者来到桑干,说叛军已与蠕蠕联手,现在整个燕州已见不到一个叛军,全是蠕蠕!”
孙荣:“于承烈大概何时会到繁晋?”
孙朝宗:“照目前速度看,应在后天。”
孙荣恍然大悟:“我等中了于贼奸计了,他以繁晋城为诱饵,引我分兵,同时又派出一支我们忽视的军队于后夹击我军。此刻眼看繁晋城守不住,他们便火烧粮仓,不给我们留下一粒粮食,又陷我们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窘境。”
姜如松也焦急起来:“将军,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撤回桑干吧!司马怀忠也是沙场老将,兵力又多过孙万年太多,若连桑干也丢了,到时我军前后受敌,又无粮草,便只能任人屠戮了。”
孙荣摇头:“不对,我们若此刻后退,正好被于承烈从后追击,前狼后虎,必败无疑!”
姜如松:“那将军的意思是?”
孙荣:“出城迎敌,于高处安营,击退于承烈。司马怀忠虽然能征善战,孙万年也不是纸上谈兵之徒,孙威孙贺援军又在路上,守住桑干应该问题不大。等我们干掉于承烈再回师与他们合击司马怀忠,这才是万胜之策。”
姜如松:“将军难道忘了,我军现在没有粮食,靠什么击退于承烈?”
孙荣:“此役叛军投入了所有兵力,几个匪首也俱亲自领兵,这是欲与我们做最后一搏。胜了,我们就是平乱的最大功臣,从此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败了,我们便是死路一条,以前拼来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所以我们决不能输!”
姜如松:“确是如此,可决心无法当饭吃,将士们若填不饱肚子,是不可能取胜的。”
孙荣目露凶光:“粮仓里没有粮食,百姓家里也没有吗?。”
姜如松闻言霎时惊得面无人色:“抢百姓的粮……把他们逼急了,万一他们趁我们与于承烈对峙时于城中造反……”
孙荣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看得姜如松不寒而栗:“屠了不就完了?屠城一事便交与你了,动作需快,还不知道于承烈究竟什么时候到呢!本将军先带一万人去城外择地立营,你明日一早留一万人守城,带着剩下部众与粮草与本将军会合。”
姜如松嘴唇抽动着:“末将……末将……”
孙荣训斥道:“乱世无常,妇人之仁只会害了你自己。孙朝宗,传我军令,待本将军离城后立即封闭城门!严禁百姓出城!”
孙朝宗毫不犹豫:“是!”纵马而去。
孙荣:“姜如松,屠城!”
姜如松迟疑半晌,最终一咬牙:“是!”
城南一角,在攻城中负伤的几个孙荣部卒正背靠背坐在地上,呼吸着大战过后那略微带着血腥味的空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突然几个乡绅探头探脑的朝这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几个士卒中其中一人站起身来,朝乡绅们喊道:“几位大叔有事吗?”他是这些士卒的队率,叫古宏。
乡绅们满脸堆笑地近前:“敢问将军,你们是官军吗?”
古宏一脸自豪:“当然!”
乡绅们低声欢呼:“太好了!”有几人甚至还偷偷地抹了把眼泪,“终于等到官军了,我们终于又是朝廷的子民了!”
“将士们都饿了吧!我们带了些食物来犒劳大家,连年征战,百姓们苦,你们这些在前线挥洒鲜血的将士们也苦啊!”为首一个乡绅道出此来目的。古宏等这才发现他们身后竟拎着一些鸡鸭,顿时双眼放光,口水也不自觉地淌了下来。
火堆很快便被生了起来,士卒与乡绅围坐一圈,听着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看着被烤得直冒香油的鸡鸭,每个人的心中均不自觉得泛起一股暖流。
“大叔!这繁晋城在叛军手中近一年,大伙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啊?”几句话下来,古宏与那些乡绅已甚是熟套。
“唉!”乡绅叹道,“其实说实话,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我们百姓又哪来的好日子。官军也好,叛军也罢,对我们来说只不过是城头那一面旗帜的区别罢了!只不过我们这些老骨头,自打娘胎里出来便是大魏的子民,就想顶着这个称号过一辈子,实在是不甘心临老还要沦落异国为奴!”
古宏也不胜感慨:“放心吧!龙骧将军战无不胜,很快便能结束这场内乱,你们又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乡绅一脸神往:“但愿如此!”
说话间食物已经烤熟,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古宏正待伸手去取,忽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后方传来,一个传令兵跨在马上,见到穿皮甲的军人便喊:“你们是哪个营的?速速归营,紧急军情,十万火急!”
古宏霍地站起身来招呼同伴:“有情况,回营!”
其余几人极不情愿地起身:“怎么偏偏在这时候……”
乡绅们则是热情地招呼道:“反正已经熟了,军爷们拿在路上吃吧!”
古宏却不顾手下殷切的眼神,拒绝道:“不了,这些东西还是由大叔们分了吧!”言罢扯着几人扬长而去。
当然,古宏他们接到的是屠城的命令,直到从营中出来,仍是震惊得有如丢了三魂七魄,不知该如何才好。
“队率!我们真要杀百姓吗?”身旁的新兵扯扯古宏的皮甲弱弱问道。
古宏的脑子也处于放空状态,也没听清那新兵究竟问了什么,便随口嗯了一声。身为军人,执行上级命令乃是天职,决不允许有丝毫迟疑,但若那军令显然有违天道人性,也要执行吗?可既便自己心中百般不愿,又能如何,违抗军令可是死罪!
就在古宏天人交战的当口,杀戮却已猝然降临,再不给人片刻准备的时间,不论是握着屠刀发愣的士兵,还是对灾难一无所知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