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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大魏劫-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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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这个时候,城外响起了战斗的鼓角。在确定不是叛军攻城之后,耿通一颗心缓缓坠下、沉入脚底,元睿终究还是来了。迟疑片刻,耿通赶忙传令出城接应,希望能在叛军的重重包围之下侥幸将元睿接入城中。

    怀着赴死的决心,耿通率军出城“救人”,却看见元睿的大军正如秋风扫落叶般席卷着整个战场,与之对应的,叛军则是四散而逃溃不成军。就在耿通一脸迷茫搞不清楚状况之时,战争已经结束,数十名叛将被一条长绳串成一串,在朝廷大军的押解之下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城门这边缓缓而来。

    远远看见两个年轻将领走在最前,耿通赶忙迎了上去,可待走到近处,又愣住了:“殿下不在军中?”

    其中一个小将行了个军礼:“您就是耿老将军吧,末将是殿下帐下左先锋季丹,这位是右先锋元昭,殿下没来范阳。”

    耿通仿佛吃了一惊:“鸡蛋?”

    季丹露出一个心累的表情,对于这种误解他已经经历得太多,耐着性子解释道:“老将军,末将季丹,季节的季,丹药的丹!”

    耿通歉然:“失礼失礼!对了,季将军方才说什么?殿下不在范阳?”

    元睿当然不在范阳,此刻他正身处蓟城城中等着来自范阳战场叛军阵中的漏网之鱼。在留下季丹与元昭二人解范阳之围后,他则带着三万人马绕道直奔蓟城。不出所料,蓟城此刻几乎已成一座空城,毫不费力地便被元睿攻克。入城之后,元睿特意嘱咐不易城头旗帜,以此吸引范阳败军前来投奔。

    果不其然,自第二日起,从范阳落荒而逃的叛军便陆陆续续地回到蓟城,当然,都被元睿逮了个正着。而此刻元睿本人则正悠闲地独自抿着茶,颇有些志得意满。上官乾急匆匆闯进,破坏了这份闲适:“殿下,又有叛军来了!”

    元睿不慌不忙:“前辈,别一惊一乍的,你看看本王,有没有看出什么叫从容自若,处变不惊?这两天自投罗网的叛将那么多,还不习惯?”说着又呷了一口茶。

    上官乾:“这次不一样,是祝达!”

    元睿猛地放下杯子,上官乾猝不及防,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元睿已在身后招呼:“前辈,还不快随本王去城门!千万别让祝达给跑了!”

    城门之下,柯潇正卖力地朝上喊道:“叫贺松赶紧开门,祝将军回来了!”

    城门徐徐落下,祝达一行互相搀扶着进城,一路上草木皆兵,此刻终于可以卸下绷紧的神经了。然而当城门收起,他们便发现刚才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只见四周密密麻麻围满了魏军,个个神情冷峻,目露凶光。发觉不对劲,江骥一个转身,抽刀在手,便欲夺门。可他刚跨出一步,便被身后发出的一支劲箭射穿了小腿,重重摔倒在地。

    “再有妄图逃跑或者顽抗者,杀无赦!”元睿威严的声音自后方响起。

    当啷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先扔了手中武器,斗志的丧失仿佛会传染一般,片刻之间,所有叛军,包括祝达在内俱已束手就擒。

    数日后,当元睿押着一干俘虏出现在范阳城下之时,耿通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将元睿命人射入城中的书信在他眼前来回晃动:“殿下,你骗得老夫好惨啊!有你这么欺负老人家的吗?”可话虽如此,眼角眉梢却尽是笑意。

    元睿嘿嘿一笑:“老将军莫怪,俗话说,要想骗过敌人,必先骗过自己,本王这也是无奈之举,不然这范阳城怕也等不到本王来解围,早让祝达收入囊中了不是吗?”

    耿通拍拍元睿肩膀:“不错!兵以正合战以奇胜!殿下这段日子确实成长了不少,可惜耿宝他看不到了……”说着又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元睿宽慰道:“耿宝为国捐躯,大魏百姓会记住他的!”

    耿通忽地想起一事:“在范阳城下抓到的众多叛将之中,有一人殿下一定会感兴趣。”朝身后喊道,“押上来!”

    一个络腮胡子双手反绑着被推到元睿跟前。“连大义!”元睿不由惊呼出来。

第66章 邪魅() 
连大义吓得连连磕头,声泪俱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当日派人追杀殿下的是我大哥连大勇,与小人无关啊!”只见他鼻涕下端已接触地面,上端却仍挂在鼻子上,随着抬头的动作被拉成老长一条,甚是恶心。

    元睿脸现鄙夷之色:“杨兰掌柜家破人亡,这事也与你毫无关系吗?”

    连大义:“杨兰她一介草民……”

    元睿:“她是本王的朋友!”

    此话掷地有声,吓得连大义再不敢狡辩,只知不停地重复着“殿下饶命”四个字。

    元睿沉吟道:“本王与杨兰掌柜既是布衣之交,那本王就用江湖的方式为她讨回公道吧,你我来个单刀决斗,若你能胜过本王一招半式,那本王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言罢朝身旁季丹道,“借你佩刀一用。”

    耿通闻言脸色大变:“殿下!万万不可!”

    上官乾伸手拦住耿通:“老将军莫慌,有在下在此,殿下不会有事。”他清楚经过自己这段时日的指导,元睿早已今非昔比,虽还不能算是高手,但对付连大义这种货色已是足够。演练百日不如实战一场,以连大义的功力,拿来给此刻的元睿练手是再合适不过了。不过话虽如此,上官乾右手仍是不自觉得摸出一枚飞镖,握在掌心蓄势待发。

    元睿将季丹的佩刀扔至连大义跟前:“来吧!”

    连大义语带哭腔:“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元睿见识过他在杨兰字画铺中那飞扬跋扈的样子,自然不会对他有所同情:“你既不愿出招,那本王可要先攻了。”

    忽然之间,连大义一个翻身捡起佩刀,顺势疾冲向元睿,不愧是混迹于市井的无赖土豪,变脸之快令人称奇。

    元睿瞬间脸色一沉膝盖微曲,翻转刀鞘使刃口一面朝前,右手紧握刀柄,左手拇指轻抵刀锷,目视前方四五尺处,屏气凝息,喧嚣的四周仿佛在刹那之间重归寂静,耳中只有连大义沉重的步伐落地之声。

    “六步、五步、四步……”元睿心中默默数着,“三、二、一!”二人身形交错,元睿疾风闪电般拔刀,借这瞬间的爆发力挥刀斩向连大义。

    身形分开,连大义再次双膝跪地,向前栽倒,一命呜呼。元睿倾斜刀尖,振落付在刀上连大义的鲜血,归刀入鞘。所有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潇洒利落。胜负已分,身后响起如雷欢呼。

    就在众人折服于元睿的俊逸不凡时,他却忽地变了付面孔,朝上官乾挤眉弄眼道:“前辈,如何?”

    上官乾含笑点头,偷偷将飞镖藏回袖子。

    耿通仍是惊魂未定,埋怨道:“殿下真是片刻也不让老夫安宁啊!万一刚刚殿下有个什么闪失,老夫如何向陛下交待?”

    元睿故作高深:“还有几日便是元旦,在那之前老将军恐怕都不会安宁了。”

    耿通苦笑着求饶:“殿下你还想折腾什么?”

    元睿不答反问:“老将军是想在上谷郡过节呢?还是平原郡?抑或直接去祝达的老巢蛇腾?”

    耿通:“殿下的意思是?”

    元睿:“祝达被擒,燕州与蛇腾诸叛军一时间群龙无首,正所谓敌强则用智、敌弱则用势,老将军难道不想趁此良机,多收复些失地么?”

    耿通顿时被激起万丈豪情:“最好能杀到鱼丽,一边把玩着于承烈的人头,一边饮酒,那才叫痛快!”

    元睿却不同意:“如此的话,老将军是痛快了,本王可不见得痛快。”

    耿通一脸茫然。

    元睿:“因为本王才刚喝了一成,老将军便醉了,那多没意思。”

    众人抚掌大笑,唯独耿通一人满脸通红,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不出所料,此后五日,当元睿率大军横扫整个上谷郡时,各城的守城叛将无不俯首系颈闻风而降,如假包换的真降。

    可元睿并不满足于这点战绩,又率军两万马不停蹄地继续西进,欲在节前再拿下平原一郡。随军诸将也个个斗志昂扬,大有与孙荣军一较高下,盖过他们风头的意思。

    大军行至半途,元睿看着元昭:“元昭,你带五千精兵先去打头阵!”

    一旁季丹接道:“什么打头阵,根本就是去受降吧!”语气之中满是羡慕。

    元昭:“你这么想去,那让给你好了,我才不在乎这头阵之功呢!”

    季丹:“你这摆明是施舍于我,我又岂能接受?”

    元睿:“你们两个别闹了,元昭你记住,若遇抵抗,不可硬攻,静待大军抵达!”

    “末将领命!”元昭转身点兵而去。

    平原城已遥遥在望,元睿反而不那么急了,不紧不慢地继续推进。若说途中会遇到元昭回师,他们一点也不会意外,因为上谷的例子摆在那,平原郡十有八九也会就此被兵不血刃地拿下。

    然而当他们再次见到元昭时,仍是惊诧不已,因为元昭不是意气飞扬地押着叛将返程,而是奄奄一息地被战马驮着归队。

    季丹眼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摇着元昭:“元昭,怎么会这样?兄弟们呢?”

    元昭勉强撑开眼皮,挤出三个字:“蠕蠕,跑!”将消息成功带至本阵,他也失去了支撑下去的力量,缓缓闭上双眼,再也无法睁开。

    就在数个时辰之前,他与季丹拌嘴的情形还那么清晰地留在众人的记忆中,然而一晃眼,这种记忆便成了追忆,不可再现。就算元睿他们已见惯了战火与鲜血,在刀兵之中练就了一副铮铮铁骨,面对如此突然的生离死别,仍免不了心如刀绞热泪盈眶。

    众人还未擦干眼泪,忽见前方烟尘滚滚,不知有多少兵马正朝他们这边疾驰而来。“列阵!”元睿立即警觉,做好迎战准备。

    对方如风驰电掣般,转眼之间便已出现在元睿视线之内,个个手持弯刀,身跨战马,人数大约五千左右,看服饰确是柔然人无疑。元睿拍马上前:“吾乃大魏征北大将军长乐王元睿,尔等深入我大魏境内,意欲何为?”

    无人出阵答话。

    “尔等主将何在?方才我军先锋元昭率部为人所袭,可是尔等所为?”

    蓦地对方阵后传来一阵奇怪的铃铛之声,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悲凉凄厉的感觉。那些马上的游牧骑兵听到铃声之后,仿佛邪魔附体般狂叫着冲向元睿军阵。战场之上不论哪国哪军,都习惯于擂鼓而进鸣金而退,以铃铛作为进攻信号的还是头一次遇见。

    元睿还在惊愕之中,对方当先一骑已冲至跟前,亏得元睿反应够快,一刀砍断来骑马头。战马带着背上骑士一起栽倒,然而那柔然骑兵甫一落地,立马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身手之矫捷完全不似一个普通骑兵。

    元睿还来不及诧异,胯下马足已被对方斩落。元睿在战场之上也经常砍人马腿,应对这种突发情况的方法早已烂熟于胸,根本不用思考,在战马向前扑倒的瞬间,借力向上一跃,稳稳落地。眼前人影一晃,柔然骑兵那张诡异的脸庞已出现在元睿眼前,只见他两眼闪着红光,表情似笑非笑,喘着粗气,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邪气。

    “这些蠕蠕不正常,莫非中了邪术?”元睿心中暗道,一刀横扫向那柔然骑兵。不料那柔然骑兵不退反进,左肩因此被划了好大一个口子,可动作却没有一丝减慢,同时右手成爪,沿着一条奇异的路线探向元睿咽喉。

    元睿这一惊非同小可,不仅仅因为柔然骑兵那不避刀剑的打法,更是由于他认出对方所用的招式竟是怀坞的绝技锁喉杀。当日在孙荣与杨兰的婚宴之上,他曾亲眼见孙荣用过一次,眼前这个柔然骑兵虽使得不完全相同,却也似模似样。

    元睿后退避开“锁喉杀”,冷汗直冒,如此难缠的士卒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凭这实力,就算为人再有勇无谋,也足以担任偏禆。余光扫视己方军阵,惊异地发现袭击自己的这个柔然骑兵的武力并非个例,敌军个个如此,凶猛异常有如虐杀羊群的饿狼般,在自己阵中左冲右突,所过之处留下一地尸体。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元睿终于击杀那个柔然骑兵,可还没喘上几口大气缓缓劲,瞬间又陷入另两个柔然骑兵的前后夹击之中。顾此失彼左支右绌之际,斜刺里横着飞来一人,一脚踹翻一个柔然骑兵,夺了他的战马。

    “殿下,这群蠕蠕有古怪,你骑在下的马快走!”原来是上官乾及时赶到。

    元睿翻身上马:“前辈,一起走!”

    上官乾挥刀砍翻一敌:“殿下先走,放心,在下‘白无常’的外号可不是随便叫叫的,我一会便可追上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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