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劫-第31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声口哨却如同鹰唳般划破长空,传入场中梁魏双方每个将士耳中。
梁兵纷纷从各方转头朝他望去,只见他一身白袍在风中猎猎飞扬,此刻正高举银枪,左右轻晃。梁军见状齐刷刷地拨转马头,抛下正在激战的对手绝尘而去。
顷刻之间,梁军已匹马不剩全部撤离。望着来如闪电、去如绝弦的梁军,魏军一时都愣在当地,竟连追击也忘记了。
屠洪反应最快,拍马便欲朝梁军退却的方向追去。“屠洪!”林添翼一声怒喝,“殿下刚说过不要和邢峰硬拼,这么快就忘了?”屠洪闻言只得违心返回。
回到大营,元睿立即着手安排入城事宜。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屠洪刚好被分配到与元睿一路,率军进驻鄢陵城。
大军顺利入城,观心明白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坚守不出,梁军必退,于是正式向元睿提出辞行,继续他四处游历的生活。这观心来时突然,如今要走也是令人猝不及防,虽然心中十分不舍,但元睿知道此等高人终不会长留自己身旁,只得与他依依惜别,祈盼他日有缘再见。
此后几日,城外百姓不断拖家带口地入城,城中到处是人,大街小巷之中随处可见百姓临时搭建的帐篷。但饶是如此,仍是有许多百姓不愿舍弃城外的家园入城躲避,比如说城南二十里的丁家堡。
与怀坞类似,丁家堡也是一个带有地方豪强色彩的江湖帮派,有着类似城寨的特殊结构,虽说与不能与正规的城池相比,但抵挡一般的土匪流寇已是绰绰有余。当然,丁家堡的实力与规模皆远不能与怀坞比肩,它之所以在江湖上有些许名气,主要还是因为它的堡主乃是一介女流,名唤丁雨,在这男性当道的天下显得特别地抢眼。
“殿下,我们劝说数次,那丁家堡的丁雨就是拒不执行殿下坚壁清野的命令!”当部将向元睿汇报百姓入城进展之时,元睿显然已经动了怒。
“女人的脑子莫非天生缺了点什么?怎么就讲不通的!”元睿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
“不若直接派兵将他们掳回城中?”部将顺着元睿的口气提议道。
说实话,元睿还真想这么简单粗暴地解决了丁雨,可顾及到丁家堡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在这关键时刻,任何争取到的一点民心对于战争胜负所起到的作用也许都是关键性的,遂咬牙恨恨道:“带路!本王倒要瞧瞧,这婆娘究竟在想些什么!”
丁家堡,会客厅,堡主丁雨坐于主位接待元睿这些朝廷的“客人。与元睿脑中人到中年的大婶形象完全不同,这丁雨顶多也就二十出头,容貌也甚是清秀。如此一个看似娇弱的少女竟能令堡内众多须眉男子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元睿心中满是疑惑。
“姑娘便是丁堡主吧,本王元睿!”见对方不说话,元睿只得率先招呼。
丁雨斜眼瞧了元睿一眼:“认识的人都叫我雨姑娘!”果然霸气十足,与那秀丽的外表极不相称。
身旁的一个手下急得朝她直打眼色,用极其细微的声音提醒道:“雨姑娘,人家可是长乐王!”
丁雨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闭嘴。
元睿微微一笑,心道果真很有个性:“大敌当前,不知雨姑娘为何置本王军令于不顾?”
丁雨忍不住抱怨道:“你们当官的做什么事都只需动动嘴皮子,下个命令,下面自然有人会照着命令去执行,但你们可曾想过,你们一句话的事情会给我们百姓造成多大的困扰!”
元睿闻言一怔:“愿闻其详!”
见元睿这么好说话,丁雨的神色也稍稍缓和了些,起身道:“殿下请随我来!”
穿过几排房舍,元睿眼前豁然一亮,白云悠悠,清香扑鼻,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场映入眼帘,草场之上牛羊成群,犹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点缀着这片天地,颇有些塞外牧场的味道。
丁雨手指牧场:“我们丁家堡上下数百口,主要靠经营这片牧场,贩卖牛羊为生。殿下可否告诉我,一旦我们人入了城,这些牛羊怎么办?好!既便牛羊也跟着我们入城,那这片牧场又该如何处置?”
元睿沉默,所谓的坚壁清野,本身就是一个沉重的词汇,意味着不得不舍弃许多重要的东西,这道理元睿自然明白,可真到了活生生的事例摆在眼前,才知道那种对心灵的冲击绝非是几句空洞的道理可以讲得明白的。“那雨姑娘打算怎么做?”元睿不答反问。
丁雨:“很简单,朝廷怕邢峰,我们丁家堡可不怕!他要敢来,我们便跟他拼了!”
元睿:“雨姑娘这说得就是气话了,本王与邢峰交过手,他带领的梁军绝非你们丁家堡这些木栅栏能拦得住的。放眼整个江湖,也许只有怀坞那种级别的堡垒可以与之对抗一二。这样吧,这次入城,雨姑娘的所有损失,全算在我元睿头上,待击退了梁军,本王一定还你一个崭新的丁家堡!”
望着那往来穿梭的牛羊,丁雨一声不吭,人非草木,虽然元睿答应重建丁家堡,可那时的牛羊还是眼前这批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牛羊吗?显然不可能。但这话她又如何说得出口,那样的话她岂不真成了蛮不讲理不识抬举了。
元睿也知她内心不舍,制止住身侧等得不耐烦欲出言催促的上官乾,默默守在一旁。
许久之后,丁雨转头:“丁喜,点火!”
第46章 班师()
那叫丁喜的手下取来火把,正欲点火,又被丁雨突然制止:“慢着!”
丁喜一脸疑惑地看着丁雨:“雨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丁雨沉默片刻,朝他挥挥手:“烧吧!”
上官乾实在是看不下去,终究还是没有憋住:“婆婆妈妈!”
元睿扫了他一眼:“前辈!”
上官乾识趣地闭上嘴巴。
丁喜再一次准备抛出火把。“雨姑娘,梁军劫掠青榆岭分堡,丁乐、丁愁战死!”一个小卒匆匆来报,“估计很快便会到这里来了!”
上官乾一把抢过丁喜手中火把,四下引火:“事不宜迟,反正带不走,别便宜了梁军!所有人跟着殿下进城!”
火苗迅速窜高,没过多久,那片生机盎然的牧场便已成了一片火海,房舍化为焦炭,草木烧成灰烬,空气中到处都充溢着动物皮肉烧焦的臭味。丁雨脑子放空,对着大火发愣,被元睿硬生生地拽离了火场。转身之时,眼角划落几滴晶莹的泪珠,在火光的照耀之下闪耀着奇异的光彩。
有了丁家堡这个榜样,原本不肯归城的百姓纷纷效仿,将一切能带入城的东西都一起带了进来,实在带不走的也皆付之一炬。看着四处此起彼伏的黑烟,元睿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像此次般避而不战,或许比真刀真枪的两军对冲所花的代价还要大,但为了胜利,有些代价却不得不花。战争便是这样,一旦开始,无论胜负,都是对国力的巨大损耗。
此后几日,城外梁军不断换变着花样进行挑战,约战、辱骂、引诱、佯退,无所不用其极,行事也越来越无所顾忌,有时甚至纵马至城门之下叫骂。守军虽然气愤,但碍于军令只得死守不出。
这天一早,屠洪愤愤地领着鄢陵县令何梦泽找到元睿:“殿下,今日无论如何你都要让我出城会会那群龟儿子,天天这么骂,你就听得下去?而且你看看这城中,都被人挤爆了,再这么下去,粮食很快就会被吃完,到时还守个屁的城!”
相较屠洪,何梦泽则显得稳重许多,只是眉宇之间仍是透着满满的忧虑:“启禀殿下,屠将军所言甚是!鄢陵城内虽仓禀充实,可一下子来了数万大军,加上许多空手而来的百姓,如此下去只怕坚持不了多久……”
元睿淡淡道:“何县令不必忧心,本王心中有数!”
这话相当于没说,何梦泽心中嘀咕,但既然元睿已向自己保证,身为一个县令难道还与他硬抗:“既如此,那下官唯有希望殿下这招能够奏效,逼退梁贼!”
元睿郑重地朝他点点头,见屠洪仍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厉声警告他道:“屠将军,本王已再三说过,违抗本王军令者,本王将依密诏处决,绝不留情!”
屠洪果然还是不死心:“屠某还记得当日殿下奋勇杀敌击退邢峰时的情景,说实话屠某相当佩服,你与那些长在深宫中的窝囊废不一样,其实我们完全不用怕他们啊!你是没看见,那帮龟儿子现在已将战靴挂在马脖子上,翘着腿于城下挑衅我们,你说可气不可气?”
元睿:“屠将军觉得梁军很嚣张是吗?本王告诉你,他们越是嚣张,说明他们越是撑不住了,急欲一战。放心,拼消耗,先倒下的一定是他们。”
屠洪说不过元睿,急得直跺脚,然而没办法,元睿不同意出击,他只得无奈离去。
上官乾看他样子实在好笑,待他走后问元睿道:“殿下,你怀揣着太后密诏这么有用的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咱也不至于白白受那林添翼的窝囊气,看你一提密诏把他们一个个吓得,真是解气!”
元睿朝他挥挥手,示意他附耳过来,轻声道:“哪有什么密诏,本王骗他们的。而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真有人违抗军令,斩便斩了,何需密诏。”
上官乾仍是不信:“那林添翼不是说也看过密诏吗?”
元睿:“所以说林将军以大局为重,做事不掺杂个人感情,前辈你以后也不要老是针对他了。”
上官乾敷衍地点点头:“知道了。”
正如元睿所料,梁军的内部并非如呈现给魏军的那般风光。立身荒野,眼望深沟高垒,自进入魏境以来邢峰心内第一次出现那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身旁副将凑近:“魏军好似打定了主意龟缩不出,而我军的军粮也坚持不了多久了,眼下该当如何?”
邢峰长叹一声,无力地挥挥手:“撤军吧!”
副将仍是心有不甘:“将军!虽说粮草不多,但将士们勒紧裤带再坚持个十几二十天还是不成问题的,现在撤军是否太过可惜,将士们盼了多少年,好不容易跟着将军到了这一步,像今日般马踏魏境的机会恐怕此生也不会再有了……”说着竟眼眶泛红,语带哽咽。
邢峰拍拍他肩膀:“本将军又何尝不知机会难得,可此时不走,待到十几日后既便想走也走不了了。我们一路来杀了魏人多少父子兄弟,落入他们手中岂能求活?将士们将性命交托于本将军,本将军不能不顾及他们的安危。”
邢峰言罢返身回营,留下副将一人伫立帐外,任凭那来自中原土地的山风吹干脸上泪珠。
次日一早,元睿还在睡梦之中,忽然亲兵来报:“城外梁军一夜之间已全部撤走,不知去向。其他各城外围梁军也一样消失不见。”
为防又是邢峰设下的圈套,元睿派人继续探查。此后几日,各地战报雪片似飞来,邢峰一路南下,数日之间已退回南梁境内,而沿途郡县刚刚被他打怕了,眼睁睁看着他从身旁从容撤离,竟无一人敢出来阻拦。
元睿找到驻军许县的林添翼:“邢峰南遁,危机解除,咱们是否班师回京?”
不料林添翼没有接茬,反而从怀中掏出一封折子递于元睿:“殿下一人带弟兄们回去吧,本将军想暂且留在此地,这封奏折烦请殿下代呈太后。”
元睿接过折子,不解问道:“将军这是何意?”
林添翼解释道:“邢峰以区区一万梁军,在我大魏境内肆意妄为、来去自如,本将军深以为耻。此番若非殿下持重,洛阳能否守住也很难说。既然朝廷封我为征南大将军,本将军想留在南方训练士卒镇守边疆,以防此类事情再次发生。详情我都已写在这封奏折之上,不论太后看后是允我所求还是坚持召我回京,那时本将军再根据圣意决定南下还是北上也不迟。”
五日后,洛阳丹阳宫中,太后缓缓合上元睿转呈的林添翼奏折:“就如他所愿吧,国家多难,希望他能为朝廷坐镇徐豫,保一方太平。”
元睿:“太后英明!”
太后摆摆手:“奉承的说话就不要多讲了,元睿你此次表现不错,临危不乱、挽狂澜于既倒,希望以后继续尽心辅佐你皇兄,只要你们兄弟和睦,哀家也就放心了。”
元睿连忙谦让:“为国尽忠那是臣的本份!”
太后沉吟片刻,仿佛不经意间问道:“元睿你刚从前线回来,若哀家让你再次带兵北上,你可愿意?”
元睿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只要太后一声令下,就算让臣即刻出发,臣也绝无半句怨言。”
太后笑道:“那倒没那么夸张,多亏你出的取兵于佛之策,如今朝廷兵力后继不足的问题已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