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余烬-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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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能爬得了山,翻得过岭?一旦前路凶险而行,是否能当机立断,得返原路?路上的标识,可要做好,再者,为求稳妥计,最好还是寻到一个熟识的本地人,让他带着,总比你蒙头瞎脑地去闯强。”
说倒底还是不放心,用上了缓兵之计,对此,刘稷并不感到烦躁,一人计短,他其实也并不托底,多一些人参谋,他求之不得。
“公所言甚是,事情要做好,事先就得计划,有不足者,请公多多提点,小子替所有部属,先行谢过了。”
这小子,封常清哑然失笑,一番看似谦逊的话,实则是将计就计,把事实给凿实了,生怕自己会横加阻拦么?
他站起身,哈哈一笑:“好生养伤,明日某再来看你。”
走出刘稷的营地,上马之前,他看着天边的一际白线,那是皑皑白雪在月亮下反射出的光芒,悠悠叹了口气:“去同后营的参军说一声,乾坑戍再要做什么事物,让军中最好的工匠腾出手,先帮他们做。”
第二天,刘稷就能自己爬起来了,虽然背上还火辣辣地疼,不过他把这个当成对于新身体的磨炼,真的是有许久,不曾适应过这种伤痛了。
起来的时候,营中除做饭的伙头,牵马的傔人,治伤的郎中,照料马匹家畜的牧夫,以及执勤的军士,其他的人全都被各自的队官带去操练,这个时辰应该是在练阵型吧。
如果是平时,他会按照自己制定的锻炼表进行体能和恢复性训练,慢慢找到后世的那种感觉,在这个时代,没有一技之长,是无法立足的,以他的年纪,现在去读书考功名,已经迟了,只能在军伍上想想法子。
好在后世的那些知识,至少能在这方面,帮得了忙,他披着件中衣,在几个傔人的扶持下,慢慢在营中走着,方向却不是朝着中军,而是后营。
唐人的军中,金铁、皮料、木器、制陶、甚至造纸的作坊,应有应有,各种老工匠更是手艺精湛,简直就像一个联合加工厂,见到他的到来,一早就有人报了进去,不多时,一个文士打扮男子迎了出来。
“刘果毅,缘何至此,先来个信儿,下官也好去接啊。”司曹参军宇文晟顾不得收拾一下,就这么执手作了一礼。
唐制,上折冲府果毅都尉,从五品下阶,而大都护府司曹参军,则是正七品下阶,可这并不是宇文晟折节的主要理由,新晋节帅的乘龙快婿,又是这般年轻,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就算不想攀附,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更何况,与他的父亲,还有一份同僚之谊在呢?
如今是个什么世道,虽然边将因为那位李相国的缘由,绝了入朝拜相的仕途,可有个立下边功的儿子,看起来,远在京兆府的状元公,未来的前程也是光明一片哪。
第五十二章 工具()
来到这个时代有些日子了,对于一个陌生人突如其来的热情,刘稷已经有了足够的定力,他根本搞不清楚,这是因为自己的老丈人呢,还是老爹。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甘之如饴的,二代,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意味着赢在了起跑线上,如果这个二代还有理想,有拼劲,肯吃苦,那得牛成什么样啊?
刘稷感觉自己,就走在这样一条光辉大道上,而前提在于,某个死胖子,不要那么丧心病狂地起兵做乱,那他的穿越生涯,该有多么完美。
历史惯性,不是人的意志所能转移的,可如果,这个人的意志足够强大呢?
他在宇文晟的带领下,挨个挨个作坊看过去,那里面,原始之极的工具,挥汗如雨的环境,赤膊汗巾的工匠,都在提醒着他,自己身处的是一个什么时代。
“这便是金作处,铁器、铜器、金银器具,你看需要什么,都可以讲与他们听,不是下官夸口,若是这里都做不来的事物,那就只有长安城的将作监,里头的大匠,都是各地的优中选优,那自然不是这里能比的。”
在刘稷看来,这里也就是个大点的打铁铺子,不过好在他的要求也没那么高,东西本身并不复杂,可要让是能让老工匠看得懂,得画出三视图来。
他找不到合适的工具,也就是硬笔,对于毛笔,又没有任何适应的能力,最终只能用刀来解决。
“我需要这样一样事物,有点像是锤子,锤身狭长,前端锋利,下部带齿,锤柄可用硬木,但锤身须得用精钢,坚韧不易折,还要耐得酷寒,一镐子下去,撑得住一个人的体重,这不是说笑的,也许会关系一条性命。”
他在泥地上画出了图样,其实更像是鹤嘴锄,一头尖,一头沉,看着并不复杂,只是材料的要求很高,这个时代,钢材的产量不高,大部分都是用来做兵器的,比如赫赫有名的乌兹钢,哪有人拿来做成锄头的,那不是暴殓天物么。
见老工匠有些犹豫,宇文晟忍不住催促了一句:“行不行?做不做得出,都要实话。”
“照这样式,或许要费些工时,倒也罢了,只是这精钢,咱们也不多,但不知上官需要多少把?”
“五十把,最好多打几把,以便替换。”
此言一出,不光是老工匠有些做难,就连宇文晟也是暗暗抽了一口气,那事物并不算大,一把的用量大概相当于刀子的一半,加上他要求的余量,大概也就三十把的样子,想到封常清特意遣人来的叮嘱。
宇文晟一狠心拍板:“就照果毅说的数目,先打一把出来,送去果毅营中,让你过了目,再造其他的,如何?”
“如此甚好,有劳诸位了。”
刘稷只会提出自己的要求,怎么做他不管,实际上对于冶金这一块儿,他并不比这些老工匠强,甚至具体的工续还根本说不出,哪好意思大言不惭。
这把小工具,是后世登山,特别是冰川地区必备的冰镐,在许多时候,是拿来救命的,因此他才不得不亲自走上一趟。
而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件,接下来,他还需要一些其他的工具,比如雪撬。
五十个人的用具,不可能全靠人来背,万一有人受了伤,也没办法抬着,这就需要用到雪撬了,造起来毫不废事,也就是几根木头架子罢了,不过强度要求要高一点。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除此之外,还有绳索,攀援、救助、野营都用得上,等到把这一切都定下来,宇文晟将他送出营,拱手做别的时候,刘稷开口问了一句。
“尊驾与前隋的宇文工部,可有渊源?”
“不敢,正是下官先祖。”
原来如此,刘稷也是心血来潮,随口这么一问,宇文恺是隋朝的工部尚书,主持修建了大兴城,也就是如今的长安城,他还有一项非常有名的设计,浮动式舟桥。
“难怪,原来是家学渊源,久仰久仰。”
借着这个由头,结识一个掌管工艺的参军,刘稷当然有着自己的目地,他不是工匠,如果想要自己打造一些特殊的装备,只能找人来做,当然,太过复杂的不可能,材料也无法达标,一般能用的就可以了。
回到营地,张无价和许光景已经带着人返回来,现在开始的每一趟野外拉练,都会采取末位淘汰制,将体力最差的一些人剔出来,他目前还养不起一百名精兵,只能采用这个法子来精简。
从这一百人里面,选出状态最好的五十人,组成一个队,再加以特殊训练,在行动之前,把细节做到最好,现在多准备得充分一点,将来的成功率就会高一分,刘稷不敢有丝毫怠慢,因为这是拿命在搏。
三天之后,按照这个标准挑选出来的五十人,单独列队站在了他的面前,已经好得差不多的刘稷,将做好的装备全都发了下去。
每个人包括一身皮袍,一顶皮帽,一个遮风的口罩,一双长筒雪地靴,一把硬质冰镐,一捆绳索,这些东西加在一块儿,就差不多三、四十斤重了,他们还要带上武器,一把横刀,一壶羽箭或是弩箭,一把弓或是弩,为此牺牲了防护,没有甲胄,没有盾牌。
“今日,咱们不跑河谷,也不上山了,跟着我走。”
没有动员,也没有多余的话,全身裹在袍子里的刘稷一挥手,就像带着他们跑步、打架一样,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
没有人发出异议,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跟从,每一次,这个年轻的戍主都会冲在最前面,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就在余下的五十人满含羡慕的注视中,这些装扮奇特的军士们,每两个人拉着一个更加奇特的硬木架子,排成双人纵列,朝着远处的雪山走去。
离着归仁军,也就是后世的吉尔吉特市约一百里的世界第九高峰南迦帕尔巴特。
它的海拔是8125米!
第五十三章 派遣()
“击鼓。”
随着封常清的一声令下,位于吉尔吉特河谷的唐人军营顿时沸腾起来,在隆隆的鼓声中,一匹匹奔马径相朝着设在河谷高处的中军大帐而去。
无一例外,他们都在中军营门外被全付甲胄的节度使牙兵给拦了下来,封常清的押衙,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瓮声瓮气地声音,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
“来者下马,通名,解下兵器。”
“四镇节度判官、斥侯府果毅都尉、充军中都虞侯段秀实。”距离最近的段秀实解下佩刀,连同马匹交与自己的随从,唱名而入。
“疏勒镇守使李嗣业。”
李嗣业来得也不慢,进去之后,同段秀实使了个眼色,后者微不可查地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等他们进入中军大帐,才发现自己还不是最早到的。
“田麻子,你这无利不起早的狗杀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让人奇怪的是,平时从不吃亏,一定会反唇相讥的田珍,连茬都没接,只是冷眼打量了一下,就偏过头去,一付高深莫测的模样,惹得李嗣业心痒难当,却又无法发作,因为随着一声唱名,各营的主将正纷纷而入。
“出什么事了?”
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问题,然而却没有谁有答案,等到人到得差不多,整个大帐已经被顶盔贯甲的武夫们挤满,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
“聚将已毕,有请安西副大都护、摄御史中丞、持节充安西四镇节度、经略、支度、营田副大使、知节度事封公。”
等到一身戎装的封常清领着一个面白无须、身穿圆领遥馈⒋髯沤涣煲i头的男子走出来,帐中立时变得鸦雀无声,方才中军的唱名,表明了一个现实,封常清已经正式接到了诏命,成为了安西四镇之主!
很明显,这位身材矮胖,面带微笑的男子,就是前来传旨的中使,同时也是本路监军。
封常清当先走到大案前,目光在众将面上一一扫过,待到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的身上,清了清嗓子。
“本官自即日起,接掌安西四镇诸般事宜,这是其一,其二,中使此行,带来了朝廷的诏令,请宣制。”说完封常清退到一边,把位子让与了他。
那位中使当仁不让地站到了当中,展开一付卷轴,用一种鸭公般的嗓子,缓慢而又抒情地念道。
“制曰:昏迷反道,天地所以制罚,戎狄乱华,帝王所以耀武。吐蕃小鬼,频年犯塞,坏我城镇,虏我边人,言念征夫,良深愤惋。今北军羽骑,万弩齐发;山西飞将,百道争先。扫荡之期,在於晷刻,然赏罚必信,惩劝在焉。号令不明,忠勇何望?若回避纵敌,则咎国刑;如克隽擒凶,须悬军格。其河西、陇右、安西、剑南等州,节度将士以下,有能斩获吐蕃赞普者,封异姓王;斩获大将军者,授大将军;获次以下者,节级授将军中郎将。不限白身官资,一例酬赏;速令布告,咸使闻知。”
众将恭身听完,无不是面带喜色,看来这一回,一场战事是跑不了了,而朝廷为了此战颁下的赏格,竟然如此丰厚,连王爵都开出来了。
“诸位都听到了,朝廷养众,天子恩赐,都在今日,我等唯有奋勇杀敌,誓死以报,为自己也是为子孙,挣下一份光耀门楣的功业,尔等以为然否。”封常清等他们消化了一会,对天拱拱手说道。
“但凭中丞调遣。”
众将异口同声地答道,帐子里响起了一片铁叶子撞击的“嚓嚓”声,封常清与那位中使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
士气可用啊。
中使走开,封常清重新据于大案之后,开始分派各路任务。
“此次,五路合围,我安西四镇虽说最为偏远,然,也不可居于人后,吐蕃人就在百里之外,据探子回报,兵不过数千,纵有良将,亦难挡我大军,兵贵神速,本官军令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