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余烬-第2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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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瞪了他一眼:“两百多人,那么多财货,就换个女子,在某家的眼中,张阿牛一人,已经亏到家了。”
安庆宗与吉温对视了一眼,都是摇摇头,要说亏,天子又何尝不是。
第二百七十六章 刺杀(二十五)()
虫娘的屋子里有了不小的变化,各种箱笼堆得满屋子都是,桌子上放着一排镏金的漆盘,里面放着一套大装和一付头面,金灿灿地晃得人眼晕。
“虫娘。”
刘稷叫了她一声,少女伸手从一个盘子里,拿起一册绢文,一边展开,一边慢慢地读着。
“维天宝十一载,岁次景戌,十二月丙巳朔二十四日癸辰,皇帝若曰:於戏!家人以正,易著乎辞,女子有行,《诗》载其义。五化之本,妇道攸先。咨尔寿安公主,敏质柔闲,资性纯粹,芒衿内穆,淑问外宣。能遵阿保之训,颇闻《诗》《书》之旨。炜兹彤史,既禀教於中闱,袭以琼笄,斯待年於外馆。黾谋允叶,鸾节方舒,率是旧章,式兹典礼。今遣使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兼左相陈希烈、副使中大夫给事中王寿持节礼册,往钦哉!尔其祗勤敬德,斧藻令仪,履顺居中,以永终誉,可不慎欤。”
虽然基本上没有听懂,刘稷也知道,那是册封她的诏书,在女孩略显得有些清冷的声调中,这些骈四骊六的优美句子,有如歌詠般动听。
将册文读完,虫娘凄然一笑:“如今你可以称我殿下了。”
“虫娘。”
刘稷依然叫着她的小名,对于这个女子,他是有愧疚的,上回的事对方明知他是有意拒绝,还是配合了他的行径,使自己从皇家的婚配中解脱出来,而这一次,杨氏虽然是为了帮自己,却将她推了出去,眼见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只怕杨玉瑶也不能挽回了。
“他是郡王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虽非五姓高门,也算是良配,你不是来恭喜我的么?”
“别这么说。”
“那你让我如何说?剪了这烦恼丝遁入空门,躲入道观都未能幸免,佛寺就成?”
刘稷呆呆地看着她,女孩平静的外表下,包含着一颗破碎而绝望的心,他突然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将她偷出京城。
这种想法来得毫无征兆,甚至比当初与封寒月同时遭遇危机时,还要强烈,他的表情变幻,在虫娘看来,成为另一番解读。
“你能来看我,这份心便足矣,诏命已下,无人可以回天,天家女儿,生来就是如此,或许,这便是我的命。”虫娘抑制着眼中的热意,摆摆手:“走吧,我要入宫谢恩去了。”
“我不信命!”
刘稷低声喝道,屋子里的两个女子,全都惊讶地看着他,少年一只手握成了拳头,两眼直直盯着前方俏立的佳人。
虫娘还从来没有看到这样子的他,心跳不已地说道:“你莫要如此”
话还没说完,手就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掌握中。
“虫娘,是我害了你,你帮过我,这份情我记着,一定会还给你,信我,就好生活着,等着。”
虫娘感觉自己的心跳就快要停顿了,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等什么?”
“转机。”
刘稷说完,放开她的手,转身推门而去,二女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回宣阳坊的路上,他沉着脸一言不发,脑子里飞速地转动着,从官面上已经不可能挽回,那就只有想别的办法,到了宣阳坊坊门外,他“吁”地一下勒住马儿,转头向一个手下吩咐道。
“你出趟城,去寻太白先生,他会告诉你,该去何处,带个口信与八哥,就说,我要他的襄助,价钱随他开。”
“小的明白。”
手下心领神会,拨转马头朝着城门的方向驰去,刘稷策马缓缓入坊,在经过虢国夫人府门前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天空,云层密布,天色阴暗,似乎要下雨了。
鄠县县城外的牛首山,属终南一脉,高度在两百步左右,山外散居着一些猎户,并没有多少大的村落。
寒冬腊月,山里已经没有了多少猎物,猎户们早早地猫在家中,盘算着将积攒下来的毛皮,拿到长安城的西市胡人铺子里,能换来多少银钱,要过年了,够不够买些年货,给家人添件衣裳,有吃有喝地过个热闹年。
南霁云在山脚下有一处茅屋,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搭建的,这年头,像这种没主的山地,搭个屋子自住,连个手续都不用办,当地的里正看到了,也不过登记一个姓名,丁口,以备出役。
当然了,只要有钱,役使直接就能买断,根本不会惹来任何麻烦。
刚刚完成一个大单的南霁云,哪里会缺钱。
南娘子是个典型的粗使妇人,膀大腰圆,一看就是好生养,他们的儿子南承嗣已经五岁了,因为太过荒野,找不到学堂开蒙,他老子也不着急,左右南家就没指望在文章上下功夫,跟着老子学武,将来从军入伍,是打从娘胎里就定下的。
“得了得了,都歇歇吧,先吃些酒,暖暖身子。”
家夫喜好结交江湖人士,家中经常会有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对此南娘子早就见不怪,哪怕这一回人数不少,还赶着几辆大车,只不过,车上的货架子沉甸甸地,看着着实不少。
“好,就练到这里,去吃饭吧。”
南霁云拍拍儿子的头,南承嗣长得虎头虎脑的,爽利地应地了一声,便飞快地跑向屋子里。
“你家大郎,将来又是一把好手。”
严庄的话,让他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回,南霁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田乾真,几个月之前,那个家伙还带着三百如狼似虎的异族骑兵,将他二人追得走投无路,差点就送了性命,如今居然成了一个屋檐下刨食的同伴,怎么想怎么觉得荒谬。
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身边的这位严先生,明明是安禄山倚重的心腹,一转眼就能对故主下死手,奇谋怪招层出不穷,杀起曾经的同僚来毫不手软,让他这种一根筋的直肠子,只能是自叹不如。
他不答话,严庄也不以为意,只是嘱咐了一句:“那些生口,不要让他们饿死了,但也不能吃饱,有口稀粥吊着就成。”
“嗯。”
南霁云应了一声便走开了,似乎下意识地不想同此人太过接近。
第二百七十七章 刺杀(二十六)()
李俶站在台阶上,看着水珠从檐角汇成一串,滴在他的脚下。
天色暗了下来,一个内侍弯腰匆匆跑进来,身上湿淋淋地,顾不得擦上一把,向他低头禀报。
“王妃命人传话回来,她的身子有些不爽利,要晚几日才能回来,请殿下莫要挂念。”
李俶微微有些失望,不过没有表露出来,语气如常地说道:“知道了,告诉她的人,把身子养好了再回府也不迟,等得了空,本王会去韩国夫人府上探望。”
“是。”
内侍恭身答道,李俶走下台阶,在细雨中走着,随侍的下人想要帮他打伞,被他摆摆手制止了。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偏院的第一间屋子,屋子内外空无一人,房门大开着,里面的摆设,依然和之前一样,窗前的架子上,是一付没有完成的绣活,李俶的眼睛里,仿佛看到那个温婉的女子,坐在那里,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哼着江南的小调,听到他的脚步声,转过头时,那个恬淡的笑容。
李俶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出去,院子里的屋子很多,住着其他的侍妾和下人,其实侍妾跟下人的区别,没有多大,路过一间下人屋子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儿子的声音,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疼得利害么,我去寻人来。”
“莫要去,奴。。。。。。不要紧,殿下赶紧回屋吧,让人看到,又要受罚了。”
“左右不过是自高官一天短一天有甚区别。”
“你莫要怪殿下,他是不得已,娘子总有一天会回来,你只有保重自己,才能等到那一天,听奴一言,赶紧回去,以后也莫要来了,奴不会死的,奴还要看着殿下,长大成亲生子呢。”
李俶没有再听下去,脚步轻轻地离开了屋子,为了不让儿子看到,他迅速地走入下一间屋子,屋子里的一个少女猛然看到他的身影,吃惊地张大了嘴。
“不要出声。”
李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内室走去。
宣阳坊虢国夫人府,杨玉瑶执着崔婉清的手,笑着打趣她。
“这一次住了这么久,你就不怕那位广平王,生疑?”
“他,只怕巴不得我不回去了,好另娶一个呢。”
“不是他,那就是别人了?”
崔婉清俏脸微红,娇嗔道:“三姨。”
“三姨怕你陷得太深,日后会难过。”杨玉瑶拍拍她的手:“你同我不一样。”
“我知道,过一天是一天罢,有过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杨玉瑶见她想得通透,不再说什么,两人闲聊了一阵,她突然看到,屋子里靠窗的位置,出现了一团阴影,心中一喜,这时只听得崔婉清继续说道。
“三姨,李妍她是不是也。。。。。。”
杨玉瑶戏谑地在她耳边说道:“也什么?”
那么羞人的事,崔婉清如何说得出口,正迟疑间,突然身上一凉,三姨竟然剥下了她的衣衫,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在月光的,只余了一件薄薄的亵衣,将美好的曲线毕露无疑。
“三姨。。。。。。”
“你不是想知道么,我告诉你,一个特别的法子,在他不曾出现的时候,如何让自己得到欢娱。”
崔婉清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柔软而馨香的怀抱,那种完全不同的体验,让她既羞耻又兴奋,根本没想到,同性的**竟然也能起反应,随着杨玉瑶的动作,她浑身发软,脑子被一种异样的情愫所左右,渐渐地失去了理智。
“想像一下,你最想要的那个人,叫出他的名字。”
一个娇媚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地响起,她的心防也在一点一点地瓦解。
“来吧,叫出他的名字。”
杨玉瑶犹如一个女巫般步步地诱惑着她,崔婉清死死咬着贝齿,从鼻间发出声声娇吟,慢慢地越来越大,直到忍不住,失声惊呼。
“五郎!”
杨玉瑶的面上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一边动作,一边转过头朝身后示意了一下。
刘稷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腾腾地蒸发着,他其实早到了片刻,但是看到屋里有两个人,就在帐子后头等了一会儿,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目睹了如此香艳的一幕。
之前与杨玉瑶和李妍两人一块儿的情形,并不是没有,但是二人都是各行其事,被动地等着他,哪会想到。。。。。。
收到杨玉瑶的示意,刘稷不受控制一般地拔脚就跑,一边跑一边扯去身上的衣衫,来到榻前时,已经是身无片缕。
杨玉瑶翻身下来,将位置让给他,刘稷红着眼,一把扑上去,将那个不断扭动的娇躯压住,在对方惊异的眼神中,进入了她的身体。
“啊,五郎!”
。。。
当身下的女子化作一滩春水时,他的身后又被一个更为香软的躯体抱住,刘稷奋起余力,愈战愈勇,将这些天以来积攒的情欲,通通发泄在两女的身上,一直到筋疲力竭,相拥而眠。
收到刘稷的口信时,南家刚好结束了晚餐,南霁云看了一眼妻子的背影,面露犹豫之色。
虽然对方没说做什么,可凭直觉也明白不是容易的事,刘稷愿意出大价钱请他,这没什么,左右都是干的这一行,杀人越货犯法的勾当,哪怕是上回从城中救出一对母子,不也闹得满城风雨?
严庄对田乾真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出屋子,后者的脸上满是凝重,两人显然想到了一块儿。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高尚给安禄山的书信你都看到了,咱们的家眷已经离开了范阳,与他再也脱不得干系,安禄山迟早会得到这个消息,到时候,他会放过你我么?”
田乾真的脸上肌肉耸动,内心显得极不平静,根本用不着对方提醒,从杀那些同僚起,自己就走上了不归路,此刻,他的眼前,全都是张忠志死前,那张无法瞑目的脸!
“先生,你说吧,怎么做?”
出人意料的是,问出这句话的,并不是田乾真,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走出来的南霁云,两人的话,多半被他听到了,也猜到了端倪。
“事情太大了,无论成与不成,京城都会被严查,郊外也是一般,令郎与娘子即刻就要送走,今晚就走。”
“送到哪里?”南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