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余烬-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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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看着也颇有些气势,可是对于这么广袤的一片荒原来说,就显得十分形单影孤了。
说好的援军在哪里?眼见着离贡塘城越来越近,程千里的心中越没有了底。
“王大。”他叫着王惟良的排行,后者赶紧调转马头,驰到他的身边。
“向导有没有说,还有多远?”
“说了,照现在的行军速度,明日午时就能到。”王惟良在马上欠身答道:“中丞是否担心前路有变?”
“身处敌境,前路叵测啊。”程千里的话让他心领神会。
“不如末将领人先行一步,打探一个究竟?”
“那就辛苦你了,当心些。”
程千里嘱咐了一句,王惟良应声而去,一旁的张博济看在眼中,不禁心生疑惑。
“可是有什么不对?”
“没有,或许是某多心而已,少卿不必理会,一切自有分晓。”
他的话,让张博济闭上了嘴,心却提了起来,再也难以平静。
分毫。
第二百零六章 吓唬()
贡塘城,筑于臧河之侧的山体之上,本身就有边防要塞的职能,无论从哪一个方向过来,隔着很远就能看到。
带着两万多吐蕃人,溯河而上的尚结息,日夜兼程,在第二日的清晨时分,便抵达了贡塘城下。
对于他而言,这座城池并不陌生,因为琛氏的一些部民,也在这一带放牧,当然,其中有多少人逃出生天,就不得而知了。
“大尚,唐人不知道来了多少,还是让属下们去吧。”
“不急,先扎营,我们去看看。”
尚结息拒绝了手下的提议,他不是来打仗的,没有必要咄咄逼人,需要了解的是唐人的态度。
建在山体之上的贡塘城,从下头看上去,显得高大而巍峨,尚结息带着几个随从,并没有沿着山路上去,而是围绕着山体慢慢靠近,打量着城上的一切。
在那面红得刺眼的旗帜下,一排排的人影布满了整个城墙,其中披甲者一看就是唐人精锐,而更多的,则是布衣或是轻甲的尼婆罗人,他们手中拿着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武器,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下头。
“你们看看,唐人有多少守军?”
一个手下答道:“不好说,光是站在城墙后头的人数,至少有两千。”
尚结息明白他的意思,贡塘城并不大,但地势险要,只需两三千人,就足以牢牢地守住,他所带来的兵马,只怕不够挨上城门的。
“去叫门,就说我们的使者到了,问问他们何时开始谈?”
既然没有空子可钻,他只能按部就班地来,一个手下奉命转向山路,等到了弓箭的范围之内,马上高举双手,以示没有敌意。
“那厮在叫什么,听不明白?”许光景站在城头上,高大的身躯大部分露在外头,他满不在乎地一只脚踏在城垛上,目光警惕地盯着来人。
周围的手下们如临大敌,弓矢齐齐指向城外,一俟自家队头下令,就会将来人射成刺猬。
只是他们也没听懂对方的话,吐蕃话对于普通军士来说,难度实在有些高,好在得到动静的杨预同张无价一块儿来到了前门,他倒是一听就明白。
“他说有个什么使者在下面等着,问咱们什么时候能开始和谈?”
“和谈?谈个鸟啊,一鼓作气打进去,灭了这帮杂碎干净。”许光景嘟囔了一句,几个人都没有理他,就凭这点子人,连山下的吐蕃人都打不过,谁灭谁?
杨预用吐蕃话大声问了句什么,下面的来人很快做出回答,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预郎君,什么章程,赶紧说说啊。”许光景催促道。
“他说咱们大唐与吐蕃人议和了,地点就定在这里,双方已经停战,他们就是来和谈的,还是一个什么大尚。”
“什么?”
张无价二人一听都是吃惊不小,这么好的形势下,吐蕃人急于求和可以理解,可是大唐有什么理由不打下去?别人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每天经历的是什么?无数被解救出来的汉人可就在这城中。
一旦议和,那些失陷的百姓怎么办?只要再过上几年,他们就再也不会说一句汉话,彻底忘记了自己的出身,成为吐蕃人的奴隶,甚至是侵略的先锋。
“莫要着急,五郎还没有信传回来,大营那一头一定出了什么变故,咱们再等等。”杨预也不知道究竟,只能先安慰道。
“这打得什么鸟仗!”许光景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从一个军士的手中抢过一把劲弩,就这么平端着对准了城下的来人。
“老许!”
“莫要乱来!”张无价和杨预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抓住,结果还没挨上边,许光景的手指一松,已经入洞的弩箭“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坏了,两人赶紧往下看,只见那个吐蕃人胯下的坐骑突然间一矮,连人带马一块儿倒了下去,一支无羽弩箭直直地插在战马的脖子上。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往回跑,城头上响起了一阵轰笑。
“莫看某,吓吓他罢了,这种小角色,杀了打什么紧,左右老子没接到将令,戍主让咱们守住这里,旁的事,都不相干。”
杨预没料到,看着一个老粗模样,还有一份随机应变的机智,或许朝廷真有这样那样的打算,但是目前来说,他们这些第一线的将士,并不是没有一竟之力。
五郎一直以来,就在干着这样的事,一个小小的戍主,不断地挑起事端,把战事一步步扩大到象雄、尼婆罗,把战火烧到了吐蕃人的腹地,如果说战前他有这样的打算,杨预是打死也不肯信的。
眼下,五郎没有消息传过来,事情也许还有转机,已经熟悉他做事风格的几个人,都是心知肚明,许光景射出的那一箭,就是证明。
毕竟谁都不傻。
尚结息也自认不傻,派个人去探探路,结果得到的反馈,让他吃惊不小。
“唐人一言不合就射死了属下的马,倒是没有伤人的意思,可是城墙上挂满了人头,全都是吐蕃人,他们戒备森严,目光警惕,根本不像要和谈的样子。”
“吉隆宗嘎呢,他也死了么?”
手下仔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太多了,属下没有看清。”
贡塘城被屠,是意料中事,事情多半不是唐人干的,而是那些尼婆罗人,因为从尼婆罗传回来的消息,他们就是这么做的,上不得台面的事,全都交与了当地的土人,将来查起来,也能有个说法。
可是谁不知道,没有唐人的撑腰,那些下贱的土人,敢动吐蕃人么?
如今不是计较的时候,一旦和谈不成,将来的逻些城下,会挂满更多的人头,所有那些有权势的家族,一个都跑不掉,尚结息一想到这个画面,就不寒而栗。
“大尚,咱们怎么办?”
“等,这里的唐人,多半还不知情,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
尚结息叹了口气,拨转马头,事情不顺遂,他也没有看风景的心情,更不想像猴子一样,被城头上的那些人指指点点。
第二百零七章 劫盟(一)()
咄骨利只比吐蕃人晚到了一刻,由于他们在山脚下扎营,他不得不从后山爬上去,并没有看到城下的一幕。
当杨预等三人看到刘稷的书信时,全都失了声,没有人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而更让人想不到的,则是刘稷的应对方法。
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某就知道,自从怛逻斯返来,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没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处处行险、事事争先,旁人以为他疯了,某却知道,他心里压着一团火,发不出来,会烧自己,发出来,就是烧别人。”
“预郎君,咱们怎么办?”张无价二人听着,还真就那么回事。
“还能怎么着,吐蕃人急于求和,许棒子射死他们的马,都浑不当一回事,换了以前,早就打上来了。”
杨预摇摇头继续说道:“这种情形下,无论咱们提什么条件,他们都会答应,五郎就是清楚这一点,才会另僻犀境,那些人位高权重,可咱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哪一次他闯下的祸,杨鹄子没有在身边?甘州杨家,受吐蕃人荼毒之深,已历百年,这一回,老子陪他干了。”
“你们怎么说?”他的目光灼灼,盯着张、许二人。
“他是戍主,我等听命便是,哪有二话?”张无价淡淡地说道。
“那好,得赶紧告知康老四一声,他那里才是关窍。”
“某去吧,这会子,多半正搂着个婆娘睡得香,你们去了不济事。”
许光景大大咧咧地扔下一句,转身就走,杨预换成勃律话,对咄骨利说道:“你这一路上辛苦,就莫在再跑了,去同族人们在一起吧,或许要做好战斗的准备,如果你还有体力,想要寻个吐蕃婆娘,某来安排。”
“好,我等着。”咄骨利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城头上只剩了张无价一人,不等杨预开口,他就说道:“他们来了。”
王惟良比咄骨利晚了近一个时辰,他带着五百骑军在向导的带领下,同样没怎么歇息,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却见前路旌旗招展,吐蕃大军就横在臧河之侧。
“好家伙,怕不有数万人?”王惟良在马上粗粗一看,便知端倪,看来之前中丞的忧虑,并非没有道理。
国与国之间,讲的就是实力,实力不济者,没有资格谈条件,吐蕃人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想保着一份气势,他的心里一时有些打鼓。
“使君,怎么办?”
王惟良冷笑了一声:“贡塘城在咱们的手里,不怕他们翻出天去,着人回报中丞,就说吐蕃人已经到了,为数不少。”
“那咱们呢?”
他横了对方一眼:“整队,进城。”
大敌在侧,王惟良不相信,他们敢在这里同自己翻脸,当然,这么做也是为了试探吐蕃人的底线,万一对方有什么动作,以他们的实力,打不过还能跑不掉?
于是,五百瀚海军骑兵,就在吐蕃人的眼皮子底下,依然排着标准的双人纵列,以匀速越过他们的大营,沿着山路朝城门的方向而去。
得到消息的尚结息,从草榻上爬起来,披了件袍子就这么赤着脚跑出去,看到唐人旗帜的一瞬间,突然间松了一口气。
“传令下去,不得阻拦,更不许惊挠,由得他们去。”
这明显是唐人的前锋,他们到了,后面的大队还会远么?
“直娘贼,走得这般慢,万一吐蕃人衔尾追击,某是关上城门,还是开着任他们进来?”许光景嚼着一根草棍,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骑军的后头,
幸好,直到最后两骑入城,吐蕃人都没有什么动作。
进入这座乱糟糟的城池,王惟良不禁皱起了眉头,那些坐在街边屋檐下的百姓,个个身上脏兮兮的,一看就是流民的模样,身上穿得五化八门,头发也是各式各样,只有面相瞧着像是汉人。
这样的流民自然没有什么兴趣,他意兴阑珊地收回视线,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突然进入了眼中。
那是一个穿着吐蕃人服饰的女子,背影显得很是苗条,手上挟着一只簸箕,正在挨个地分发着什么,那些流民接过之后,都会朝她致谢。
王惟良有了一丝兴趣,骑着马儿快走几步,很快就到了女子的身旁,只看侧脸,便知道是个端正的女子,竟然也是汉家模样,他忍不住低下身体,用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那女子一惊,偏过头来。
“好标致的娘子,是汉人么,叫什么?”王惟良眯缝着眼睛,伸手去捉女子的下巴,女子似乎被吓到了,一时间没有动弹,直到被他捉住,那对淫邪的眼睛,一下子就换起了曾经的记忆。
女子突然甩开他的手,狠狠地一口咬上去,猝不及防的王惟良吃痛之下,忍不住叫唤了一声,抓住女子的头发,把她的头扯开。
“贱人,竟敢咬老子。”被手下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不禁恼羞成怒,手上的马鞭子,劈头就向女子打去。
“住手!”
眼见着鞭子就要落到女子的身上,王惟良只觉手上一紧,鞭子的一端竟然被人生生扯住,再也难以动上一分。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到了女子的身前,身上穿着精良的铠甲,只看制式,与自己这个一军副使的也没多少差别,他顿时沉下了脸。
“你是何人?”
“河西杨预。”杨预扯着他的马鞭末梢,丝毫不让地说道。
“杨鹄子?于阗杨镇守使,是你的老子?”王惟良还是有几分见识的,安西镇有哪些出名的人物,一早就被打听得清清楚楚。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