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宋末-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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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批的宋军停在原地投降,眼前继续逃跑的宋军越来越少,逐渐又恢复到数十辽军追赶数百宋军的情形,到了此时,辽军这才放下心来,算是真正的大局已定。
却说种照容身为女人,于军中自有许多不便。每逢着军中盛事,照规矩种照容便得远远的避开去。今次耶律大石前来投诚,亦为盛事。早在昨晚,种照容便带着两名婢女回避到了后军大营中。
既已经事先便洞悉了王叶的计谋,虽不知这小贼临阵之时当以何借口发动,种照容也心知,于西军而言,今日便是最漫长的一日。
如今该劝谏的已经劝谏了,该准备的也已经准备了,再无任何后手可发动,种照容唯有坐于营帐之中,暗暗祈祷。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得上天庇佑,让小贼的连环计出现差错,西军尚且能有一条活路。若是老天爷闭上了眼睛,任由着小贼得意,只怕今日这数万西军便得悉数葬身于此。
午时渐至,种照容心都提到嗓子眼里。远远听得前营方向传来响动,却也不敢前去打听,但坐于帐中祈祷。
无知者无畏,婢女们倒是没这些心思,哪里有热闹看就往哪里凑。从士卒口中探听得消息后,又轮流赶回帐中与种照容说新鲜。
听得耶律大石已至,听得礼赞官已在宣读誓词,又听得耶律大石下马跪降,指天立誓,誓不相叛。种照容提在嗓子眼里的心思这才缓缓的落了下去,感谢上天保佑,若此事无惊无险过去,自己愿终身茹素。
然则就在此时,另外一名婢女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全没了往日里的规矩。
种照容见状,心猛的往下一沉。肯定出事了!也顾不上平日里的端庄贤淑,一把拉过婢女,着急开口问道:“前头可有异变?”
婢女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回小娘子,奴婢听得杨都统制领兵于阵后偷袭辽军。辽人大怒,不肯复降,且如今已杀将过来了。”
听得此语,种照容顿时脸色煞白!杨可世领兵偷袭?!这腌臜货乃是宣帅心腹,若不是为人所算计,又岂肯违背宣帅心思!不用说,这八成又是小贼的杰作!
高!实在是高!杨可世这一偷袭,给了辽军临阵反悔的借口不说,就连父亲大人乃至和诜,亦必以为此乃误会。既然是己方理亏,又存着一丝若能解释误会,便可重新招降的侥幸之心。即便辽军突袭,宋军只怕一时半会之间也不敢还手,生怕加深误会。
前头一番算计,哄得宣帅颁下严令,令得大军不敢还手。即便如此,这小贼犹自未停。今日这一番算计,又哄得宋军心存侥幸,令得大军不肯还手。这小贼,可谓算尽了人心!
种照容心中大急,如今也顾不上这许多了,召来两名亲卫,便欲要往左军大营赶来。
未曾料到刚出营帐,又有婢女哭着来报,父亲大人因战和之事同和诜相争,和诜便掏出宣帅密令,将父亲大人当场罢黜,现今军中权柄已经尽落入和诜之手。且和大帅传下军令,即便辽军来袭,各营亦不得抵挡。
这些未上过战场的文官懂得甚事?宣帅久经战阵,又何以糊涂至此,临阵换帅不说,又将数万西军的生死尽数付托于这迂腐文官!
不用说,这八成又是小贼的算计!当日小贼便同和诜眉来眼去,只恨自己过于大意,未曾早料到小贼这一后手。
天不佑宋,今日我等皆当葬身于此!种照容悔、恨、怒三种感情交加,顿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直挺挺的往地上倒去。
旁边婢女赶紧抢步上前扶住,又在亲卫的相帮下将种照容扶回营帐。到得帐中,两名婢女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好不容易才将种照容弄醒过来。
醒来后的种照容看了看周围数人,弱弱的开口道:”事已至此,大军必败。尔等早做准备,各自逃命去吧!“
周围众人闻言大惊,何至于此?
帐外一阵乱响,数名宋军未经招呼便闯进来,高声呼道:“大军已溃,小娘子速速虽某等逃命去休。”
见得小娘子一语成谶,众人也来不及收拾,两名婢女将种照容架在中间,众人簇拥着便往后方逃来。
才出得营帐,迎面又是十数位种师道的亲卫纵马而来。尚不待种照容开口,亲卫们于马上一弯腰便将种照容捞起,架于旁边的空马之上,也顾不上地上步行的众人,将种照容护在中心便策马往后逃去。
这才逃得数十丈,迎面就是一波辽军闯来。见着宋人十数骑簇拥着一人而逃,辽军心知碰上了重要人物,心中自是大喜。只唯恐这群宋人逃了去,让其他辽军捡了便宜,当先割下脑袋将功劳收入囊中为上。如此辽军便不管不顾,抬手便是一波箭雨袭来。
如此近距离的弓箭,即便盔甲也无法招架。只可怜这十余名亲卫,转眼间便死伤大半。就连护在中间的种照容也被流矢伤了大腿。
剩下的数名亲卫见状肝胆欲裂,操起兵器就朝辽军扑去,欲以性命相博,拖延得些许时间,好让种照容逃走。
好在众人尚未逃出多远,后面地上的众人见状自是不要命的扑了过来,将种照容抢了过去。
待到辽军杀尽这几名亲卫,哪里还能看见种照容的人影,四处胡乱的翻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踪迹。辽军只得悻悻离去,此处落了空,说不定另一处能捞得着大鱼。
地上众宋兵及婢女抢得种照容后,又躲入后营粮草堆中,这才侥幸逃过这一劫。
好在后营平时里需运送粮草,故有大量挽马。便有亲卫偷过数匹挽马,便要扶种照容翻身上去,这才发现种照容腿上鲜血模糊,一根二尺长的羽箭正正的穿腿而过。双腿无力,又如何能骑乘?
眼见着只能坐以待毙,婢女便开口道:“小娘子何不避于营妓之中,必不惹人注目。“种照容忍着剧痛,怒喝道:“昏聩!我若躲于营妓之中,辽军自可以营妓待我。生不如死,不如早死。”拔下头上发钗就欲往喉咙刺去。
旁边从人赶紧拉住。
眼见着小娘子欲要寻死,便有从人冒险跑了出去,半柱香之后,不知从后营何地找来一辆马车,并有两匹挽马。
扶将种照容上了马车,众人翻身上马,护卫着便欲往雄州而逃。
种照容掀开马车窗帘看了看周围情形,赶紧开口道:“休往南去,去则必死。如今众人皆南逃,辽人大队亦必南追。前有溃卒堵路,后有辽人急追,且马车迟缓,必为所擒。当反向而行,先往右军大营而去,再行沿白沟河东下,就依辛将军,如此方有一线生机。”
种照容自幼多病,虽出身于种家,却一丝功夫也无。唯有其智计百出,早已闻名于西军上下。
众人听得种照容此言,自是尊命而行,赶紧改向。
此时宋军大多南逃,辽卒相跟着南追,注意力多放在成团的宋军身上。且经此一耽搁,双方均已经分散开来。即便有一二辽卒见着,也不敢来追赶,实在是如今骑虎难下,不敢停步。一旦给溃兵喘息之机,说不定就得翻盘。且后方仍有辽军,这些北逃之人,自可留给后方辽军收拾。
于是众人赶着马车,借着后军营帐的掩护,偷偷的往东北方向而来。又借着尚算完备的右军大营掩护,这才逃出了宋营的范围。
出得宋营,众人抬眼看去,此地果真士卒稀少。众人心下大喜,终于逃得一条生路,便驱赶着马车沿着白沟河朝东面飞奔而去。
第76章 斗将()
耶律大石此人不愧为人杰,高情商那种。和王叶相处才一个月不到,便开始能揣摩到王叶的心思。
正如耶律大石所料,见着魔理沙领着女卒进入战阵之后,竟然没有哪怕一名宋军反抗。王叶便也开始跃跃欲试起来。穿越到现在好几个月了,还真没见过冷兵器作战的场面。
眼见着宋人不反抗,那自是安全无比。王叶便欲要领着韩德深入战阵观赏一番。
闻听得此言,饶是韩德这种冲锋陷阵脸色不改的汉子,也吓得面如土色,赶紧死谏回去。
河对岸满满当当的全是宋军,自己二人若去,必为宋军所围。若是有人陡然行刺,自己又是孤身一人,顾得了东边便顾不了西边,哪里能护得大人周全?哪怕大人受了惊吓,影响了脑子,那也是天大的事情。
且自己的身家前程又全系在大人身上,若是大人有个万一,林牙饶不饶得了自己先不说,从此以后,自己又得回营内当大头兵,提着刀子冲阵送死。
于是韩德赶紧死谏道:“大人,此事万万不可。所谓刀剑无眼,上得战阵来,大伙儿全靠运气,多少武功高强的大将死在流矢之下。切莫说宋人不肯反抗,战阵之上人来人往混做一团,敌我不辨,被自己人误杀的尚且不知凡几。“
王叶想了想,便开口道:”既如此,我等不妨沿河一行。白沟河边士卒稀少,且碍于童贯军令,宋人必不肯动手伤人,再有尔之护卫,如此自当无虞。“
见得王叶一意过河,韩德也不敢不听。武人自有武人的智慧,想得一想,韩德便开口喝令守桥的那十余名辽军士卒跟上。
辽军士卒也不是傻子,虽然不知王叶身份,也早就猜了个大概。方才见得此人竟敢抚摸魔理沙小娘子的脑袋,且魔理沙小娘子一脸受用,可想而知此人于辽军中身份必定贵重。再加之听得此人曾嘱咐小娘子传话与林牙,同林牙间能用上”传话“二字的,身份地位自然同林牙相差无几,至少也是林牙心腹中的心腹。
如今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心腹欲要使唤自己,众辽卒自是十分乐意,这正是官场升级十三秘诀之中的隔山打牛之策。
宋军朝南面溃逃,这桥守不守已经没有差别。于是众辽卒便随着韩德一起护卫着王叶过桥而来。
过得桥来,韩德自然不肯让王叶深入战阵,拉住王叶马头便沿白沟河东去。
众人这才行的几十丈远,后面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耶律成领了五十名亲卫急匆匆的赶来护卫,正好遇到了王叶。
见得王叶无恙,耶律成自是大喜。
守桥士卒见状则是又惊又喜。林牙正在领兵冲杀,手下正缺兵力,如此情形下林牙尚且分派出一半护卫前来,可见这位大人在林牙心中的地位。若是能博得这位大人好感,升官发财自不在话下。
耶律成也不敢让王叶以身犯险,私下同韩德密谈了几句,得知韩德之意后,二人一拍即合,但引着王叶沿白沟河东下,此地宋军稀少,如此当可保安全。
却说当初童贯北上之时,曾领了十万西军北上。又唯恐兵力不够,便从河北路、河东路征调了十万厢军。谁曾料到这三路厢军战力都是渣渣,童贯唯有将三路厢军遣返,重又于三路募得五万勇猛之士,谓之敢战士。(河北路乃河北东路,河北西路统称,实际包括两路。)
又将这五万敢战士分了分,三万归于东路军,受种师道统辖,正是杨志麾下的右军大营;二万归了西路军,受辛兴宗所统辖,是为西路军的左军大营。
当初宋营大军既溃,右军大将杨志领着大部分敢战士往雄州逃去,却仍有不少敢战士往东逃来。
王叶一行人沿着白沟河东下,这才行得里许,绕过一片芦苇,忽见得前面数十辽军正围着一伙宋军。
陡然见得有人干架,王叶心中自是大喜,终于可以见识一番了。也不知道古人干架是同三国一般斗将?还是和后世群殴一样,大家伙儿抡着家伙一拥而上?
王叶便领着众人纵马过来,众人赶紧跟上,将王叶紧紧的护在了中央。
到得近前,但见外围数十辽军士卒,人人都是刀枪在手,包围着圈内宋军,却也未曾进攻。
圈内一队宋人,为首的乃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少年。少年骑着一匹驽马,手持一根长棍,护住身后众人,紧紧盯着辽军戒备。少年身后七八条宋军汉子,皆为步卒,照样手中一把兵刃也无。或手持长棍,或手持盾牌,为少年守住后路。
陡然见得辽军增兵,宋军却也未曾有一丝骚动。
两伙人围在一起竟然没打起来?王叶心中自是大奇。耶律成见状便唤过为首的辽军。
为首的辽军却认得耶律成,闻听的召唤,赶紧策马过来,开口道:”小人拜见中军统制。”
耶律成便开口道:“何以对峙?”
为首的辽军脸上露出惭色,开口道:“贼子彪悍,想来当是宋军大将无疑。我等拿他不住,又不肯放了他去,唯有紧紧围住。幸得大人亲至,当可擒拿此贼无疑。”
王叶闻言心中大笑,什么叫拿他不住,又不肯放了他去?明明是对方放不下身后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