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歌-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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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无疾忽然笑了起来,土匪与骑兵的交战看似激烈,然而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来,这也是一个让陈无疾看穿他们表演的破绽。
追击的骑兵越来越多,渐渐汇成一股黑流,连一直围着陈无疾三人的骑兵也加入了这支队伍。
场中除了陈无疾三人,就只剩下胡如玉,一片空荡。
陈无疾忽然明白了胡如玉玩的这是什么套路。
调虎离山,只不过把虎调离大山不是别人,正是胡如玉自己。若李涤非死去,胡如玉及其手下的士兵势必要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小兵们无权无势,极有可能就此死去。胡如玉把他们调走反倒是保护了他们。他们奉命追击土匪,只留下胡如玉一人保护李涤非,这样即使李涤非死去,保护不力的罪名也只会落到胡如玉的头上。胡如玉作为胡太后的侄子,自然不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最多夺职罚俸。
就在此时,陈无疾看见胡如玉手握长刀一步一步走来。
第75章 天下第二()
月光之下,胡如玉刀尖泛着冷光,嘴角泛着冷笑,整个人好似鬼魅,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
“今夜月光不错,二位何不趁着这大好机会赏赏夜景?”胡如玉走到陈无疾三人面前,强行挤出一个笑容然后缓缓说道。
胡如玉口中的二位指的自然是陈无疾和陈有情,胡如玉早就知道这两人不会参与到此事当中,于是“善意”地出言提醒。
陈有情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出手的冲动,和陈无疾一起走到路边。这两人都是见过生与死的人,自然不会被接下来可能发生的血腥场景吓到。
胡如玉也是大度,对着两个人在一旁观看的举动毫不在意,似乎不担心他们会把自己杀害秦王李涤非的事情昭告天下。
胡如玉整个人瞬间发生了变化,戾气也好,杀气也罢,他身上的所有负面情绪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进入一种极为专注的状态,仿佛他就是为杀李涤非而生的。
“一级。”陈有情语气平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身边的陈无疾倒吸一口冷气,看来李涤非今晚在劫难逃了。
胡如玉一步想起,和李涤非的距离只有一刀之隔。
李涤非仍然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恐惧惊慌的情绪,仿佛即将面对死亡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其他某一个不相干的人。
没有想象中的废话,没有八点档无聊电视机的大段铺垫,胡如玉举刀便砍。
李涤非依旧站在那里,带着笑意。
陈无疾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他似乎已经看见了下一刻会发生的事情。
李涤非,必死无疑。
时间一直向前,陈无疾闭上眼睛去倾听周围的声音,却没有听到刀剑入骨恐怖响声。
万籁俱寂,无论是远方山上的野狼还是近处树上的乌鸦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似乎是服从了某种命令。
陈无疾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令自己目瞪口呆的一幕。
一根棍子,准确地说是一根细长的木棍看似无力地挡在了胡如玉砍下的刀上,然而却是这把刀不能前进一分一毫。
握着这根木棍的人不是陈无疾,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老者。这个老者身量不高,比陈有情还要矮半个头,腰背向前弯曲,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干多了农活的老农形象。
然而单单凭借老者手中那一根平淡无奇的棍子,陈无疾就断定老者绝非普通老农。
老人单手握棍,气息不乱,就像做着一件像吃饭喝水一样毫不费力的事情。李涤非就站在他的身后,像一只小鸡一样,接受着他的庇护。
月光之下,胡如玉的脸色逐渐苍白,然后慢慢变红,最后变得像猪肝一样通红。
陈无疾瞪大了双眼,在他心中,一直认定脸像猪肝只是三流文人的夸张之词。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这一幕。
胡如玉大喝一声,刀没有前进半分,整个人却像一个被大力射门的足球一样飞了出去。
这时陈无疾才意识到,胡如玉刚刚那声大喝其实是一声惨叫。
胡如玉整个人飞了出去,却没有摔倒在地,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他。
手自然不可能凭空出现,它必然有着自己主人。
陈无疾一眼望去,就认出了这个主人的身份。
是那夜行刺李愈之的矮个子太监!
今日这个太监依旧是那日的打扮,唯一不同的是他什么没有背着拿那把长弓。
老者看着这名太监和胡如玉没有继续出手的打算,反而转过身来,对着李涤非躬身行礼。
“老奴花吉祥见过秦王殿下。”
花吉祥是谁?这是陈无疾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胡如玉是一位实至名归的一级高手,花吉祥凭着一根破木棍就可以将他打得倒飞出去,他的实力究竟几何。
“花吉祥,号称天下第二。”似乎是猜到了陈无疾心中的疑问,陈有情在一旁解释道。只是陈有情的语气不像平常那么淡漠,反而多了一份抖动,看来在刚刚那个李涤非九死一生的时刻,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天下第二?”陈无疾咀嚼着姐姐的答案,很自然而然问道:“那天下第一是谁?”
“越王李季。”陈有情飞快地回答他四个字,然后转过头,向李涤非那里望去。
陈无疾刚刚再询问些什么,就被那个矮个子太监的声音打断。
“花吉祥,你不在深宫之中侍候王妃,怎么能随意离开秦国,不怕背上个谋逆的罪名吗?”矮个子太监的声音瓮声瓮气,然而却一针见血,直刺要害。
大肇律例,诸侯国大小官员如未得到皇帝诏书,不可离开封地,否则视为谋反。正是这条残酷的律例限制了李涤非,让他不能从秦国调派一兵一卒。如果没有这条限制他的律例,他大可从秦国调派大批兵马,一路护送自己就国,那样必然万无一失。
听见矮个子太监的话语,陈无疾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句话太有杀伤力。从刚刚那句话中,陈无疾听出花吉祥似乎也是一位太监,似乎还是品级不低的那一种。若是此人被扣上谋逆的大帽子,别说他是天下第二高手,即使他是天下第一高手,恐怕他也不会有一个好下场,恐怕身首异处都是他最好的结局。
花吉祥似乎早就知道矮个子太监会这么问,不假思索地直接应道:“你可能不了解,昨日王妃受奸人蒙蔽,认为老奴偷吃她房中的水果,于是将我逐出宫去。现在的我已经不是秦宫的大内总管了,为何不能走出秦国,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矮个子太监失去了刚刚的牙尖嘴利,气急败坏地指着花吉祥,嘴中一直“你你你”地重复着。
花吉祥解释确实像是在敷衍,从王振到李莲英,哪个大内总管不是十分受宠的主,怎会被逐出宫去?再者说,花吉祥可是一位数得着的高手,这一切更是托词无疑。
花吉祥话锋一转,指着伤重吐血的胡如玉和矮个子太监,漫不经心地说道:“另外,如果我把二位弄死,我曾经离开过秦国这个秘密不就无人知晓了吗?”
第76章 一路平安()
花吉祥的语气很平淡,轻描淡写地讲述着生与死。然而,正是这种平淡彰显了他极强的实力与极高的自信。
果然,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矮个子太监瞬间紧张起来,大声喝道:“花吉祥,你不要太过嚣张,我也不是好惹的!若你一意孤行,咱家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叫你好看。”
陈无疾忽然笑了起来,什么叫外强中干,这就叫外强中干。矮个子太监明显是怕了,但又不肯丢面子,才会转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忽然间,不远处马蹄阵阵,看来是追击“土匪”的骑兵回来了。
一百名装备精良战意旺盛的骑兵战斗力决不可小视,不知不觉中,战斗的天平向胡如玉那方倾斜一点。
陈无疾望向场中,看着花吉祥会做如何打算。
花吉祥依然挡在李涤非身前,弓着身子,侧着头,似乎在权衡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看着扶着胡如玉的矮个子太监说道:“今晚,我确实不能将你们二位悉数杀死,不过来日方长,你我都不要急于这一时。”
说罢,花吉祥闪身退后,退到李涤非的后面。然而,他手中的木棍却一直没有放下。
就在此时,骑兵队伍终于回到胡如玉身边。
骑兵队长看了看受伤的胡如玉,又看了看矮个子太监和花吉祥这两位从未在队伍中出现的陌生人,很明智地闭上了嘴巴,没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就此结束,花吉祥以一敌二,重伤一名,吓退一名,出尽了风头,也给陈无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士兵们各自安营,各自扎寨,队伍中心的那堆篝火又燃烧了起来。
陈有情紧紧坐在李涤非旁边,目光满是宠溺,就像是看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两人目光相连,偶有噼里啪啦的火花产生。
“这就是你的保命绝招?”陈无疾指着在一旁警戒的花吉祥问道。
“算是,但也不是。”李涤非很潇洒的说到,话语中有一种藏不住的快意。
“嗯?什么意思?”陈无疾一下来了兴趣。
李涤非忽然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沧桑起来;“父亲久居洛京,虽然不愿争夺那把椅子,但还是网罗了一批能臣。父亲对这些能臣倾注了多少心血,我一清二楚。他们也曾立誓,一生以父亲马首是瞻。”
说到这里,李涤非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即使如今父皇已经逝去了,但我还是相信有人会在我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的,比如花吉祥。”
“所以,父皇曾经做的一切才是我的保命绝招。”李涤非说了最后一句总结陈词。
“人间自有真情在。”陈无疾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李涤非笑了笑,没再说话,三人中间的篝火燃得更旺了几分。
篝火燃尽之时,陈无疾又躺进了帐篷之中。士兵们各自进帐,只有花吉祥守在李涤非帐外,弯曲的身子像一个残次雕像。
星空无话,大地无话,于是一夜无话。
早晨的时候,风声反而更大了一些,吹得陈无疾睡不安生,于是他从被窝中爬起。
吃了几口干粮,用清水洗了洗脸,这早上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大半。走到帐外,花吉祥依旧守在李涤非身边,他手中的木棍上面似乎写了四个大字。
“生人勿近。”
陈无疾不是生人,于是他靠了过去。
“表哥,用不了两个时辰,就到秦国了。”陈无疾说着。
“嗯。”李涤非轻哼一声,表示他知道这件事情。
陈无疾这才想起李涤非也是仗胆从秦国来到山北的铁血少年,他对路途的熟悉程度不知道比道听途说的自己高了多少。
陈无疾还想再说几句,却听见了一声哨响。
哨响,证明这支心思各异的队伍又该出发了。
队伍之中多了一辆马车,重伤的胡如玉就在里面养伤。这个世界的所谓重伤和陈无疾的理解似乎有些不同,养伤的速度极快,少则一日,多则一周,超过半个月还没养好就已经是生物学上的另类了。当然,这里所说的重伤是指的内伤,至于断胳膊断腿的外伤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养好的。
车轮再次转动,几十名骑兵在前开路,几十名骑兵在后断后,另有几十名骑兵簇拥着装有李愈之遗体的棺材,显得秩序井然,十分壮观。
陈无疾这两人乘坐的马车空无一人,只有马夫仍然卖力地挥着鞭子。陈无疾自然不会临阵脱逃,毕竟他此行的目的是参加李愈之的追悼会。现在的他,正在姐姐陈有情的车厢中。
“姐姐,你以后会嫁给李涤非吗?”陈无疾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也许吧,只要他想娶,我就想嫁。”陈有情回应道。
陈无疾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看过几眼辫子戏的他知道像李涤非这种皇族很多时候婚姻是不能自己做主的,尤其是在和掌权人心有间隙的时候。
而李涤非与胡太后之间的距离用间隙形容已经不够了,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鸿沟,只有一人死去,这条鸿沟才能消融。这是历史遗留下来的恩怨,无人可解。
陈无疾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姐姐。
马车的速度忽然慢了许多,陈无疾撩起车帘,向外望去,大吃一惊。
马车行驶的道路依然是官道,依然由红砖铺就,然而这条路却只坦不平。
一眼望去,陈无疾发现这条道路与水平线是有一个肉眼可见的角度的。路边的野花与野草却是垂直生长着,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