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歌-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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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白月家的房子,陈无疾心中满是赞叹,这个家不大,但是却极其干净,几口大缸摆在角落中,上面还有着盖子,不用问,谁都知道那是装面的面缸。
轻轻地将果篮放在老白头或者说白老爷子的身边,陈无疾低声和老爷子寒暄了几句。
老白头对这个经常照顾自家生意,还扬言娶自己小女儿的少年郎也是有着深刻的印象。所以在一开始,两人还是有话可谈的。
只是老白头与白月的外向性格不同,天生不健谈,几句话下来,两人就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局面。
陈无疾讪讪地摸了摸鼻尖,不愿让这分尴尬延续下去,于是在昏暗的烛光中起身告别。
白月相送。
白月家门外,月光之下,陈无疾看着白月的白皙面庞,心不知怎么的一痛,是一痛,而不是一动。然后,他说道:“我可能要离山北一段时间。”
白月似乎没把这件事当回事:“离开就离开呗,也不是不回来。”
白月说得很有道理,陈无疾先是一怔,后来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太过矫情了。
陈无疾也不废话,在确认白月家境还算不错,不需要自己帮助后,离开了白家,离开了这条巷子。
月光明亮中,陈无疾又想起了那个问题。
东街之东还是东街,可明天的明天是什么呢?
难道自己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表哥李涤非死在眼前?
第73章 今夜无人入眠()
转眼又是一天,太阳照常升起,普通而又平常。
然而,对于陈家人和李涤非来说,这一天却并不平常,李涤非就要踏上就国之路,路上会遇到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日上三竿时,陈家两位长辈和即将踏上远行之旅的三个晚辈做着最后的告别。
陈恬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身旁的李玄倒是泪眼婆娑。李玄紧紧握着李涤非的手,目光柔和又坚决,目不转睛,就像盯着一件稀世珍宝。
陈无疾别过脸,不愿意看着这惨痛的一幕。
明知至亲即将死去而不能相救,这无疑是一件悲哀而无奈的事情。陈无疾忽然想起了宋前废帝刘子业弟弟刘字鸾说的一句话。
“愿来世不复生于帝王家”
刘子鸾十岁就被刘子业赐死,临死前发出这句千古哀叹,让无数后人神伤。每每读史读到这里,陈无疾都忍不住扼腕叹息。
“公主,时辰已到,耽搁不得。”胡如玉走到李玄身边,微微欠身,用一种十分恭敬的语气说道,然而话中却夹枪带棒,拒人于千里之外。
时辰已到?什么时辰已到?
耽搁不得?为何耽搁不得?
李玄依依不舍地看了李涤非最后一眼,然后决绝地松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入府中。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望向胡如玉一眼。
胡如玉就像没有看见这一幕一样,恭恭敬敬地将李涤非请上马车,陈无疾和陈有情也依次进入马车。
于是一辆马车变为四辆,李涤非坐在第二辆马车之上,白色大马高高昂着头,鼻子均匀地喘着气,给人一种磅礴之感,看起来煞是威风。
只是不知道这种威风会持续多久。
陈无疾坐在马车中,望着雕龙画凤的车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忽然间,一道响亮至极的鞭子声,传入他的耳中,于是他知道这一行人终于要启程了。
车轮缓缓转动,然后逐渐加快,陈无疾坐在车中,听着车外渐渐重合的脚步声,没有一丝困意。
秋风吹过,吹起车帘的一角,露出车外的雍州景色。天高云淡,尽是南飞之雁,树木枯黄,正是萧条之景。马车碾过石板路,声音规律而又单调。
终于,车轮碾过城门的巨大影子,这辆马车算是正式出了城。
城外便是宽阔平坦的官道,官道那头则是关山口。
从关山口那一座兵营出去,这一行人终于离开了山北的地界,陈无疾知道真正的杀机终于到来了!
第一日平安无事。
第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日平安无事。
第二夜,刚刚到来。
骑兵下马扎营,陈无疾走出马车,准备像第一夜一样,在帐篷中度过第二夜,只是过夜之前,总要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篝火燃起,陈无疾三人靠在火边,烤着不需要烤的火。
陈无疾将手中烤好的肉串,分别递给李涤非和陈有情,两人接过肉串相视苦笑。
陈无疾吃着口中的肉串,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
雍州到秦国虽远,然而不知为何这一世的马匹速度极快,而且耐性极强,所以仅仅三日需要便可到达。
现在三日已经过了两日,胡太后一方还没有任何动作,这已经远远超过了陈无疾的心理预期。回想起当初胡如玉的急切模样,陈无疾还以为一出山北,李涤非便会遭遇灭顶之灾。可这两日风平浪静,陈无疾明白,如果胡太后真的想要发难,那今晚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表哥,今晚一定要小心!”陈无疾又递过一串肉串,同时压低了声音,忧心忡忡地说道。
百余名骑兵将这三人围在其中,名为保护,实为囚禁,三人说话声音都放得极低。
李涤非并没有像陈无疾想象的那样担心,咬了一口肉串,轻轻地点了点头。
陈无疾知道李涤非胸有成竹,可是缺不知道他的底气究竟来自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两年前的李涤非就已经是三级高手,然而他却一直将没有将这件事告诉陈家人。
这给了陈家人一个错觉——李涤非不修武道。
然而,即使李涤非真的有一定的武学造诣也没有任何用处,胡太后出手便是杀招,杀李愈之就派了两名一级高手。为了斩草除根,这一次她下手,也绝不会弱到哪里去。
月亮从天空的边缘越爬越高,三人也终于吃完了这顿简单的午饭。
陈有情一个眼神飘到陈无疾那里,陈无疾立即会意,起身走到自己的帐篷之中,把这堆篝火,这片空地留给这对有些幸福,有些苦命的鸳鸯。
说他们幸福,是因为这两个人生下来便锦衣玉食,没有钱财之虞,至少不用像白月那样整日抛头露面,忍受着烟熏火燎之苦。
说他们苦命,则是因为李涤非会不会活过今晚都成了一个未知数。生命不是最重要的,但极其重要,这是死过一次的陈无疾的经验之谈。
陈无疾躺在帐篷之中,望着头顶被烛光染黄的帐篷,百无聊赖。风声在外呼啸,偶尔可以听见远处山中的狼叫。
这一夜到目前为止似乎太平淡了些,平淡得和前一夜一模一样。
难道胡太后大发慈悲,想要留李涤非一条小命?陈无疾心中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这种情况似乎最合理。然而,陈无疾却果断地摇了摇头,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胡太后的心狠手辣,陈无疾从父亲那里听说过,她良心发现似乎比饿狼成为素食主义者更为不可能。
夜色又浓重了几分,几只乌鸦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肆意乱叫,给这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时间永是流逝,陈无疾的上眼皮渐渐沉重下来。然而,陈无疾的意志力却告诉他不能睡。
真气运到双眼,微微疼痛,陈无疾顿时清醒了过来。
忽然间,一声尖叫划破宁静的夜空。
“敌袭!”这一声撕心裂肺,然而却在陈无疾的意料当中。
看来,今晚的好戏终于上场了。
第74章 调虎离山()
陈无疾所在的这个地方乃是黄州辖地,黄州有两件事物最为知名。
一是树,黄州境内的树木,无论什么品种都为黄色,不是泥土那种暗黄色,而是类似鲜花那种明黄色。除此之外,不仅是树叶,黄州境内的树连树皮都是黄色的,相传早些年间,有好事之徒,把大树连根挖出,这才发现黄州的树连树根都是黄色的。最让人意外的是,每当秋冬之际,当别地树木的树叶纷纷落下之时,黄州的树叶依旧坚挺。每当东风袭来时,黄色的树叶迎风飞舞,引得无数无数文人墨客作赋写诗。黄州更是因其树得名。
二是人,黄州境内文风极盛,上至古稀老汉,下至七岁幼童,都以舞文弄墨为荣,以天下为己任。这也使得鸡鸣狗盗之事绝迹于黄州,如果在黄州境内抓住什么小偷强盗之类的歹人,不用说,一定是外地流窜过来的。
陈无疾对黄州也有所耳闻,在听见外面有人高呼“敌袭”之后,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脸上嘲讽之意大作。
这黄州连小偷都没有一个,怎么会出现大规模的山贼,这个胡太后啊,为了除掉李涤非还真是不择手段,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陈无疾一边在心中鄙视着这位高高在上的胡太后,一边闪身飞速地出了帐篷,临出帐篷前,他还不忘抓起那把黑色长刀。
飞身来到陈有情和李涤非身边,陈无疾发现周围依旧如往常,几乎所有随行的骑兵把他们围在中间,大有为了秦王战死沙场也不后悔的架势。
陈无疾欲要穿过层层骑兵,走到前边,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但想起父亲临行前的叮咛,他只好作罢。
真气运到双耳,陈无疾全神贯注,模模糊糊听到了前方的声音。
似乎是一伙山贼忽然来到了这行人的身前,虽然刚刚那声“敌袭”喊得十分嘹亮,但是无论是山贼还是护送李涤非的骑兵,都保持着理智,没有动手。
陈无疾再次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的土匪套话,一时间竟哑然失笑。哪有看见官兵还如此理直气壮的山贼?向官兵索要买路财,真是活腻歪了。
这一幕足以看出这伙土匪的演技有多么不好,都比不上那些只会抠图的流量小花。
所谓的交涉还在继续,陈无疾却不耐烦起来,既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在演戏,还演得那么认真有什么用。在他看来,这伙土匪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暴起发难,先在骑兵的配合下把骑兵杀得片甲不留,作鸟兽散,然后再冲到李涤非的面前,一刀结果他的性命。
想到这里,陈无疾有些脸红,自己明明是李涤非的表弟,这个时候怎么站在土匪的角度考虑问题。
终于,那个土匪头子沉不住了气,大喝一声,下达了发动进攻的命令。
顿时火光冲天,喊杀声大振。
骑兵将三个人越围越紧,陈无疾偷瞄了一眼李涤非,却发现他依旧一脸平静。
看着李涤非满不在乎的模样,陈无疾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虽然他不知道李涤非究竟有何后手,但他可以判断出李涤非的后手一定极为强力,毕竟没有几个人会个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陈无疾个子矮小,还看不清前方的战况如何,但从喊杀声之中可以听出土匪的人数极多,至少比保护李涤非要多。
这场小型战争还在继续,刀剑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陈无疾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明白这胡太后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了。按照他的想法,此时李涤非早应该人头落地或者请出后手给敌人致命一击了,然而,这两幕哪一幕也没有发生。
战争的天平从来不会只向人数较多的那一方倾斜,要不然某一世陈无疾的祖国早就称霸世界了。战争的决胜因素有很多,武器以及士气,都发挥着巨大的作用。陈无疾侧耳去听,却听出了一个让他不太敢相信的事实。
手握朝廷标准制式武器的亲兵们竟然把拿着自制狼牙棒与大刀的土匪们打得落花流水,这在平常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如果装备精良的士兵打不过土匪,那朝廷的银子也就打了水漂了。可是在今天,一切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陈有情也看出事情有些蹊跷,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陈无疾。
姐弟二人目光相接,都疑惑地摇了摇头。
土匪们被骑兵打得打败,纷纷后退,有几个怕死的甚至扔下了手中的大刀长矛,转身逃跑。
逃跑不可怕,逃跑造成的不良影响才可怕。见有人逃跑,其余的人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刀,像兔子一样转身飞奔,心里面埋怨着爹妈怎么只给自己生两条腿。
“追!”一直奋战在前线的胡如玉大喝一声。这一声比刚刚那一声“敌袭”不知响亮多少倍,震得陈无疾耳膜生疼,也显露了胡如玉的绝高修为。
说是骑兵,其实事发突然,这支护送陈无疾的骑兵一直都在马下。此时见胡如玉下了命令,这支骑兵纷纷上马,向着土匪逃跑的方向追去。
陈无疾忽然笑了起来,土匪与骑兵的交战看似激烈,然而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来,这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