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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乱入白蛇-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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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菱眼尖的看到李默他们,赶紧拍了把陈伦,“大人,小掌柜他们在那边。”

    陈伦不动声色地掸了把被红菱拍过的衣衫,官架子十足的点头应道,“嗯,我们去那边看看。”

    红菱自然看到了陈伦的小动作,嘴角一勾,整个人混若没有骨头似得突然朝陈伦倒去,“哎呀,我的脚扭到了。”

    陈伦避了下没避开,又不好当场把红菱推开,只好僵着脸虚扶了一把,嘴里喝喊手下道,“来人,快扶着红菱姑娘。”

    当即便有衙役屁颠颠的过来,爽快地将红菱给搀扶住。他们平日里风吹日晒的吃土,半年都难喝几杯花酒,而今暖香阁的头牌有难,恨不得将红菱抱个满怀。

    红菱气恼的拧了下手中的帕子,暗骂陈伦是个迂腐的臭男人。

    其实对于这些烟花女子,陈伦一向都是不屑的。

    “酒是穿肠毒,色是刮骨刀。”求学时兄嫂孜孜不倦的叮咛,他一直谨记心间。

    再加上他此时满心记挂的,都是追恶道人未返的李默父子,压根就没注意到红菱的小心绪。

    很快,他们一行就来到了李默几人面前。

    堪堪站定,陈伦便揖手躬身,恭敬的向李半金施礼,“恩师苦追恶道人,定然辛苦了。”

    李半金不冷不热的给陈伦碰了个软钉子,“我还没老透,不觉得辛苦。”

    陈伦似乎早就习惯了李半金的冷脸,随和地笑道,“这是自然,恩师英武不减当年,是我多虑了。”

    好听话人人爱听,李半金自然也不例外。

    数十年未见,其实初见到陈伦的时候,李半金心里不是不感慨的。

    只是当年一怒之下将陈伦给逐出了师门,如今再见,便不知道该如何与陈伦相处,说出来的话不由人的就难免有些尖酸。

    可陈伦始终恭敬如初,他也就不好再端着脸色扮恶人,便和缓的应了声,“人生苦短,岂有不老之说?终究是老了。”

    陈伦脸上掠过丝欣喜,恩师竟然不再黑口冷面?看来请他独子吃饭没白费功夫。

    “恩师,我”陈伦刚开口想说些什么,突然发现眼前的几人浑身都湿透了,就奇怪地问了句,“恩师,怎得你们全身都湿透了?难道这山顶竟然有暗泉不成?”

    李半金被问的面色一红,支吾道,“嗯,啊,跟那妖道打得疲累,就寻了处暗泉稍洗了下。”

    李默闻言无语,这理由也太拙劣了吧?是有多心急才会穿着衣衫去洗浴的?

    然而尊师重道的陈伦竟然就信了,“这山中竟真的有暗泉?泉水是否甘冽?小徒这就命人挖掘出来。”

    李半金的面色更红,极力劝陈伦改变主意,“暗泉本就隐在山间,若是挖了出来,说不定还会断流,坏了风水,还是莫要破坏此间格局的好。”

    陈伦连连点头称是,“恩师教训的对,是小徒着相了。”

    李默对老爹的佩服顿时又上了一道台阶,人嘴两张皮,横竖都是理啊!

    他正在检讨自己是不是太笨嘴拙舌,红菱突然问道,“小掌柜,那个掳走小丫头的恶道人呢?”

    “跑”李默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李半金捂住了嘴。

    李半金横了李默一眼,笑呵呵的冲红菱道,“那恶道人被我们追的太急,慌不择路,跌下山崖掉进湖里了。”

    李默有些不明白,干嘛要说谎?万一过两天王道灵突然又蹦跶出来,那不是被打脸了么?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李半金的意图。

    只见红菱听李半金这么说,放心的拍了拍胸口,直捶得丰盈处微微轻颤,“哎呀,幸好是掉进湖里了,我还在担心要是给他跑了,这可让我们小老百姓怎么过安生日子啊。对了,那个小丫头呢?救回来了么?”

    李默用手指了下站在那始终没有出声的白果,“呐,被白果抱着呢。”

    红菱遥遥看了眼,“哎呀,还没醒呢?这小丫头可真能睡。”

    李默没搭话,转移话题道,“对了,落秋可安葬好了?”

    红菱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哀伤,幽幽叹了口气,“嗯,葬在了城西的乱葬岗上。那里就是我们这些卖皮肉最后的归宿。”

    “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本官可以帮你从良的。”陈伦突然说了这么句,不知道是被红菱说的动了恻隐之心,还是因为旁的什么。

    红菱呆怔了下,旋即笑道,“大人莫要说笑,红菱本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若然从良洗手做汤羹,只怕要难煞红菱了。”

    说完,就掏出帕子掩面轻笑起来。谁也不知道,她只是借机擦去突然就夺眶而出的泪花。

    陈伦遗憾地摇摇头,“本官原本看你古道热肠,这才动了要助你从良的心思。既然你心中不愿,那便罢了。”

    红菱始终未拿下遮脸的帕子,嘴里发出怪异的低笑,肩膀耸动不已。

    陈伦见她如此执迷不悟,非要拿着大好的青春挥霍,也就不再勉强,轻叹声说道,“既然被掳走的人已然追回,那恶道人又坠崖身亡,此间无事,就全都下山吧。”

    “好,小老儿追了那恶道人一路,午饭都没来得及吃,还真得赶紧去弄些吃的垫垫。”李半金说着就往山下走。

    陈伦赶紧跟了上去,“恩师,我家嫂嫂做的饭菜尤为可口。恩师若不嫌弃,就去小徒那里用些粗食吧。”

    李半金摇头拒绝,“我俩早已没了师徒名分,日后还请大人谨记,莫要再如此称呼小老儿。至于吃饭的事么”

    李默听出老爹想拒绝,赶紧说了句,“陈兄,那道西湖醋鱼味道着实不错,刚才来得及,都没吃尽兴呢。对了,还有那道龙井虾仁,味道也是可口的很呢。”

    听李默这么说,李半金说了一半的话就此拐了个弯儿,“既然都吃了一半,就不要浪费了,咱们一道去消灭了它。须知粒粒盘中餐,颗颗皆辛苦。”

    “恩师言之有理。”陈伦暗暗冲李默比了个赞,跟上李半金继续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小徒永不往恩师活命之恩,断然是不会改口另叫的。”

    “随你吧,”李半金不耐的挥挥手,右手揉了把肚子,“赶紧前面带路,还真的饿坏了。”

    陈伦跟着李半金越走越远,李默这才拔脚跟上,没走两步,发现红菱依旧站在原地,就停下来喊她,“红菱,咱们走吧?”

    红菱这才将遮面的帕子拿下,双眼通红地看着李默,凄楚笑道,“小掌柜,不知这官妓,又该如何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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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代父受过的官妓() 
李默眼皮跳了跳,万万没想到,红菱竟然会是官妓。

    官妓跟暖香阁内那些红倌人不同,是享受guo家编制,被记入乐籍的,属于体制内人员。虽然地位卑贱,生活却相当的优渥。

    而暖香阁内的红倌人则是私妓,属于响应民生的体制外人员,不向guo家伸手,不给行政添乱,独立经营,自负盈亏。

    别以为官妓前面带个官字,就比私妓要荣耀,其实一样的是要陪吃陪喝陪打鼾,差别只是服务的对象而已。

    官妓多半曾是富庶人家的小姐,然后因掌家的男子站错队或者犯了事,才无辜被株连的。

    这些富庶人家的姑娘,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

    再加上多相貌出众、精通音律诗画,就被掌权者秉着物善其用的原则,划到了歌姬这一行。

    专项服务于官宴,类似于现在的文gong团。

    说白了,就是掌权者变着法的杀鸡儆猴。

    瞅瞅,这就是不忠不孝不听话的下场,甭以为你死了不过是被砍头掉脑袋碗大的疤。

    你老母、你老婆、你女儿通通滴死不成,还要日日享受被践踏的酸爽。

    其实呢,原本的歌姬是卖唱不卖身的,只是厮混在男人堆里,歌来歌去的,难免歌的那些小弟弟策马扬鞭同奏凯歌,渐渐的就变了味。

    毕竟同为有头有脸的官家,那些个腌臜事,还是遮掩些说的好。

    不过官妓再有钱,都不能随意赎身,因为她们本身就是替犯罪的家人赎罪的。远远比不上私妓,只要有钱就可以随时赎身从良。

    然后现在李默想不通的就是,身为官妓的红菱,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暖香阁这么个明显属于私营的娼馆?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在暖香阁,而不是在专门的教坊里?”红菱眼光毒辣,早已从李默的眼神中看出他的疑惑。

    李默无声的点点头,等着红菱告诉他答案。

    他刚才早已看出来红菱并不是不愿意从良,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现在的红菱肯定心中满布心事,急需宣泄倾诉出来。

    而他,很乐意做这个听众。

    红菱强笑了下,丑丑的比哭还难看,她和李默并肩走着,不紧不慢的碎步跟在陈伦他们身后,小声说道。

    “如果不是渺渺姐将我从鸨儿的手下买下来,六年前我就已经死了的。

    八年前的我,本是高门府邸的小姐,锦衣玉食、赏花扑蝶。

    唯一要做的,就是于人前端庄典雅,然后寻个门当户对的好夫婿。

    后来,家父因为站错了队,被成功上位的新皇诛杀。

    而我,也理所当然成了代父受过的官妓。

    别以为官妓的日子有多舒坦,我初到专门训练官妓的教坊时,就先被关在黑屋子里饿了三天。

    因为掌管教坊的老母说,像我们这些高门府邸的小姐,若是不受些苦难,是不会乖乖听话的。

    三天后,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我被搀扶着放了出来。

    粗碗里的冷稀白粥,我硬是喝出了山珍的美味。也终于明白往日把好日子都挥霍光了,以后,就只剩吃苦了。

    老母的鞭子满是蒺藜,只要有半点不从,便即刻抽在身上。

    她不打脸,不打腰,专打手心和脚心。

    老母说了,唯有这里打着不会留疤,也记得最牢。

    很快,我就学会了应学的,动行柔若无骨,睇人媚眼如丝。

    我用我的机敏躲过了老母的鞭挞,却也给自己招来了祸灾。

    入教坊不足两年,纵然终日提心吊胆谨行慎微,可我还是没有拦住自己迎风般招展的身子,转瞬就出落成了大姑娘。

    老母看着我的眼神满是喜色,我怕那种眼神,我怕藏在那后面的,污浊不堪的东西。

    可怕又有什么用呢?该来的始终会来,不会延迟片刻。

    老母拿了一堆的画本让我研读,看着上面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小人,我的心跳的几乎都要停下。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做女人竟是如此的艰难,与低下。

    我不想依着那画本的样子,我不想被人肆意把玩。

    可是,弱小的我又怎能躲过老母的重重手段?

    我的手指肚被老母刺成了筛子,握拳都合不下。

    我的脚心被滚烫的烙铁生戳,到现在都还留着疤。

    我亲眼见过被吊起来鞭打的姐妹,身上满是纵横的皮鞭印,盐渍的皮鞭都挥断了三根。

    我见过姐妹的裤筒被扎紧,塞发春的老猫进去敲打,直挠得血肉模糊,求饶听话。

    这些酷刑,老母都不曾对我用过,因为她说我还是未开的一块璞玉,若是打坏了,就再也上不了价。

    老母见罚我打我无用,就愈发的对我好了起来,嘘寒问暖,周详细致。

    她说,她打心眼里心疼我,当年的她就是这般孤苦无依的过来的。

    她说,看到刚烈的我,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她要保护好我,犹如保护好当年的自己。

    渐渐的,我竟然信了。

    然后,在我饮了一碗老母端来的莲子羹后,次日醒来,身旁却躺着位头发花白的鹤皮老头。

    那人皱巴巴干瘪瘪枯瘦瘦,遍布的老人斑星星点点。

    见我醒来,他满脸狞笑地伸手过来,冲着我前胸就狠拧了一把。

    我被拧的吃痛,一脚将他踹下床榻,身上却疼得无以复加。

    老头被我踹倒在地,呼喊连连。

    很快门就被推开,老母领着打手走了进来,施施然走到我面前,扬手便给了我十几个巴掌。

    然后,老母伸手将老头搀起,说她调教不周,害得大人吃苦了。

    老头在老母的搀扶下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老母怨毒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犹如毒蛇。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正惶恐间,被老母留下的打手纷纷朝我围拢过来。

    看着他们跟老头一般的笑脸,我吓得浑身颤抖,摇头哭求他们放过我。

    可是,并没有用,我越是哭,那些打手们便笑得愈发得意,很快就将自己剥了个精光。

    看着他们白花花油腻的身子,我恨不得自戳双目,暗呼一声命苦,便用头撞向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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