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风飞扬-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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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身上,说不准就给自己惹来更大的麻烦呢。阴行功思虑再三,也否决了这一选择。
接下来,他自然想到的是需把官府的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认为唯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给自己招惹祸端的几率。于是,便想到了杨凌。
阴行功也不是傻瓜,自然明白顾沁儿无法到案参与诉讼对自己是有利的这一事实,但他进而想到了,身为主持初审白草山之争一案的署理平陵县令房乔,当初之所以做出两不开罪的那份初审裁定,大致内心也不希望顾沁儿能出现在平陵县衙的公堂之上吧。
正是由于想到了这一点,加之对杨凌表面答应充做他埋在唐介休身边的一颗钉子,实则却未向他传递过一份有用的信息怀有强烈的不满,于是阴行功便欲借指告杨凌包庇、放纵顾沁儿的举动将再审官员的注意力引向杨凌,甚至引向初审官房乔身上,在一被带到房彦谦面前,就做出了针对杨凌的指告,致使房彦谦立即派人赶到建康拘传杨凌来到了平陵。
第197章 茂昌行()
与张伯和自广陵家中被传至平陵参与再审白草山之争一案不同的是,阴行功是在吴州被带至平陵的。
那么,阴行功为何不在广陵,而来了吴州呢?
原来,张衡针对唐介休为代表的东宫势力从张家退伙这件事,做出了趁机并吞张家产业的决策,命令阴行功设法通过商业途径入伙张家,以达到攫取张家亿万家产的目的。
阴行功接此差使后,便向张衡建言,要搭建一个商业平台来完成对张氏产业的侵吞。
张衡认为阴行功此言有理,同时也与阴行功约法三章:
首先,同意阴行功组建自己的商号,此商号经营所获利润须用于专项开支,也即由张衡掌握使用;
其次,阴行功所开商号对外不得以晋王府的名义开展商业活动,开办商号所需本金晋王府概不负责,全部由阴行功自行筹措;
第三,阴行功所开商号自开办之日起首要的商业活动须围绕并吞张氏产业而展开。
阴行功听罢张衡提出的三项条件,暗自叫苦不迭,口头上却不敢说半个不字,回到家中思量了一宿,于次日一早即赶到广陵总管府求见张衡,恳请他允准由自己拟开之商号独家履行之前与顾沁儿签订的买断平陵白草山上特产之白草的契约,并征询张衡对自己拟定的商行字号的意见。
“买断白草的书契是你与顾沁儿签订的,自然应交由你来做成这笔生意。”张衡先给阴行功吃了一颗定心丸,随即话锋一转,只就自己关心的问题问道,“你这么早地跑来见我,想必是对如何逼张伯和就范,趁唐介休从张家退伙之机入伙张家有了打算吧?”
阴行功对张衡表示罢感谢,觑着对方的脸色答道:“在下是想仿效唐介休切断张氏收购蚕丝货源的做法,趁张氏已向唐介休支付了多达三百万贯退伙金,手头资金紧张的机会,给予集中于吴州等地那些为张氏织制锦绣的织户们更加优惠的条件,切断张氏的中游供货来源,进而逼张伯和答应与咱们合作,以完成长史交给在下的差使。”
“嗯,你为将要开办的商行拟定的字号叫做‘天润行’,这个字号是不是太大了些?”张衡对阴行功能够迅速地想出并吞张氏产业的实施办法还算满意,目光移向阴行功列给他的商行字号,摇着头说道。
“长史如觉得在下所拟字号不妥,能否为商行赐下一个字号?”阴行功趁势提出请求道。
“既是商行,自然应当起一个和财有关的字号,唔,就叫‘茂昌行’,你觉得怎样?”张衡也不推辞,当场就另为阴行功将要开办的商行起了一个字号。
阴行功自然对张衡所起字号赞不绝口,当场向张衡表示,就将自己将要开办的商行字号定做“茂昌行”了,并请求张衡允准自己立即赶往吴州,开展实施从张家手中争抢织户的计划。
张衡于经商一道不甚了解,自忖昨日自己给阴行功立下的三点规矩已十分严苛,不知阴行功从哪里能筹来开办商行所需的本金,以及凭借什么从张家手中争抢来数以千家的织户,便问道:“行功,你手里现掌握有多少资金?我可是有话在先,不得动用任何官府的力量参与到你所办商行的经商活动之中的哟。”
阴行功心里还记着张衡有意将曾举报自己贪污的关跃调到广陵来制约自己的往事,小心翼翼地答道:“禀长史,在下手中能够调到的资金大约有一千贯,俱是在下多年积攒下的俸钱。”
张衡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当面戳破阴行功的谎话,接着问道:“为张家织制锦绣的织户数目恐怕不少吧,你拿什么给予这些织户比张家更加优惠的条件,能够从张家手里争抢来这些织户呢?”
阴行功略一迟疑,未敢对张衡隐瞒自己的打算,陪笑答道:“嘿嘿,长史不是已经答应将平陵白草生意仍交由在下所办商行来做了吗?目下随着平陵白草山之争一案的消息日渐流传,在下了解到,江南各地的白草行情渐长,民间都传说,皇后娘娘服用了平陵的白草,消渴之症已大为减轻,所以前些时来找到在下预订明年所产之白草的客商已有十几家,在下如向每家客商预收一万贯的订钱,那么十几家就可筹到十几万贯。在下打算向吴州等地的织户们承诺,以比张氏高出一成的价钱预订下他们织造的锦绣,同时将向他们支付全部货款的帐期由张家原先给予他们的交货后六十日缩短至三十日。长史不妨设想一下,能够以高出以往一成的价钱卖出锦绣,且在交货后短短三十日内就能收回全部货款,那些织户们能不转投到咱们‘茂昌行’的麾下吗?”
张衡对阴行功向他念叨的生意经听得不甚明白,也不感兴趣,直盯着阴行功继续问道:“即便是你成功地从张家手中争抢来了那些织户,下一步又打算如何入伙张家,能够像唐介休那样,逼诱张伯和交出数以百万贯的现钱给你呢?”
“在下事先已做过了解,丝织业是张家的首要产业,每年所获收益大约占到张氏全部收入的一半以上,因此,张家多年以来也在丝织业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按说,在下即便抬高价钱,缩短帐期,也很难从张家手中争抢来大部分的织户的。但是,张家刚刚向唐介休支付了三百万贯的一笔退伙金,目下正值资金紧张之际,且在下还了解到,唐介休虽然因张家及时向其交付了退伙金而给予了张家一年的缓冲期,答应仍由今年张家向吴、湖等地的农户收购蚕丝,但张家为了稳定住今年的货源,也向上万家的农户预付了一笔相当可观的定金,在这种情况下,张家在资金方面就更加捉襟见肘了。吴州的那些织户们不可能对张家资金紧张的状况一无所知,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他们多半也会转投到‘茂昌行’的麾下的。而一旦织户们都成为了‘茂昌行’的供货来源,就意味着张家经营多年的主业彻底跨掉了。张伯和如何能对此坐视不理呢?等到他主动登门找在下洽谈合作时,在下再向他提出‘茂昌行’入伙张家,只占张家的三成股份,应当不算过份吧?”阴行功面对张衡,侃侃而谈道。
第198章 小的与此案有何干系()
杨凌是在被拘传至平陵的第二天接受房彦谦面询的。
当他在两名差役的押解下步入平陵县衙公堂时,不由得对公堂上所列摆下的阵势暗自吃了一惊:与房乔主持初审白草山之争一案时有所不同,站堂的衙役人数虽未见增加,但在公堂两侧一溜排开了多达八张几案,每张几案后都正襟端坐着一名书吏,援笔在手,做好了记录面讯笔录的准备。
看到这个阵势,杨凌心里明白,自己今天在公堂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这八名书吏一字不落地记录在案,做为自己的口供,稍有不慎,或者编造谎话欺哄主审官,说不定就会给自己招惹来麻烦,因此暗自多加了份小心。
然而,一走进公堂,还有一件令他感到更加吃惊的事:杨凌瞧得真真切切,居中端坐在公堂上的主审官员正是一年多前他和阴全两人南下江南途中在山东青州曹县遇到的那位青州别驾房彦谦。
一认出主持再审白草山之争一案的朝廷官员是曾赏过自己三记大棍的房彦谦,杨凌就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本能地产生了一丝怯意。
与此同时,房彦谦也应当认出了杨凌,却未动声色,只依寻常问案的惯例冲杨凌吩咐道:“报上你的姓名、籍贯来。”
“禀老爷,小的名叫杨凌,系吴州平陵县商户,现在建康谋生。”杨凌瞟了一眼坐在下首陪审的房乔一眼,向上拱手答道。
“商户?”房彦谦略感惊讶地嘟囔了一声,问道,“本使记得你不是从关外调来江南当差的一名驿隶吗,是自何时开始转为商户的呀?”
不等杨凌开口,房乔已起身凑近父亲,轻声嘀咕了几句,就见房彦谦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不再多问杨凌个人的事,径直转入主题冲杨凌问道:“是你介绍阴行功与顾沁儿两人结识的?”
“是。”
“为何要介绍他二人结识?”
“回禀老爷,阴行功原是小的在关外飞狐驿当差时的上司,他来到平陵找到小的,托小的帮忙采购白草,小的因知平陵天目湖畔有座白草山,山上出产白草,便引着阴行功前往白草山,在那里遇到了顾姑娘,就介绍他二人结识了。”
“在你介绍阴行功与顾沁儿结识以前,你对张伯和出资买下白草山一事是否知情?”
“曾听好友叶三郎说起过此事,但详细情况并不了解。”杨凌面对多达八名负责记录的书吏,不敢对房彦谦撒一句谎话,只得据实回答。
“阴行功是何时与顾沁儿签订的买断白草的书契?签约时你是否在场?阴行功是否告诉过你,他为什么要与顾沁儿签订独家买断白草的书契?”房彦谦陡然加快了讯问的节奏,一气向杨凌提出了三个问题。
“签约时小的并不在场,阴行功大约是在小的介绍他与顾姑娘结识后的第二天就背着小的和她签订书契了。”杨凌猝不及防,未按顺序答道。
“阴行功告没告诉过你,他买下整座白草山上所产的白草是为了什么?”房彦谦加重了语气,提醒杨凌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
“据他说好像是要把白草进献给娘娘治病”
“是阴行功要将白草进献给娘娘,还是别人?你把话说清楚些。”
“是是晋王殿下要将白草进献给娘娘,命阴行功来平陵采购白草的。”杨凌有些慌乱地答道。
“倘若只是奉晋王差遣,来平陵采购白草进献给娘娘治病之用,用得着买断白草山上出产的所有白草吗?杨凌,你确定方才所说都是实情吗?”
“这”杨凌被问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杨凌,本使与你已非头一回打交道了,前次本使念在你年幼无知,已然从轻发落过你一回,这次如再敢虚言欺哄本使,断不轻饶。”房彦谦趁势震摄道。
杨凌虽一时有些慌乱,但在阴行功与顾沁儿签订独家买断白草的书契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没有参与其中,也没有什么可向房彦谦隐瞒的事,遂老老实实地答道:“小的不曾向阴行功问到他为何要买断白草,他也没告诉小的原由。小的所说句句属实,不敢隐瞒老爷。”
房彦谦用犀利的目光盯视杨凌良久,见他起初还有些神色慌张,不过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并不像是说了谎话的样子,这才冷不丁地问道:“顾沁儿现在哪里?”
“她小的不知。”杨凌算是被房彦谦忽紧忽缓的讯问节奏给闹懵了,本来已想好了的话却不敢说出口来,只在一惊之下摇头答道。
“杨凌,你与顾沁儿是于何处何时结识的?你可知,她如不能到案接受讯问,将对她极为不利吗?”
杨凌据实把他与顾沁儿结识的经过向房彦谦禀述了一遍,却再不肯按房彦谦安排的节奏来回答讯问了,壮起胆子反问道:“请问老爷,小的与白草山之争一案有什么牵连?老爷怎么就断定,小的知道顾姑娘现在哪里?”
“顾沁儿是白草山一案的被指告一方,有人向本使指告是你包庇,有意放纵顾沁儿躲避到案接受问讯的。”房彦谦摆手拦住了正欲开口喝止杨凌的房乔,从容回答杨凌道,“至于为何会断定是你放纵顾沁儿躲避到案的,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用不着本使在公堂上细说了吧。”
“老爷,小的斗胆问一句,您为何要再审白草山之争一案?”杨凌既见房彦谦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胆色遂壮了许多,继续问道。
“呵呵,本使已料到你会有此一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