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旗飘扬-第1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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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若是此事传扬开来,则世间所有乡绅官吏,全是统制之敌。天下虽大,统制之军虽雄,但也是无处可存!”,张山峰急切地述说着,希望用这番言语来打动岳丘:“统制万万三思啊!”
老天开眼,愿我呕心沥血的忠言能够让这恶煞迷途知返,从我之言,待我以上宾,饶了我的小命吧!
当年高祖封赏季布,孟德厚待张绣,无不成就大业;眼前这位统制但凡有一丝王霸之图,也该放过我吧。
张山峰偷眼打量着陷入沉思的岳丘,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
然而,其实岳丘正在思考的,并不是他的小命,而是严肃的哲学问题。
关于阶级和个人的辩证。
义勇军打土豪分田地的行为,毫无疑问地,触及了地主阶级以及代表着地主阶级的封建官僚们的根本利益,被仇视被攻击,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
可是,阶级是阶级,个人归个人,虽然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但是背叛阶级的个人,却比比皆是,就像义勇军里的那几个。
这位张县令,倒是难得的,既有见识,又高度自觉地依照阶级利益行事的家伙。
那么,就让他,和他所维护的地主阶级,一起去死吧!
岳丘蹲下身去,和颜悦色地问道:“李成军什么时候来?”
张山峰闻言,满脸都是喜色,忙不迭地答道:“许是畏惧统制军威,故不敢越雷池一步。”
又问了几个问题,岳丘站起身来,随意一脚踢出,将张山峰的谀词堵在嘴里,然后淡淡地吩咐道:“拖出去,斩了!”
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兵立即上前,把哀嚎不绝的张山峰提溜了出去。
处理完这些罪魁祸首之后,岳丘取出对讲机,召开了紧急会议。
听说了王大头的噩耗,李山暴跳如雷,赵四痛哭哽咽,就连一直和这师徒三人不对付的胡万胜,也是哀叹不已。
良久之后,众人才回复过来,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叶邑该如何善后?”
上午大军进城之后,立即发布了戒严令,命城内各家各户闭门待查,出门者杀。
于是杀光了所有敢于顽抗的叛兵,杀光了所有乘火打劫的地痞流氓,当然,也误杀了很多无辜的平民百姓。
戒严令之后,便是挨家挨户的搜查,寻找那些四散躲藏的叛兵……这个行动直到现在还在进行当中。
所谓叛兵,其实就是先前投降的叶邑厢兵,基本是当地土著构成,他们躲藏的地方,大抵也在亲朋或自己家中。
岳丘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在政治上抑或道德上,是非常错误的。
那么,以后再改吧,这一次,他决定坚持下去。
如果这是我最后一次放纵,那就让我疯狂地放纵一次吧,就做是给大头,我的兄弟,的祭奠。
304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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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纵完了之后,要解决的,就是善后。
当年北宋平蜀的时候,因为杀戮太重,而失去了蜀地的民心,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所谓天下已治蜀未治,天下未乱蜀先乱。
将来的叶邑,就像蜀地之于大宋一样,会是义勇军最为棘手的一块地盘,恰似烫手山芋,捧不住,吃不下。
众人分说良久,也没有得出一个有效的结论来。
最后,鲜少开腔的翟周全发言了。
“统制,依属下看来,挽救民心无外乎两策,一是广施恩义,二是引狼入室。”
第一点很好理解,第二点是什么意思?
“如若有人对叶邑民众行更为残暴之事,则……”
这下大家都懂了。
万事就怕对比,今天义勇军杀了上千人,自然是叶邑民众眼中的头号恶人;但假如明天别人过来,杀了上万人呢?
虽然义勇军的形象没有被改善,但也会显得稍微善良了一点,对不对?
岳丘一点就透,越想越有道理,于是表扬道:“秀才不愧是秀才,吾之子房也!”
“读书人就是厉害。”,胡万胜也笑道:“以后我宁可得罪统制,也不敢得罪秀才公。”
王大头牺牲的阴影尚在,岳丘就没有接这个幽默的茬,沉吟着道:“其实二件事情可以合为一件,我准备跟四儿和胡兄弟一样,把官库的钱粮分给民众,对他们说,算是补偿。”
“然后我全军撤出叶邑,把叶邑送给李成……”
官库的钱粮,是属于伪齐朝廷的,等到李成占领了叶邑之后,会不会从民众手里收缴?
而收缴的时候,会不会敲骨吸髓,残害民众?
答案是不问自知的。
经过这一番劫难,说不定叶邑的民众还会盼着义勇军回来,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呢!
翟周全此计,乃是阳谋,完全不惧反复。
“这样的话,我就要在叶邑多耽搁三五天了。”,岳丘担忧地问道:“四儿,你那边守得住么?”
“统制尽管放心。”,赵四再次汇报了他那边的战况:“伪齐今天刚刚分兵,想要绕过山口。”
“我明晚把山口的兵撤回来,这样的话,后天、或者大后天,左大元帅才能摸到我的城墙呢!”
“襄城铜墙铁壁,万无一失,统制勿忧。”
赵四自信满满的表态,让岳丘安心许多,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大头……就是给那狗官骗了……”
他哽咽了一下,又道:“四儿你记住,城内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不要手软。”
“属下明白。”,赵四哑着嗓子应道:“我就等着哪个不开眼的撞到刀口上,拿来祭奠大头在天之灵!”
赵四说得杀气腾腾,因为他的钢刀之上,已经沾满了襄城官绅的鲜血。
在得知许昌伪齐军队到达的消息之后,他立即把在押的原襄城县令和县尉等官员斩首示众,理由是勾结外敌,意图叛乱,同时没收了和这些官员有关联的所有产业,将官员的代理人全部净身出户,驱逐出了襄城的地界。
这是杀人立威。
接着他故技重施,再一次给襄城民众发放了一次福利。
当然,老百姓们得到是小头,义勇军收获的才是大头:官库里满满当当的,全是这一次行动的缴获。
襄城的行动,并没有产生叶邑的后遗症。
这是因为一来杀的人不多;二来伪齐遵照宋朝的制度,县中有品级的官员都是来自外地,在本地并没有太多亲朋故旧,所以当地人心惊者有之、不平者有之,但悲伤恸哭的却几乎一个也没有;三来这些官员的亲戚们霸占了襄城最赚钱的生意,早已引起了当地商户的不满,义勇军的这个举措,倒让不少人暗中称快;最后一点,自是因为拿人手短,接连收了两次福利之后,除了少数远见卓识的人物之外,大多数襄城人,都变得对义勇军交口称颂了。
赵县尉被处决的当晚,春喜来到周琦的住处大吵了一通,直说义勇军言而无信,周琦对不起赵家,而她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对不起义父义母云云。
周琦小心小意地哄了半天,也没能让她消气;直到最后骂得没有力气,再者想到人已经死了不能复活,春喜在悻悻地回返赵府。
在外偷听了全套的翟南看着黑着脸的周琦,做了个抹汗的动作,问道:“嫂子消气了?”
“没呐。”,周琦叹了口气:“我跟她说这是指挥使做的决定,我人微言轻,说不上话。”
“然后呢?”,翟南陪着叹了口气,又问。
“然后还气着呗。”,周琦还在叹气:“不过我看出来了,你嫂子其实气的不是我,只不过找我撒气罢了。”
“我说哥,早知今日。”,翟南更大声地叹了口气:“当初你何必跟指挥使提这个法子呢?”
“你小子。”,周琦却不叹气了,斜睨这个小子:“太嫩了。”,说着他竟然笑了起来:“你懂啥,你家哥哥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第二天一早,忐忑一夜的赵掌柜及其家属,还有籍贯不在本地的青壮奴仆,全部被从府邸之中赶了出来,然后在监视之下,经由北门离开了襄城。
北门之外,还有其他几家遭遇同样不幸的商户,彼此相见,哭声震天。
奈何旁边凶神恶煞的士兵严厉催促,一群人只能悲悲切切地,绕着城墙向东北行去。
春喜挽着个小包裹,眼含热泪,混杂在离城的人群之中。不过所有人都离开她两三步远,没有人理会她,甚至没有人看向她从昨夜开始,待她亲厚万分的义父义母义兄义妹,便已经是如此做派了。
正寒心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门大声喊叫着:“浑家,浑家!”
她心中一颤,忙不迭抬眼望去可不正是那杀千刀的!
那男人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拉扯出来,搂在怀里:“我刚得到消息,来迟了,可苦了你了!”,然后牵着她的手就走:“咱们回家去。”
她惊恐地望向后面手持刀枪的士兵,发现他们全没看见般,显然是要放这夫妻二人一马;
她怅然地望向前方蹒跚行不的赵家诸人,发现他们也正盯着自己看,眼神中有愤怒、有悲哀,还有……似乎是羡慕!
她的心没来由地酸了一下,又热了一下,于是缓缓地靠向自己的良人:
“夫君,咱们回家!”
305新气象()
伪齐军围攻襄城两日,损兵折将,亦不能登临。
两日后,侦骑探知义勇军主力来援,于是左大元帅当机立断,全军回师许昌。
而叶邑则是三易其手,在义勇军撤离之后,被南阳李成军的先锋所‘光复’,不到十日,城内便是民怨沸腾,几无活路。
后一夜,义勇军百里突袭,再次占领叶邑。赶跑了伪齐部队,并抓获了新任的县官等人。
等到天亮之后,岳丘在县衙之前召集全城百姓,当众训斥官员们残暴不堪,逼着他们指天发誓,保证以后要善待百姓,这才放过他们。
接着义勇军奉献出随身携带的军粮,分发给穷苦无依的襄城百姓们,挽救了满城饿殍。
做完这些善举,义勇军才放心地撤出了叶邑,班师回营。
善恶的对比如此之强烈,所以直到很多年之后,叶邑百姓还流传着一句歌谣:生我者父母,活我者岳督。
当然,老百姓们所不知道的是,活菩萨岳丘不仅救了他们,同时还挽救了他们的新县令的生命,不光是物理上的,还是政治上的。
因为岳丘借他的口,带给李成一句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句话虽然很不客气,但是带话本身,就意味着双方建立起了交流的渠道,同时也意味着,这个县令的职务,保住了。
……
苦战经月,大胜而归。
义勇军迈着豪迈的步伐,在文工团长盈袖夫人的加油声中,唱起了新的军歌。
这首歌,也寄托着对于烈士们的哀思。
学习王魁,好榜样
忠于统制,忠义长
认真学习,文和武
英勇杀敌,斗志扬
……
这一次四县之战,震惊中原,义勇军的名声,也随之流传天下。
然而,在伪齐皇帝刘豫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场旋起旋灭的山贼滋事罢了。
不光是这帮据称原是岳飞手下,后来被打散流乱的山贼,即便是咄咄逼人的岳飞主力,对于现在的刘豫来说都只是疥癣之疾而已。
因为三日之前,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他的主子,大金皇帝金太宗,山陵崩!
主子死了,作为儿皇帝,亲自带领全国臣民披麻戴孝以示孝顺,乃是题中应有之义;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做出决定。
那就是路线问题。
现在大金国主政的是挞懒,这位当家做主之后,旗帜鲜明地开始推动与宋朝议和;如果大金国上下一心令行禁止倒也就算了,主子议和,做狗的就跟上呗……哪怕最终可能会丢出去作为和谈的筹码在此之前也只能摇尾巴不是?
可问题在于,这帮刚从野人转换而来的金国贵族们,各有各的小算盘,就拿现管着刘豫的元帅都统完颜宗弼来说吧,那家伙就是个坚定的主战派。
县官和现管的路线不一,可就让刘豫犯了难。
即便从他的自身利益出发,刘豫也对战和两策举棋不定。
战呢,处于军事第一线的刘豫明显感觉到,宋军越来越强大,以致于齐军越来越难以取得以往那样的胜利,即使有金兵助阵也不行;长此以往,必然国将不国。
和呢,更是不行……自己这个皇帝乃至于齐国,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