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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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条命只怕也活不成了。
踏雪乌骓身子一矮，闻土借机抱着相如翻身上马，两腿一夹，乌骓一个旋身，刮起一片旋风，转头向棘壁城方向疾驰而去。
踏雪乌骓之速，吴楚军中无马能及。
偏将雷天横与数十死士左冲右突，虽杀死敌人众多，但终究没能冲破吴楚大军的围剿，命丧甬道。
吴楚近二十万大军如蚁一般，从四面八方盖地而来。
“趁吴军二十万后续部队未来临之际，我们必须速向梁王求救，并请梁王急请朝廷救援！”张羽道，“谁能往？谁愿往？”
队中闪出一员矮黑战将：“末将愿往！”
这人正是副将岑木，其在城中协助龙实秋守城，未出城迎敌，身上无伤，精力充沛，是冲出围城的上佳人选。
“好！请岑将军从西门冲出，我等全力掩护！”这西面依山势而建，道路险窄，敌兵无法全面包围，凭岑木的勇武，趁其不备冲将出去也并非难事，张羽便放心地道一声：“岑将军保重！”
东、南、北三方各一声炮响，作出欲出城迎敌之势。吴楚大军急忙备战，注意力全集中在这三面时，西门已开，岑木大喝一声，手中紫金锤一晃，闯入阵中。
岑木也不恋战，很快便闯出一条血路，等吴楚大军发觉之时，岑木已打马疾驰而去。
却说相如醒来时，已是第三日深夜。
“急死我们了，司马将军，你终于醒过来了。”一直守在相如身边的闻土道，“城里的箭矢已经用完，滚木擂石也快没了，棘壁城随时都有被攻陷的危险。我们必须马上退回睢阳城，否则必将城破人亡！”
“援军呢？”相如走到窗前，见城上城下尸积如山，惨不忍睹，城头夹杂一半以上的老弱残兵，显然，城中五万精兵已战死十之七八了。
“援军不是没派，遭遇太惨了！”闻土叫来简单的饭菜，与相如一边吃一边道：“梁王先后派了六位将军来援，战死两位，退回四位，主力尽失。如今，牺牲在棘壁的梁军兵士已多达六万人。梁王令我们在今日天亮之前舍弃棘壁，撤回睢阳城。”
“怎么会这样？”相如一脸惊愕。
闻土耐心地给他解释这两日来得到的情报：“梁王几乎向朝廷一日三催，请求救援，但在这关键时刻，皇上召见了一位被削为平民的原大臣。”
“晁错的死对头，袁盎？”相如隐约猜到了些结果。
“嗯。当袁盎见到皇上的时候，发现晁错也在殿中。皇上急问袁盎：‘吴楚反叛，公有何看法？’袁盎坚定地答道：‘不足虑！’皇上惊问：‘吴王开山铸钱，煮海制盐，引诱天下豪杰，召集亡命之徒，举旗造反，若是他没有考虑周全，怎会造反？怎会不足虑？吴王又岂是无能之辈！难道，公有良策？’
“袁盎道：‘请陛下屏退左右！’晁错无奈，只能悻悻然退出大殿。袁盎这才说道：‘吴楚反书上写着，他们是高皇帝分封的诸侯，如今被贼臣晁错削地夺权，因此反叛，扬言联兵打入长安共杀晁错，恢复封地，方能罢兵。臣以为当今之计，只有斩晁错以谢诸侯，遣使者赦免诸侯罪名，才能平息判乱！’”
“于是，皇上就真的将晁错杀了？”相如虽早知晁错不会有好结果，但还不至于死吧。
“嗯。”闻土黯然道，“皇上说：‘真是如此吗？果真如此，朕不会因为爱惜一个人而致国家于不顾！’”
“七国联兵打着‘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号！”相如分析道，“所以，皇上愿意牺牲一个来赌七国的态度。若七国不退兵，便可以揭露吴王的狼子野心！”
“最后，丞相陶青，中尉陈嘉，廷尉张欧，根据袁盎的密查结论，联名骇奏晁错。”闻土痛惜道，“可怜晁错还以为朝中有事让他去议，穿戴着整整齐齐的朝服，却被拉往东市法场执行腰斩之刑。而且，凄惨的是，其家眷也没能逃脱斩刑。”
相如苦笑道：“晁错和袁盎都无所谓坏，只是，袁盎在权力角逐中成了赢家。”
“但袁盎的日子却并不好过，因为杀晁错前，他给皇上拍了胸脯，要用嘴去平叛。”闻土道，“袁盎来到吴楚联军大营后，不敢去见吴王，就叫随行的刘通先行去见其叔父刘濞。当刘通掏出谕旨，要刘濞下拜迎见时。刘濞却轻蔑地笑道：‘我已为东帝，还要拜谁？’”
“果然是蓄谋夺取皇位！”相如不得不愤怒了。
“刘濞劫了袁盎，劝降不成急欲除掉而后快。但袁盎幸运地得到故旧帮忙，星夜逃回了长安。”闻土收拾完饭菜道，“皇上并没杀了袁盎，因为邓公在之前去觐见他的时候，就把吴楚叛军的情况奏报了他，吴王为反多年，怎会轻易放弃？”
“现在七国反叛的局势如何？”相如急问。
“其实，七国之乱的三面合围计划一开始就落了空。”闻土见时候不早，拣最重要的说，“由于齐王临时毁约，胶西王、济南王、淄川王、胶东王起兵攻打齐国去了，根本就没按计划进军长安。赵国则约匈奴联兵犯汉。如今，吴楚四十万大军成了攻打梁国的主力。”
“朝廷派何人平叛？”相如似想起了什么，忽然若有所思地道。
“昨日，皇上在杀晁错之前，已拜周亚夫为太尉，领三十六将，五万人马来援梁；派郦寄击赵，栾布击齐地诸叛国，并拜窦婴为大将军驻屯荣阳，监视齐、赵两地兵马。”
“看来，情况不太妙。”相如蹙眉道，“我，得马上去找张羽将军！”
“谁要找我？”张羽大踏步进了门，“相如醒了？好啊，我们可以马上起身，撤回睢阳！”
“张将军，属下有一事需立即去办！”相如忙附耳与张羽说了些情况，急道，“晚了，恐我大汉军马遭殃，我得先行出城了！”
“你一人出去？我不放心！吴王的后续二十万人马昨日傍晚已到，我军必须在天亮之前撤出。否则，天亮之时必将是城破人亡之时。”张羽见相如有些着急，忙解释道，“你和我们大部队就一道突围出去吧！再急的事，也要出了城才能办！”
“嗯！”相如紧握拳头道，“正好，一起冲杀出去吧！”
相如的话音还没落，突然，城下惊雷般的战鼓声骤起，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这该死的，似乎知道我们要在天亮前撤退，竟在三更半夜攻起了城！”张羽皱皱眉，招来传令官道，“传我军令，计划提前，东南北三门留下敢士队护门，其余人等马上从西门突围！”
“是！”
传令官一溜小跑出去了。
吴楚军眼见城上没箭可射，轻易冲到了城门下。龙实秋指挥着城上士兵突然落下滚木和擂石，整个城下攻城队又被摧枯拉朽般击退，哀嚎一片。
但击退一批又上来一批，吴军后续部队的重型攻城器械开始发挥作用，攻城车、抛石机、大型强弩等一一运向各城门下方。
西门突然大开，张羽、司马相如等将领猛虎下山一般冲进阵中，紧跟着的是五千多军士，岑木、闻土等将领押后。
这一队人马趁黑杀开一条血路，有序撤出了城。当他们转过山坡在回头的那一瞬间，也看见了大批的吴楚军队潮水一般涌进了城。
第65章 响尾箭之诺（）
“棘壁陷落了。”相如黯然道，“张将军，我这就去了，三日内必回睢阳。”
“好，请千万保重。”张羽拍着相如的肩道，“哥在睢阳等你了！”
相如打马向西南方向疾奔而去，马速之快，竟让路旁的枝叶依次拂起一排浪潮。
当他远远看见红柳林时，迫不及待地取出响尾箭射出，那箭发出一声奇异的长啸飞向天空。
响尾箭的尾部装有一个特殊的小机关，被射出去以后，风灌进机关，再推动里面的飞轮转翅，继而发出剧孟特制且独有的长啸声。
“唏！”马啸声响声，一匹火焰驹远远地从柳林深处驰了过来。
“哈哈哈，相如贤弟！”马上一红脸壮汉老远就打着招呼，原是剧孟亲自来迎，“看你如此着急，拙兄已猜出一二，但估计会让你失望了！”
“相如知道！”相如打马迎了上来。
“知道还来？”剧孟勒住马，不解地道。
“我知道你醉心于游侠的身份，不愿受制于朝廷或叛军，”相如道，“剧兄一生扶弱济贫，嫉恶如仇，以救百姓于水火为己任，相如佩服！”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剧孟笑道，“但方式何必追求一致？”
“相如无意强求剧兄加入朝廷军杀敌！”相如勒住马，眼望剧孟，“相如只求你能帮忙捎个信，顺便表明你不会帮助叛军反抗朝廷的态度即可！”
“捎信？”剧孟疑惑道，“什么信？”
“函谷关乃一险地，吴王难免在此地埋伏死士袭击平叛之军。相如欲求剧兄捎一信给周太尉，劝其绕行！”
“汝何以不亲自去告知？”
“相如乃其名不扬的一介武夫，我去，周太尉必不以为然，为保险起见，”相如笑道，“我愿以当日剧兄响尾箭之诺换这一请求，不知可否？”
“响尾箭之诺？”剧孟哈哈大笑，“看来贤弟知我一诺千金，好在这要求并没超出我做人的原则！拙兄应了！”
相如向剧孟全盘托出自认为最为理想的战略计划，以供周亚夫参考。
剧孟一拍脑袋道：“这个请求含三个任务啊，我亏大了！也罢，我请吾师赵涉出面完成第一个任务；然后在洛阳等大军到后再亲去见周太尉，算完成了第二个任务吧；吾再请邓都尉完成你的第三个任务！如何？”
“甚妙！”相如拱手道，“愚弟无以为谢，以后若有用得着之时，请吩咐即可，绝不推辞！”
“哈哈哈，我剧孟向来一身轻松，心中服谁就舍命帮谁，从不奢求报答！”剧孟也拱手道，“此事甚急，吾去也！”
“此人，真乃性情中人！”相如望着一骑红影飞速逝去，感叹道。
相如刚回到睢阳，响尾箭之诺即得到了回应，斥候报来了第一个消息。
而在这之前，吴楚叛军已团团围住睢阳城，因城的造型如同弯月状，墙厚城高，南北西三面特别高大厚实，几乎无门可攻，现已数次攻打睢阳东门。
目前双方的人数对比极为悬殊。真实数据是，吴王发兵时本国计二十万再加上闽越、东越派来的援兵十万，共统领三十万西进，楚王统领十万精兵西进。吴楚叛军共约军兵四十万，但在棘壁县域折兵共计七万，因此，围攻睢阳的兵马尚有三十三万。睢阳守兵虽以逸待劳，但仅有六万！
并且，刘濞已经向部队下达了死命令，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攻下睢阳城。
因为在二十二个诸侯国中，梁王是皇上的手足兄弟，更是窦太后的心头肉，也是唯一明确站在皇上这一边的诸侯。梁国毗邻吴楚，吴楚联军向西去，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梁国。即便绕道进入关中长安，但若梁国从背后反咬一口，朝廷再正面迎击，那么，吴楚联军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
而且，拔掉梁国这颗钉子，势必沉重打击皇上抵抗的信心，去掉他的一半江山，到时候长安城将不战自乱，那些处于观望阶段的诸侯自然望风响应。
所以，哪怕付出天大的代价，吴楚叛军都一定要攻下睢阳。
然而，让刘濞痛苦的是，与之前的吴楚军队势如破竹，摧枯拉朽相比，睢阳城是块极为难啃的硬骨头。吴楚联军领教了睢阳城池的坚固，并且经过轮番攻击，硬是没能打开一个缺口。
而且吴楚大军数次攻城又牺牲掉近三万人，而梁国牺牲不到五千人！
因此，他们暂时围而不攻，正在努力寻求快速破城方案。
这时，斥候传来的剧孟与相如响尾箭之诺的第一个消息是：“周太尉率军行至霸上时，一个叫赵涉的白发老人求见道：‘将军此次率军平叛，如能战胜，国家就安定；如果不胜，天下就十分危险了。将军肩负的责任如此重大，不知能否听听我的意见？’
“周太尉连忙奔下马车行礼，并询问高见。赵涉说：‘吴王历来就很富有，长期豢养一批亡命之徒为其卖命。他得知将军率军东征，必定会派遣手下亡命之徒埋伏在崤山、函谷关、渑池一带险要之处，伺机伏击，您千万要当心。而且军事行动最讲究的是神速秘密，因此，我建议你走另外一条路，从右边经过蓝田，出武关，绕道到洛阳，这样也不过多一两天的路程，但一定能使叛军们感到意外，以为将军从天而降。’
“周太尉连称妙计，令大军士卒衔枚，马匹裹足，星夜兼程，绕道奔赴洛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