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芳贤王之路-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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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喜看看德芳，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弯身问道“王爷，您真的决意如此？”
德芳点点头，张文喜想了想“小的明白了，王爷保重身体。”然后返回宫内。
张文喜向太宗回报德芳的话，太宗听完便放下了筷子，站起身看着外面“小喜子，抗令欺君之罪和击溃辽寇之功哪个更重？”
张文喜回道“回陛下，小的不过内侍而已，岂敢妄论军政之事。”
“朕又没有让你出主意，不过问问而已，再说，你的话朕也不一定会采纳，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
张文喜吞咽了一下，低头拱手说道“是，陛下，小的认为两个都重。”
“都重？哼哼”太宗笑笑“和没说一样。”
“回陛下，抗令欺君令圣威折损是重罪，轻则廷杖入牢，重则罢官丢命。”张文喜偷偷看看太宗，太宗背对着他仍旧看着门外，于是继续说道“击溃敌寇解困边关是奇功，辽人南侵止步，社稷江山得以保全，数万百姓免遭屠戮，所以两者都重，小的愚钝，实在不知哪个更重一些。”
“若是以抗令欺君论，当处何刑？”
张文喜脑子一转说道“回陛下，有两种惩罚最重。”
“哦？”太宗转过身看看张文喜“哪两种？”
“陛下乃天子，御口降罪，乃人间最重。”
“人间最重？那还有比朕降罪更重的惩罚？”
“是，陛下”张文喜稍稍抬头拱手说道“乾坤日月之下，最重莫过天惩。”
“天惩。。。”太宗转头再次看着门外的点点飘雪，忽然笑了笑“是啊，天惩最重，那朕。。。”太宗摇了摇头“朕累了，歇了。”
“陛下”张文喜问道“那王爷他。。。”
“让他回去，若是他还不走，你就。。。”太宗和张文喜耳语几句，张文喜点点头，服侍太宗就寝以后又回到宫门处，德芳此时身上已落了薄薄一层雪，手因为太冷而握着拳头，宫门守将正帮德芳轻拍落雪“王爷，您都跪了两个时辰了，再跪下去会伤了腿的，而且这雪还不知道会下多久呢。”
“不碍”德芳缓了缓说道“比起抗令欺君之罪，这不算什么。”
“王爷，陛下这气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的，要不您先起来坐会，反正陛下也看不到。”
德芳笑笑“陛下虽然看不到，但是天看得到，本王已经欺君，难道还要欺天不成，那可就真的大罪难恕了。”
“王爷，那末将给您拿点吃的和热茶吧。”
“将军好意本王心授了，不过你还是不要管本王的事，万一你被人闲言几句，怕是你这守将一职就不保了。”
“末将不过是官职卑微的宫门守将而已，但末将分得清是非曲直，您是贤王，做了对的事，守护了家国社稷，但现在却要在此受苦，末将心中不忍。”
412。第十五章 第六节 跪受寒雪 消君心疾〔4〕（）
这时张文喜走了过来“朝廷的事，不是用是非曲直四个字能说得清楚的。”
“参见张公公。”
“嗯”张文喜点点头，弯身说道“王爷，陛下还是让您回去。”
“陛下不降罪，本王回去心难安。”
张文喜挥了挥手，几名内侍端了几个小火炉摆在了德芳的四周，德芳问道“张公公，这是？”
“陛下不忍王爷在此跪受寒雪，所以特别交代的。”张文喜说道“陛下晚膳吃得少，现在已经就寝了。”
“那本王就跪等天明吧。”
张文喜拿过一个手炉放在德芳前“王爷，一晚上可不好熬。”
德芳笑笑“本王又何止一晚难熬。”
“王爷，要不要通报南清宫狄娘娘？”
“不不，现在决不能让她知道，不然可就不是本王一个人跪在这里了。”
“王爷，希望这一晚是值得的。”
“但愿如此。。。”
南清宫中，狄妃在寝室等了许久不见德芳回来，于是自己去了书房，但却没看到德芳，于是叫来百里“百里，王爷人呢？”
“回娘娘，王爷进宫面圣去了。”
“进宫？陛下不是准许王爷先行回府休息吗？”
“是啊，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王爷看了相爷的信就匆匆忙忙的入宫去了。”
狄妃想了想“不会有什么事吧。。。”
“也许是相爷有事找王爷一同见驾吧。”
“王爷走的时候没有交待什么事情吗？”
百里想了想“没有，王爷只说不用小的跟着。”
狄妃想了想，平日护送德芳入宫的就是百里、宋家俊和崇明尚恩四个人，于是问道“那是宋将军同王爷一起去的吗？”
“应该是吧”
狄妃点点头，带着可儿去了正堂，谁知却在院中看到宋家俊带着侍卫走过，狄妃赶紧说道“宋将军，王爷回来了？”
宋家俊赶忙跑到狄妃前“末将参见娘娘，回娘娘话，王爷还未回府。”
“王爷没回府？那将军怎么回来了？”
“末将没有出府，王爷说不用末将跟着，自己一个人走着去了皇宫。”
“一个人？走着？”
“是，娘娘”
“这是为何？”
“末将也不知道，王爷一再叮嘱不要末将等跟着，还说今晚有事，可能不回府了，明天也不让末将带人去接。”
狄妃皱了皱眉“王爷一定有什么事情。。。。。。”
“娘娘，那末将这就带人去皇宫。”
“不。。。王爷是看了丞相的信才如此的，必然有道理，暂且等等吧。。。”
太宗回到寝殿一直没有睡着，旁边侍寝的宫妃问道“陛下，您有心事？”
“没有，朕在想皇侄的事情。”
“王爷？”宫妃撇了撇嘴“听说八贤王在边关抗令欺君，擅自出兵，如今还得胜而回，一定十分神气，陛下，您可要治他大罪才是。”
“住口！”太宗一下子坐了起来，恶狠狠的看着宫妃“他是先帝之子，我赵氏皇族的子孙，更是朕的亲侄子！你是什么身份！胆敢挑拨我们叔侄的关系！”
413。第十五章 第六节 跪受寒雪 消君心疾〔5〕（）
“陛下！”宫妃吓得赶紧跪在床上扶着太宗的手臂“妾身失言！陛下恕罪！”
“哼！”太宗一把甩开宫妃的手下了床，十分生气的出了寝殿，内侍赶紧拿了厚实的披风给太宗披上，太宗抬头看了看飘雪，双手握了握叹了口气说道“天寒比不上心寒吧。。。”
第二日，朝臣轿队一个个来到宫门处，几个大臣本要过去劝德芳，但被赵普阻止，群臣只得去了朝房等候，朝房之中群臣都在说着此事，全都不知太宗要如何处罚德芳，几个大臣去问赵普“丞相，您看陛下是会治罪王爷还是封赏王爷？”
赵普闭着眼睛说道“我等岂能揣测圣意，一会朝堂之上诸位就知道了。”
大臣们相互看看，都不再说话了，不一会，内侍前来宣召众臣入殿，群臣行礼，太宗问道“众卿可有本奏？”
“臣有本”少府监夏辉执笏板上前道
“奏来”
“回禀陛下，此次陛下降恩大赦，本部人犯郭冕等早年均为京朝官，现遇恩赦，奏请陛下再次提用。”
太宗想了想问道“丞相，你认为呢？是否当再提用郭冕等人。”
赵普上前到“回陛下，郭冕等皆是因收受贿赂入罪，臣以为，为了钱财罔顾朝廷律法之人，不适再为朝官，能够免其牢狱之刑已是天恩。”
太宗听此点了点头 “我大宋自开国始，一向善待文人，俸禄之厚重超过历朝各代，但却仍旧有人以身试法，朕若是宽恕他们再授官职，以后恐会有更多人心存侥幸的效仿，此事决不可，传旨下去，受贿渎职之官员，遇恩赦不再授官。”
“陛下圣明！”
“嗯，众位爱卿，今日朝会朕有一事要问问各位。”太宗说道“唐河一战我大军以寡胜多，重创辽人八万精兵，使得他们南侵止步，气势不再，边关之困得解，各位认为这是不是大功？”
“是，陛下”群臣答道
太宗继续说道“如今各行营城镇皆以做好应战部署，朕也已下旨厚赏定州行营李继隆和袁继忠，但，还有一事，今日朕要与众位爱卿商议。”
群臣这时心里都明白太宗要说什么，太宗看看群臣说道“朕曾下诏令至边关，要各行营城镇坚壁清野，不得擅自出战，为此朕还派出中黄门林延寿五人前往宣达皇令，为防有将领违抗诏令，朕还派出八贤王亲至边关督监，但却不曾想，八贤王竟然抗令而行，出战对敌，致使朕的诏令形同空文，各位以为这是不是大罪？”
群臣相互看看，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太宗问道“方才你们回答击退辽寇是不是大功之时可没有犹豫，为何现在都不回答了？”
群臣还是没有做声，太宗又说道“你们上朝之时应该也看到了，八贤王还在宫门前跪着，但你们可能不知道，他已经在这寒雪之中跪了一夜。”
群臣中有些私语之声，但赵普并不发一语，太宗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宣八贤王入殿。”
414。第十五章 第六节 跪受寒雪 消君心疾〔6〕（）
“是，陛下”张文喜赶快到了宫门处，此时德芳紧蹙眉头，脸色确实不好，气息也有些急，还有些咳嗽，张文喜上前道“王爷，陛下宣您入殿。”
德芳微微点点头，想要站起身却实在难以动弹，全身冻得都有些僵硬了，张文喜和守将赶紧上前慢慢将德芳扶起，张文喜帮德芳掸落身上的雪，守将则是跪在德芳前帮他揉着膝盖和腿，德芳好一会才缓过来，他扶着守将的肩膀说道“将军乃是堂堂宫门守将，你如此有失体统，快起来。”
守将抬头看着德芳“王爷，您都这样了末将还管什么体统不体统的，再说，您此次击溃辽寇，为大宋立下奇功，您堂堂八贤王立了战功还要跪受寒雪之苦，这不公平，所以末将为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守将又问道“王爷，您好点了吗？”
德芳点点头，又咳了几声“谢谢将军，本王好多了，张公公，咱们走吧，别让陛下久等。”
“王爷”守将拱手道“您一定会没事的。”
德芳拍拍守将的肩膀笑着说道“借将军吉言。”
德芳进入大殿，太宗和群臣都看着他，德芳走到御阶前慢慢下跪，因为膝盖还是很痛，所以紧蹙着双眉，德芳叩头道“罪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侄为何自称罪臣？”
“回禀陛下，臣奉旨边关督监，本应秉承圣意诏令，各行营城镇坚壁清野，不得擅自出战，但臣却抗令欺君，部兵迎敌，致使圣威折损，臣自知大罪难恕，叩请陛下降罪。”
太宗看看群臣“众位爱卿认为八贤王此举是否大罪难恕呢？”
群臣仍旧低头不语，每个人都摸不清太宗的想法，他们知道太宗对德芳仍有猜忌，但平日又关照有加，而且此次德芳虽然是抗令欺君，但却得胜而回，太宗没有在他回京时治罪，或许就是不想责罚，但如果求情不降罪，万一太宗突然不快又要治罪的话，那自己可就麻烦了，群臣真是左右为难。
太宗笑了笑“又是功又是过，确是难办啊，丞相，你说呢。”
赵普上前“回陛下，功当赏赐，过应惩罚。”
“确是如此，可是如今八贤王功过均有，当如何？”
“回陛下，八贤王违抗诏令出战在先，停信传京欺君于后，当治大罪。”
“哦？丞相认为当罚？”
“是，陛下，抗令欺君何等大罪，岂能不罚。”
“那八贤王的战功呢？”
“守关退敌，社稷得保，奇功一件，当重赏。”
“丞相，这话不又说回来了吗？那八贤王是该赏还是该罚？”
“回陛下，王爷已经受了最严厉的处罚，而陛下也给了王爷最大的恩赐。”
“处罚？恩赐？此话何意？”
“八贤王抗令欺君本是大罪，但却击溃辽寇保全社稷，功过并存，难分孰重孰轻，常人皆认为战功最大，可以用功抵过，但王爷却没有依仗战功请求陛下免罪，而是跪在宫门前请求陛下降罪，王爷在寒雪之中跪了一夜，足见王爷对陛下的忠诚之心。”
415。第十五章 第六节 跪受寒雪 消君心疾〔7〕（）
太宗听此点点头，赵普继续说道“陛下您是天子，上天不忍陛下为此愁苦，所以昨夜降下一场寒雪，王爷自请责罚跪在宫门之前，饱受一夜饥寒之苦，所谓罪之极莫过于天惩，上天代陛下责罚王爷，这难道不是最严厉的处罚吗？”
“天惩。。。”太宗忽然想到昨晚同张文喜的话，然后说道“丞相说得对，天惩啊，没有比这更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