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雪-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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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年道:“为免公主伤心过度,皇上下马车前故意打昏了她,皇上让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想入城送命,就是对他的大逆不孝!智儿,皇上説了,你一定要拦住你的弟弟们!”
“义父的苦心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将嘶声道:“四哥,你们走吧,我去为义父报仇!”
呼延年急喝:“将儿,你不能去!难道你非要让皇上死不瞑目?”
将恨得目中充血,心中悲愤无处宣泄,狂叫中把自己肩头的蛇牙倒勾箭连皮带肉一起拔出,狠狠掷在地上。
哭红了眼的飞正搀着左腿重伤的七弟,见五哥肩头血如泉涌,忙扶着猛坐在地上,扯下自己的衣襟就要去为五哥裹伤。
谁知腿脚受伤,走动不得的猛立刻趴在了地上,挣扎着往上京城方向爬去,口里还不停的哭叫:“我要义父,我要回去陪义父!”
猛的举动令众人更觉心酸,萧怜儿哭着抱紧了猛,“xiǎo七听话,皇上是为了你们才冲入城中的,你不要再去送死了!”
呼延年叹了口气,想去劝猛,又看了眼智,随即从刀郎手中接过护身软甲,一并递给智,“智儿,皇上临去前还交代一事,皇上説,今日为他战死的军士们都没有留下名字,但他们不该被人忘记,他们的英勇,应该为人所铭记,所以,你们一定要走”説着,呼延年深深看着智的眼睛,他没有把话説完,因为他相信,智一定懂得辽皇的心意。
智失神的望了眼昏迷不醒的公主,又痛苦的望着双手所持之物,一手锦盒,一手软甲,这两样东西都是耶律德光留给他的,给他护身软甲是为了让他活着,给他玉玺是为了让他不再颓废。
这两样东西也是辽皇留给他的最后一片苦心,轻轻抚摸着锦盒软甲,智眼中的空洞慢慢凝聚,幽幽暗暗的眼眸里似有一团更幽暗的光亮闪动,慢慢的,他抬起头,看向了弟弟们,看到几位弟弟身上的血污伤痕,他僵硬的面容上忽然一痛,“走吧,弟弟们。”智缓缓站起,走向仍在伤心哭泣的弟弟们。
猛还在哭叫:“四哥,我要给义父报仇!”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走,因为我们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这一身血仇!”与往常般冷静的神色重又回复在智的脸上,但这份冷静中还透着如死灰般的阴郁和冷厉,智冷冷的回望了一眼京城,淡淡道:“我们不但要报仇,还要夺回义父的江山,要做到这些,我们必须活下去!否则,不但义父会死不瞑目,我们的仇也永远报不了,义父是为了要救我们才会牺牲,如果我们再不走,就等同是我们亲手害死了义父!十二龙骑,把我的弟弟们搀起来,我们走!”
智俯身从地上拾起被将扔去的蛇牙倒勾箭,沉声道:“当这支箭再染血的时候,就是拓拔傲的死期,我们不但要杀尽拓拔战的亲人,还要杀了所有参与谋反的人!这样的事,我一个人做不到,弟弟们,愿意帮四哥吗?”
少年们眼中的无尽悲哀终于被心中的无底仇恨替代,几兄弟互望一眼,狠狠diǎn头,“好!一定要让这所有反贼一起为义父和大哥殉葬!”
笔者注:总觉得之前上传的本章太过勉强,似有些流水帐的味道,所以决心改,才发现,原来改比写新的更难,只消改过的要比之前的略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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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天意难问 (中)()
日期:11月12日
战国雪第三十八章:天意难问(中)
荒凉平原上,四位少年凝视着远处城门,遥遥跪拜,神情庄重,默然无声。
今日,他们将默然离去,但这默然非是沉默,而是隐忍,而这离去也非不得以的放弃,终有一天,他们会回来,血仇血债,终要还。
“义父!我们一定会回来!”猛忽然立起,向着头ding苍天大声高喊:“义父!您听到了吗?我们一定会打回来!打回来——”
稚气的声音如雷而喝,似是在挑战重重天威下的强横权势,回荡四野,久久不灭。
少年们互相搀扶,用他们的肩膀负起了仇恨和悲伤,带着决然誓言,踏向远方。
远方,是征途。
“四哥,我们往哪里走?”
“往南,先去找二哥,大家都受了伤,我们要尽快和二哥会合,他手下不但有五百军士,还有我们最需要的坐骑和马车。”
“四哥,我们要绕开这条大道,往xiǎo路走。”深藏住心头仇恨,将立即恢复了他对危险的的敏锐判断,意识到他们此刻走的这条官道正是条险路。
上京城是大辽国都,为方便各地商贩辽民入京和四面驿报军情传递,耶律德光每年都拨出大批人力财力,在四处城门外修建延伸了大段官道,这些开阔平坦的官道对通商往来大有益处,也大大促进了上京城的繁华,但在今日,南门外这条直贯数十里,连接数座城池的大道却是步步凶险。
将一指前方道:“这条大道直通向南,但拓拔战定会派遣骑军沿路追杀我们,我记得再往前走有片xiǎo树林,穿过树林有条xiǎo道,那条xiǎo道崎岖不平,不利骑军疾行,我们就往那条xiǎo路走。”
智也在的大道难行,听将这一説当即道:“好,五弟,你和十二龙骑开道,六弟,你扶着xiǎo七,年叔,烦劳你和xiǎo妹她们搀着公主,秦璃,关山月,你二人在旁护卫,若叛军追来,你们只管保护公主往南,我和刀郎,昆仑,连城,夏侯战四人断后。”
“四哥,还是让我和十二龙骑断后。”将不肯让兄长涉险,一晃狼扑枪道,“我们十三人打得狠仗,万一大队黑甲骑军追来,就由我们来拖住他们。”
“拓拔战不会派出大队人马的,他的大军都困在城中不敢出来。”智看似随意的説了句,神色间波澜不起,却不肯多做解释。
众人听説黑甲骑军都被困在城中,大觉意外,正想向智问个究竟,智已转而道:“我们眼下的凶险不在上京城内,而是在城外,拓拔战在这城外必定早有伏兵布下,为了控制上京城,他埋伏在城外的伏兵不会太多,但敌养精蓄锐,我苦战伤疲,所以在与二哥会合前,我们要尽量避开伏兵,不能恋战。”
飞看了看几乎各个带伤的兄弟和卫龙军,又想起在城中捐躯而死的军士,心里难过,他不愿再有人折损,估量了一下地势道:“四哥,南门外五十里地就是北军大营,此刻北营必已沦陷,那里定有叛军埋伏,不如你们绕道别处,找地方躲起来,待我去找到二哥后再来与你们会合?”
智摇头道:“不用,我们就往南面走,只要不走近北营就不会有事,北营叛军并不足虑,我们在上京城内连场血战中并未发现那四万羌人的踪影,所以这些羌人必是被他派去攻打北营,拓拔战不在乎被人斥骂谋反叛国,可他不愿被人发现他与羌人勾结的事,留下与异族勾结祸国的骂名,因此他绝不敢让这些羌人入上京城,尤其是在此时,拓拔战宁可杀了这些羌人也不敢让他们露面,现在让我的的只是身后的追兵,更须防拓拔战派出弓箭手追袭,所以我们走上xiǎo路后就往树林中穿行,以免被冷箭偷袭,宁可绕些道,也不能再折损人手。”
从上京城一路突围杀出的众卫龙军倒不畏惧身后追兵,却怕一向为众人主心骨的智伤心下一蹶不振,听智条理不萦的分析敌势,谋断去路,都暗松了一口气,但夏侯战在一旁听着智诉説,总觉智的神情与往常大为有异,虽冷静如故,但这冷静里还带着股古井不波的漠然,此时此刻,伤心难免,仇怨亦深。但这份漠然似不该在此时所有。
夏侯战偷眼留心着智,见他説话时目光偶尔掠向一旁的耶律明凰,却又默默移开,夏侯战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醒悟到智这份漠然竟是因公主而起,从上京城逃出后,昏沉沉的耶律明凰都由这萧怜儿几位少女搀扶照料,而无论是以耶律明凰的公主身份还是她与智的情分,按理智早该上前探视,可奇怪的是,智却似在故意回避着与耶律明凰的接近。
智心事极重,也未留意夏侯战的疑惑,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犹背着寿英尸首的刀郎,随即示意众人先走。
刀郎跟随智多年,知道智有心腹话要对他説,放慢了脚步和智走在了队伍最后,只见智向着寿英的尸身垂首一鞠,低声道:“寿英,不要怪我,为了报仇,我只能委屈你了,望你在天之灵护佑着我的三哥,等我们异日重返上京之时,我一定会寻回你的尸身将你厚葬!”説着,智从身上摸出一块刻有无字的金牌藏入了寿英的怀中,这块金牌正是他三哥无临走时让智代为保管的御赐金牌。
刀郎目露不解,却不多问,智向这心腹臂膀diǎn了diǎn头,悄声道:“刀郎,如果我们被叛军追上,在交手时你要故意让他们夺走寿英的尸首,让他们把寿英的尸首带回去。”
“是!”刀郎领会了智的用意,沙哑着道:“不知无王此刻如何,但愿他能平安。”他平日虽少于人言,不过在与这给了自己安宁的智单独相处时,刀郎并不会象平日那般冷漠,而且忠的死也让他心中痛苦,直想与人倾诉一番。
智望着刀郎眼中血丝,知道他对忠的死非常难过,轻叹道:“三哥此刻一定很伤心,我们几兄弟至少还能互慰伤心,可三哥却要独自忍受这份伤心,还不能让身周之人察觉。”
刀郎道:“拓拔战谋反之事无王一无所知,会不会他已遭了拓拔战的毒手?”除了护龙七王和皇上,公主,呼延年三人外,刀郎是辽国内唯一见过无真面目的人,所以他也是仅有的几个知道无行踪的人。
智摇头道:“我们一直都太xiǎo看了拓拔战,他这场兵变做得如此密不透风,除非是对他死心塌地的心腹亲信,别的人事先都不会知道,他手下的大军也必定是在朔州集结时才知晓拓拔战的反意,未去朔州的三哥事先根本无法察觉这场突来的变故,何况以拓拔战的城府也绝不会露出一丝马脚。刀郎,从今日起,我们都要当三哥已在上京城内殉难,除了我们兄弟外,你不要对任何人説起我三哥还活着,拓拔战在朔州的时候竟能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除了那枢密使萧仲远,中丞司窟哥浑在暗中向他通报外,卫龙军里也一定有他的内应!”
“谁?”刀郎眼中杀机一现:“我去活剐了他!”
“现在还不知道此人是谁,除了拓拔战外没有人会知道这内奸的身份,所以拓拔战今日为避免他被乱军错杀,必不会让此人留在上京城内,若我没有料错,这内奸定是藏在二哥带出城的卫龙军中。”智沉声道:“刀郎,等我们暗中查出这名内奸之后,你先不要杀他,我要利用此人传几道假讯给拓拔战,反咬他一口!”
刀郎咬着牙一diǎn头,这时,他忽然发现智的脸上早已带着种仿佛被蚀尽心力的死白之色,忙伸手扶住了智,关切道:“智王,节哀,此刻不能再伤心沉沦。”
“我没事,在拓拔战死之前,我是不会垮下的,但现在还有别的事令我非常的┉”智虚弱的半靠在刀郎身上,为了不让前方的飞等人听到他的话,智压低声音道:“除了这名内奸外,拓拔战手中至少还握着两颗暗棋,而且全是最毒辣的杀招,第一招就是娄德的儿子娄啸天,这个畜生早已讨尽了xiǎo妹萧怜儿的欢心,xiǎo妹涉世未深,对人心凶险一无所知,在她的心里已对娄啸天情根深重,拓拔战定会再派出娄啸天来对怜儿故示心意,装出他对这场变故并不知情,受人利用的样子,把怜儿引向更深的陷阱,他知道我们几兄弟最疼的就是xiǎo妹,攥住了xiǎo妹就能攥住我们的死穴,刀郎,一旦我们发现了娄啸天的行踪,你要马上杀了他,不能让他接近xiǎo妹,更不能让xiǎo妹知道我们已杀了他,我宁愿瞒住xiǎo妹一生,也不愿让她为这虚情假意的畜生伤心!”
“我知道该怎么做!”刀郎沉声应允,又问道:“拓拔战的另一颗暗棋是什么?”
“是必杀之招,对我们兄弟的必杀之招!虽然我可以猜到他会怎么做,但我们都会心甘情愿的被他引入险境。”智望着前方弟弟们的身影,苦涩而叹:“这第二招就是我们义父的尸首,义父为了救我们而龙御归天,他的尸首已失陷在拓拔战手中,如果拓拔战用毁去义父的尸身来威胁我们,那就会把我们几兄弟逼入最大的绝境中,拓拔战知道我们为了能夺回义父的遗体会不惜一切,刀郎┉我真的很的这件事┉大哥的死已让我们无法承受,我不能再失去另一位兄弟了,刀郎┉我真的很的┉很的这场无法回避的劫难┉”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