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雪-第41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所以,长平赵括至死方休,粮尽尤呼战!
所以,西楚霸王乌江自刎,宁死不渡江!
所以,信陵无忌宁掩长才,轻生于声色!
那一种风骨,又岂能因一diǎn狼烟尽绝!
鸣镝吐出最后一口气息,依然仰着头,向幽州投去最后一瞥。
他的得意爱徒正在城楼上,看见师父身死,想必会很伤心,其实不必,因为他们江山卫所求的,正是这死得其所!
这是许多年前,他的一位袍泽告诉他,也一直让他鸣镝深以为然的信念。
“恩师———”幽州城楼上,苏其洛一声悲呼,鼓声骤止,有了恩师的这一声清啸,又何须击鼓扬威?
“汉——唐——”那一声清啸,仿佛穿越过千年百载,悠悠而来,却是要从朦朦人心中唤回那一diǎn壮志。
苏其洛长跪于地,双眼模糊起泪,他太清楚,八千横冲都欲使天下人为之动容的惨烈壮怀,已将扑面而至,那一群把臂言欢的袍泽,这就要一一别去。
所求所为,便是要让那一声汉唐的长啸不绝世。
第一百十九章:我剑仗兮——凛冽锋(上)()
“是我失算!”澹台麒烈又惊又痛的看着被一柄长剑贯穿的两具尸首,“这些横冲都早存死志,又怎会甘心被我生擒!”
他往前看去,就见那个单骑冲出重围的老和尚,正挥动禅杖攻向两名持铁棍的百人力,刚才正是这两名百人力作势从正面夹攻,才使那儒生被擒,看此刻情形,这老和尚无疑要先杀了这两名百人力,为儒生报仇。
百人力的强处正是他们的双膀力气,可老和尚此时动了真怒,一根禅杖舞如疯魔,横劈,直砸,斜扫,每一记杖击都在暴怒中挟以狂力,虽以一敌二,竟凭这疯魔似的刚硬打得两名百人力频频招架。
以黑甲骑军的兵力,莫説以二斗一,就算是二十个打一个也绰绰有余,可这老和尚在激斗中还不停往左右迈步,试图把战圈扩大,三人手中都是长大兵器,一根禅杖,两根铁棍挥荡开来,劲风如刀,四周的黑甲军见两名百人力被这狂性大发的老和尚逼得只有招架之力,都想上去帮手,却苦于无法近身。
“又一个疯子!”澹台麒烈低骂了一句,他一diǎn都不担心这发了狂性的老和尚,这种一昧的疯打看着让人心惊,实则难以持久,而两名百人力面对老和尚的刚猛进攻,都很老练的采取守势,稍过片刻,等这老和尚力气用竭,轻易就能取了他的性命。
让他担心的是横冲都在这一瞬的异样寂静,澹台麒烈的目光跳过那老和尚,向已被从正面硬ding住的横冲都看去,他发现不管是正在殊死相搏的甲士,还是正在鼓劲冲杀的僧道俗儒,便是在这等生死相搏的兵戈交击中,他们的眼睛也不忘向他脚旁这具儒生的尸首投去一瞥。
那是很平静的一眼凝视,看不到有一名横冲都双目通红,哭喊着要冲过来拼命,也看不到有一名横冲都在怒不可遏的痛骂中乱了章法,正在防守招架的人把兵刃挥舞得滴水不漏,正在放手攻杀的人也不错过任一次得手的机会,只在攻守之间,向儒生的尸首投去这一眼静静的凝视。
他虎子澹台只看一眼便明白,这种凝视中的平静其实是强压下怒火后的冷静,且在这冷静深处的怒火,丝毫不亚于那疯魔般的老和尚,这正如是暴雨将至,千涛正迭的片刻沉静之后,便是狂岚压ding,骇浪滔天的汹涌。
澹台麒烈也不担心横冲都发怒拼命,仗打到这一步,又冲进了他们黑甲军的百万大阵,就算横冲都想不拼命也由不得他们,但他看着这些人的眼睛,却能品出,在看到这儒生与敌偕亡的激烈死法后,这群横冲都似已有了一种顿悟,所以才会保持着这样的冷静。
但这冷静当中蕴藏着一股连他这自诩疯狂的虎子也不可侧视的威势,还有那儒生临死前的一声清啸,横冲都在听到这一声汉唐后,那一双双已明死志的眼睛里,竟有了一抹勃然而生的眷念,
横冲都一直都在拼命,但比一支敢把命都拼掉的军队更可怕的,无疑就是一支已燃玉石俱焚之杀气,不为生,不为胜,却务求每一击都能狠狠重创对手的亡命铁军,而且,这支铁军的最后一击还是为了闯阵夺帅。
“汉,唐?”澹台麒烈用嗤的一声冷笑抑制住心头的凛然,片刻前,拓拔战刚diǎn评过中原几代盛世,此时听那儒生临死长啸,他其实很是不屑:“这些汉人,就知道惦念着已经逝去的繁华盛世不放,至死还要念念不忘的喊上一声!”
但看清这些横冲都对手眼中的一抹眷念,尤其是在这两军激战的当口,这令澹台麒烈心里有了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无非拼命罢了,还能给我玩出什么勾当来?”澹台麒烈握紧朔月刀,双目飞电似的看向他能看到的每一名横冲都,他不知道这些人眼中为什么会浮动起这古怪的神情,但他可以断定,在连场苦战,恶战之后,横冲都还将发起一场他亦无曾经历的血战,而在这血战之前,他必须要掌握住横冲都的每一举动。
正面的横冲军阵果然又起变化,被几名战千军联手封住后,他们的尖锥阵就未能再迫前一步,这时,除了最外围正和黑甲军厮杀的甲士,阵中许多人突然都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他们持刃仗剑,站在了坐骑一侧。
澹台麒烈看到,下马的横冲都正是那些做僧道俗儒装扮之人,他清楚,这些看似市井平民者,其实是横冲都最强的一支战力。
“这帮疯子难不成还打算步战?”不知不觉间,最喜自诩为疯子的澹台麒烈已从心里把横冲都归为疯子,当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算是欣赏还是讨厌。
步难敌骑,这是兵法中最浅显的道理,可这些本该是个中老手的疯子,居然忘了这兵家铁则?连人带骑都被战千军封得无法寸进,就算这些僧道俗儒都有身傲人的中原技击,难道还真要凭两条腿杀到拓拔战面前?
他心里还有疑惑,横冲都似乎总放任那老和尚冲在最前方,就连刚才那个儒生,也是拼着命助老和尚杀出重围,最后还为救他搭上一条性命。
澹台麒烈眼中锋芒一闪,看了看正冲在前方,发疯般以一敌二的老和尚,再看看那群跳下马来的横冲都,突然猜到了横冲都的意图。
“明白了,他们还想再放火!这老和尚袈裟里藏满了引火物,一撒出来就是遍地火起!先借这老和尚和百人力的交手,扫出一片空隙,然后趋赶这些坐骑冲过来,再是经过训练的战马也畏惧火烧,火势一起,这些战马就会乱冲乱跑!不止如此,阵前那把火是要烧我们的攻城器械,这时再放火却是要把我们阵中的坐骑都给惊动起来!”
澹台麒烈冷笑起来,真要被横冲都得手,势必又是一场大乱,他收回目光,无需再穷目力去看,也能猜到横冲都正悄悄把那上千匹无人骑乘的战马集中起来,再慢慢驱赶至前方,而那两千名僧道俗儒也跟在坐骑后,准备放马冲突后立即掩杀上来。
“这帮疯子,真他妈有种,置之死地还那么顽强!招是好招,可惜被我猜到了!”澹台麒烈扭了扭脖子,开始下令。
第一百十九章:我剑仗兮——凛冽锋(中)()
“从此处至主公身前,每一步路都给我布成铜墙铁壁!”
“备两列弓手,如见惊马冲来,立刻射杀,箭射要准也要密集,盯准前方一次齐射,不要射偏,以免伤及自家军士!”
“再背两列挠钩手和拌马索,如火势扩大,不要慌,也不要让,杀掉每一匹冲过来的惊马!”
“告诉所有战千军,等横冲都马步分离,立刻包抄到后面去,等等!不必去告知战千军,免得打草惊蛇,横冲都只要往前一冲,图老爷子他们自会与我前后夹攻!”
澹台麒烈想了想,又叫过一名军士,“去后面知会骨扎力和朗昆,让他俩活动开筋骨,万一我们这儿有漏失,不要让惊马冲到老大面前。”
澹台麒烈心里还是疑惑,“放火冲马,这都只是一时之利,一旦错手就会输掉全盘,这帮疯子真打算这么干?不过换成我,在这个时候大概也只能出这种连连抢攻的疯招了!”
虽安排妥当,可澹台麒烈却不愿被人牵着鼻子走,要破计,先发制人必定要好过后发而制于人,只要先杀了这和尚,就能打乱横冲都的全盘布置。
“附离,赫思兰,先退回来!”澹台麒烈大喝一声,先招呼那两名百人力退后,同时拍马向老和尚冲去,今天这一仗打下来,八千横冲都当然一个也别想剩,可黑甲军的折损也着实太大,掠阵盾军,破军流星两部灭军,还搭上了雷尽断一条性命,他可不想再有两名百人力折在横冲都的困兽斗下。
横冲都这一次的进攻手段和澹台麒烈的猜想如出一辙,当所有僧道俗儒的坐骑都集中于一处后,外围的横冲甲士奋力往两旁杀去,几名战千军见这些甲士往外分杀开来,倒也正合了各个击破的心思,往旁略略一让,避开锋芒,引这些甲士杀脱阵来。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老和尚的勇猛,听了澹台麒烈的喝令,那两名百人力是想退回来,可老和尚却缠着两人不放,禅杖一记记搂头猛击,根本不容两人退后,等看见澹台麒烈杀过来,那老和尚一声怒喝,竟舍下那两名百人力,抄起禅杖直奔澹台麒烈而来,澹台麒烈倒是一心想会会这中原人的江湖技击术,可那两名百人力哪肯让上将军跟着疯和尚单打独斗,也跟着追过来加入战圈。
两名百人力本来是想耗尽老和尚的力气再行还击,可一看虎子上将亲自出手,二人一来想表功,二来也怕上将有失,当下都使出全力,两根铁棍舞得虎虎生风,和老和尚的禅杖打成一团,三件长大兵器不时交击碰撞,以一敌二的缠斗虽变成了三打一的混战,澹台麒烈却根本插不进手,只能骑着马在三人身边绕圈,看得他又好气又好笑。
横冲都果然趋赶着那些无人骑乘的战马开始冲阵,两千名僧道俗儒随在马后,疾步而行,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那些战马突然发了性,竟一diǎn都不惧黑甲军明晃晃的刀枪,嘶叫着往前乱冲乱撞。
澹台麒烈本来布了两列弓手,只等这些战马冲过来就放箭射杀,可上将军正在前方和人打成一团,就算放箭的命令是上将军亲下,这两列弓手也只能拉紧了弓弦,不敢有半分松手。
澹台麒烈心里也急,三人一起被老和尚缠住,退身不得,老和尚的力气虽已耗了大半,可撑到那些战马冲过来还是有余的,澹台麒烈也看明白了,如果四个人一起被惊马踩成肉酱,这老和尚绝对是会含笑而逝的,一条命换一名黑甲上将,还能再饶上两名百人士,这样的交换,连澹台麒烈都替他觉得值。
可再值也是老和尚的打算,澹台麒烈性子再疯,也不想陪这老和尚一起发疯,所以看见横冲都一放马,他立刻向两名百人力喝道:“附离,赫思兰,你们俩别和老秃驴死缠,先退回去,等他放起火来,你们要脱身就难了”
喊话时,澹台麒烈的眼睛无意间往老和尚脸上一扫,却见老和尚脸上忽然露出了喜色,随即精神大振。
“糟糕!”澹台麒烈一张脸唰的变了色,还是那句老话,仗打到这一步,往日无冤也成了今生死仇,无援无故的,就算这老和尚突然发现彼此是一棍子能打到的远亲,也绝不会露出这等欣喜神色,唯一的解释就是,澹台麒烈这话给老和尚提了个醒。
“糟糕糟糕!老子聪明过头变蠢猪了!”澹台麒烈这一回可真是从嗓子眼里往外直冒苦水,横冲都想用坐骑冲阵是没错,但他们本来并没想过还要让这老和尚放活,而这老和尚打得起性,估计也早忘了放火这一招,可这本来没打算的事情被他这一喊话,彻底提醒了老和尚。
“他妈的,快杀了这老秃驴!”澹台麒烈自己把自己气歪了鼻子,两名百人力这时倒被这位上将军两道截然相反的军令给弄糊涂了,握着棍子进退不知,就差互相开口问了。
“愣着干什么?思春啊!”澹台麒烈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抡起朔月刀向火衲子急砍,想凭朔月刀的锋利先斩断这和尚的禅杖。
要搁片刻前,火衲子巴不得和他拼命,可这时候火衲子当然不肯再斗力气了,他很xiǎo心的避开澹台麒烈的刀斩,却掉转过身,专用禅杖去和两名百人力手中的铁棍硬击,几下撞击后火星四溅。趁澹台麒烈气得脸发青,火衲子又顺势甩开袈裟袍袖,一蓬蓬白色细绒从他袖子里飞洒而出,向敌对三人满头满脸罩去。
澹台麒烈坐在马上,一看这白绒就知这是遇着一d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