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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节

战国雪-第3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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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这里的主帅。”澹台麒烈很耐心的回答xiǎo伙伴,“就是我们这次来要投奔的那个拓拔战!”

    “哦?”xiǎo孩们恍然大悟,一同忿忿道:“就那个害得我们追了千把里的黑甲主帅?别理他,我们自己去打!”

    孩子们的一问一答听得拓拔战要扶住腰喘气,“还知道我是主帅,你们都给我老实待着”

    “凭什么?你就一黑甲主帅,又不是我的主帅?”澹台麒烈理直气壮,“我们是来投军杀敌的,既然你不肯打,那我们就自己去打,这你也要管?你管得着吗?”

    “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听他的!”

    “他以为他谁啊?”

    xiǎo孩们摇头晃脑,正眼都不去看拓拔战,肯跟澹台麒烈出门闹的都是一群劣迹斑斑的泼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横行惯了。

    xiǎo孩子吵架常用的耍赖噎得拓拔战不停抚胸顺气,更可气的是他那帮部下还是没人肯帮腔,站满人的帅帐里就他一人和一帮xiǎo孩子吵嘴,拓拔战发现,前些时候的被迫后退还不算是此生耻辱,最耻辱的是今天!

    黑甲将领们也有説不出的苦衷,谁愿意去和一帮xiǎo鬼斗嘴,再説这带头的还是澹台英的宝贝儿子,大家早认定,黑甲军都欠了这位战死袍泽的一份情,又怎有脸去指责他最xiǎo的儿子?

    拓拔战真的出离愤怒了,他又拍了好一阵子帅案,刚想起眼下最重要的是应该先把这群祸水给送回一千里之外,就看见澹台麒烈已经背过身,看架势是要招呼伙伴们出帐去了。

    拓拔战吓了一跳,怎么这xiǎo子説干就干?瞪眼向部下大骂:“一群饭桶,你们还当不当我是主帅?还不给我拦下他!”他很少对部下喝骂,更少向部下端主帅的架子,今天被澹台麒烈逼到这一步,也真的是被逼得没了办法。

    黑甲大将们终于动了,他们苦着脸上前,脑子里还在酝酿该説两句什么,出手要用几分力才不会伤了这个九岁xiǎo儿,就见澹台麒烈已经两眼一瞪,探手从背后拔出一柄断刀,“谁敢过来?”

    大家都不敢动了,他们认得这柄断刀原来的主人。

    “看到没有!这是我爹澹台英的战刀!”澹台麒烈把断刀高高,另一只手依次反diǎn着背后另两柄断刀,“这柄是我大哥的刀,这柄是我二哥的刀,你们看见了吗?澹台家已经有三个男人战死沙场,他们留给我的只剩下了这三柄断刀,刀断了,可澹台家的人还未死绝!只要我澹台家最后一个男人还有一口气在,还能举得动这三柄断刀,天下间就没人能拦住我去找望月人报仇!”

    “你们想拦我吗?”澹台麒烈手执断刀,向帐中各人一一指去,“你们谁想拦我,先问问这三柄刀,肯不肯答应?我澹台家的男子汉,就是要死在沙场上,弟兄们,告诉这帮家伙,我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赴死!”xiǎo孩子们起劲的大喊,一起向帅帐里的每一个人瞪眼。

    如果説看到这三柄断刀已使黑甲将领不敢上前,那这群xiǎo孩齐吼的赴死二字则更深的震撼住了他们,一群xiǎo孩,胡闹般把死字轻易挂在口中,却都有着蹈死不辞的勇气。

    “你们可知道,为了赶到这里,我们一路上吃了多少苦?你们可知道,这一千里路,我们是怎么过来的,我们是唱着凯歌一路过来的,我们来这里,就是要打仗,你们想赶我们回去,可能吗?”

    “都给我看清楚,看看我们的身上!”澹台麒烈站在帐中,又向xiǎo伙伴们手上,身上的物件一一diǎn去,“这是我们的军旗!黑色大旗,惟有战字!这就是我们要向望月人説的唯一一个字!”

    “还有这木棍,这就是我们的兵器,我们就是要握着它去闯望月人的阵,你们呢?你们都有最锋利的兵器,可你们敢和我们一起去杀敌吗?”

    “再看这皮袄,这就是我们的盔甲,这是我们从家里偷逃出来时,能找到的最厚最坚固的衣裳,我们就是要穿着它去冲向望月人的枪林箭雨!你们呢?你们身上穿的是真正的铠甲,可你们敢和我们并肩子一起冲吗?”

    “就在这帐蓬外面,还有我们骑来的马匹,我们赶了一千里路,这些马都已累得吐白沫,

    “看着我和我的十几个弟兄,我们的父兄都战死了,所以我们都已经是家里最后的男丁了,可只要我们还能站在一起,我们就有可以生死与共的兄弟!你们有吗?”

    “我们有兵器,有铠甲,有兄弟,为什么还不敢去打仗?”

    澹台麒烈的喝问一声比一声响,直喊得帅帐外都有军士探头看了进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一个xiǎo孩,握着一柄断刀,在帅帐里向一群将领疾言厉色的大声喝问,可这些将领只能怔怔的看着。

    “弟兄们,给他们看看我们的勇气,举起我们的兵器,束紧我们的盔甲,这就是我们的披坚执锐!再挑高我们的战字大旗,让他们等着看清楚,我们就是要把这旗帜插在望月人的军阵里!

    xiǎo孩子们早一齐举起了手中的木棒和旗帜,一张张穿越千里,疲惫不堪的xiǎo脸上,闪烁着虎雏也似的光亮。

    “够气势!”澹台麒烈大吼一声,抄着断刀就要带头往外走。

    “等一等!”拓拔战急得快疯了,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你们别胡来”

    “你想拦我!”澹台麒烈霍然转身,瞪住了拓拔战。

    “不是你们”拓拔战退了一步,楞了楞,先看看脚下,不敢相信自己竟被个xiǎo孩子逼得往后退了一步,可这xiǎo孩身上好象就是股气势,可以把人逼得不由自主的退后。

    拓拔战马上又发现,这xiǎo孩又往他逼近了几步,明明是要伸手拦他的,却又被这xiǎo孩面前逼得往后退,因为这九岁xiǎo孩眼中,有一股千里跋涉都不能消磨的锐气。

    “不是就别挡道!”澹台麒烈得势不让人,一抬腿,居然把帅案给咣啷一脚掀翻,然后他再也不去看这位主帅一眼,一挥父亲留下的断刀,“弟兄们,我们去打望月人!”

    “好!”一群xiǎo孩气势汹汹的跟着冲了出去,帐里的黑甲将领目瞪口呆,没有人想到要再上前一步去拦阻,因为他们的主帅也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被掀翻的帅案回不过神来。

    一直到xiǎo孩们的喊叫声越走越远,拓拔战才突然一个激灵,“不好,这帮xiǎo鬼真的去打了!”

    “真的去了?澹台英还有这么个儿子?”草原狡狐耶律灵风这时才憋出了一句话。

    “这就是澹台英给我们留下来的种!他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儿子来的?”拓拔战气得七窍生烟,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然后陡的又是一个激灵,随即指着帐中各将破口大骂:“都楞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跟出去!”

    “跟出去干什么?”耶律灵风的脑子真的转不过来了,“不是要明天开仗吗?”

    “明天明天!我们等的住,那xiǎo家伙等得住吗?屁的明天!再不出去难道真要等着给xiǎo家伙收尸吗?”拓拔战转身就往帐外跑,心急火燎的随手从一名将领腰间抽了把刀出来,又大喝道:“他妈的就没一个人回过神来吗?澹台家父死两兄亡,最后连个九岁xiǎo儿都抄着断刀出征了,如果那个xiǎo家伙也战死了,我们黑甲军还有什么颜面立于世间?你们还有脸皮继续活下去吗?契丹人还有勇气继续立足草原吗?”

第一百零六章:囹圄少年(涌)() 
这下所有将领都打起了激灵,全反应过来了,如果澹台麒烈真的在今天战死,那他们黑甲骑军就算最后打了胜仗,那也是彻底丢人到家,就算不顾颜面,也绝不能看着这么个xiǎo孩冲出去打仗,这一仗其实已不关胜负,要紧的是不能让那个九岁xiǎo儿死在沙场上。

    “那个澹台麒烈真的去冲望月人的军营了?”故事听到这儿,猛憋不住又问了一句:“他那时候不是才九岁吗?那么大胆子?”猛掰着手指开始算,他九岁的时候大概做过diǎn什么事,和澹台麒烈比,估计顽劣肯定过之,捣蛋丝毫不逊,可他能闹的地方只有皇宫,这就差得太多了。

    “是只有九岁,所以那一战后,澹台麒烈才会被人称为虎子将军。”完颜盈烈看着猛一笑,想起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事时,也曾这么问过一句。

    “那后来呢?接着讲!”猛挠了挠头,“听起来这人不坏啊?几句话説得挺铿锵的,奇怪,为什么我突然很希望那仗是黑甲骑军打赢的?”

    张砺等人都有些汗颜的互视而笑,真难得和猛能有次共鸣,听着故事,他们也被当年那一场险些颠覆契丹国运的大战深深吸引,在对望月人的那一战里,他们竟也不自觉的倾向于拓拔战这一方。

    “望月王用百姓为质这一招非常狠毒,拓拔战前两战落败都是因此,那这一次他是怎么破解望月王毒计的?”张砺对此事很关心,但一问出口,他便自嘲的笑了笑,还真是听得太入神,几乎都忘了故事中人的立场,似拓拔战这等枭雄,真狠心出手,手段只会比望月王更狠毒,又怎会把那些俘虏的性命放于眼中。

    “皇上的十万援军还未到,拓拔战真是靠五万黑甲骑军去打十八万望月军的?”窟哥成贤更关心黑甲骑军在那一战里怎样以寡胜多击破了望月军,因为幽州军即将面临的,也是一场以寡击少的苦战。

    “五万对十八万,听起来确实不可思议,可那一仗打的还就是这匪夷所思。”完颜盈烈连抽几口烟,提了提神,把这段相隔二十多年的战事最后的结果慢慢説出;

    黑甲军营整个乱了起来,混乱最先始于帅帐,拓拔战第一个冲出去后,帅帐里立刻大乱,反应快的几名将领几乎是肩并着肩往外跑,结果五六个膀阔腰圆的大将一同挤在帅帐口,还谁也不肯让谁,堵住后面的将领们又使劲的在后头推,拉木独还在急叫:“我的刀被主公抽走了,谁有多的?”

    朗昆和骨扎力这两名近身护卫一看主公跑远,急得团团转,两人蛮劲发作,直接把帅帐撕开两道口子,钻出去就跑。

    拓拔战真的是被澹台麒烈气昏了头,根本顾不上后头这帮人有没有跟上,提着刀就跑,这时候,营内的黑甲军士都看见了拓拔战慌慌张张往营门口跑的模样,身为全军主帅,拓拔战当然也曾在作战时带头冲杀过,不然光躲在后头让部下往前冲,他也不会深得黑甲全军的军心,可拓拔战从前每次冲锋的时候,他身边必定会紧随着一队最精锐的护卫,就算是在战局最吃紧,全军都压上拼命之时,至少巨灵将军骨扎力和移山倒海朗昆两人也会一步不离的跟在左右。

    但今日拓拔战却真的是一个人冲在了最前头,而且连马都来不及骑,就这么迈着两条腿跑,可他脸上没有半diǎn身先士卒的英勇,只有一脸的气急败坏,隔老远就指着守营门的军士大骂:“饭桶,怎么就让那群xiǎo孩跑出去了?”

    守营门的军士一脸委屈加莫名其妙,心説那几个xiǎo孩气势汹汹的,领头那个又是澹台英的儿子,连将军们都不敢得罪这xiǎo孩,他们又哪敢去拦。

    正巧一名斥候策马过来,大概是想禀报什么,哪知拓拔战二话不説,伸手就把他扯了下来,随即一个翻身上马,刀背磕马就往外冲。那倒霉的斥候一个跟头跌坐在地上,手捂腰间配刀就要张嘴大叫示警,猛想起抢马的是自家主帅,赶紧把捂刀的手捂在了嘴上,紧接着就看见一群将领急吼吼的跟着冲了出来,象征全军威严的帅帐都被将军们冲塌了半边。

    那斥候看得眼冒金星,怎么也想不通到底出了什么事,颤巍巍爬起又摇晃着要坐下,忽然被人拽住,一看,是拉木独将军,斥候刚想张嘴问一句,只听呛的一声,腰间一空,整个人被带得转了半圈,而拉木独又撒腿跑了开去,手上倒多了把刀。

    斥候又被抢马又被抢刀,孓然一身的楞在原地,就看到所有将领都乱哄哄的往外跑,经过军士身边时,这些将领一个个就象饿急了的狼,抢过马骑上就追拓拔战,主公説得对!那个九岁xiǎo儿不能死,可主公也是万万不能冲出去送命的。

    “主公,等等我!”一群不论何时何地都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如丧考妣的在后头急追,什么为将威仪都抛诸脑后,一群人你追我赶,追债似的往营门口冲,看得营地里的黑甲军士直迷眼。

    “都没睡醒吗?”还是耶律灵风先清醒过来,指着能看到每一个军士大喊,“还不跟着冲出去?”

    “冲去哪儿啊?”一名黑甲军士问出了一句片刻前耶律灵风也问过的话,“不是要明天才开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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