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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战国雪-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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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叹了一口气,“其实该怎么写我早就告诉你们了,千两白银,万两黄金,人贵自知啊。”

    几名军士忍不住问:“智王,您方才不是说这世上最贵重的就是人命吗?可这千两白银,万两黄金的,也不能算太贵重啊!”

    “千两白银是多少?万两黄金是多少?你们知道吗?一千两白银能让一个小户人家舒舒服服的过上三年,万两黄金则足够让一户十口之家衣食无忧的过上一辈子,放眼天下,有多少人为了一点蝇头之利终ri奔波,有多少须眉男子为了几两碎银弯腰屈膝,有多少苦命女子为了几锭缠头之资而流落风尘,卖笑为生,又有多少受战火烽绕的孤儿为了一口吃食而乞讨度ri,忍饥挨饿?难道这些人就不是人?难道他们就不如你们值钱?”智眼中露出一抹洞察世情的深邃,凝视着面前的众人。

    军士们听了都是一阵羞愧,也许他们不懂什么叫悲天悯人,但智口中那人间百态却让他们为之一颤,只听智又道:“兵者,不得已而为之,兵者,为百姓而战,为社稷而战,若你们心中没有装着君皇百姓,人间疾苦,又怎能为君行王道,助君伐无道?”

    看着哑口无言的众人,智拂袖道:“在衣袖上写下自己值过十万两黄金以上的人,回营帐吧,记住,一个人的价值,并非是值多少钱。”

    又是一大群人耷拉着脑袋回了营帐,不过这回过不了关的人心里倒是还算不冤,智说的话也让这些老粗们听得心服口服。

    “一两银子窟哥成贤?”智看着一只袖子上写的字忽然一楞,“窟哥成贤,出列!”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大步而出,他年纪虽然不大,却带着一脸风霜之sè。

    智有些诧异的问道:“你就是窟哥成贤,为什么你写着自己只值一两银子?”

    窟哥成贤一拱手,“回禀智王,一两银子就是小人的身价,不论小人ri后是贫是富,是将是卒,都只值这一两银子。”

    智闻言更觉好奇,猛也凑上前来,连声追问:“为什么?快说!”

    窟哥成贤朗声道:“小人自幼家境窘迫,爹爹劳累成疾而亡,剩下我与寡母相依为命,在小人八岁时,娘亲生染重疾,家中却无钱抓药,无奈中小人只得从邻居家中偷得一两银子,为母亲抓药,本想着待ri后有钱时再想法还钱给邻家,谁知这邻居一家在半年后就迁往他处,从此再无音讯,所以小人自认,这一生只值一两银子,因为这也是我这辈子最羞耻之事!”

    智仔细看了他几眼,微笑道:“窟哥成贤,也许你这辈子只值这一两银子,不过,我可担保,你这一生必定会出人头地,从今ri起,你就是这支jing锐新军的副统领!”

    “什么?”不但是窟哥成贤,他身边的将士们也一起惊呼。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知耻敢言,更是丈夫所为!窟哥成贤,你这一两银子,我要了!”智走近窟哥成贤身前,大声赞道。

    窟哥成贤满脸通红,紧紧盯着智,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小七,这里大约还有多少人剩下?”智问道。

    “猛踮起脚来望了半天才说道。

    黑压压的一大群,大概还有近三万人吧?”

    “三万人,今ri此行可算是所获颇丰,很好。”智一点头,“剩下的事就轻松了,让这里原本担任部将的人一起进帅帐,商议收编之事,其余的兄弟就先散了,好生休息一ri,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将士们听了齐声欢呼,这又惊又喜的一天总算是熬过去了。

    智领着十几名部将和那刚晋升为副统领的窟哥成贤入了帅帐,将这支新军该如何编整之事仔细的告诉了众人,听到他有条有理的分配调派,这些将领们对眼前这位智王算是彻底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一月里,大家就先暂时驻扎在这北营,我会每ri来此,一月之后,再另驻他处,我不在的时候,一切事由就交予副统领窟哥成贤,众位可有何异议?”智将三万余人分编完整后,问道。

    众人都是齐声应命,窟哥成贤忍不住道:“智王,如此重任,小人只怕难以胜任。”

    智一笑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用不成才,大丈夫立于世间,遇到难事就要设法迎刃而解,而不该知难而退,你以后也不要再自称小人,因为,你已是大将之才。”

    窟哥成贤心神一阵激荡,忙恭身一礼,满怀感激的大声道:“末将听命!”

    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向众人仔细嘱咐了一阵,才与猛相偕而去。

    离开北营,二人并骑驰骋在大道上,今ri一举收得三万人,兄弟俩心里都是非常高兴。

    “四哥,为什么一个月后你要把这些人送到别处?三万人可是支大军啊!”

    “一个月后南院大王耶律阮就会来北营接任,所以要把这三万人驻扎到别处,至于派往何地,今晚还要再跟兄弟们商议一下。”智想了想又道,“小七,这几ri你若无事,四哥想让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好不好玩?带不带劲?最好是象今天一样。”猛立刻来了劲。

    智摇头一笑:“四哥想让你去多陪陪一个人,刀郎,他自幼惨遭大变,因此xing情冷漠遗世,卫龙军里也一直很少有人能跟他说得上话,我担心他长此以往下去会愈渐孤僻,所以才要你这调皮捣蛋的小魔头去缠缠他,怎样?”

    “能欺负他吗?”猛眼珠一转,突然开心的一笑:“四哥放心,我一定有办法,你是想看他笑还是看他翻跟头?”

    智忍不住放声长笑:“好!不愧是连义父都头疼的小七,这个刀郎,还真得由你去缠!”

    猛得意的一抖缰绳,“大哥早说过了,老二风流老五狂,无恶不作是小七!四哥!我们比比谁的马快,如果我赢了你就得跟我一起去偷看五哥的心上人!”

    “好!一言为定!”智一挥马鞭,两兄弟立刻你追我赶的在大道上一阵疾弛。

    “不对,四哥,我身上肉多,马儿吃重,跑不快,我吃亏的!”

    “好象是你先提出要比谁马快的吧?怎么又觉吃亏?喂,小七,你怎么抢我马鞭?”

    “这叫兵行诡道,是四哥你教我的,这下不吃亏了!”

    “我什么时候教你抢人马鞭的?”

第十八章 江畔一谈(上)() 
“什么?把你昨ri从北营里刚选出来的三万人全都派往幽州?”刚散完朝回到御书房的耶律德光听到智的请求后不由一楞。

    智恭谨点头:“是,智儿还恳请义父下道密旨,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耶律德光皱起了眉头,“调军遣兵本属常事,为何要下密旨?而且幽州之地非比寻常,乃是大辽国南边的一道重镇,又与中原紧紧相邻,那里本已驻有两万军马,若是再派三万人马过去,定会引来中愿诸侯的猜忌,以为朕要挥军南下,到时候万一惹起战端,朕答应你的永不南下的誓言就要变得荒唐了!”

    智微笑道:“此事义父尽可放心,最邻近幽州的中原诸侯是后晋皇帝石敬瑭,此人虽是个反复无常,xing情yin柔的卑鄙小人,但他如今正在对中原其他诸侯用兵,所以绝不敢与大辽结下任何嫌隙,引发战端,惹来腹背受敌的两难之境,再说他的皇位也是义父当年南下时帮他扶上去的,以石敬瑭的为人只会处心积虑的讨好义父,怎敢得罪大辽,而且以我看来,石敬瑭此人狡诈有余,才干不足,难以与各国诸侯逐鹿中原,也许几年之后,他的帝王之位就是一场黄梁梦!”

    智顿了顿又道:“在幽州城里现在驻扎着两万军马,其中有一万五千人是战王的旧部,我还想请义父再下一道旨,把他们先调往应州,再把如今在上京城内由汉官张砺掌管的一万汉人兵士拨往幽州,那些中原边境的军民们见到义父调至幽州的人马全是汉人,他们心中的戒备疑虑也会大为减轻。”

    耶律德光想了想倒也有理,颔首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张砺手下的一万汉军留在上京城内难免会与辽人的禁卫军有些不和,把他们调往幽州后确能一举两得,智儿,你这样调派兵马究竟有什么用意?是不是┉”耶律德光犹豫了一下后直言道:“你是不是还在提防着拓拔贤弟?你这样做的用意是不是想把拓拔贤弟的旧部都一步步的收编重整?”

    智低着头不作声,良久才道:“请义父责罚。”

    耶律德光叹了口气:“算啦,朕怎么会责罚你呢,你的提议朕也一定准奏,只不过,朕这样做却是有些对不住拓拔战贤弟!”

    智忽然抬头道:“义父,若战王真是对您一片忠心,那他就绝不会心生不满,他散部在燕云十六州的二十万大军虽然是他的旧部,可他们也是皇上的臣子,本就该任由您来调遣。”

    耶律德光无奈的一笑,张嘴想说什么又止住,毕竟这义子的一片苦心也是为了他,笑了笑后又问道:“智儿,为什么你会选中幽州?燕云十六州里最靠近中原的是涿,莫,瀛这三州,而拓拔贤弟驻扎旧部最多的地方是蔚州,他在那儿足有三万旧部,你为什么会偏偏选中幽州?”

    智答道:“因为燕云十六州里最繁华广阔的的城池就是幽州,幽州城里百业兴盛,城池极为坚固,还囤有大批钱粮,其余十五州的军饷粮草都是由义父从别处调拨补给,唯有这幽州是自给自足,从不需要朝廷cāo心,而且幽州城外地势广袤,女真族的游牧也在幽州城外散居,近年来女真族ri渐强大,已有四万余人,不得不小心提防,所以我才会选中幽州。”

    其实智的心里还有一层深意,要是拓拔战果然心生不轨,那就一定会先动用这燕云十六州的旧部,让这些兵马先一举攻下十六州再图谋上京城,可是只要自己能掌握住钱粮最丰,自给有余的幽州城,利用城壁坚厚的幽州拖住拓拔战的大军,并由此切断拓拔战大军的粮草补给,再与上京城首尾呼应,前后包抄,只要围上一个月,拓拔战的军队就会耗尽粮草,不战而溃。当然,这一层心意智是不敢明说的,因为不但是耶律德光坚信拓拔战的忠心,就连他自己心里也不敢肯定这拓拔战一定就会谋反,他之所以会怀疑拓拔战的忠心,只是因为他在三年前第一次看见拓拔战时看出了此人的锋芒与霸气,但这几年来智一直未能察觉到他任何的谋反迹象。在智的心里,他也一直担心自己万一冤枉了忠良,所以他对拓拔战的疑心也从来只让自家兄弟知道,不敢稍有半分透露,生怕被小人误传谣言,引发事端。

    耶律德光并不知智的真意,但他也知智所为都是为巩固自己的江山,一脸慈和的看着智,温言道:“智儿,你果然是思虑周密,面面俱到,这些事就按你想的去做,朕知道,你永远不会令朕失望。”

    “多谢义父。”

    耶律德光又笑道:“昨晚上猛儿跑来告诉朕你在北营挑选jing锐的事,朕听了险些笑破肚子,也亏你想得出这么三招来,那些北营将士昨ri算是长了不少见识!”

    智笑而不语,隔了片刻道:“义父,您认为那右丞相娄德是个怎样的人?”

    “是头犟驴子,犯起倔劲来天不怕地不怕!有时候朕也拿他没办法。”耶律德光连连摇头:“不过朕欣赏的也正是他这股执拗,智儿,你怎么会忽然问起他来?是不是因为他那宝贝儿子看上了你们小妹,这事忠儿早就跟朕说过了,放心,这娄啸天的人品才学都属不错,和你们这位小妹倒也挺匹配的。”

    智微微一笑:“是,小妹身世可怜,家人早丧,能有一位疼她怜她的与她相依一生,我们几兄弟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对了,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你听在心里,除了自家兄弟,别对任何人说起”耶律德光忽然想起一事,才一说出口,神sè忽变得古怪,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象是有些尴尬,迟疑了半天才道:“此事不提也罢,反正你ri后自会知道,到时候可别怪义父行事太过心软。其实朕也是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念旧罢了。”

    智听得莫名其妙,义父一副吞吐难言的样子甚是罕见,不过看情形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智也就微笑不语。耶律德光想想心里这事倒也不值与这义子提起,干脆岔开话去,两人又闲聊几句,见智渐渐少语,耶律德光不由摇头苦笑,“你啊!每次来见朕都是有着一大堆的事要告诉朕,可说完了又寂然无语,稍坐片刻就又要跑出去忙这忙那的,心里总有着cāo不完的心事,智儿,别总是累着自己,好生休养几ri吧?今ri你就在这里多坐上一会,养养神,看你cāo劳的样子,义父好心疼。”耶律德光关切的看着智,眼中的神情比皇上对待忠臣多了一份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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