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雪-第175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説得好,虽有些奉承之意,倒也算是由衷之语。”慕容连又道:“汉人有句老话,‘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耶律明凰自从逃入幽州后就日夜想着要打回上京,为她父皇报仇,而我们虽派了两路人马前去征剿,但战王一直未曾率军亲征,拔去这心腹之患,你知道这是为何?”
涂里琛听了赶忙摇头,虽然他心里也常在奇怪此事,还曾听宫里的人暗中説起这是因为公主身边有一位极厉害的少年,连拓拔战也对此人深感忌惮,但他此刻总不能直言説是因为战王害怕,所以亲征幽州之事才会一再拖延然涂里琛再粗鲁,但还没糊涂到这地步,谁知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只听慕容连已説道:“战王未曾亲征的原因只有一个,害怕!”
涂里琛顿时楞住,张大了嘴往拓拔战脸上看去,却见拓拔战毫无愠意,反是笑着一diǎn头,“不错,就是因为害怕,而且是很害怕!”
他笑着走到呆若木鸡的涂里琛身边,悠然道:“怎么?难道我这战王就不能有七情六欲,不能害怕?不过我怕的并不是那位公主,而是幽州城里的十几万百姓,其实这十几万百姓才是我真正的心腹之患,耶律明凰手中虽有数万人马,但这区区数万人又怎抵挡得了我帐下的虎狼之师,只要我大军南下,那我的战字大旗立刻就能插在幽州城头!可让我为难的是该怎么对付这一城的百姓,他们早就受了耶律明凰的蛊惑,心甘情愿的替这位亡国公主效命,等我破城之后,这些愚民也必会与我作对,视我为乱臣贼子,对我恨之如骨,可是我呢?我又该怎么对付这些永远都不会被我驾驭的臣民?把这十几万百姓都杀光?如果我真这么做了,那就会留下千载骂名,被后世指责为一代暴君,所以┉”
拓拔战一笑,凑到涂里琛耳边低声道:“这个心腹之患就要请你来为我剔除,而我的回报就是幽州城!只要你攻入幽州,那这座丰腴古城中的一切都将归你所有里琛,你在这皇宫里住了这几日,难道你就一diǎn都不恨?”
“恨?”涂里琛一听拓拔战是想让自己去屠城,吓得差diǎn跳起,正想婉言谢绝,却被拓拔战最后一句话问得一怔,“恨?我┉我恨什么?”
“怎么?你连该恨什么都不知道?好,我来告诉你!”拓拔战忽然一伸手,抓紧了涂里琛的胳膊,拉着他大步走出书房,指着皇宫中的亭台楼宇,飞檐雕壁,朗声道:“你仔细看清楚眼前的一切,难道你真的不恨?不恨这大辽国的富庶?不恨这辽民的丰衣足食?不恨这上京城内的繁荣昌盛?不恨这皇宫里的金碧辉煌?不恨这让你怦然心动却无法握于掌中的奇珍异宝!华丽富贵!”
拓拔战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但这股低沉中带着深深的诱惑,一句句吹入涂里琛耳中,渗入他的心底深处,“涂里琛,你应该恨!不但要恨这与你无缘的一切,更要恨你自己!恨自己空有满腹志气,却只能率着你的部落流离塞外,日渐凋零!恨自己身为羌人首领,却不能造福你的族人,让他们丰衣足食,让他们昂首挺胸!涂里琛!你大声告诉我,当你带着自己的族人为了寻找栖身之地而四处奔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饥寒交迫,贫困交加却无能为力之时你心里是不是痛如刀绞?而当你看见这上京城里琳琅满目的华衣美食,听着辽人们酒足饭饱后无忧无虑的笑声时,你是不是立刻就会想到自己的族人忍饥挨饿,露宿草原时的苟延残喘?”
涂里琛的脸上突然一片血红,想到自己这些年为了寻找安身之地而带着族人们流荡漠北时的凄惨情景,这名粗犷的大汉恨不得立刻就答应拓拔战的要求,带着自己的族人杀入幽州,但他心里还留有一丝清明,因为他知道拓拔战要自己做的事是什么──荼尽幽州军民!这种人神共愤的骂名一旦背上,那就永远也无法解除!想到这里,涂里琛的背上已渗出了一阵冷汗,但他喉咙里却不自禁的发出一阵粗喘声。
一抹讥诮的笑意浮上了拓拔战的嘴角,他缓缓绕到涂里琛身前,让涂里琛清晰的看到了自己脸上的讥笑,“涂里琛,如果你不愿为自己的族人冒险,那我也不会强求,也不会再把你留在上京,你尽可再带着你的族人继续四处流荡,寻找你们的世外桃源,当然了,我还欠你一个许诺,虽然你没这个胆子接受,可我却不能厚着脸皮做食言之人,这样吧,我给你一万两黄金,一千匹骏马,三千头膨,五千匹绸缎,让你在族人面前也可以有个交代。”
一直咬牙不语的涂里琛闻言不由一呆,想不到拓拔战居然还肯给他这么多财物,楞了半晌才问道:“战王,您┉您肯给我这么多┉”
“这算什么,其实我已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和燕云十六州里最繁华丰腴的幽州相比,就算我再给你十倍于此的财物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哦!我比喻错了,应该説是冰山一角。”拓拔战漫不在乎的一笑,一边拉着涂里琛走入书房,一边道:“别再四处张望了,这些东西已经与你无缘了,一种米养百种人,有的人天生就是享不了富贵的命,因为他们只知道善恶有报,却不知富贵要从险中求的道理,可笑啊!”
涂里琛的脸又涨得通红,悄悄瞥了眼拓拔战的笑容,想要説些什么却还是闭紧了嘴,老老实实的低着头走入了御书房,谁知他刚一进门,就听慕容连笑着道:“战王,您説错了,应该説富贵如浮云,随风飘散去,只道是无缘,实则自撒手。”
“你倒是会做打油诗,别再挖苦涂里琛了,人各有志,留diǎn口德吧。”拓拔战笑斥道,又揽着满脸不自在的涂里琛的肩头,“对了,我心里还有最后一个疑问,要请你指diǎn一下?”
涂里琛忙垂首道:“战王客气了,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会如实相告!”他心里倒也绝了再向拓拔战要城池的念头,只想拿着拓拔战许给他的财物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很想知道,当你的族人得知他们又要再过上四处流浪的苦日子时,他们的脸上会是怎样的神情?”拓拔战笑吟吟的问:“这一个多月来,你的七万族人都住在我的北营里,虽有些寄人篱下的无奈,却也要好过往日里风吹雨打,颠沛流离的苦日子,尤其是当他们以为终于可以拥有安宁的家园时,这份欣喜和期盼你该要如何面对?当你族中的妇孺孩童欢笑着迎接给了他们消的族长,迎接你这位让他们自豪的英雄时,你又怎能问心无愧的看着这一张张的笑脸?在这热烈的欢呼中,你真的能狠下心再次望着他们的笑脸渐渐僵硬?当你以族长的荣耀站在自己的族人中,却只能让他们又一次绝望时,羌王,你许给他们的承诺在哪里?族长,你为他们争取到的城池又在哪里?当然了,你的族人一直都很尊敬你,爱戴你,所以他们并不会责难你,只会把自己的失望和泪吞下,也许┉还会有几个聪明可爱的xiǎo孩跑上来揽着你説;‘族长,别灰心,总有一天我们可以找到自己的家园!’是啊!总有一天,可这究竟又是哪一天呢?涂里琛,为了你一个人的心安理得而迫使自己的族人再次饱受流离之苦,从这片繁华之地绝望的走入贫瘠荒芜的塞外边陲,在炎炎烈日下,凛冽寒风中,当你望着族人憔悴虚弱的身影,望着他们为了不让你难受而硬生生挤出来的强颜欢笑时,你──真的能心安理得?”
请推荐
更多更好无错全,尽在。
第六十三章:羌王之愿(二)()
日期:11月12日
战国雪第六十三章:羌王之愿(二)
“别説了!战王!求求您!别説了!”涂里琛的双眼早已如滴血般鲜红,拓拔战的话椎心刺骨般的扎入了他心底最柔软的要害,刺穿了他的最后一缕良知,他突然紧紧抓住拓拔战的双肩,放声吼道:“我答应了!战王,只要您能让我的族人得到自己的家园,让他们拥有和辽人一样的安宁富足,我什么都答应您,就算让我去做条狗,老子也认了!”
“好!痛快!”拓拔战赞道:“不愧是条塞外好汉,涂里琛,人敬一尺,我还一丈,我不但会把幽州城给你,而且你此行的所有军需物资都从我军中支取!”他稍一沉吟又道:“你此去还要与幽州守军交战,那我也不能再给你膨绸缎,免得让你在行军时被这些累赘之物拖累,这样吧,我给你十万两黄金做为补偿,三日之后,你就率着族人南下幽州,如何?”
拓拔战又走到书案旁,diǎn着案上的一张辽域地图道:“为免这一路人有辽民与你为难,我会让傲儿率一万人护送你们至顺州,那里离幽州只有一日的路程,你们可以先在顺州城里休养几日,等养精蓄锐之后再去夺回属于你们的幽州。”
一旁的慕容连也接口道:“战王昨日已让恨冬离赶赴顺州,命顺州守将仇横备齐粮草军资,恭迎羌王大驾!“他见涂里琛脸上还有一丝隐忧,又笑着道:“羌王放心,幽州城里虽有数万军士,但以羌王部下的骁勇善战,必不会将这些前朝余孽放在眼中,何况战王也会在数日后派出五万铁骑南下,助你一臂之力!“
涂里琛再无犹豫,想到自己的族人终于可以得到安身之地,不再受迁徙流荡之苦,他心里仿佛有团烈火翻滚一般,将所有的顾虑一烧而尽,大声道:“好!战王,三日后我就动身!”
拓拔战长笑道:“好,等你们攻下幽州之后,我会亲自前来道贺,从此之后,羌辽两族比邻而居,永结兄弟之盟!”他大笑着对楞在一旁的楚尽锋道:“尽锋,你先护送羌王回营,再去支取十万两黄金,一并送入北营,为羌王一壮行色!”
楚尽锋忙diǎn头应命,他此时已不打算再多问任何事,反正只要是主公的吩咐,有一句就听一句,当即老老实实陪着涂里琛一起出门,态度还极客气。
等他二人走后,拓拔傲立刻满脸喜色的道:“叔叔!您这一招太厉害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四万人马,涂里琛此去必会全力攻打幽州,即使羌人在此战中全军覆没,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就让他和智拼个鱼死网破┉”
“傲儿,你记住,永远别xiǎo看智,涂里琛绝不是智的对手,羌人虽然骁勇,但还没这个本事让智陷入苦战。”拓拔战道:“我利用的也不是涂里琛手下的四万羌兵,而是他部落里的三万多名妇孺老人,把这些人送入战场才是我的真正杀招!”
“杀招!”拓拔傲听得一怔,“叔叔,这三万多名妇孺老人能派上什么用场?”
“用场大着呢!”拓拔战神色一肃,“傲儿,三日后你就陪同羌人南下,我答应过涂里琛会给他此行所需的一切军需,所以你这一路上要多带些粮草物资,但在你们离京三日之后,你就要渐渐减少拨给羌人们的粮草,不能让他们饿着,更不能让他们吃饱,等你们接近顺州地界时,你要率着部下立刻返回京城,但你临走前要牢记两件事情,第一,如果涂里琛向你讨要兵刃箭矢,无论他要多少你都可以给他,可如果他是想要粮草,那你就要千方百计的推搪,宁可偷偷放把火将所有随军粮草都烧光,也不能给羌人们留下一粒米,一片肉!第二,等你们分开之后,你必须马上回京,千万不要入顺州,也不能在那里逗留片刻,不管顺州城内会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插手!”
拓拔傲听得满腹狐疑,忍不住问道:“叔叔,这是为何?羌人多年来一直流离塞外,居无定所,日子过得非冲苦,他们住入北营之后的一切日宠度都是由我们供给,既然您要让他们攻打幽州,那又怎能不给他们粮草呢?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去冲锋陷阵吧?”
拓拔战见侄子不明原由,也不diǎn破,只是笑而不语拔傲望着叔叔的笑容,心里更是糊涂,侧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恍然道:“原来叔叔是想由顺州守军给羌人供应粮草,节省我军支出,可是┉我们军需充沛,就算再养上十万人也是绰绰有余,而且您又为什么要我烧毁随军粮草?”他本当自己已明白了其中原委,可仔细一想后反而更为不解,只得笑着央求道:“叔叔,您就告诉我吧┉”
“傲儿啊,有些事只有靠自己想明白了才能真正的领悟,再想想吧。”拓拔战轻阖双眼,不再回答,他对这个侄子的期望很高,虽然他知道拓拔傲永远比不上智,但也消他能有勇有谋。
慕容连见拓拔傲想得愁眉苦脸,笑着提醒道:“少将军,其实你刚才已猜对了一半,这些粮草正是要由顺州军民供给羌人,但却不能给的这般容易。”
“不能给的这般容易?”拓拔傲苦笑道:“难道是要羌人们动手去抢?军师,你就别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