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末年-第1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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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在,这批韩王府的侍卫,本就是护卫家眷和王爷本身的安危,在没有杀散堵截的兵马之前,轻易不敢让天潢贵胄犯险,第三队人马虽然只有七八十人,但是久经战阵,配合起来十分熟练。
以三人一组,一人穿着盔甲在前抵挡,而后二人一人手持腰刀,专攻下路,一人手持长矛,作为接应,而反观王府的侍卫,一开始并不熟悉这种战阵的打法,他们要么是王府的亲信人物的后代,要么是附近农家的后代。
编入韩王府侍卫之后,好生好吃的养着,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厮杀,而且训练的时间也不是十分充足,毕竟一家被当成猪养的王爵,日夜操练兵马,不是平白给自家惹麻烦吗。
所以这批王府的侍卫,虽然有两三百人之多,但是一时却无法冲破第三队的包围圈,反而在第一波接触厮杀下,狼狈的丢下了十几具尸体,仓皇撤退。
等到韩王朱亶塉本人现身,大声呵斥麾下侍卫时,才彻底激发了这批侍卫的战意,开始拼死突围,这下乞活军的将士可就挡不住了。
毕竟身为一任王爵,家资巨万,给身边亲信侍卫的装备,自然差不到哪去,这些侍卫几乎人手一套盔甲,而且手中持着的也是上好的精钢所制,与乞活军普通制式的兵器不可同日而语。
这下拼死突围之下,第三队在兵力上也处于绝对的下风,只结阵厮杀片刻,就有些吃力不住,赶紧向大队人马求援,此刻陈达率亲卫队百来人加入战场,很快就稳住了局面,甚至开始反身追杀起王府的侍卫来。
可是朱亶塉也是急了,因为四面八方的喊杀声是越来越近,显然其他院子安排阻击的人马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一旦等叛军的主力合围,那就没有什么生路了,一想到身为明王朝的王爵,被叛军拿住的下场,他就不寒而栗。
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嘶吼一声,“诸位王府侍卫听令,今日些许叛军围城,但无足挂齿,我乃皇明王爵,若是得亏诸位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保全富贵,他日必定不敢忘怀,今日为韩王府战死着,赏银百两,家中父母,孤王以后一并养之。”
又乘势蛊惑着说道,“但凡能助孤王脱离险境着,封千户,世袭罔替!”
不得不说,他到此刻,仍旧抱有杀出重围的希望,毕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千户的职务,就足以让这些投靠韩王府,本就想借机出头的将士拼死一击。
果然,听完这话,那些正在厮杀的侍卫,突然焕发出一股无穷的力量来,手中的精铁所制的战刀,更是连连劈砍,将身前的乞活军将士打的连连后退,甚至连陈达都心生纳闷,怎么对面仿佛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了。
“诸位将士听令,诛伪明朝廷王爵者,封校尉,赏千金,战死着,两倍抚恤,是非成败,在此一举,随我死战,杀!”
“死战!死战!死战!!!”
多亏了往日乞活军良好的军纪和信誉,让这些将士的归属感和荣誉感都十分高,这一场恶战,虽然打的极为艰苦,但是却没有一人返身逃跑,现在听到这样的赏赐,也是人心振奋,开始奋力与王府的侍卫拼杀在一起,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头张望。
“哈~给我死来!”陈达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在几个亲卫的紧身跟随下,不时抽冷子放倒一人,持着的兵刃也粘上了不少的鲜血,他也是杀红了眼,眼见泼天的功劳就在眼前,他哪里愿意放弃啊。
不说他现在的地位,李瑁早就暗示过他,乞活军一旦骗过朝廷之后,肯定要大肆扩充在陕西地界的大军,届时空出来的旅率位置,迟早是下头这些营正的,陈达想要升官,单凭李瑁的举荐是决计不够的,得有自己的功劳。
但攻城陷地的功劳,谁人都有,想要脱颖而出,则必须拥有让众人心服口服的巨大功劳,而眼前这位王爵的身份,最是适合,李瑁将他安排到这,用意已经非常明显了,他可不愿意丢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过好在,乞活军占据了兵力上的绝对优势,第五营主力基本肃清了王府里其他地方的抵抗,开始想这边急速增援过来,眼前的王府侍卫,又被抽调出一批前去护卫家眷,这些正面战场上的压力顿时缓解。
乞活军将士开始依托战阵的优势,慢慢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不时将一两个支撑不住的侍卫砍倒在地,然后腾出手来帮助其他还在苦战的兵丁。
这样,整个战场的局面就被彻底的扭转过来了,随着越来越多的兵马投入战场,这片园子里的王府侍卫越战越少,剩下的眼见无法顺利突围,就护卫着那些个家眷开始向园子的深处撤退。
一时间,喊杀声,哭泣声震天,陈达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才发现右手胳膊上被拉了一条血印,好在伤的不深,定是刚才拼杀时被人砍的,他也没在意,指挥着兵马包围上去,然后才避让一地的尸体,开始巡视起整个战场的局势来了。
这片区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是现在挤进来五百多的乞活军将士,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再加上地上整整一百多具的尸体,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几乎让人作呕。
“调集火铳队上来解决他们,不要再伤亡咱们自己的弟兄了。”陈达看着跃跃欲试的陆荣等几个校尉,心知活捉韩王的功劳,让他们各个争先,但是这种困兽犹斗,最是凶险,他做不出拿自家弟兄的性命,来换取功劳的事。
至于活着的韩王,和死去的韩王,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第260章 庸才和良才有区别吗?()
“安东中护卫并数个守御千户所,万余精锐竟连区区数日都没挡住,就被贼人一举击溃,真是家国之大不幸也。”
马世龙拿着手头有限的战报,叹了口气,无语的望着东面,只是微微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此刻内心剧烈的挣扎。
“总兵,眼下咱们该如何是好?”大难临头的紧张气氛,让洪承畴麾下的标营参将也是苦恼,毕竟朝廷一旦问罪,首当其冲的就是三边总督,而他身为督抚标营的参将,届时如何自处?
马世龙摇了摇头,声音有几分消沉,“局势糜烂至斯,尽人事听天命吧。”
说实话,他已经对稳定局势不抱有任何希望了,无论是东面还是南面的贼寇,数量都在数万以上,就他带着不过三千人的督抚标营,根本就不足以平定任何一路,贸然投入战场,无非平白消耗朝廷最后的实力罢了。
“那咱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啊。”那参将有心想要混些功劳,在大难临头之际作为自保的资本,岂肯坐视风云变幻,就忍不住出口催促。
“糊涂,”马世龙哪里看不出他此刻心中的盘算,但是对这等人,他就是瞧不上,是非大局都瞧不出来,只为自己打算,正是这等尸位素餐,只求钻营之辈在朝中太多,故而才至于地方不靖,流贼四起啊。
可是眼下他手头无兵,只是名义上节制督抚标营,遂好言劝慰道,“贼军势众,而我兵少将寡,若一意孤行,则势必损兵折将,此刻一动不如一静,有我等三千兵马威胁贼军侧翼,叫他们不能放手去攻略城池,若敢全师而来。我等只管且战且走,拖住便行。”
只是这个战法,没有得到参将的认可,如此消极。朝廷问罪,肯定跑不掉了。
所以这参将态度坚决,甚至不惜搬出洪承畴来压制他,“总兵大人,总督严令。即刻东进,阻击贼军主力,若是咱们在这耽搁时日,必定坐视贼寇坐大,届时朝廷问罪,你我都要难做啊。”
话已露骨,说的通透,就是一心想要凭借督抚标营的三千人马建功立业,以求将来问罪的时候,能够保住自己的地位。至于马世龙这样临时节制的总兵,他可不放在眼里,要是强来,他宁愿自己带人前去平定叛乱。
“诶,那便依你,”马世龙心中盘算一会,叹了口气,只能妥协了,他手头又没兵,洪承畴事先的军令。也是要求东进,他还能有别的法子吗?
不过还是小心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慢悠悠的开口,“贼军四五万之众。又有骑军接应,不知将军欲往何处击贼?”
既然不能劝阻,那便小心选择战场,避免将手头有限的兵马带入绝境吧。
见马世龙同意了自己的间接,那参将显然十分自得,不过想着他还是名义上的主帅。顿时先行赔了个不是,“末将一心为朝廷办公,方才言语多有得罪,还请总兵大人恕罪。”
“无妨,”马世龙面上带着笑容,轻轻揭过,只是对这参将,心中已经给他打上庸才的标签,“将军心中可曾有些计议?不妨说出来,或许某也能与你一道参详参详。”
“末将的心思是这样的,贼军主力盘踞庆阳,平凉两府,”那参将指着地图上的大概轮廓,自信的说道,“安边处两地交界,但闻贼军无主力兵马把守,我欲以精骑突袭,先行切断守军之后路,然后一举拔之,引以为站脚之基。”
见马世龙不可置否,他的信心就更足了,说起来更是头头是道,“拿下安边所,无论东进西出,咱们都握有绝对把握,我意乘敌未稳,西出收复平虏,镇朔,然后拿下西安所,与甘肃镇连成一片,在北面建立一道坚固的防线,不知总兵以为如何?”
“狗屁。”马世龙在心里哼哼了两句,可是面上却带着笑容,“不知将军有兵几个?”
“精兵三千人马,”那参将有些糊涂,可是并不妨碍他自信的说道,要知道这三千督抚标营,可是杨鹤在时,从招抚的贼兵群里,好生挑选出来的精壮大汉,各个是勇武不凡,交到洪承畴手里之后,更是大力武装,此刻任谁看了,都得伸出一只大拇指,称呼一声精锐。
马世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没好气的提了一句,“东西百里之地,敌有数万之众,以骑兵之利,中间切断,我必首尾不能相连,再以精锐围困,将军如何自处?”
参将摇了摇头,立即反驳了一句,“不怕,总督大人精兵就在北边,而我打通西安所,则与甘肃镇数万精兵连成一线,届时贼兵虽众,却也奈何不得我。”
“甘肃镇哪有兵马?”马世龙几乎气的没跳脚喝骂,这到底是什么脑子,朝廷选派军将,竟然都是这等废物吗?
直接胀红了脸,“若如此,三千精锐,一朝葬送,如将军一意孤行,我便修书一封,去信总督,叫将军独自领兵去吧。”
“总兵大人为何如此?”那参将愣了一愣,语气也是不善,暗想敬你三分,无非是你先前左都督的身份,可是大家互不统属,安能如此欺辱,想着也是动怒了,可是又不敢发火,只能暗忍着。
“出去!”马世龙眼见他毫无悔改之意,又想三千兵马,何其无辜,竟然叫这样一个庸才带着去死,可惜阻扰不住,只能发泄在他身上。
等着参将怒气冲冲的甩了帐子离开,马世龙跌坐在大帐虎椅上,闭目养神好一会,才舒缓过气来,“马伏波,进来!”
“总兵大人,有何吩咐?”马伏波乃是他的帐下亲卫,虽然是叔侄关系,但是军中规矩森严,自然该规避的还是要注意的。
马世龙瞧着自家人,总算语气缓解下来,“磨墨!”
然后就着墨水,在桌上快速书写起来,看的马伏波在一边皱着眉头不语,将帅想合,三军用命,将帅离心,三军崩兮啊!
“立即命人,快马加鞭送到宁夏镇洪总督处,要快!”马世龙眼见自己阻挡不住这参将的行为,就只能依靠洪承畴的手来制止了,可是他心里也没底,毕竟这参将乃是洪承畴的亲信啊。
马伏波将这书信吹干,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正要出去,却见一将奔走闯入,直接跪在地上,瞧他满脸是血,顿时一惊。
“马总兵,完了啊!”那将一进屋,便扑倒在地,大声嚎哭起来。
马世龙瞧着跟随进来的亲兵,凝视这将,大声喝问道,“何事如此无礼?!”
又见那参将也一同进来,就是不喜,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拖延时日时,就听到那来将哭诉的声音,“总兵大人,快快发兵搭救啊,韩王殿下,韩王殿下被贼人捉住了啊!”
“什么?!!!”马世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住,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浑身仿佛被抽空了,整个人再也提不起一点精气神来。
实在是这个消息太刺激人的大脑了,亘古未闻的祸事啊,皇明二百多载,除开土木堡那等羞于外人提及的丑事,其余任何一事都比不上这个了,堂堂朝廷治下,一任王爵被贼军抓获,这天大的丑闻,一旦朝廷知晓。
自总督以下文武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