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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节

武则天大全集-第2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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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治也不轰王君德走,装作低头浏览奏疏,就是不理。王君德如坠五里雾中,他原先侍奉李弘,现在侍奉李贤,也是一路办事过来的人,两宫忙碌时代主子请安是家常便饭,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今天怎么了?干巴巴跪了好一会儿,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好话:“自二圣驾幸岐州,太子日夜思念,派人到昊天宫、慈恩寺为陛下祈福,近来又广求名医良药,愿为……”

    “哼!”李治终于搭话了,却是冷笑,“难怪政务没工夫管,封禅诸事也没工夫问,原来是为朕诵经祈福、求医问药闹的,看来这一切都要怪罪于朕了!”

    “不敢……”

    李治便欲发作,却见范云仙去而复返:“又有何事?”

    “刘审礼之子刘易从自缚双臂,肉袒于宫门,恳求陛下准他至蕃营救父亲。”刘审礼力竭被擒固然可悯,但轻敌冒进未尝无过,朝廷出面要求吐蕃放人,噶尔钦陵必定提条件,因而刘易从不敢求李治营救。但他若自己去,没有命令不能出塞,偷偷越境更有投敌之嫌,弄不好把全家都害了,只得肉袒请命。

    “唉!孝子难得啊!”李治大袖一挥,“出去告诉他,朕准了。”说罢又扫了一眼王君德,悻悻道,“朕富有四海,就是缺孝顺儿子!回去告诉你主子,孝顺不是问个安、拜个佛就行了。视其所以,观其所由,人焉廋哉?心若不正,万事难成。既然他不乐意管朝廷的事,朕也不劳他伺候,叫他闭门读书吧!”

    王君德还想再替主子说两句好话,天皇却挥袖赶他走,只好叩首而退。他怎么也想不通,固然有些事太子没处置好,但也不至于如此动怒啊?怎么去趟万年宫,皇帝的态度有这么大转变?他慢吞吞踱出大殿,一步三回头,忽见一名道士伴着天后从帘内走出。那道士一脸神秘对天皇道:“臣昨夜得先帝托梦,言太子失德,宰相……”

    王君德竖着耳朵站在殿外,还想再偷听几句,却见天皇的目光似利箭般射来,吓得差点儿从殿阶滚下去,赶紧一溜烟跑了。

    三、天皇沉沦

    征讨吐蕃的失败无论对李治还是媚娘而言,都是意外。媚娘原本只是想把李治带离长安,加深父子隔阂,破坏封禅激怒李治。而这场败仗无意中加剧了事态发展,从某种意义上说国家的悲剧成了媚娘的好事,从这时开始她的个人利益与李唐王朝的国家利益日渐背离!

    李治可说是又羞愧、又悔恨、又忧愤。羞的是接连失败颜面丧尽,愧的是丧兵丢粮愧对臣民,悔的是一时糊涂错用主帅,恨的是将士无能轻敌致败,而这一系列心理更加深了他对东宫势力的担忧,再有媚娘煽风点火,爆发就成了无可避免的事。

    仪凤二年的冬天寒冷难熬,对李治而言尤为如此,不单天气冷,连他的心似乎也在一点点变冷。他向天下宣布,取消原定于来年春天举行的封禅,也不再改元“通乾”。时隔不久又有噩耗,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来恒不幸病逝。李治嗟叹不已,一副痛失良臣之态,追赠来恒为润州刺史,定谥号为“懿”,陪葬恭陵。继张文瓘之后又一位陪葬恭陵,李治此举仿佛是向天下人重申他对李弘的怀念之情。

    许多人不理解,来恒算不上一流宰相,天皇何以如此礼遇?原因只有李治自己清楚——他已不信任郝处俊、李义琰等人,甚至因封禅准备不足对两人的品格也产生了怀疑。可鉴于忧患局面和他们的功劳声望又不能罢黜,只能扶植自己信任的人,来恒便是重要一员。原李弘东宫和沛王府邸的结合使李贤拥有了强大的班底,在李治看来现在的东宫如同一颗毒瘤,其疫气已蔓延整个朝廷,谁才是全心全意只效忠自己的人?就在迷惘之际媚娘来“帮忙”了,推荐裴炎升任给事中、刘祎之复任中书舍人。在李治印象中裴炎是个老老实实的读书人,刘祎之虽犯过错,但起复后侍奉李轮颇为用心,于是依从其意晋升二人。

    内忧可掩,外患则不是轻易能解决的。李治曾下诏征求应对吐蕃之策,百官反应踊跃,不几日奏疏就堆成山。可这些奏疏非但无用,反而让李治愈加心烦意乱——严修武备、操练人马、广积屯粮云云,这些话当然有理,却不解决实际问题;即便有几份激烈主战主守的,也都是以天朝威仪、民生疾苦为辞,拿不出方略。其实也情有可原,掌握军机的宰相重臣主张尚难一致,仅凭道听途说的中下级官员又能建议什么?

    每日散朝李治就坐在宣政殿听李君言朗读奏疏,千篇一律,老生常谈,后来索性作罢,想要自己拿主意。唐之地域在贞观年间已颇为广大,显庆后更为扩张,乾封之际李治命左史江融等人搜集各州地域图籍、兵要地志编辑成书,名曰《九州设险图》,但此书编成后从未浏览过。如今军务不决,他又命宦官至兰台寻出。

    可是当李君信展开此书时立刻傻眼——所有著述皆与地图相配,这玩意儿怎么读?只能让天皇亲自过目。

    也真难为李治,他罹患风疾本就眼花,图籍字迹又小,瞪酸眼睛也没看完两页,把图书往案头一摔,摇头苦叹:“朕自幼不谙戎马,唯知读书学礼,现在想来后悔。莫说亲赴边戎,就是曾到边塞游历,也不至有今日之困啊!”世上没有后悔药,李治不好习武一是性情使然,二来自认为生于至贵之家,侍臣无数、虎贲影从,无需此技艺,直至身负家国之重才觉懊悔。如今重症缠身,别说御驾亲征,就是想到边塞看看也不可能。

    “你何必费这个心?”媚娘亲自捧过一只手炉递到他面前,“自退守鄯州,钦陵大军未曾追击,赞婆所部两度扰边,皆被娄师德集兵击退。没想到这个自愿从军的小官竟有这么大本事,人不可貌相,该给他升升官啊……”她边说边随手翻阅桌上图书,此页恰是洮、鄯、凉、廓(今青海化隆)四州地图,忽然被吸引住了,“陛下!看这儿。”她手指之处有一个淡淡墨迹勾画出的小圈。

    “什么?”李治的眼力瞧不清。

    “旁边有小字批注,像是‘冲要,可驻军’,笔迹与原书不同。莫非有人研读过此书?”媚娘好奇心起遍寻批注,仅这张图便有四处圈迹,仔细一看不禁大骇——前番刘仁轨奉命整军戍边,因吐谷浑内迁,边境无屏障,遂于四州分设河源、积石、赤水、莫门四座军镇,而图中画圈处与设镇之地相差无几,何人竟能与刘仁轨不谋而合?再翻其他图页,圈圈点点画者无数,天下各道各州皆有批附。

    二圣既惊且喜——朝中有一奇才,竟未知其人!

    当即召左史江融,询问批注之事。江融伏地请罪:“此臣之过,兰台之书原非外人所能窥,但臣有一好友,素喜兵法,此书未成时曾逐章借阅,恐有所污。”

    “那人是谁,官居何职?”李治赶忙追问。

    “河南宋州人,姓魏名真宰,虽年已不惑还只是太学生。”江融有提携友人之心,又特意道,“陛下诏书问计,据闻真宰亦有进言,未见乎?”

    李治恍然不知,忙令宦官在未读奏疏中寻找,竟有三份!第一份论及朝廷选将非人,与来恒生前所言相合;第二份论军法不严,以致诸将玩忽军情;第三份尤为难得——说骑兵乃穿越大漠与吐蕃作战之关键,不能仅靠朝廷牧养供给军中,提议开放民间马禁,让百姓广泛畜马,朝廷收购以备充足。

    三奏读罢李治更喜,当即命范云仙随江融去太学,召此人入见,媚娘也很感兴趣,安座帘后,想见见这位奇人。哪知江融这一去竟一个时辰未归,眼见早过正午,等得不耐烦都要传膳了,才听外面脚步纷杂,范云仙领一人匆匆赶来。低头上殿未及舞拜,李治开口便问:“你便是魏真宰?”

    “正是。”

    “抬起头来。”

    李治揉揉双眼,仔细一观——此人年约四旬,身量不高,体态瘦削,隆冬腊月只穿了件不甚厚的灰布麻衣,头上也是粗布幅巾,脚下的靴子破破烂烂。一张容长脸,三绺山羊胡,窄额头、三角眼、塌鼻梁、小耳朵、薄嘴唇,脸色灰蒙蒙的,落魄至极。若非领教过批注和奏疏焉知此潦倒之徒竟有满腹韬略?李治立刻赐座,问以战守之事。

    魏真宰拱手道:“今无他计,唯守耳。”

    仅这一语,李治心里凉了半截:“难、难道真的不能征了?”

    魏真宰道:“《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臣蒙天不弃,召问大事,愿为陛下一一析之。”说罢他轻轻咳了一声,神色严峻起来,“道者,令黎庶与上同,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畏危。今臣不避鼎镬敢问陛下,以今日朝廷之德可驱兵士百姓于大漠,而无怨乎?”此言出口侍立在侧的范云仙、李君信都吓一跳——好大胆!脑袋不要啦?

    李治初闻此言也有恚意,但思量片刻,还是红着脸低下了头——讳疾忌医没用,他不得不承认朝廷失德。且不论这些年因封禅营建的劳役,东征新罗、西征吐蕃招募民间猛士无数,结果无毫厘之赏,反丧边庭。府兵逃役尚不能止,怎指望百姓自愿再赴塞外效死?

    魏真宰说出犯上之言,其实也提心吊胆,见皇帝未怒这才放心,接着道:“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今岁甚冷,又值隆冬,长安尚且滴水成冰,塞外之地又何其苦寒?”说着不免感同身受,紧了紧自己身上那件单薄的灰衣,“地者,远近、险易、广狭也。吐蕃游牧为本,所居皆旷漠高原,聚散不定。王师所到难控其地,今日逐之明朝复来。昔卫公、英公之破突厥,皆以精兵轻骑而进,出敌之不意,陛下投十余万军于远地,旌旗漫天,炊烟蔽日,莫说难以因奇制胜,粮草辎重便堪忧,一旦有失岂不有官渡之祸?”说了这么多魏真宰已不再紧张,手捻须髯口若悬河,目光炯炯神采奕奕,简直与刚进来时那个潦倒书生判若两人!

    李治呆呆坐在那里,脸上虽无表情,心中却已冰凉——朕自恃兵多,以为无往不胜,其实一开始便铸成大错!难道朕真的从来就不会用兵,以往获胜都是因人成事吗?

    魏真宰兀自扪虱而谈:“将者,智、信、仁、勇、严也。今朝廷用人皆取将门子弟,亦有死事之家而蒙抽擢者。此等本非干略见知,虽竭力尽诚,亦不免于倾败,况今之风气,论武者以弓马为先,而不稽之以权略,虽万千匹夫难择一将,恃何功成?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赏者礼之基,罚者刑之本。礼崇则谋者竭其能,赏厚则义士轻其死;刑正则君子勖其心,罚重则小人惩其过。昔薛仁贵统率三军驭下不利,乃至功败垂成、弃甲丧师,朝廷罪止削职;刘仁愿挥师海外稍有迟缓,本因军用未足、众心不安,竟致举家流放,岂非赏罚失度、薄厚不公?试问以此等法度又何以服人心、谋远略?”五事之析至此方结,魏真宰又前驱两步郑重下拜,“现今情势便是如此,还望陛下严守边关,早绝西征之意。”

    李治沉吟良久才迸出一语:“难道朕此生注定受制于此贼,无法洗雪前耻?”

    魏真宰摇了摇头。

    “莫非先生有克敌妙计?”

    魏真宰只轻轻吐出两个字:“天时。”

    “天时?!”

    “唉……”魏真宰已看透了这位帝王急功近利的心态,叹息道,“河冰结合,非一日之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自古成败,虽在朝夕之间,酝酿天时,未知几何春秋。昔晋之司马,弑君屠臣、败坏纲常,国政腐败,竞逐豪奢,犹吞东吴而一统,何也?即天时。乃因天下分久必合,晋承魏业顺势而为,故能成耳。隋末之杨玄感,英姿天授、俊逸非凡,文能诗赋、武擅枪矛,身先士卒、折节下士;竖旗诛暴之日,影从者十余万,豪杰争相投靠,威震河洛、剑至潼关,然犹兵败身死,何也?亦天时也。乃因隋虽失德未至崩凌,玄感未得其时,故败耳。今吐蕃方兴未艾,钦陵能兵擅谋,此非须臾可破。陛下唯保境安人、休养生息、整军戍边、积蓄财力,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但使朝政清明、百姓安泰、国用富足、上下齐心,加以天赐时机,何往不利?此即臣之愚见,望陛下斟酌。”

    李治不知是听得入神,还是失落至极,便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呆坐在那里。

    “陛下……”媚娘见他久不出声,开言提醒。

    李治仿佛一个被冻僵的人,许久才气若游丝慢慢缓醒,几乎一字一顿道:“朕知道了。”

    媚娘又提醒道:“魏先生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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