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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节

武则天大全集-第1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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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自李君信出现那一刻,媚娘已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无法面对这个事实——怎会这么快?几天前还曾亲手给她喂饭、喂药,还曾看到她的微笑,还曾与她一起诵读《法华经》,怎知岐州一别竟成永诀!

    直至李君信磕磕巴巴把话说完,她还怔怔地坐在那里,满朝文武已顾不得这样报丧合不合规矩了,尽数匍匐在地:“娘娘节哀……”

    不知不觉间媚娘感到双颊一阵冰凉,泪水也涌了出来,但一向坚强的她立刻捂住口鼻,不愿在大庭广众下哭泣,然而眼泪却似断线珍珠,怎么也止不住。强忍了片刻,只觉李治绵软的手穿过珠帘紧紧揽在她肩上,刹那间她终于控制不住了,就在这庄严的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撕心裂肺大放悲声……

    咸亨元年八月初二,皇后武媚之母、周忠孝公武士彠之妻、荣国夫人杨贞病逝于岐州万年宫,终年九十二岁。人活七十古来稀,杨氏身历隋唐两代,经隋文、隋炀、高祖、太宗、今上五朝之世,最终享一品诰命、食邑一千户,风光无限富贵莫及,连皇帝女婿都对她恭敬有加,这辈子恐怕没什么遗憾的了。而武媚作为女儿,能让母亲如此荣耀富贵,也是问心无愧了。但媚娘还是无比悲痛,不仅因为没能见母亲最后一面,更因为母亲赋予她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是母亲给了她生命,是母亲教她读书、写字、念诗、诵经,把她培养成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是母亲弘农杨氏的血统使她拥有了入宫的机会;而且在她谋夺中宫之位乃至铲除长孙无忌之时,也是母亲替她在外活动,维系着她与许敬宗、崔义玄、李义府、袁公瑜等人的秘密联络;并和千金公主、淮南公主、江国太妃等重要宗亲以及玄奘、法乐、慧威(天台宗七祖,永徽年间曾授朝散大夫)结交,为她铺就了广泛的人脉。正因为这些缘故,媚娘感恩不尽,即便母亲有些偏心,即便在最后几年母亲做了许多不顺她心意的事,甚至还有些令人难以启齿的行为,她还是全部包容了。如今母亲往生,去那个向往已久的极乐世界了,媚娘心里霎时空落落的。

    为了安慰媚娘,李治也表现得格外慷慨,下令追赠杨氏为鲁国太夫人,钦赐谥号曰“忠烈”。自古非宫廷女子罕有谥号,而杨氏不但得到谥号,还十分庄严,“忠烈”二字哪里像赐给命妇的?简直是视之为社稷之臣,或许这也是为了表彰当初她在打倒长孙无忌时做的贡献吧。除此之外李治又委任司刑太常伯卢承庆为监护大使,右肃机皇甫公义为副使,前往岐州奉迎夫人棺椁;国家虽在困难之时,但他还是拨出不少内帑,为杨夫人修建坟墓——值得一提的是,根据杨氏临终遗言,她死后不到文水县与丈夫武士彟合葬,而是回杨家故里,葬于雍州咸阳县她父亲隋朝宰相、郑恭王杨达的坟侧。或许在杨夫人心目中,始终认定自己是高贵的隋朝宗室,相较那个曾给她烦恼的武家,她还是更重视自己娘家。不过也有好事之人揣测,因为她生前与武家关系不佳,戕害前房儿女,又把周国公的封爵弄到外人身上,或许是怕葬于文水会遭武氏族人唾弃!

    无论如何这个不合常理的遗嘱媚娘还是遵照执行了,坟墓也修得又快又好,只用了不到六十天,而且李治亲手题写了墓碑,又赐东园秘器,令宰相戴至德持节吊祭,京城九品以上文武官以及诸命妇送至渭水桥,又赐鼓吹仪仗,一切礼仪都依照亲王丧礼的规格。不过国事严峻,加之李治身体欠佳,无法亲自出面,送葬之事都交由媚娘自己操办;武敏之作为周公爵位的继承者,身穿重孝停职守丧。远在相州的燕太妃、越王李贞母子闻知噩耗也很快赶来了,媚娘一见表姐紧紧抱住,姐妹相拥一路唏嘘,直至咸阳下葬。

    此时已是九月,秋风瑟瑟,阴云漫天,今岁时气依然不佳,似乎苍天都在替媚娘难过。在寒风中望着母亲的棺椁一点点被埋葬,媚娘肝肠寸断,却又有一丝解脱感,作为女儿她已功德圆满,接下来的日子又该为何事而奔忙?下葬完毕,她向母亲的坟茔郑重叩拜献上祭品,并顺便拜祭了外祖父杨达,正考虑是否停留两日权作守孝,忽有宦官从长安赶来,告诉她一个消息;她闻讯立刻拭去眼泪,登车折返——李治风疾复发,晕倒在宣政殿!

    三、以退为进

    当媚娘满头大汗赶回长安东内时,众侍臣已将李治移至蓬莱殿,让皇帝平躺休息。尚药奉御上官琮和蒋孝璋,一个针灸、一个配药;李弘、李贤、李显、旭轮乃至才刚五岁的小公主都满面关切地簇拥在病榻前。

    听到动静李治微微睁开双眼,见媚娘回来终于长出一口气,挣扎着指了指身边的几案。

    媚娘这才注意到,除了药碗,桌上还放着厚厚一大摞奏疏,不知李治是何用意,赶紧拿起观看。第一份是同州(今陕西大荔)刺史的告灾文书,反映州中干旱严重,今岁粮谷难收等状。同州属于京畿之地,一旦缺粮问题严重,媚娘不禁蹙眉,再看第二份,乃是坊州(今陕西黄陵)上奏的,内容大致相同;第三份又是鄜州(今陕西富县)上报的,同样是灾情汇报。媚娘也没耐心细看下去了,索性摊开来数——短短半月之内,天下四十余州上报旱灾,土地干涸颗粒无收,且大半皆在关中!

    也难怪李治着急病倒,关中乃是大唐王朝核心,不仅百姓众多,还有许多宫殿、官府、军府,单单一个长安城,皇宫内外多少士兵、宦官、宫女?朝廷百官及其家眷、仆从又有多少?首善之地一旦出现粮荒,必然天下骚动,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单是今年闹灾也罢,去年就是个大荒年,关中诸仓粮秣已然见底,这个大亏空怎么办?眼瞅着快到冬天了,难道叫百姓冻饿而死?先是开国以来最大的一场败仗,紧接着又是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次灾害,李治焉能不急?

    其实李治的身体就像这个貌似强大的帝国一样,早就有些不支了,他的风疾没有根除,振作精神平灭高丽之后已感疲倦,加之去岁以来灾害不断、重臣去世、太子染病,烦心事一件接一件。如今十万大军丧于疆场,吐蕃已开始侵犯凉州之地,高丽旧境也掀起大规模叛乱,又赶上这么场大灾荒,他疲病交加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了!

    媚娘看罢奏疏没有急于表态,只是询问:“陛下感觉如何?”

    “朕已无性命之忧,但恐怕无力处置朝政了……”说到这里,李治迷离的目光迅速从媚娘身上移开,才接着道,“如今天下纷纷,朝廷少不得主事之人,该如何是好呢?愁煞朕也。”

    如何是好?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吗?

    而今的媚娘已不是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她听了李治的话毫无反应,只是低下头,仔仔细细将那摞奏疏码好,又放回到几案上,反问道:“那陛下有何打算呢?”

    李治再也无法回避,他只能将目光又投回媚娘身上——那是一种恳切、爱恋、动人衷肠的目光,也是久违的目光,便如二十多年前他在终南山翠微宫向媚娘求欢时一样!

    媚娘几乎动容了,但就在她双唇翕动,话就要出口的那一刻还是生生忍了回去——不行!不能一错再错!这次一定要名正言顺!

    两人就这样以温柔的目光互相对视着,但在温柔之下却是无声的较量,是情感的搏斗,是权力的博弈。谁也不肯再张口,谁也不肯让一分,到底看谁先屈服……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咳声打破了僵持。

    “咳、咳咳……咳、咳咳……”

    蒋孝璋放下药杵,走到咳嗽不止的李弘身旁,为他按摩着后背:“太子殿下,圣上已无大碍,您还是回东宫休息吧。”

    “不。”李弘虽然双目凹陷,也一副病恹恹之态,却执意要尽孝,“我待父亲服过药,睡下再走……咳咳咳……”

    听着儿子苦痛的咳声,李治的心一阵阵颤动,再也僵持不下去,哀哀恳求道:“媚娘,天下社稷需要你,朕和弘儿需要你。现在大唐只能靠你啦!”这一刻封禅泰山的傲然、平灭高丽的自豪、独理朝政的意气风发乃至天子的尊严都荡然无存,他终于向媚娘服软了,终于亲口说出委托朝政之言!

    媚娘获胜了,其实对于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因为这也是李治能做出的唯一选择。她表现得格外淡然,只含含糊糊说了句:“你放心吧。”便拿过药碗一匙一匙喂李治服药,任凭李治以犹疑的目光望着自己,就是不肯明确表态。因为她很清楚,红口白牙的委托还不够,为确保这个胜利,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咸亨元年闰九月朔日,含元殿大朝。李治强打精神,在范云仙、李君信两人搀扶下登殿临朝,皇后也默默无声出现在珠帘后。龙墀下文武百官神色严峻,所有人都低头注视着手中空无一字的笏板,显得忧心忡忡——皇帝的病情已不是秘密,而朝廷的危局亟待解决,虽然谁也不曾私下议论这次朝会的主题是什么,但所有人心照不宣。

    然而事态的发展还是超乎所有人意料,宦官宣布朝会开始之后,皇后突然起身,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虽说那道稀稀疏疏的帘子从来也不曾真的阻挡住什么,但那毕竟是礼法、是规矩、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而今皇后大大方方迈了出来,第一次毫无避讳地出现在群臣面前。所有人都惊呆了,惊得忘了低头回避,直愣愣看着这个一再突破礼法底线的女人。只见她祎衣俨然、葳蕤闪耀、体态端正、目不斜视,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下龙墀,继而又转过身提起长裙,跪倒在大殿正中,不卑不亢道:“臣妾有事上奏。”

    李治同样惊得目瞪口呆——皇后代理政务已是铁定之事,可眼前这一幕却不是他俩私下商量好的,连他也不晓得媚娘要干什么!

    好在媚娘不劳他多问,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奏疏双手奉上。范云仙虽也觉诡异,却一向唯皇后之命是从,赶紧接过,当殿宣读:“妾闻‘牝鸡无晨’,主外者男子之道,侍内者妇人之行。妾本劣子,既无异才,又疏懿德,前因圣体欠安,勉参政事,侍君临朝,多有差失。况朝野久有物议,言中宫出身卑微、窃居椒房;妒恨寡恩、外戚嚣然;琴瑟不谐,上下越矩。此虽讪谤之论,亦见众心。三人成虎,众口销金,河溃蚁端,山坏猿穴。盈亏有定,进退当思,与其亡羊后补,何如弭祸未萌?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之乱,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今岁大旱,凡四十州,关中乏粟,黔首惶惶。上观星斗之变,俯究五行之说。荒旱之异,起自庙堂,乾坤不轨,内外失序。风雨不时,政道未康,天下汹汹,咎皆在斯。故妾自请……”读到此处范云仙一阵悚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事先也不知皇后要上奏章,更猜不到皇后会亲笔写下这样的话,不敢再往下念,仓皇望了一眼媚娘。

    却见媚娘毫不紧张,从容地朝他点了点头,示意继续下去。范云仙无奈,咽了口唾沫继续读道:“妾自请避位中宫,为母守孝。愿陛下另择兰蕙,以配圣德、以抚众生……臣妾武氏谨上。”

    含元殿上顿时哗然——皇后自请废后!这怎么可能呢?

    范云仙读罢奏疏,连递交皇帝都忘了,耷拉着手愣在那里,眼泪都快下来了。他追随武媚半辈子,攀附这个女人不惜杀人下毒、阴谋陷害,终于混到四品内侍,宦官里的头把交椅,倘若媚娘被废,他能不跟着倒霉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为何这时媚娘会傻到自己放弃呢?

    奴才毕竟是奴才,范云仙确实有些手段,但终究是个不懂政治的宦官。他心急如焚,殊不知满朝文武和皇帝更是惶恐至极!

    李治和文武百官不可能接受这个提议,且不论具体原因,就单凭这份奏疏论述的言辞,他们就无法接受——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自董仲舒创儒家天人感应之说,但凡发生大灾异,或是皇帝罪己,或是宰臣辞职,没有皇后承担责任的道理。若是她武皇后负这个责任,岂不表示这几年来一切国家政事都是她做主吗?皇后确实干政了,但远远没达到这个程度,甚至近两年她的权势还有所削弱;就算真达到这个程度,这话也不能明说。一旦皇后承担责任,那就证明在这堂堂含元殿上,上至天子,下到数不清的文武官员都是被女人摆布的傀儡!都是畏惧妇人的懦夫!都是该被儒家史笔钉在耻辱柱上的人!

    片刻躁动后是死一般的宁静,郝处俊、裴行俭死死注视着媚娘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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