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逐流-第3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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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李白的诗,很贴和桓温的心境。
然而准备开拔去洛阳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不止是他自己,郗超,赵川等,也都是顶着熊猫眼,看来这确实是一个不眠之夜啊!
“赵川,让人把我的旗号打出来。”
桓温的声音带着威严,这个时候,你只能按照他的命令来,因为现在的他,已经很“不好说话”。
“得令!”
赵川让自己手下的亲兵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硕大旗帜,红边黑底的旗面上绣着一个尺寸很是惊人的“温”字。
这时,桓温脸上才面露得意的笑骂道:“就你这小滑头最会猜我的心思,去吧,你的人为先锋,咱们出发去洛阳!”
(本章完)
第414章 各忙各的事()
汜水关离洛阳不远,但桓温走得很慢,以至于朱序前来接应的人都到了,队伍离汜水关却没走多远。
盔明甲亮,声势浩大,旗帜鲜明,这是东晋的武装力量,几十年来头一次堂堂正正的出现了黄河南岸,洛水北岸。
桓温没有看到当地人“赢粮而影从”,也没看到“夹道欢迎”的盛况。
北方汉人的血,早就冷了,他们认为,冉闵走不通的路,桓温依然也走不通。
这些人或许不会转过身就投靠鲜卑慕容,但他们可以原地站着观望,直到桓温这样的人,打过黄河,打进关中,占据幽燕。
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吃饱穿暖,永远会排在所谓“大义”的前面。
“哈,咱们好像不怎么受欢迎呢。”
桓温自嘲的来了一句,看了赵川一眼,只见这少年紧皱眉头,一言不发。
“呵呵,以后,这里的人都会归你管,好好努力吧。”
桓温毫不在意的拍了拍赵川的肩膀,刚才路过的村落,家家户户都是紧闭着门,郗超叫了几个亲兵去叫门,说明了他们的身份,结果根本没有人买账。
“你迁走了洛阳的富户,这些人可都看着在呢?不要小看农民的智慧啊。”
赵川刚才一直在低头沉思,听到桓温在揶揄他,忍不住怼了一句。
这话让桓温和郗超无言以对,事情确实是他们做的,目的本来也是为了削弱赵川。
带走了富户,赵川这厮就收不到钱了。
没钱的话,就无法实现经济上的内循环,赵川能守住洛阳就已经很不错了,根本别想有什么发展,这,就是当初郗超给桓温的计划。
所以他不赞成桓温对赵川下杀手,因为对方翻不出什么浪来。有得必有失,桓温迁走了富人去江左,留下的穷人们,对他自然只剩下猜疑和愤恨。
你认为只有富户才有钱,是因为你们根本没有理解什么是钱。
劳动创造价值,除了生产资料(土地)以外,人才是最值钱的东西,你把富人带回江左,只会推高那里的隐性通货膨胀。
赵川心中冷笑,这些他当然不会跟桓温废话,现在对方才是这场大戏的主角,自己还是在一边看着比较好。
这只是一路上的小插曲,朱序接应的人马和他们会合后,桓温和赵川等人抛下队伍,直奔洛阳去了,而郗超留下来压阵,依旧进行着虚伪而毫无意义的宣传。
邺城,邺中寺。
法显小和尚老神在在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玉低眉顺眼的坐在慕容伟旁边,这位燕国的年轻皇帝,眼神中带着期盼的看着法显,嘴唇微张却是欲言又止,脸上布满了纠结。
“陛下有话不妨直言。中枢伟岸,则万民齐福,贫僧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法显的话,让慕容伟心中大喜,他对着高玉使了个眼色,随即一声不吭的出了厢房。
让慕容伟自己亲口跟法显说,现在他已经不能玩女人了,不是因为身体不行,而是被人下了“邪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厢房里只剩下法显和高玉两人。
“终于找到你了……这一路可真是一波三折。”法显脸上少了庄严肃穆,却是嘴角勾起,面带笑容。
混进邺城真不容易,还好北方缺和尚,鲜卑慕容对于佛教,采取的也是宽容甚至鼓励的态度,法显随便跟城门官说了几个佛家的典故,就顺利入城了。
至于邺中寺,法显进来就更容易了,他是鸡鸣寺的高僧,在这里挂单易如反掌。
邺中寺周边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法显很快打听到最近慕容伟身边有个叫高玉的家伙蹿红得很快,于是便有了今日的会面。
“我在这里也是如履薄冰,你是来通知我回去的吗?”高玉沉声问道。
他想了下,小可足浑皇后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个极为致命的定时炸弹。吃干抹净搞出人命来了,现在想脱身就难了!
“赵川那家伙说,你如果在这里混不下去了,就回洛阳,如果混得好,那就继续潜伏,什么都不要做。”
哈?还要继续潜伏?有木有搞错啊?
高玉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了,慕容伟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法显凑到高玉身边,低声问道。
高玉不得不把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法显,当然,那些风流韵事就没必要让这个和尚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你去把慕容伟叫进来吧,我知道应该这么说了。”
法显自信满满,这让高玉心中涌起一股不靠谱的感觉,但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只得无奈点头,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尽量不让慕容伟看出自己的失落。
很快,慕容伟重新回到厢房内,法显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不急不缓的对他说道:“施主,贫僧跟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小秃驴你讲什么鬼话,快点把解决办法告诉我就好了!
慕容伟心中不耐,脸上却依旧客气的说道:“大师直说就行,不必有所顾忌。”
皇家出身的子弟,生来就是演员,如果不知道慕容伟的为人,还真容易被这家伙骗过。
“从前有个贼人,从一户人家家里偷了东西,他担心主人家报复,就趁着主人睡觉,将对方反锁在门内,拿走钥匙。又把窗户钉死。
后来,有个和尚路过听到了主人家的呼救,就跑来,问那个主人要怎么才能救他。”
法显已经说得很直白了。
那个“红衣妖女”就是贼人,慕容伟是主人,至于偷东西这一类的比喻,不是慕容伟关心的重点。
他最想知道的是,怎么开门!而不是佛教那些得失啊,因果啊什么的废话!
“那和尚就说,我没有钥匙,打不开你的门,也没有工具能撬开封住的窗户。
如果叫几个人强行踹门来救你,只怕动静太大,你这屋子要塌。
不如你跟我描述下那贼人模样,我抓到贼人,用她的钥匙,自然能开你的门了。”
法显绕来绕去,其实想说的无非是四个字:爱莫能助。
“大师,我专程来找你,结果你就这么糊弄我,似乎有点不地道吧?”
慕容伟一脸黑气,处于爆发的边缘。法显看对方可能下一秒就会“炸了”,连忙圆场说道:“施主误会了,贫僧虽然不知道怎么解除施主的禁制,却知道一定不能随便找人胡搞乱搞一气。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人,这些问题自然就不再是什么难题了。”
慕容伟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低沉的问道:“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确实没什么办法,而且劝施主别再瞎折腾,也许会越弄越糟糕。
贫僧认为,此人既然花了这么大心机,自然不会无所求的戏弄施主,那么等着便是,机缘一到,一定会有破解的办法的。”
佛家说话,就是不喜欢把话说死,怎么样都可以圆回来。慕容伟想了想法显所说的,感觉对方还算是个实诚的人,一个人要算计他,大可不必这样。
只不过……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真的让人很不爽啊!
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特别是在命运面前,慕容伟认怂了,带着高玉离开了中邺寺。
太原城,一片繁忙景象!
春麦熟了!
当初苻坚攻略太原的时候,张平并没有采取残酷的坚壁清野政策,烧掉还未成熟的春麦。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靠山,如果这样做,无论输赢,最后只能是大家一起活不下去吧。
张平的节操赢得了苻坚的尊重,现在他依然是太原城的城守,组织人手进行春麦抢收。
今年收成很不错,各地都是。
或者说历史上的这几年,北方都获得了难得的好气候,证据就是鲜卑慕容这几年不断攻伐东晋,却依旧没有断粮。
“景略啊,长安传来消息,现在混乱又加剧了,苻家内部依旧乱作一团,苻健却当做没看见一样,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苻坚和王猛站在太原城城门口,看着一车车的麦子运到城内,脸上有笑容,但苻坚的语气却十分不满!
“赵川那家伙说过一句话,叫做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这话说得不是很有意思么?”
无论追求什么,都有一个最重要的前提那就是活着。
死人不会被记住,也无法享受曾经拥有的一起,地位,财富,美人等等,所以赵川的这句话虽然听上去很狂,但说的毕竟也是事实。
并没有什么夸大其词的地方。
“还要等多久?我还需要一直等着么?”
苻健已经出招两次,都被王猛以静制动的化解,仅仅化解还是不行的,久守必失的道理,苻坚很清楚。
自己的叔父,鸡毛令箭的把戏玩得很是熟练,你反抗迟早会被他玩死。
“你叔父没有治国之才,苻生也是志大才疏,这一点,他们没办法改变,所以只能打一些歪心思。”
苻坚的担忧,王猛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仿佛那些根本不是事。
“长安的乱局啊,就要开始了,咱们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等着你叔父的消息就行,走,去看看麦子的收成怎么样。”
王猛还是穿着那身灰色的长衫,看上去朴素,甚至有些邋遢。
但苻坚不敢小看这个人,又不敢全心全意的信任这个人,却又很是依赖这个人。
复杂而矛盾的情感。
说到底,还是秦国底子太薄,文臣里面能排的上号的人不多,会打仗有什么用?后赵石虎打仗一流,最后还不是完蛋了么?
苻坚心中总是会有些不安,总觉得长安会在一夜之间变天,让他赶回去都来不及,只能接受胜利者的处置。
暴雨前的黑云压城,心中压着石头,那种滋味不疼不痒,却让人无法呼吸。
建康城,鸡鸣寺的一间厢房内,褚太后像个小女人一样嘟着嘴怄气,丁胜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时已经是深夜,按道理太后的房间里,是不该出现男人的。
“谢安的意思,是让你这次务必去洛阳一趟。你应该去,也最有资格去。”
两人的关系,谢安非常清楚,所以丁胜总是作为谢家跟褚太后之间的联络人。
不过这次情况似乎有些变化,褚蒜子非常倔强,一点点都不愿意让步。
“这个局,我已经不想维持下去了。让司马昱明日就出发吧,他不去,别怪我让禁军押送他去,其他人早就出发了吧,再不赶路,时间来不及了,桓温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呢。”
褚蒜子一脸冷笑,完全把丁胜的话当耳旁风。
司马聃的事情,对她刺激太大,没有哪个母亲是不在乎子女的。
从怀孕开始,孩子就是母亲的生死之交!这是后世常说的一句话。
“能不能让我知道原因。”
丁胜没有继续劝解,他很了解褚蒜子,毕竟是小时候的青梅竹马。
当然,对方也很了解他。
“我累了,当初,是别人让我走上这条路,和谁成亲,和谁一起睡,给谁生孩子,站出来当太后摄政,这些都不是我选的,也不是我能拒绝的。”
她眼神哀怨的看了丁胜一眼,柔声说道:“就像当初我即使没选择你,结果还是让你脸上多了几道伤疤一样。”
“身不由己的那种痛,我已经受够了!”
褚蒜子蜻蜓点水一样抚摸了丁胜脸上的刀疤一下,随即两人保持了合适的距离。
她不是谢道韫,冲动之下,可以肆无忌惮,侥幸冲破枷锁,追求幸福。
她现在就是中枢的一件神器,政治上的定海神针,任何私人的感情,都变得毫无意义。
褚蒜子打算任性一回,不再让人摆布来摆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