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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节

乱世逐流-第1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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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川让他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采药,采集路边到处都是,味道很重,完全没什么人用的黄花蒿!

    “那玩意可以治疗这次的瘟疫?为什么只有你想到了?”

    陆长生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看不起赵川,而是中医此时已经经营了数百年甚至千年,黄花蒿也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啊!

    蝮蛇五步,必有解毒芳草!不要小看劳动人民的智慧,青蒿解毒,本就是中医的常规方法,之一。

    赵川无法跟陆长生解释青蒿素高温分解,不能水煮的事实,那些东西对方现在也没办法理解,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记得不要大张旗鼓,手下那些牙将,分头去寻找,采集完了以后回到这里来,我会坐镇宅子里制药。切记,不要去问别人哪里可以采到黄花蒿。天师道的耳目异常灵敏,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看到赵川说得如此严肃,陆长生那略显老态的脸上不禁有了些冷汗,他不动声色的擦掉,对着赵川慎重点头。

    “虽然是采药,但现在就是在打仗,而且对手很凶残,罔顾人命,咱们一旦动了,就不能再退,不然死无葬身之地!”

    陆长生当然知道利害,自己是陆家的人,陆家是江东的大世家,如果孙泰要搞事,恐怕陆家也是无法幸免的,天生的立场就决定了这件事他完全无路可退。

    气氛很压抑,陆长生把众人召集起来,并没有说出赵川的真实打算,只是说需要所有明天分头在建康周边采集黄花蒿,沈劲等人虽然一肚子疑问,但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才是活得久的生活习惯。

    没有人提出异议,赵川把队伍分成四组,一人带一组出去采药,有突发事件也能相互照应。

    赵川想不到的是,他所要走的路,就是谢道韫的男人必须要面对的宿命。

    历史上的几十年后,谢道韫原本的夫婿王凝之,就是死在孙泰的孙子,伪装成道家“仙人”的孙恩手下。

    已经是老太婆的谢道韫,最后也被孙恩俘虏,一家人死得只剩下一个外孙,异常惨烈。

    现在赵川作为谢道韫的男人,面对的敌人,却是孙恩的爷爷孙泰,只能说造化弄人,历史的车轮颠簸了一下,谢道韫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命运却并没有放过她。

    该来的考验,一样要来!

    同样接受命运考验的苻坚苻大官人,此刻正在一间素雅的堂屋里,跟一个样貌猥琐,打扮俗套的中年男子商议大事,脸上全是阴郁。

    “先生,上次你说我此次攻打洛阳,必定会失败,莫非你是未卜先知么?”

    苻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和失望,诚恳的对书案对面的人拱手求教。

    “哈哈,我本来以为你过河的时候掉进去,现在只不过是阴沟翻船罢了,总之,洛阳这边,你讨不到好,守着弘农,从桓温那里尽量多讨些好处才是应该做的!”

    说话之人正是赵川的师父王猛王景略,这时贤惠的贞娘给两人上茶,然后悄然退下。

    王景略喝了一口茶,沉声说道:“洛阳,乃是天下中枢,周公旦在的时候就是九鼎之所在,你再怎么崇尚儒学,也不是汉人,胸怀大志的桓温,又岂能让你窃取洛阳?”

    苻坚一脸苦笑,叹了口气说道:“先生,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本章完)

第206章 暴起发难() 
王景略还想跟身怀六甲的贞娘温存一番,不太想搭理苻坚,但这位天王诚意甚坚,实在是不好推脱,他只好进内屋将贞娘哄睡了,安顿好了以后,才跟苻坚秉烛详谈。

    “周成,朝秦暮楚之辈,又没什么才能,实在是不足为惧。

    但你可否发现,周成投降了晋国以后,始终都没有打出叛晋的旗号,名义上,他跟桓温还是一边的人。

    这就是汉家正统的力量,周成不敢玩火。

    鲜卑慕容家虽然一副匈奴做派,却也知道要笼络北方世家,这个条件,你是不具备的。”

    王猛一句话就说到了核心问题,让苻坚无言以对,只想仰天长叹自己投错了胎。

    哪怕现在他手上有十万兵马,恐怕最多也就是下一个石虎,至少是天下人眼中的石虎。

    那条路走不通玩不转的。

    苻坚,或者说苻家,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跟北方的汉人世家不对路!

    男人最铁的关系莫过于一起扛过枪。

    苻家夺关中的过程中,并没有借助世家的力量,完全是从底层逆袭过来的,能做到这一点,从现在回头看,完全是个奇迹。

    根本就不具备可复制性。

    相反,鲜卑慕容家的路,才是稳扎稳打更具操作性。堪称胡人入主中原的典范。

    打天下的过程,北方汉人世家没有参与,那么坐天下,甚至一统天下,世家如果来参一脚,苻家会甘心么?苻坚会甘心么?

    反过来说,无功不受禄,那些北方世家会放心么?

    说到底,北方的那些汉人大族,看好的,是慕容家,就像现在投靠过来的范阳卢氏的家主卢偃一样。

    慕容家不仅当年庇护过汉人北方世家大族,有过人情往来,而且那些大族还具体参与了鲜卑慕容在辽东的地方治理。

    这种关系是一脉相承的,铁打的世家,流水的政权。

    在历史上,苻坚即使一统北方,也并未得到北方大族的效忠和看好,所以他才会在淝水之战以后败得那么快,苻坚的力量,始终都是北方汉人的寒门(甚至不是氐族本族)。

    慕容家走了又来,北方世家马上又聚拢在慕容垂的麾下,直到拓跋鲜卑崛起,那些人又有限的投到拓跋家,直到北魏孝武帝全面汉化,把自己的姓氏拓拔改为元,北方世家大族才跟官方全面融合。

    鲜卑与北方汉人的全面通婚,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

    但后来历史开了个倒车,北魏汉化后迅速走向衰败,篡位的尔朱荣一口气杀了两千多汉人和鲜卑官员,创造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历史,关东的北方大族元气大伤,胡汉矛盾再次激化。

    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一个世家门阀与皇权斗争直到唐朝末年的故事。

    总之,王猛王景略现在根本不看好苻坚,不看好他能打下洛阳,更别提守得住洛阳。

    他到这里完全是因为担心在长安会被苻生等人清算,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

    “先生说的话,在下也是心知肚明,只是,现在长安城也不安生,我叔父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那苻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异常低调起来,似乎是在酝酿什么事情。

    我长久居于弘农,拿不下洛阳,一旦有变,很有可能会被人问罪,到时候进退两难啊。”

    苻坚很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打下了洛阳,他的威望将会在关中达到一个新的高度,这样进可以问鼎关中,退也可以不失其位,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苻坚的声望,就是靠着治理长安刷起来的,若是在这里蹉跎岁月,只怕天下人都只知道长安的苻生,不知道他苻坚苻大官人到底是谁了。

    跟他同样境遇,甚至更惨的,乃是现在的太子苻苌。若是苻健突然挂了,最后继位的,一定是苻生,到时候苻苌死在回长安的路上,几乎是一个必然选项。

    苻坚跟苻苌结盟,然后跟苻生本身就有仇怨,该选谁不选谁,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打洛阳,不是他吃饱了没事做,而是势在必行。

    苻健前几天派人来,调走了邓羌,理由是关中北方不稳,羌族作乱需要弹压,这种欺骗无知妇孺的借口,只有他那个越来越蠢的叔父想得出来。

    邓羌乃是秦国武将第一人,苻健就是害怕苻坚将其收入麾下,玩“清君侧”,扶持太子上位,才不动声色的找借口把此人调走。

    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苻坚虽然不情愿,但没有任何办法拒绝,邓羌跟他之间的关系,是合作,而非是臣属。

    他不能太早暴露出自己想问鼎天下的野心。先露头的先死,这种简单的道理三岁孩童都明白。

    喵了个咪的,那日巧攻洛阳不下,真是让苻坚进退两难。

    出发前众人都是信心满满,唯独这个王景略一脸不屑。

    好的不灵坏的灵,被这家伙说中了。

    “请先生教我怎么做吧。”

    苻坚恨不得跟王猛跪下了。

    “一动不如一静,君子引而不发,守好弘农,在洛阳这里插根钉子,我料定桓温不可能劝说晋国的司马家北迁洛阳,这地方迟早还是会被抛弃。

    到那时候,拿下洛阳如同探囊取物。你现在要盯着的地方是长安。

    返回长安,协助苻苌夺权,留下可靠之人镇守弘农,才是下一步应该做的。”

    王猛王景略不动声色的蛊惑道。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苻坚心中第一时间已经认同这个办法,心里仍然在不断权衡利弊。

    他那坚毅的脸上时而纠结,时而变得狰狞,最后化为一声长叹。

    “罢了,就依先生所言在下静观其变吧。”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当日若不是朱序从斜刺里杀出,此时只怕已经在洛阳的宫殿里畅饮。

    只是苻坚不知道的是,当日那个没折损多少人手的败仗,会引起将来的轩然大波,彻底改变他未来的道路。

    他更不知道的是,没有长安君的任性,就不会有朱序的洛阳之行。

    而没有桓婧的被绑架,现在长安君估计已经和慕容垂睡一张床,会每天不情不愿被他压在身下发泄。

    而桓婧之所以会被绑架,还不是赵川的乱入改变了桓婧兄妹二人的行程,才会让慕容平有绑架桓温女儿这样的心思。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激活了某个系统引起的。

    他的到来,让许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

    而这个人没有丝毫的自觉,也不知道引起了多大的祸事。

    一大清早,建康城玄武湖边的陆家宅院,里面的人物几乎是倾巢出动。

    兵分四路,赵川带着人在东府城一代采集黄花蒿,陆长生身体最差,则是在玄武湖周边带人寻找。

    诸葛侃深居简出没什么人认识,他负责沿着秦淮河周边采集。

    那里人比较多,他一个生面孔不会引人怀疑。

    而身为贱籍,家族在建康城声名狼藉的沈劲,则是带人出了城南的朱雀门,走得最远,位置也是最偏僻。

    一大早出门的赵川等人并不知道,建康城,果然出大事了!

    无数得了瘟疫的人,被他们的家人抬到台城门口,摆的密密麻麻。

    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只怕当场就会晕倒。

    那些人早已不知道是死是活。

    几里长的宫墙外,到处都是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的人。

    那些人也不走,也不把家里生病了得了瘟疫的人搬走,也不说话。

    就这样跪着,颇有后世三哥“非暴力不合作”的影子。

    台城外白茫茫一片,像是在给司马家送葬一样。

    这么多人在却没有发生踩踏事件,可见这些人并非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背后有人操控,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台城禁军的卫士全都噤若寒蝉,根本就不敢去驱赶那些沉默的“暴民”,生怕引起民变,到时候百死莫辞。

    “瘟神肆虐,乃是陛下有罪,朝廷有罪,引得上天愤怒,降罪于民间。请皇帝陛下下罪己诏!”

    突然一声大喊,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的,台城外有人开始抽泣。

    根据儒家的天人感应学说,瘟疫,地震,蝗灾,都是上天给“天子”的警示。

    建康城瘟疫死这么多人,难道不是你皇帝的罪孽?

    不是你皇帝身边有小人?

    罪己诏这个东西可不是好玩的,往往跟君王退位伴随。

    “请陛下,下罪己诏!”

    又是一声大喊,喊的人似乎多了起来。

    这种事情,按道理禁军应该去驱赶这些人,甚至杀几个领头的,都不算过分,但他们不敢。

    一来没有命令,擅自行动,出事了没有人背书,很可能被推出去当替罪羊。

    二来现在来搞事的人太多了,把病人丢台城门口,人家本身就是不想活,抱着必死的信念而来。

    就是想把瘟疫传染给司马家的人!

    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这滔天的怨恨,让这些守卫们不寒而栗,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谁又是单纯如白纸呢?

    台城里,儿皇帝司马聃急得团团转,但褚太后却把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不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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