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妖似魔-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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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公子,听闻您是非常厉害的巫师,不知您跟应公子是如何认识的?您可是他第一个介绍来此的朋友。”
“他的确厉害,替我家的宅院做了祓除之术,那些脏东西一下子就被他赶跑了。”应皇天随口道。
观言听后暗自苦笑,每次一旦被他诱至宫外,他就觉得很多事变得难以应付,说谎便是其中一件,即便知晓这是为了隐藏身份,他仍是无法习惯。
“原来如此,难怪这次的事应公子会大力推荐观公子前来襄助了。”桑落又道。
观言并未忘记第二幅图中应皇天所画的那只乌龟,桑落的话显然证明了他所料不差,但他人已到,而且都已经坐了半天,却还不清楚自己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想到这里,观言遂开口问,“不知桑落姑娘有何事需要观言协助?”
“这件事还是由应公子出面跟观公子说吧,人是他所救,只不过暂时借住在我这里,虽然我也很想帮忙,但毕竟力所不能及,强出头便无意义。”桑落转向应皇天,露出了然的微笑,言道,“虽然我知道你的用意,但能帮她的人只有你而已,就像当年的我一样,不是吗?”
“过去的事何必多言。”应皇天说得轻描带写,随后便扔了一句话给观言,“此事非你不可,近日城中出现了一名女巫,自称能操纵生死,看起来厉害得很,我已代你答应跟她比试。”
“嘎?”观言听得稀里糊涂,完全不知所云。
桑落一听便觉无奈,出言道,“你如此言简意赅,恐怕观公子仍然不明所以。”
应皇天摊手,颇似耍赖地道,“你明知我最不喜欢做的事就是说明前因后果,解释一解释二的,不然我再画几幅图,也好过要我开口。”
见状桑落不由瞪他一眼,“明明就是说要比画简单,怎么一到你这里,就偏要跟人家反一反,你不嫌累我们看的人还嫌累,就不劳您老费神动笔了。”
“怎么会呢,我有自信画出来的画你们一定能看得懂。”应皇天大言不惭地道。
桑落简直拿他毫无办法,但她也不想被他一激就遂了他的心意,干脆不接话,另一边观言似是心不在焉,完全没有注意两人的对话,只因他的心思全被刚才应皇天那一句“我已代你答应跟她比试”占据得一干二净,他不过是个刚入宫的小巫师,巫术怎么能拿出去跟别人比较,况且师父教他巫术是为国为民,所谓“祀与戎,乃国之大事”,若然存了攀比之心,这又成何体统。
“观公子?”桑落见观言无缘无故发起呆来,不禁出声唤他道。
“啊,桑落姑娘,方才你们讲到哪里了?“观言问罢,又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我一时没留意。”
“你一定是在想,我的巫术怎么跟别人比较,而且,习巫之术应是为国为民,如何能跟人攀比,是不是?”应皇天瞄他一眼,一语道出他的心思。
“咦……啊,你、你怎么知道?”观言一愣,瞪着他道。
“你都写在脸上了,这么明白,谁都看得出来。”应皇天托着腮懒洋洋地道。
“呃……”
“呵,观公子,别理他,他就是这个习惯不好,凡事一旦不遂他心意,就又开始欺负人,让桑落跟您解释清楚,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比试的事,应公子另有目的。”桑落在一旁开口道。
应皇天闻言,露出一副“我就是喜欢,你们能奈我何”的表情来,却也不再打岔,让桑落代替他将前因后果说清楚。
原来事情是这样:
大约在一个多月前,应皇天闲来无事,救下了一名怀有身孕的女子,名离遥,该女子并非楚国之人,她自称唐国人,因被人追杀,沿汉水一路逃至楚国,在逃亡途中,有一只全身赤红的大鸟总会适时出现,救她于危难之中,若非如此,唐距离楚地何止千里,她一名弱质女子,早在半途中便已身亡,又怎么能坚持来到楚国,也是因此,她觉得那只赤鸟就是丹鸟,更由于那只鸟自她夫婿坟前出现,她更坚信此丹鸟是她夫婿的化身。
说起丹鸟,有一则传说是这样的,古早前尧帝与天神的女儿结婚,不久,他得到了唯一的子嗣,取名为朱。当时尧帝欲选继承人,可他决定选择真正德才兼备之人,因此他的儿子朱输给了来自东方的舜,丧失了继承王位的机会,若干年后,舜成为中原的守护者,他驱逐了朱,改朱的名字为丹朱,以掩盖前王子的身份。丹朱对自己的失败始终不能释怀,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内心挣扎之后,他在自己的领地旁作了一首歌谣,然后跳河自尽,后来帝俊经过这里,被这首歌谣所感动,于是让丹朱复活,赋予他鸟的容貌,因此它被称为“丹鸟”。
而离遥所见到的那只丹鸟一路保护她来到楚地,但当她被救下之后就消失不见,因此让离遥很是担忧。
说来楚国本是重巫之地,大半个月前,一名女巫忽然来到城中,声称她能跟亡者打交,而她来到楚地,便是为找寻一只身上寄托人类亡魂的丹鸟,若能顺利寻找到那只丹鸟,她便能将亡魂唤离鸟身,重新将之复生,理所当然这名女巫是冲着离遥来的,目的自然是要离遥能主动现身,这件事果然传到离遥耳中,离遥心知有诈,但又舍不得放弃任何一丝希望,见此情形,应皇天便出一策,他与女巫约定比试,一较高低,若然女巫胜利,那么他便不阻止离遥露面,倘若是他请来的巫师胜利,那么证明女巫所言是假,而离遥就要听他的话,接受事实。
“应公子言观公子巫术超凡,又心地善良,必定愿意倾力相助,不会让人如此玷污巫术。”桑落最后这番话,显然是应皇天教她说的,观言听得甚是无语,同时他又暗自思忖,巫术不是变戏法,他自小习巫,要分辨真假难不倒他,楚国虽有“招魂续魄”之术,但那绝对不可能使人还阳,更何况什么亡魂寄生这种无稽之谈了……这样想着,他忍不住转向罪魁祸首,后者老神在在,一脸似笑非笑,像是吃定他一定会答应帮忙一样,观言万万不料原来那几幅画的背后还有这么大一个坑等着他往里跳,无语的同时还有几分认命,果然他不能遇上应皇天,只要一跟他相关,他就会被拖下水,谁让他的心肠总是太软,哎,想到这里,他便开口道,“事出有因,亦承蒙应公子看得起,观言自当尽力而为。”
第26章 丹朱之谎(四)()
离遥就住在“桑落倾雪“的“兰苑”,见观言答应,桑落便带他前往,沿途观言问了一些离遥的情况,得知她被送来之时身体虚弱万分,后来经大夫诊断,才知晓自己已怀有身孕,然而由于长途跋涉之故动了胎气,因此现今一直在兰苑静养安胎。
“离遥姑娘真是一名性格坚毅又勇往直前的女子,真是令桑落钦佩万分。”桑落不禁语出感叹,试想从唐国到楚国,途中何止千难万险,离遥只身一人,纵然有丹鸟相助,也需要有足够的勇气才能坚持下来。
兰苑一如其名,依然是满园的兰花,映得一室芬芳,离遥靠坐在床上,隔窗遥望远方,眼底似有思念,更有愁肠,素白的容颜虽显憔悴,却又如桑落所言,那其中更有坚定和勇敢,她见有人前来,下意识要起身,却被桑落快一步上前拦下,“离遥姑娘,千万别见外,你身子还未恢复,就躺着罢。”
“多谢你,桑落姑娘。“离遥依言躺回去,望向桑落身后之人,便问,“不知这位是……”
“他就是应公子为你请来的巫师,观公子。”桑落为她介绍道。
观言走上前道,“离遥姑娘,我受应公子与桑姑娘之托,希望能为你出一份力,但因听闻丹鸟之事,又有亡魂之说,因此特来相询。”
闻言,离遥垂首道谢道,“观公子,离遥万分感谢,不知要相询何事,离遥若知情,必当秉诚相告。”
“观言想知道那只丹鸟是如何出现,又是如何救助于你,最后是如何消失的。”
桑落在一旁道,“你们先谈,应公子还有别的事要交代,我就不奉陪了。”
“离遥让恩公多费心了。”离遥满怀歉意地道。
桑落闻言,与观言“心有戚戚焉”地对视一眼,便留下二人,独自离开了兰苑。
“观公子请坐。“离遥抬手微微示意,待观言坐下,才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道,“丹鸟出现的那天,是在他下葬的当天,我留在坟前不愿离去,就在太阳西坠之时,夕阳红透天际,但不知为何,天边那抹红色却越渐鲜明,简直像火烧一样,一开始我并未留意,谁料这片火红离我越来越近,我这才看清楚原来那竟是一只巨大的赤鸟,它朝我飞过来,直至停在墓碑之上。”
“有多大?”见她神情和语调之中皆有惊异之色,观言不禁要问。
“很大,它的翅膀像是一片云,展开的时候遮天蔽日,我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鸟,就算当它收拢翅膀的时候,也比我整个人还要大上好几倍。”
若是换作从前,观言恐怕一时还难以接受离遥所言,但在他亲眼见到陵阳山上那只食人妖兽之后,他已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拥有万物,宁可信其有,连那么大的妖兽都可能存在,遮天蔽日的大鸟又为何不能出现?
见观言沉默不语,离遥不由问他道,“观公子是否不相信离遥之言?”
观言摇摇头,回答道,“没有,我自然相信,我只是在想,如此大的鸟,它该在何处栖身?”
“对于这点,离遥也感到相当疑惑。“离遥说着又道,“丹鸟如此巨大,它每次出现都是从天而降,离开时亦是越飞越远,却又总能在危机来临时出现在离遥身边,真是相当不可思议。”
观言听后也不由觉得匪夷所思,他不禁又问,“它最后出现在哪里?”
“在一座密林里,也就是当时应公子救下我的地方。”离遥答。
“能将当时的情形大致描述一下吗?”
离遥点头,道,“那日丹鸟引我逃至密林之中,我一路跌跌撞撞跟着它,但一到里面它就越飞越远,后来我只能隐约见到红色的轮廓,然后越来越小,我一心想追上它,连身后的追兵都顾不上,但最后仍然体力不支,晕厥在地,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这里了。”
“原来如此,但容观言再冒昧一问,离遥姑娘可知是何人要追杀你?”
听到这个问题,离遥眼底浮现出一股浓浓的悲愤之情,她一字一句用力地道,“是害死我夫婿之人。”说着,她悲从中来,“他化成赤鸟浴火重生,一定是为了保护我,保护我腹中的孩子。”
“离遥姑娘,你怀有身孕,为了孩子着想,请你好好保重自己,不能太过激动。”观言不由出声安抚道。
“离遥知道,多谢观公子关心。”离遥道。
“那不打扰你休息,我会尽力找寻,观言告辞。”观言说着便欲起身离去。
“等一下,观公子。”离遥出声叫住他道。
“离遥姑娘还有何事?”
“我……“离遥垂眸道,“比试之事,都是因为我的缘故,但,请观公子原谅,我……我……真是不配让观公子和恩公为我如此费心……”
观言注视离遥,了然地道,“我能理解你不希望我赢的心情,但观言仍然希望离遥姑娘有所准备,若然世上真有魂魄寄生或起死回生这般神奇的事,那么岂非所有人都能跨越生老病死而成仙成神了,但我们毕竟都只是凡人,不是吗?”
离遥因他的话微微失神,好半晌才道,“哎……离遥明白观公子的意思,总之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离遥都会为了孩子努力活下去。”
观言闻言,不禁赞赏地看着她道,“离遥姑娘果然如桑落姑娘所言,是一名坚毅勇敢的女子。”
“观公子谬赞了,叫离遥如何敢当。”离遥露出极淡的微笑说,这是观言见到她之后所见到的第一个笑容,这抹笑容使她原本憔悴的面容多了几分光彩,她是一位相当美丽的女子,这种美丽并不是外表所致,而是因其坚强的内心所表露出来的一种美,即便她脸色苍白形容憔悴,也无法掩饰一丝一毫。
观言离开兰苑,回到雪园小筑,桑落不在,应皇天似是正在等着他回来。
“观公子,未知有何收获?”应皇天抬眼看他,似笑非笑地道。
“应公子,你让我来此,真的只是让我与女巫比试如此简单吗?”观言愈发觉得此人不可信,尤其是当他露出这种习以为常的表情时。
“你还可以为离遥姑娘找寻丹鸟。“应皇天见他嫌事少,就再为他加上一件。
观言不由道,“这事还要问应公子你。”
“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