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旗-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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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晓生的嗅觉非常灵敏，这是众所周知的，他曾经通过炮油的味道，带着抗联武工队找到了日军的炮兵阵地。也曾因为闻到香烟的味道，提醒邓候方和抗联武工队战友，仓狼山下的树林中，有人比他们先到一步。
当冯寒偷偷告诉他，要想越狱，就必须先杀死胡子。他这才猛然想到，胡子高磊雷打不动，坐卧不离的地方，应该就是冯寒所说的越狱途径，高磊偷挖的地道。
高磊睁开眼睛，苦苦笑道：“我偷挖地道不假，但却不能越狱，要不然我也不会还留在这里。”
莫晓生和冯寒相对愕然，他们万万想不到，高磊会是这样的回答。他们合力杀了小鬼子的卧底年春华，是开弓之箭，没有退路啦。
“我分明闻到了污水沟的味道，说明你挖的地道已经和污水沟相连，怎么就不能越狱？”冯寒焦急的看着高磊，他怀疑高磊另有目的。
高磊长叹一声：“我挖的地道是和排污沟相连，但毫无用处。小鬼子在排污沟的两头装上了铁栅栏，逃不出去的。”
冯寒横眉立眼：“逃不出去也是死，留在这里也是死，逃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信一道铁栅栏能难住我这个发丘中郎将。”
“高磊，冯寒说的在理，拼一把。”莫晓生鼓励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高磊很惊讶。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时间对我们很宝贵。离下次换班查夜的时间，应该不到一个半小时了，我们必须抓紧。”莫晓生催促着。
高磊迟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老子就赌他一把，大不了一死。”
他打开伪装用的石板，露出一个黑乎乎地洞口，率先跳进，莫晓生紧随其后。冯寒跳进洞口后，露出半个头，把稻草盖在石板上，然后缩下身，在洞中把伪装的石板移到原位。
高磊从洞中摸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有一根两尺长的木棍，一只一尺长两指宽的铁片，最让莫晓生感到以外的是，他竟然还藏着一只军用手电筒。
现在莫晓生没有时间考虑高磊是怎么搞到这些东西的，跟随在高磊身后，向排污沟爬去。
高磊挖的地道很低，低的只能爬行，越往前爬，排污沟令人作呕的味道越浓。前行大约十几米，他们才爬进排污沟。
爬进排污沟，三人已经可以直立行走。高磊手持军用手电筒一马当先，莫晓生和冯寒紧随其后。
沿着排污沟行走五十米左右，在一道铁栅栏前，高磊停下脚步：“这条排污沟的两头都是这个，怎么过？”
莫晓生接过高磊的手电筒，手电筒的光芒打在了铁栅栏上。铁栅栏是用24号圆钢交叉焊成的，只可以通过一只拳头的钢网。钢网装在用水泥灌注的排污沟的墙壁上，异常坚固。
“想撕开钢网是不可能的，得另想办法。”莫晓生晃了晃巍然不动的铁栅栏，失望地摇摇头。
“我都说过，这条路是走不通的。”高磊已经失去信心，坐在铁栅栏旁的石坎上。
冯寒抚摸着铁栅栏，噘着嘴，眉头拧成疙瘩。
“有办法吗？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莫晓生询问道。
莫晓生是根据看守换岗的时间，估计可以留给他们的时间有一小时，可是谷野多喜会给他留这么多的时间吗？
狡诈的谷野多喜，离开大黑林楠的办公室，回到关东军司令部，发现自己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便走进办公室。
“找到了线索吗？”坐在谷野多喜办公室沙发上的坂田武重，放下茶杯，扭头看着谷野多喜。
“报告特使阁下，已经有线索啦。八路的魁首在南山监狱。”谷野多喜站得笔直，萎缩的左眼激动地抽搐着。
“南山监狱？”坂田武重有点吃惊：“哪来的消息？”
“是莫晓生亲自告诉我的。”谷野多喜拿出莫晓生给他的纸条，递到坂田武重的手中。
然后他将得到情报的前后经过，以及宪兵队城北监狱暴动，抗联要行刺莫晓生的事件，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坂田武重闭着眼睛沉默了很久才睁开眼睛：“谷野，你上当了。”
谷野多喜感到震惊：“我上当了？”
坂田武重奸笑着：“抗联一方面要刺杀莫晓生，阻止他和八路军魁首的接触。另一方面又通知他八路军的魁首在南山监狱，这不是自相矛盾是什么？”
“特使阁下，这一点我也想到啦。如果他给我的情报是假的，那么莫晓生的目的应该是想在押往南山监狱的途中越狱。不过我已经让稻田勇夫，和柳下那会带兵埋伏在押解的路上，只要他越狱，就证明他已经和八路军的魁首接头成功，我就可以撬开他的嘴，顺藤摸瓜。”谷野多喜对自己的部署很满意。
坂田武重重新闭上眼睛：“中国人狡猾得很，多提防着点的好，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猛地又睁开眼睛：“有没有查到，是谁把八路军魁首在南山监狱的消息传送给了莫晓生？”
谷野多喜心中一惊：“报告特使阁下，我、我正在追查。”
“好。”坂田武重点点头：“如果这张纸条不是莫晓生事先准备下的，那就要对宪兵队监狱所有人员全面排查，一定要找到送纸条的人，找到隐藏在宪兵队监狱的抗联份子。”
“是，我这就回宪兵队监狱。”谷野多喜双脚一并，大声说道。
谷野多喜出了办公室，跳上汽车，直奔宪兵队监狱。分析着应该从哪个方向下手？
按照年春华给他提供的情报，莫晓生是从晚饭的事物中，吃出的纸条。那么这张纸条就和送饭的看守了厨房有关。
可是如果这张纸条是莫晓生事先备下的，是为了转移他的视线，目的是为了给他创造越狱的条件又该怎么办？
他觉得对付莫晓生这种死硬分子，还得从冯寒身上找到突破口，因为，冯寒是莫晓生的死穴，只要对冯寒用刑，莫晓生就会知无不言。
他让司机直接把汽车停在监舍的大门外，下车走进监狱的看守处，命令看守提出冯寒。
看守去了不久，就惊慌失措的喊道：“犯人越狱啦，犯人越狱啦。”接着是刺耳的警报声。
谷野多喜大惊，快步赶到关押莫晓生的监舍。
监舍中只有已经死去的年春华，莫晓生等三人消失了。
谷野多喜气急败坏，竭嘶底里的喊着：“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看守们很快找到了高磊挖的地道口，谷野多喜随即下令，顺着地道口追捕莫晓生等人。
此时，距离莫晓生下到地道的时间不足一小时。
第二百一十七章越狱（七）（）
第二百一十七章越狱（七）
一小时前赶到监狱排污沟铁栅栏前的莫晓生，面对坚固的铁栅栏，束手无策。
“有办法啊？”他把希望寄托在发丘中郎将的冯寒身上。
冯寒聚精会神的观察着铁栅栏，每一根上下左右都看的非常仔细，轻轻用手敲敲，把耳朵贴上去，仔细的听着，足足过了五分钟，他才抬起头：“奶奶的，老子还认为你是天衣无缝的呢？”
“有发现？”莫晓生激动地问。
“教官，看这里。”冯寒指着一根圆钢的顶端：“看出来没有，这就是我们逃生的通道。”
莫晓生左看右看，始终看不出这根圆钢和其他的圆钢有什么不同，更无法想象这根圆钢怎么就成了逃生的通道。
坐在石坎上的高磊跳了起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妈的，逗老子开心呐，这根圆钢是通道？我看把你捅成糖葫芦还差不多。”
“你懂个屁。”莫晓生冯寒不敢骂，至于高磊吗，冯寒却不在乎：“我说的不是圆钢，是圆钢上面的水泥，笨蛋。”
“水泥？”莫晓生看向圆钢上的水泥，还是疑惑不解。
“是的教官。”冯寒得意的说：“水泥顶板后面是泥沙，只要我们打开水泥层，就可以翻过铁栅栏。”
“打开水泥层，你说得轻巧，就用这个？”高磊举着铁板，沮丧的看着坚实的水泥顶板，又看看手中的铁板，摇摇头。
“你那个自然不行。”冯寒手一翻，一块令牌就出现在他的手中：“要靠这个。”
“知道该怎么做还不做，等小鬼子来请你回去吗？”莫晓生愠怒的瞪着眼睛，不轻不重的踢了冯寒一脚。
说实话，莫晓生是看到小鬼子搜身的，他明明看到冯寒身上一无所有，怎么这发丘中郎将的令牌会突然出现在冯寒的手中？
“是，教官，我马上就开始。”冯寒高举令牌，大喊道：“发丘中郎神灵附体，搬山移丘，鬼神避让。”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双眼充血，浑身颤抖，异常兴奋。一纵身跳上铁栅栏，双脚踩在铁栅栏的横杆上，左手按住水泥顶板，把右手的发丘令牌刺进水泥层中，然后一撬。
他一刺一撬，不停地重复着，每一次都会有一块水泥从顶板上剥脱，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出现一个碗口大的圆洞，可以看到顶板后面的泥沙层。
“算了吧，就这速度，再有两个小时也打通，认命吧。”时间一点点流逝，高磊丧失了信心。
冯寒突然跳了下来，夺过高磊手中的铁板，再次跳了上铁栅栏，用铁板疯狂的捥着水泥顶班后面的泥沙。
泥沙不断地从顶板碗口大的洞中流下，顶板和顶板上的泥沙间隙越来越宽，面积越来越大。
“快，用木棒敲打顶板。”冯寒大喊道。
莫晓生拿起木棍，奋力用木棍顶击破口处的水泥顶板。水泥顶板在莫晓生的顶击下裂纹剥脱，很快就出现一个盆口大的洞口。
“噫，有门。”高磊兴奋起来：“我去守住那边的洞口，你们这边加紧速度。”
冯寒发挥了超乎寻常人的能力，双手紧握铁板，像疯了一样飞快的挖掘着泥沙。
越过铁栅栏后，冯寒要过莫晓生的木棍，自上而下，疯狂的锤击铁栅栏边缘的水泥顶板。
一阵尖锐的警报声隐约传来，高磊大叫道：“快，快，小鬼子发现我们越狱啦。”
高磊一边大喊，一边捡起一块石块握在手中。
很快他挖的地道中就射出了灯光，小鬼子在谷野多喜的指挥下，已经沿着高磊挖的地道，向排污沟爬来。
“走。”莫晓生大喊道，冯寒把铁栅栏对面的水泥顶板已经凿透。
高磊把手中的石块，狠狠地向他挖的地道扔进去，地道里面传来一声惨叫。高磊也不管这一石头打在了小鬼子什么地方，撒腿就向铁栅栏跑去，和莫晓生顺利钻过铁栅栏上方刚才开凿洞，向远方跑去。
他们跑出七八百米后，在一处有爬梯的地方，轻轻地推开窨井盖。还好，现在还是后半夜，街道上没有行人，他们悄悄地爬出窨井，然后盖上窨井盖，就近找了一处不易被发现的角落，藏住身形。
“怎么办？我们的衣服太扎眼。”冯寒气喘吁吁，他已经脱虚。
“你们等着，我给你们顺几件好衣服。”高磊不等莫晓生同意，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时间不大，高磊就回来了，他把两身衣服递给莫晓生，双手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高磊走啦，莫晓生和冯寒换上衣服，把囚衣裹成一团，塞进藏身的旮旯中。
“教官，小鬼子怎么没有追来？”冯寒有点奇怪，这不是谷野多喜的性格。
“你喜欢他追来，再请你吃红烧肉。”莫晓生揶揄道，实际今晚对冯寒很满意。
“不喜欢，他的红烧肉是要用命换的。”冯寒用手捂着胸口被谷野多喜用烙铁烫过的伤口：“我不想吃，还是别追来得好。”
莫晓生拍拍冯寒的肩膀：“走吧，这不是久留之地。”
“我们去哪？”自由了的冯寒，心情特别好。
“到地方你就知道啦。”莫晓生卖起关子。
“唉，可惜我们没有见到八路军首长，白受了一顿罪。”遗憾，冯寒还是有的。
“我们已经完成任务啦，非常圆满。”莫晓生现在才把喜悦同冯寒一起分享。
“完成啦？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冯寒又惊又喜。
“完成啦，不让你知道，是不想让你担心。”莫晓生嘻嘻笑着。
二人顺着偏僻小巷，一路小声说笑着，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谷野多喜却在排污沟中，看着没有尽头的排污沟，疯狂地吼叫着：“莫晓生，我就是把沈阳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你找出来。”
他忽然用手枪指着一个鼻梁还在流血的日军士兵，恶狠狠地说：“是你，是你让莫晓生他们逃走，我毙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