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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云淇传-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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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丁三叔使劲叹了一声,然后大声说道:“都跟着去吧!”

    大伙儿听了丁三叔的话,纷纷跟上了丁聚仁。

    “真是的,大街上耍剃头刀子——这算哪出戏?”丁三叔也很无奈,只好拄着拐杖慢慢朝大堤走去。

    丁聚仁带头下了河堤,来到刚才丁聚佶落水的地方,挖开了一段。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坚固的石料,根本没有丁聚佶口里说的小石头。丁三叔也被慢慢搀扶下了堤,看到石料后,平静地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不能总冒犯河神。我老了,管不了多少事。以后不管出现什么情况,自己认命就是了。”说完,丁三叔闭口不言,被人搀扶上了堤。

    “还继续挖吗?”丁聚仁问周围的人。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上去的丁三叔,说道:“没有啥问题,填上吧。”这句话倒是一呼百应,都纷纷说要填上。

    “既然大伙儿都决定了,就像三叔说的那样,以后要真是出了问题,可跟我丁聚仁没有任何瓜葛了。我本来就说,南堤北堤修得都一样。”丁聚仁把锸竖了起来,气喘吁吁地对大家说。

    听了丁聚仁的话,大伙儿都开始往回填土了。等填好了,上午的时间也过了一半。

    丁聚佶被送回了家。刘凤英出来看到后,登时吓了一跳,问清楚情况后,心里才踏实了些。文氏也拄着拐杖出来了,看到瑟瑟发抖的儿子,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自言自语道:“非要逞能,非要逞能,这下可好,得罪了河神。哎!”

    看到丁聚佶苍苍白的脸,而且一直不断抖着,丁守琨吓得紧紧抱着刘凤英的腿,眼泪也止不住地一直往下流,可是却不敢往前走一步。

    云淇上前搀着文氏,“奶奶,您放心,没事的,也就是梦里失火喊救命——虚惊一场。”

    谢田增忙道:“婶子和嫂子都放宽心,没啥事儿。”

    刘凤英的眼圈红红的,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可是闪动了几下,便消失了。来人帮着刘凤英把丁聚佶扶到了床上,刘凤英道:“谢谢大伙儿帮忙了!坐会儿喝杯热茶吧?”

    “不了,凤英嫂子!堤上还有活儿,我们得去忙了,您在家好好照顾聚佶哥吧。赶紧熬点儿姜汤,给大哥驱驱寒,我们走了?”说完,几个人都出去了,刘凤英伸着胳膊一个也没有拦住。看到大伙儿已经走到院子里,刘凤英大声道:“谢谢大伙儿了!改天再答谢大伙儿。”

    看到大伙儿出了院子,刘凤英急忙回到屋里。

    “娘?您回屋吧,人没事就是万幸!我给聚佶换换衣裳,您领着守琨出去吧。别再吓着孩子了。”刘凤英边翻箱倒柜的找衣服,边说道。

    文氏听后,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好吧,又要辛苦你了。”说完,云淇和丁守琨搀着文氏出去了。

    谢田增看着丁聚佶脸色慢慢恢复了,说道:“我看聚佶脸色好些了,堤上还有事,我先走了,有事让守琨去叫我。”

    刘凤英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丁聚仪拿着姜和糖来了,见文氏领着孙子在院里坐着,云淇坐在一边,他愣了一下,朝云淇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了。

    “大娘?”丁聚仪恭敬地叫了一声。

    文氏慢慢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道“狼?没大没小的,你个孬孙才是狼了。”说着,文氏捡起旁边的一块小石头,朝丁聚仪狠狠扔去。

    丁聚仪忙躲在一边,“大娘,我是叫大娘,我可是个好人。”

    文氏冷冷一笑,然后大声道:“来送雕胡饭盆?”

    这一句问话,顿时将丁聚仪怔住了。听到“雕胡饭”,丁守琨迅速抬起了头,两只机灵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丁聚仪。丁聚仪顿时觉得脸有些烫,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心里直骂道:“该死的老婆子,又在诈颠吃****——装疯卖傻。”

    “啊?”丁聚仪根本不接话茬,“大娘,丁大人让我给您儿子送姜和糖来了。让凤英熬点儿姜汤,给聚佶驱驱寒。”说着,丁聚仪将姜和糖递给了文氏。文氏并不伸手,丁守琨看到有糖,眼睛都直了,禁不住伸出手去,结果,挨了文氏轻轻一拐杖,小手立即缩了回去。

    丁聚仪的手举到了半空,一时倒像个弯腰的虾米。他看到文氏不接,往两边看了看,正好有一个石桌子,于是走到石桌前,将东西放到了石桌上,“我先放这了,等会儿让凤英拿到屋里熬汤,或许就不用吃药了。”

    “当作毒药了?”文氏轻蔑地看了丁聚仪一看,“你还是拿走吧,我们还想多活几天了。”

    丁聚仪听到这话,心里忽然一惊,顿时觉得一阵凉风吹来,只吹得后脊梁发凉。然而,他的脸上却依然堆着笑容,虽然有些僵硬。“大娘说哪里话?把我们丁大人想成什么人了。这光天化日的,谁敢做那断子绝孙的事儿。”

    “哈哈!”文氏冷笑道:“这光天化日的,被害的人还少吗?”

    丁聚仪没有再和文氏争辩,而是抓起了一撮糖,放到了嘴里,化着吃了。“大娘,我都替您尝过了,有毒的话,我先见阎王。”

    “但愿吧!”文氏将头扭在一边,并不看丁聚仪。

    “大娘?我走了?”丁聚仪实在不想多待,因此故意大声说道,而且眼睛习惯地往屋里看了看。

    “什么?”文氏故意侧着耳朵,“没狗了?我们家从来都不养狗,狗太好吃嘴,养不起。不仅嘴馋,而且嘴贱,连屎也吃,不分好歹。”

    丁聚仪本来扭转了身子,准备走了。忽然听到文氏的话,胸中顿时涌起一团火气,可是,很快,笑容便绽放到他的脸上,他低头对文氏说道:“大娘!你都这么大岁数了,火气还这么大,小心把自己点着了,到省事了。您想说我是狗,直接说就是了,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不就是吃了你们家一盆雕胡饭吗?好像谁愿意吃似得,我要是能吐出来,现在就吐到您面前了,连半个菜叶都不往回拿。雕胡饭做得跟什么似的,想起来我都……”他看到云淇,转而说:“好了,我不说了,走了,云少爷。”

    “你个孬孙!”文氏抓住拐杖,横着朝丁聚仪的腿打去。丁聚仪毕竟年轻,还是眼疾手快,立即就蹦了起来,朝后面退了两步。谁料想后面有个喂鸡的破水碗,丁聚仪瞄得倒挺准,一脚踩了上去,登时就站不稳了,庞大的身躯随着重心的转移,眼看着就躺到了地上。他伸着胳膊,原本想胡乱抓点儿东西,可是连个树叶也没有,倒抓住一手鸡屎。

    “哈哈!”丁守琨在一旁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摔了个狗吃屎。”

    云淇也低头偷笑了起来。

    这一摔,摔得丁聚仪心中真起了怒火。“哎呦!”,他呻吟着慢慢爬了起来,将鸡屎抹到地上,拍拍身上的土,依然笑道:“大娘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了。差点儿把你家院子砸个坑,要是那样的话,倒真是又给大娘省事儿了。”

    “你个孬孙!”说着,文氏挥起拐杖,丁聚仪忙跑了几步,他看着文氏旁边笑嘻嘻的丁守琨,微笑着说:“守琨侄子,你说错了。‘狗吃屎’是趴到前面,不是躺到后面。”丁聚仪怕丁守琨不理解,还做了一个前趴的姿势。

    “哈哈!我知道,我故意这么说的。”丁守琨看到丁聚仪的姿势,高兴地又拍起了小手。

    丁聚仪一听,瞪了丁守琨一眼,但是很快又恢复了笑脸,“不陪你们祖孙倆玩了,再待一会儿,说不定有什么龙潭虎穴呢!”说完,丁聚仪扭头就走,也不敢再和文氏打招呼了。他朝云淇微笑地点点头,“让您见笑了。”说完便走了。

    丁聚仪走后,文氏高兴地抚摸着丁守琨的头,“还是我孙子聪明!”

    刘凤英这时走了出来,到了文氏旁边,小声说道:“娘?您何必跟那种人一般见识?好鞋还不踩臭****呢!您可倒好,跟他一般见识,还让守琨也跟着起哄。万一气着您了,他一点儿事儿没有,还不是您受罪吗?”

    文氏微笑着抬头看了看刘凤英,安慰道:“没事儿!我有分寸,这孬孙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不敢在我面前太放肆。倒是守琨,越来越机灵了。对了,聚佶咋样了?”

    刘凤英把喂鸡的破碗踢在了一边,然后回头说:“刚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躺到被窝里了。我本来想出来熬姜汤,看到你们在这儿斗嘴,就没有出来。聚佶一直说他的腿有些麻,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哦?”云淇听后,想了想,然后说:“没事儿,兴许是在河里挣扎太紧张了,还没有缓过来劲儿,还是请大夫看看吧。”

    文氏道:“让我上上香再说吧。”

    云淇不以为然道:“奶奶,还是请大夫看看吧,上香不管用的。”

    文氏善意地瞪了云淇一眼,“可不敢乱说。”

    刘凤英冲云淇使使眼色,将石桌上的姜和糖拿了起来,“娘,您在这儿领着守琨吧。我进去熬姜汤了。”

    “去吧。”文氏微笑着点了点头。刘凤英去厨房了。

    丁聚佶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原本想着,休息一晌,腿可能就恢复过来了。谁知到了第二天,却依然是麻的。

    (本章完)

第64章 南堤出事() 
刘凤英扶着丁聚佶下了床。丁聚佶一手扶着墙,一手推开了刘凤英,他已经慢慢松开墙想站起来。右腿虽然麻,可是并不厉害,但是要走路的时候,右腿就像失去知觉一样,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一步还没有迈出去,身子的重心已经转移了,于是重重地扑倒在地。“娘的!”这一摔,倒把他心中的怒火又摔了起来。

    “没事!没事!”刘凤英赶紧弯腰使劲扶起丁聚佶,笑着说道:“可能是还没有恢复过来。你先在床上待会儿,我这就去把大夫叫过来,问问是什么情况。不要担心,我们庄户人家虽然贫贱,老天也会格外开恩的。”

    刘凤英好不容易才把丁聚佶扶了起来。丁聚佶扶着墙,看了看刘凤英,声调忽然低了很多,“老天?别信什么老天了。老天如果真照顾穷苦人,就让地里的收成好一些,让我们吃个饱饭。老天如果真照顾我们,就把那些拿着老百姓钱的为富不仁的贪官污吏都劈死,南堤明明是空的,如今怎么忽然就被填上了?老天如果真照顾,怎么丁聚仁没有事,反而让我的腿不能恢复呢?真是后门撒尿——全搞反了。所以,凤英,不要指望老天开恩,还是靠我们自己吧。”

    这段话一说出,刘凤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酸楚得难受,眼泪止不住地就流了下来。不过,她转而说道:“你不一直在工地上吗?如果丁聚仁做手脚,乡亲们看不出来,你一直跟着王大人修堤,你还看不出来吗?”

    “这个……”丁聚佶看到泪花闪闪的充满疑问的刘凤英,顿时也愣住了。他扶着墙朝床边移动,刘凤英赶紧搀扶着。丁聚佶坐到了床上,这时说道:“话虽是这样说。可是,丁聚仁这条老狐狸既然要耍手段,肯定会隐蔽。开始他建议南堤北堤一块儿修,我也没有觉察出来什么,我见王大人也同意,故此并未在意。运石料的那天,我喝多了,等到了工地上,前期的石料已经运得差不多了。我和田增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还不是主要问题,问题是我分身乏术,一直怕丁狐狸在南堤做手脚,所以一直在南堤呆着。可几个月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如今,我才明白了,从一开始我就上了丁狐狸的圈套。现在,我的腿几乎废了,不可能再去工地上了,丁狐狸正好为所欲为。我还奇怪,怎么晚上去探南堤的时候,会有一个鬼影子。我现在才明白了,什么鬼影子,阎王爷照镜子——他自己就是最大的鬼,都他娘是丁狐狸安排好的。我真他娘笨呐!”说着,丁聚佶恼怒地拍打着额头。刘凤英赶紧抓住他的手。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我们斗不过丁狐狸,还是不要惹是生非了。”

    丁聚佶又生气又伤心,真是百感交集,“所以,你还信什么鬼神?河伯还不是丁狐狸操纵的?”

    “不要胡说!”

    文氏这时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进来。“‘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积点儿口德吧。我已经托隔壁的张婶问过了,她说你执意要挖开南堤,触怒了河伯,河伯大怒,所以才降罪于你。只要你虔心礼拜,按时烧香上供,说不定腿还能恢复。”

    刘凤英见文氏进来了,赶紧微笑了起来,将眼泪拭去了。

    丁聚佶本来已经无可奈何地平静了,听到文氏的这段话,他的怒火又升腾起来,可是又不敢发作,只好握紧愤怒的拳头,使劲敲打了床一下。“娘!您就别在这儿添乱了。事情不是明摆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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