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第3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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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旁的僧兵们也都强忍着不发出除了攀爬的声音外其他的杂音,生怕引起城内的动静,让城内提前发现了他们,接近一点就是一点,一旦被发现了那就得强攻,强攻的结果很难预料。
在僧兵的后面则是江见伊豆的江见残党和百余青壮,他们原本也应该跟随着一起攀爬上去,显然他们无法和训练有数的僧兵们一样保持镇定,只得留在后面,一等城门大开,就第二批冲上去。
在他们的后面还有上千困顿的一向宗信徒。
城门外十几步的时候,新见贞经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望着上面,只见得城头几乎没有几支火把,借着星斗闪烁的微弱亮光,只能够瞧见黑黝黝的城墙,墙头没有弓没有箭也没有守军的影子。
那里上面都没有,新见贞经突然有一种心悸,城门已经近在咫尺,可是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再次抬头看去,心中骤然一惊:“不好,有埋伏!”
僧兵们瞧见新见贞经一动不动,,却没有继续停下来,已经走到这步了,要退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僧兵握紧了刀,看向新见贞经目光中充满了威胁。
新见贞经知道如果不继续前进的话,等一会打起来的时候死的第一个就会是他,抱着侥幸的心态只得蒙头继续前进。
“倒!”
一个沉着有力的声音从城头上飘了下来,随后仰头看到城头突然出现了十几个人影,一大盆黏糊糊的液体倾倒了下来,倒在了山道之上,湿滑的让新见贞经都差一点摔倒,他摸了一把脸上黑乎乎的液体,凑到鼻尖闻了一闻,惊恐的喊道:“油,是火油!”
说话间,一支火把从城头晃晃悠悠的掉落下来,落在了山道之上,显得异常的明亮,新见贞经看到火把落下的时候,忙朝着阴影处攀爬,想要逃离,只听到“砰”的一声,整个山道之上便点燃了起来,二十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僧兵犹如火人一般啊啊乱叫着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点燃了更多的人。
新见贞经一个跌跤,从山坡之上直接滚落了下来,倒是躲过一劫,只是从上百米高的山坡上滚下来,实在是不好受,还好下面有尸体堆在一起,还不至于摔死,只是晕死了过去。
实际上,新见贞经从尸堆里爬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只有一只还能够看见了,腿也瘸了,还缺了几根手指,口中常常念叨着“啄木鸟战法!啄木鸟战法!”的话语,后来再也没有人在西国看到过他。
回到战场,山坡上陡然燃烧了起来,二十余僧兵在火中滚动,然后从山下滚落下来,引起了最大的混乱,越来越多的人跟随着一同摔倒在地,引起了连锁反应。在火光的照耀下,城头的弓箭手瞄准了射击着,铁炮也发出了巨响。
山下,江见伊豆一见到山上的混乱,扬声喊道:“撤退!快!撤退!”他再也顾不得山上的友军安全与否,先退出战场再谈其他,忙带着江见残党向着后面退却,上百青壮同样懵了,只得跟着江见伊豆一同撤下来。
本光寺证诚失魂落魄的望着山上的大火,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到前面乱糟糟一片,看到接引的江见伊豆快速后撤,想要上去拉住江见伊豆质问,江见伊豆劈头盖脸说道:“法师,失测了,敌人早已经准备好了,再冲上去也是死路一条,天快要亮了,一等天亮,敌人就会从城中冲出来,到时候我们拿什么拼,唯有赶紧退到本光寺去,等待更多的信徒到来。”
本光寺证诚此刻早已经没有了主见,听得江见伊豆一通急语,很是拿不定主意,想要先等等新见贞经再提其他,对于江见伊豆的提议模棱两可。江见伊豆瞧得本光寺证诚还在犹豫不决,腹诽道:“竖子不足与谋!”说着,便假传命令,搜罗了两百多青壮悄悄离开了鹤山城,向着因幡国方向远去。
原本应该轰轰烈烈的一向一揆,仅仅过了两天时间便在鹤山城栽了一个巨大的跟头,立即一蹶不振了。(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平定内乱(上)()
三月的吉备地区依旧有些冷,春天已经到来,城内樱花盛开。一向一揆来的迫不及待,去的也让人费解,在鹤山城外一日一夜之间,一向一揆便烟消云散了,只空留下上千具无人认领的尸体和一堆烧毁的佛经。
本光寺证诚手持佛卷包裹的木杖躲入了本光寺中,和本光寺一同缘起缘灭,死前不知道有没有和快川绍喜一样口吟遗偈“安禅不必须山水,灭却心头火自凉。”,反正伊达援军到来前,那座本光寺早已经化成灰烬。
本光寺证诚与寺同殉的罪名背在了伊达政衡的身上,成为了他不喜一向宗的佐证,显然又给了伊达政衡的敌对势力们一个挑拨离间的理由。
揉了揉自己发胀的额头,政衡深深吸了一口凉气,他放下了手中的关于美作国一向一揆后的战功记赏,虽然事情早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可是给予他的震动还是颇为巨大的。
伊达政衡僧徒出身,虽不是净土真宗信徒,可也对其没有限制发展,年前仓敷寺院作乱,他也只不过草草了事,最后不了了之,没有想到今日会发生这等恶事。他自认并非苛刻之人,六公四农在近世来看显然是一种重税,作乱起义也不足为奇,可是在当时的倭国却是一种良政。
况且为了施德于民严禁苛捐杂税,推行单一种田赋,政衡派遣了大量的奉行官下地方。在备中国,随着战乱的结束,德政的实行,渐渐恢复了一些民气。只是政衡用兵良久,使得大多数青壮年征调入伍,才使得备中国没有大步进展。
随着战事的结束,重整军备,足轻脱下戎装,再加上春耕的开始,备中国的发展有了长足进步。
政衡对于在备中国实行的一套推行到了新增加的领地中去。原本以为很快就会见效,对于伊达家稳定政局起到积极的作用。现在发生了一向一揆显然狠狠地打了政衡一个巴掌,告诉他并非如此。
政衡前世出生于一个小村庄,村人们和平相处。互相亲善,来到这个世界后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也颇为强烈,还俗之后他起码也要使得领民免受强盗劫掠之苦,好好的呵护他们。
统一备中国后,为了阻止那些沾染魔鬼习气的恶贼进入领地施暴。两次出征境外,巩固了地盘,再让太平的种子散播四方。政衡对待领地内的豪强的态度,在当世可说是异常宽容的,只要开城投降都能够存活,连烧毁甲笼城间接害死政衡的兄长信衡的凶手平川一族也得到了宽恕。
显然,现在这种宽容纵容了一些不法之徒的野心滋生,口上念着南无阿弥陀佛,行动上做着侵占领地的勾当。年轻的政衡立即涌起一股怒气,他首先想到了日后布武天下的织田信长以杀止杀。仅仅伊势长岛、北陆加贺等地的一向一揆当中,他就杀得只剩下小猫两三只,搞得后来一向一揆爆发之地赤地百里聊无人烟。他当然不会采取织田信长这种暴戾行为,滥杀平民是不仁,更何况还是自己的领民,这与他生平所执着的信仰相矛盾。
就算是要杀人,也必须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与织田信长刚好形成相反的是刚刚和好基友上杉谦信搞了一场的甲斐老虎武田信玄,这位仁兄十五岁娶了大他三岁的三条公赖的女儿为继室,是的,就是继室。也就是说他前面还娶了一个女人,当然这些都是政治联姻,身不由己。
在描写武田信玄的书中多将这位生养了三子两女的三条夫人是一个善妒相貌平平的女人,正是这位女人让武田信玄和还未继位的法王本愿寺显如成为了连襟。两家缔结了三条盟约。结成了强固同盟,配合默契,将上杉谦信憋死在北陆难以动弹,只得连连向北条家发难以图振奋。
与本愿寺缔结盟约一事,政衡倒是想,可是本愿寺方面显然不会这样想。况且刚刚将美作国内的一向一揆斩杀千余人,本光寺自焚的黑锅背在了身上。如果再这样还能够答应结盟,只怕是任何人都会怀疑所图不小。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政衡将书桌上的茶水拿起来喝了一口,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茶水中显然放了一些糖,抬头对着门口侍候的津田助五郎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津田助五郎在门外答道:“是小三好夫人,说是从京都带来的糖粒。”
小三好夫人便是三好旭姬,自从得到政衡宠信之后,便住进了鹤首城,为了和她的姐姐相区分,臣子们称呼他为小三好夫人。政衡听得是小三好夫人,便不再询问,他敲打了一下书桌,转头望向了挂在墙壁上的大幅吉备四国地理图。
手工绘制的舆图非常简陋,只是用不同的符号和文字大致境内的河流、关隘、城堡以及町市的分布,根本无法让人对吉备四国的地理环境有什么直观的印象。更何况,还有许多村落山庄,以及无数城砦没有标注在上面,按照当时土豪的秉性,多筑城砦多占地成了他们的本能,以及农夫山民为了逃避战争逃入山林之中,这些都难以在舆图上一一表明。
政衡再一次揉了揉太阳穴,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啊。出征在外的时候只想着如何战胜敌人,原本以为只要战胜了敌人,领民自然而然就会感恩戴德,就会稳固他的政权。
大局上来看,如今吉备四国的形势还算是不错的,都在日趋好转和稳定,美作国一向一揆迅速平定也能够看出一点。可是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将他们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他们竟然如此回报与他,还是让他恼怒异常,这才是让他发火的原因。
想了一想,美作国一向一揆虽然已经镇压下来,可是政衡显然对于此事还是耿耿于怀,便命人将野山益朝、陶山政赖、清河衡秀、赤木高雄、宫原正重、石川久孝等人找来。
野山益朝、陶山政赖、清河衡秀原本驻扎在备后国诸城内,吉田郡山城外的京观一事更是使得气氛紧张,不过随着美作国一向一揆的爆发,真实情况是伊达家也没有做好大举入侵安艺国的准备,气氛稍稍和缓了下来,三人便返回鹤首城履职。
政衡看了一眼众人,淡淡的问道:“赤木,伊达家现在有多少米粮?”
赤木高雄身为文官之首,专管着后勤事务,虽说现如今伊达家的奉行众数量庞大,这些奉行众都直属于伊达政衡一人,可他的地位还是难以撼动,对于伊达家的钱粮一事所知甚详,缓声答道:“回主公,伊达家现在还有二十三万担粮秣。”
对于这个数字,政衡早已经知晓,今日之所以让赤木高雄重新说一遍,只是要让在场家臣知道罢了,一直以来他都通过津田宗达的天王寺屋将从铜矿中提炼出来的金银从畿内购买粮食,再加上去年击败尼子晴久,夺取了他的军粮,这才拥有二十三万担粮秣。
政衡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向众人淡淡的说道:“寺院本该由百姓捐舍而建,但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寺院成为了藏污纳垢之地。诸位也都清楚,吾本为寺中一沙弥,为了家族的延续只得重拾兵戈。始终怀有执念,武士手执兵戈拯救世间,僧徒应放下兵戈净化人心。现如今僧徒本应劝人向善,却对内奢靡放纵,对外发号施令、奴役百姓,早已经失去了佛法之本性。”
野山益朝见得忙上前劝道:“美作国爆发一揆实属宵小之辈胡作非为,现如今正是一年最为紧要的春耕之时,这些恶贼竟然罔顾百姓之根本,荒废农田,实属咎由自取。”
政衡听言环视了一眼众人,说道:“诸位俱都是吾从无到有一直跟随的重臣,今日召见诸位前来,便是想着与诸位商议一下,关于如何处理本家与一向宗之间的关系?”
石川久孝乃是信仰日莲宗,领内多筑日莲宗的寺院,捐了许多钱粮于寺院之中,日莲宗与一向宗之间的关系向来恶劣,他听得政衡话语中含有的火药味,眉头紧皱。说的是一向宗,原本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何总有一种不好的情绪。他低声说道:“主公,美作国爆发一揆实属恶人为了个人利益煽动所致,臣知一向宗在其中扮演了不好的角色,只是还请殿下少造杀孽,请饶恕他们吧。”
冒险求情,实在是石川久孝看到了一旦对一向宗制裁,怕是会连累日莲宗。一向宗和日莲宗的教义有所差别,但是他们的特征非常相似,这两宗充满着其他宗派所没有的世俗力、政治野心和斗争意识。天文法华之乱,便是当时的日莲宗爆发了法华一揆,受到了当权者的打击才导致的结果。一旦一向宗受到打击,无差别攻击之下,日莲宗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政衡显然没有想到石川久孝会首先反对,他原本以为信仰日莲宗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