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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大明资本家-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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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勋怪道:“你瞧我是那种不掏钱,便夺人之好的人吗?”

    李飞白道:“古人有云,酒不分家。您去别人家做客,喝完酒觉得主人家的酒不错,您还能说酒多少钱,我买两坛?既使您说了,主人也不能收钱,而是会送您两坛。同理,烟也是这样。侯爷既然跟我一样,喜欢抽雪茄,我自然是送给侯爷品尝,哪有收钱的道理。”

    郭勋想想也是这样的道理,道:“那就谢谢了!”顿了一下又道,“等改天你去京城,我家里的东西,你看中什么随意拿!”

第一百三十九章 哪个有道理() 
郭勋是什么人,这种人又怎会随随便便欠别人的人情,他的话似是在说以物易物,其时是指绝不会亏待了对方。

    李飞白连忙把盒子合好,递了上去,道:“多谢侯爷!等小子去京城,一定前去府上叨扰。”

    郭勋佯怒道:“跟你谈了这么久,我发现你很合我的脾气,打算交你这个朋友。你侯爷侯爷的叫,是不想交我这个朋友?”

    李飞白道:“想!那我以后就叫你郭叔叔了!”

    郭勋道:“这才像话!”

    王守仁一直在想一问题!李飞白既为济源县人,以前肯定也是没见过雪茄的,为何与纳夫一见之下,便愿花巨资购买种子?李飞白图的是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莫非雪茄像玉米一样,对大明的百姓有什么好处?这时问道:“这雪茄于国于民可有利?”

    烟叶对国家的利处在哪里,李飞白一时半会真解释不清。况且它也仅对国家的税收有利,对百姓并无什么利,反而有损健康。再说,烟叶要对国家的税收有利,也得等吸烟的人数够多才可能,如今大明仅有他一人吸,正在培养的也仅郭勋一个,想要对国家有利,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此时谈为时过早。

    他道:“回伯爷!雪茄于国于民都没什利,小的之所以要花巨资购买,皆因好这一口,一日不吸浑身难受。”

    王守仁能打胜仗,绝对是人精中的人精,一眼看破李飞白讲的并非实情,这里边肯定还有什么图谋。不过长久以来,为了追求学问,创立心学,剿灭山匪他早已练就不为任何事所动的心性,因此李飞白不说,他也不问,笑道:“郭老弟以侯爷之尊,都与你叔侄相称。我小小一个伯爵,你伯爷伯爷的叫,是在羞辱我吗?”

    李飞白立马明白王守仁的意思,道:“那小的斗胆,以后就称您老为王爷爷喽。”

    王守仁摇头道:“不妥!你如此叫,有的人会不高兴的,我岂不是平白无故长了他人一辈?”

    李飞白知道,这是指郭勋叫王守仁为王老哥之事。笑道:“那我就称您为王伯父。”心中却道,“李时珍问你叫王爷爷,我问你叫王伯父,这辈份越来越乱了。”

    郭勋知王守仁在开玩笑,不以为意。再次吸了一口烟后,整个人便隐于烟雾之中。他想起之前的大事来,李飞白突然出现之后,差点把这件大事给忘了!烟雾中,他张嘴问道:“道长!你说的我面临着一条分岔路,是指朝堂上正吵的天翻地覆的大礼议这件事吗?”

    云龙道长面含微笑,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郭勋便知确实是这件事,又道:“道长说,我到了京城之后,是赞成杨阁老呢,还是张进士?”

    云龙道长道:“郭侯爷心中已有主意,何必问我?是福是祸自有天定,毋需问我。”

    郭勋心中确实已有主意,于是笑了笑。回到京城他面临的将是选边站队的问题,同意杨阁老的观点就是站在杨阁老这边,同意张璁的观点就是站在张璁这边。

    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吧!杨阁老是谁?四朝元老,内阁首辅,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与其作对,前途堪忧。张璁又是谁?小小的新科二甲进士,无权无势,站在这边犹如上了汪洋里的一叶孤舟,风浪稍大一些,便会船毁人亡。

    郭勋不是傻子,但也不怯杨廷和。杨廷和势力再大,也无法跟他郭家比。他不在乎站错队,大不了继续当侯爷,他在乎的究竟哪家是对哪家是错。

    他把两家的观点推敲来推敲去,还是觉得杨廷和的观点对,心中已打定支持杨廷和的主意。可又不十分放心,打算再听听别人的意见,见云龙道长不说,便问王守仁,道:“王老哥,你见多识广,学问又大,觉得杨廷和与张璁,谁说的对!”

    王守仁呵呵笑道:“郭老弟的意思呢?”

    郭勋道:“杨廷和说当今圣上,之所以能登基做皇帝,是从兴献王这个小宗入主正德皇帝这个大宗。皇位得自正德皇帝,自然得叫正德皇帝为爹,而称兴献王为叔。这在历史上也是有据可查的,比如汉哀宗就称自己的生父陶恭王刘康为叔,宋英宗称自己的生父赵允让为叔。当今皇帝得大统,与汉哀宗、宋英宗没什么区别,所以也应称自己的生父兴献王为叔,不能封自己的生父为帝,并配享太庙。

    “张璁认为,当今圣上是继承皇统而非皇嗣,跟汉哀宗与宋英宗先被立为太子,养在宫中,然后得皇位不一样。实际上汉哀宗与宋英宗先被过继给汉成帝与宋仁宗,所以不能称生父为父只能为叔。当今圣上并未过继给正德帝,因此能称生父为父,而不必称叔。也就是能直接封兴献王为兴献帝,并配享太庙。”

    王守仁道:“那你觉得谁对谁错?”

    郭勋道:“我觉得杨廷和与张璁说的都有道理,应该是杨廷和更有道理些?”

    王守仁道:“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

    郭勋笑道:“其实我觉得两个人说的一样有道理,不分伯仲。不过,杨廷和十二岁中举,十三岁入国子监,十九岁中进士,选任为翰林院庶吉士,可见是个聪明绝顶,有大学问的人。

    “反观张璁,七次进京科考,七次名落孙山,今年四十七岁了,方在恩科中中进士,尚是二甲进士。可见他并不是个聪明的人,最起码没有杨廷和聪明,也就没有杨廷和有学问。既然两人讲的道理不分伯仲,我想聪明有学问那个讲的,一定更有道理些。”

    王守仁哈哈笑了起来,引发一阵巨烈的咳嗽。

    郭勋忙起身给王守仁捶背。良久后,等王守仁止住咳嗽,他道:“王老哥,你笑什么?难道我讲的不对吗?”

    王守仁点头道:“对!很对!不过,我问你一句,世上哪有人让人不问自己的亲生老子叫爹的道理?”

    郭勋一怔,略一思索便知王守仁的意思。他回到座上坐好,道:“王老哥的意思是觉得张璁说的有道理,让我进京之后支持张璁?”

    王守仁不答,扭头去问李飞白,道:“飞白,京城正在进行一场空前绝后的大礼议,你身为县令幕友,应该知道此事吧。”

    李飞白道:“回王伯父,小侄知道!”

    王守仁既想收李飞白入门,自然想称称李飞白的斤两,看李飞白有见识没有,道:“你觉得杨廷和杨阁老与张璁张进士,哪个说的有道理?”

第一百四十章 试金石() 
郭勋见王守仁不答自己的问题,反而询问李飞白哪个说的有道理,心下有些不乐。暗道:“王老哥啊王老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让他来点拨我?他一个小小县令幕友,能有什么见识,难不成还能拨开云雾见青天?”

    他让李飞白叫他叔叔,那是觉得李飞白跟他脾气相投,至于见识,自是没办法跟他这样,在京城出生,身为侯爷,又做了两广总督的人相提并论。毕竟,李飞白只是个小地方的小人物,能有什么见识?

    他只道李飞白会推托,说自己才疏学浅,侯爷都分辨不清的道理,自己更是无法分辨。可扭头去看李飞白,却见李飞白面露喜色,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心道:“你还真要拿根鸡毛当令箭?倒要瞧瞧你小子能说出什么来?”

    李飞白耳听郭勋与王守仁在讨论“大礼议”的事,由不得他心中不狂喜。记得手机快没电之机,他看到唯一的信息便是“大礼议说到底,其实是权力之争。”

    本来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来看了邸报方知,京城里正在展开一场是否让嘉靖帝封自己老子为兴献帝的辩论,此事便叫大礼议。

    知道了大礼议是什么之后,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场争辩会是权力之争。于是他每日便思考此事,终于有一天,把张璁与杨廷和的争辩上升到嘉靖与杨廷和的矛盾之上后,他豁然开朗,明白为什么大礼议本质上是权力之争。

    此时见郭勋尚沉迷于张璁与杨廷和哪个有理,他几次都想出言点醒,可终于还是忍住了。毕竟,郭勋是在征询王守仁的意见,两个一个是侯爷一个是伯爷,正在说着话呢,你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小子插嘴,太没礼貌了。既使两个人谁也不说什么,保不准内心里不会怪他没大没小。

    有了王守仁的询问,他也就有了开口的机会,冲在场的三个人拱了拱手,道:“那我就班门弄斧,随意说上两句。”

    郭勋暗道一声:“情知是班门弄斧,还说什么说?”嘴上却道:“说吧!”

    李飞白道:“大礼议说白了,其实是权力之争!”

    郭勋心中暗觉好笑,大礼议仅是张璁与杨廷和在争辩,皇上立生父为兴献帝究竟有道理没有,什么时候成了权力之争?又争的哪门子权?

    他哂笑一声,暗道:“小地方的人确实没有见识!”正要张口教李飞白一个乖,告诉李飞白大礼议就是在争一件事的对错,不是什么权力之争,却见王守仁微微颔首,意思再明显不过,是在赞成李飞白的说法。

    郭勋大惊,心道:“难不成大礼议并非就事论事,真的是权力之争?不然,王守仁为何会赞同?”他想了想,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争一件事的对错竟成了权力之争,问道:“飞白,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李飞白道:“人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以郭叔叔的聪明,没想到竟和小侄之前犯了同样一个错误!完全把大礼议看成杨廷和与张璁在争对错,却忽视了其实是当今的圣上与杨廷和在争权力?”

    郭勋受过良好的教育,爱好刊发书籍,一手篆书写得朝野皆赞,这样的人绝对是个聪明人。况且四十多岁就能当上两广总督,你若说他没一点真本事,全凭祖上那点荫功,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个没有手腕,凭借祖上一百多年前那点荫功,就想当上两广总督?绝对是痴人说梦!

    他宦海沉浮数十载,争权夺利的事几乎日日都在经历。对于大礼议,他先前关注的只是杨廷和与张璁讲的谁对谁错,竟忘了为什么会有大礼议的发生,也就忽略这并非是一场是非对错的争辩,而是一场权力之争。

    此时经李飞白一提皇上,他脊梁后马上渗出一层冷汗来,也就明白李飞白为什么说大礼议是权力之争。

    大礼议的起因是什么?那时因为当今圣上要封自己的亲生老子为兴献帝,以杨廷和为首的大臣们以礼制不合拒绝,后来张璁上了一道书,说当今圣上封自己的老子为兴献帝并非与礼制不合,也是有礼可依的,当今圣上这才让大臣们讨论,究竟自己能封自己老子为帝不能?

    表面上看,大家都是拿礼说事。事实上呢?当今圣上要拿回自己的皇权,而杨廷和等却不想把皇权交出来。

    正德帝爱玩,整日不理朝政,国家大事就交给了以杨廷和为首的内阁辅臣,事实上是交给了杨廷和。有什么事都是内阁辅臣说了算,也就是杨廷和说了算?正德皇帝说白了只是个摆设,真正主掌国家的是杨廷和。

    正德皇帝突然病逝,大明一时没了皇上。于是杨廷和找了个十五六的小孩来当皇上。他为什么不找个年纪大的?肯定是怕年纪大的没办法控制,找个年纪小的容易控制,那样他就可以继续主掌国事,当个事实上的皇帝。

    可惜他老眼晕花,一时看走了眼。以为嘉靖帝好控制,谁知嘉靖帝年纪虽轻,却不是个省油的灯。从登基到要封自己的父亲为帝,短短数月之间,闹出无数事端,根本无法控制。

    按说,当今圣上要封自己的老子为帝,是个事吗?根本不是,皇帝金口一开,下边照做就是。可杨廷和就是不让,并且找了个与礼制不和的理由,抗命不遵。他这是想干什么?无非是向外传递一个信号,大明的天下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郭勋把思绪如此一理,一切都明朗起来。

    如果杨廷和真是霍光那样的人物,废个帝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杨廷和有当霍光的心,却无当霍光的命。一来,嘉靖帝登基之后,尽除前朝弊政,俨然一副明君模样,找不到废帝的理由。二来,杨廷和是个文官,与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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