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迟到两百年-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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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吃惊的欧阳南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非要送这么一份大礼给自己,临高侯府的抢爵居然惊动了皇上,还出兵搜索那位欧阳锋的下落,这让他大感心虚。万一将来那位真的欧阳锋又冒出来了怎么办,或者自己被人识破了怎么办——欧阳南关甚至都不敢确定,自己到底和那位欧阳锋长得是否一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见他眼珠直转,却迟迟定不了决心。李家诚又微微一笑:“世子,红莲寺那帮少林败类作恶多端,只要我公法堂将此案公之于众,必是千人所指,万民称快。世子扬名之时,不远矣。朝堂之上,自然也就再无人敢于置喙。”
这次欧阳南关听明白了,对方把“少林败类”几字吐得咬牙切齿,摆明就是不想善罢干休的架式,不由悚然一惊。这个混血儿看来是对杀害了同门的少林派怨念甚大,想利用自己临高侯世子的身份把这个案子做成大案,对少林派穷追猛打。
望着李家诚那双熠熠发亮的眼睛,欧阳南关颇有些底气不足,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拒绝,那对方很可能就会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自己不远万里回到本土,就是为了抢爵而来。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自己却莫名地推掉,换个人都会大起疑心。搞不好,这个心机深沉的混血小子一怒之下倒打一耙,杀人灭口放火烧庙的罪名没准就扣到自己脑门上来了。
见他终于勉强点头,李家诚微显失望,心里悄悄地给这位临高侯世子贴上了一个“多疑而寡断”的标签。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要扳倒少林派,他也不打算退却,反而向前进逼了一步:“世子,你方才所言,落水后为人所救,但因失忆而忘了是哪里?”
欧阳南关一惊,关于山庄的事,他心里很清楚无法自圆其说,特别是其中还涉及到东洲红花会,一旦扯上了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于是,他只好又扮出失忆的痛苦状,摇摇头,表示记不清了。
“据红莲寺附近村民所言,这帮少林败类与临高苟家庄勾结,私掠人口贩卖海外。那苟家旁支在南渡江上一处隐庄,数日前恰为山洪所毁,有逃奴报知官府,我公门才追查到红莲寺这帮少林败类。这与公子所言,倒有几分吻合。”李家诚的双目咄咄发亮了。
“额——”欧阳南关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个混血儿,怎么又来了一个帮自己对台词的角色?临高苟家庄也冒出来了,难道这苟家还真是临高大姓、乡贤世家,专营偷拐抢骗、杀人越货、拐卖人口、海外走私等多种具有地方特色的第三产业?苟家还和少林有勾搭——
不对!欧阳南关悚然惊醒,瞪大了眼睛,这个混血儿李家诚分明是在一步步牵着自己,要把案子越做越大,不把少林派坑进去就不罢手呀。照这意思,“自己”的落马坠海失踪一案就变成了少林和苟家庄的联手阴谋。
“世子可曾知道,”李家诚见欧阳南关已经识破了自己的意图,也就图穷匕现,砸出了一张底牌,“这次侯府中与世子争夺爵位的两位姻兄,其中一位恰与苟家联姻。世子惊马前后,有人看到苟家庄曾有大批生人出没。”
“咝——”欧阳南关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事还真和苟大户的阴谋扯上了。他有点不敢置信地盯着面有得色、步步进逼的李家诚,感觉对方正在挖一个很大的坑,要是自己不选边站好,没准也会被一起坑进去。
李家诚继续向欧阳南关解释,他们已经查到,已故临高侯的大女婿,欧阳南关抢爵的主要对手,琼州府中学学正周德华,有一个远房表妹嫁到了苟大善人家里。有人看到双方这段时间“往来甚密”。至于少林派,他们本来就是管理江湖的,与苟家庄一直存在密切的业务往来关系。
望着不动声色的混血儿李家诚,欧阳南关感到了强烈的心悸,这就是那种不鸣则己、一鸣惊人的人物呀。
见对方已被自己三言两语降伏住,李家诚便摊开了笔墨,开始重新书写证词。基本上,欧阳南关说三句,就要被李家诚引导和修改两句,案情就成了欧阳南关落海后被苟家人捞起,并被下药失忆,密拘于苟家隐庄;后天降大雨,山洪毁庄,欧阳南关才得以逃出;不料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落到了少林派手中,好在有义僧梦疑和东奴苦尼舍命相救,欧阳南关趁公法堂率众来查之际,火烧红莲寺,智取了少林败类们的性命。李家诚对每个细节都逐一推敲,修补缺遗,把整篇证词做得滴水不漏。欧阳南关对这个心思慎密、城府极深的家伙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一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油然而起。
这份新的证词撰写完毕,李家诚又重新仔细抄写了一份,然后捧在手中,轻轻地吹干了墨迹,请欧阳南关在每一张纸上都签上了名字。当然,这一次欧阳南关有了心眼,签的全是“欧阳锋”这个名字。李家诚不疑有他,接过签好字的证词,眉目间满满的得色一闪即过,表情控制得就和证词一样滴水不漏,颇有后世影帝风采。只不过,欧阳南关无意中看到了,李家诚的右手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他的老毛病。
做完这一切,李家诚就叫人把欧阳南关送下去休息。还是刚才那个机灵的少年,把欧阳南关扶到了一间干净但简陋的厢房里。少年已经准备好了一盆瓜果,让有点疲惫和干渴的欧阳南关眼前一亮。一边吃瓜果,那少年就缠着欧阳南关问些东洲轶闻,弄得欧阳南关只好拿了后世一些美洲见闻和印第安故事来忽悠这个好奇心甚重的孩子,即便如此,也把后者听得两眼冒光了。
好在,李家诚的叫声让少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欧阳南关这才松了一大口气。他的后脑勺上被人敲了一下,刚地全神贯注地和李家诚动脑子,忘了疼痛,现在一放松下来,就又有点隐隐作痛了。更糟的是,这年头的床板硬梆梆的,枕头也是塞的干草,他才一躺下去,后脑勺就痛了起来。只能侧卧着休息,姿势很不舒服。
别别扭扭在床上休息了半天,少年又跑来了,请欧阳南关过去,李家诚有请。
第20章 公法传承(下)()
一进屋,欧阳南关就发现神龛的前面已经插上了三柱香。李家诚正一脸虔诚地对着那座古怪的神像默拜,连行了三个礼。
“有劳世子,可愿作为公法堂传承的见证之人?”
见对方一脸严肃但又客气地开了口,欧阳南关不知他到底要搞什么,下意识地点了两下头。
“多谢世子。”李家诚转过脸来,对着那少年,“小玄子,你愿意入我公法堂么?”
少年和欧阳南关同时惊讶得张大了嘴——虽然他们惊讶的并不是同一件事情。李家诚又问了一遍:“小玄子,你愿意入我公法堂么?”
“我愿意!”名叫小玄子的少年,满脸的兴奋和难于置信。
“好,你过来。”李家诚重新点上了三柱香,交给了少年,“你先给法神上香。”
少年很听话,收起了身上的兴奋劲,恭敬地上了香,还主动磕了三个响头。
李家诚捧出了一把剑,站在了神龛前,把剑高举过头,“公法堂弟子,岭南道十八府巡按,黄字二十七组李家诚,秉公执剑,传道授义,使我公法堂薪火不绝,世代相传!”
他举着剑,又拜了三拜。转过身来,郑重地把剑交给了小玄子,告诉他:“这是你家辉师叔的剑,现在由我保管,传给你,是让你代持。等你正式入门后,你才会有一把自己的剑。”
少年诚惶诚恐地接过了剑。
“在法神之前,我还有话要对你说。我们公法堂,是太祖所建公门六堂之一,效古之法家,秉承公义,教民习法,授民诉讼,依法断案。你看这法神之像,他背坐律法,一手持秤,以示公平,一手持剑,以示断讼。”
“依太祖谕,公门六堂弟子,取之于民,以国为家,唯有公义,再无私情。所谓天下为公,我为公仆。入我公门者,不求富贵,断绝奢享,一心为公,再无旁意。也就是说,你接了这把剑,以后你就再也没有父母兄弟、亲情手足,要用这把剑,斩断一切私情杂欲,献身为公。”
“拿着这把剑,你就再也不能升官发财,随心所欲,一切奢侈享受都要禁绝。我公门中人,一生的追求,就是为了天下的公正。我公法堂,就是维护律法公正的剑!凡有敢违律乱法者,斩之!”
“剑在你手,公义就在你心。我们公法堂,就是要替民执法,哪怕是皇亲国戚,律法面前,也要秉公而断,有法必行,行法必严,违法必究。犯法者,唯秤剑尔!”
少年听得呆了,欧阳南关也听呆了。这又是什么发明创造,听起来怎么象墨家的苦修和后世的法律精神捏合在一起了?欧阳南关真是大开眼界,这位黄太祖前辈简直是神人,居然搞出一个维护法律公正的苦修宗教组织。
“现在和你说这么多,你可能不完全懂。没有关系,我就和你先说说我自己。我母亲是个南洋奴民,被配给农军,她生下我之后,不愿我受奴籍之苦,就把我送给了公门。从那天起,我就成了公门弟子,与生父生母再无瓜葛了。小玄子,你也一样,虽然你不知道你的生父生母是谁,但他们把你放在公法堂门前的那一刻起,你与他们血脉断绝了。你也不要怨恨你的父母,他们把你献给公门,是希望你能长大成人,持秤剑行天下,为千千万万的百姓,秉公执义,为国家和朝廷守护律法,把你的名字,写到公门的功碑之上!”
“人生在世,荣华富贵,奢靡享乐,财积如山,权倾天下,所有这些,都只是一场空。当我们归于尘土时,生前的一切,都是浮云。人世间只有一样东西,可以带进坟墓,带到后世。”
“老师,我知道,那是荣誉!”小玄子捧着剑,两眼射出了坚定的光芒。
“那什么是荣誉?”
“荣誉就是千年之后,当有人提到你的名字,周围所有的人,都会肃然起敬!”
师徒二人,一应一和,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边上的欧阳南关完全看傻了眼。
“我们公门中人,一生所求者,就是荣誉!以我之心求诸公心、以我之力求诸公利、以我之名求诸公名,敬以公礼,执以公正,断以公法,教以公义。天下为公,我为公仆!”
欧阳南关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场小小的,但是震撼心灵的仪式,感觉自己的三观,再次崩溃动摇。这公仆成了苦行僧,还用宗教式的信仰来洗脑,让他实在有点无法消化。
“接下来,有一些考验,你要如实的,按你的内心来回答。”
“是!老师!”
“刚才我们说了,公门中人,要秉承公义。我们公法堂弟子,要执法为公,断案依法。那如果律法与公义不合,该怎么办?”
“老师——”
“比如,我们这个村子。朝庭打仗,军情十万火急,要征走村里的口粮救急。但是拿走了粮食,村里的人就都会饿死。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刚才还目光锐利的少年,一下子就懵了,不知所措地望向老师。
“就在你不知怎么办的时候,有人开始闹事,不肯交粮。军情火急,军队就动了手,把闹事的村民斩首示众。这时你怎么办?”
“我——,不可以乱杀人。村民也是想活下去——”
“哦,那就是你支持村民不交粮食了?那好,因为军粮没有征到,前线大军崩溃,敌军长驱直入,一路烧杀抢掠,村民们没有交出来的粮食,全部落入敌手,而且他们也被敌人杀害、凌辱和抓走为奴。你觉得,你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我,我——”少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好,我们再假设。军队不问清红皂白,强行抢走了粮食,村民全部饿死了。这时候,军中有几个出自该村的士兵,他们知道这事后怒不可竭,发动军士作乱,结果被敌军所趁,大军还是崩溃了。”
“他们不能这么做!”
“好,那我们不妨再假设。敌我两军对峙,征了这一个村子的粮食还不够,还要再征一个村子。战事胶着多年,一个村子接着一个村子的粮食被征完,村民饿死”
“老师,这大军太无能了,统帅当斩!”
“然后呢,杀了统帅,换一个大将上来,你怎么知道换上来的这个大将比原来的统帅做得好。要是他还不如原来的统帅,那不是反而害了大军?”
“”
“这事也许太大,我们换一件小点的。还是我们这个村子,山洪暴发,全村被淹,大家都被卷进了大水里。这时,有一条船来救人,船上能载十人,但水中有百人。船上救起十人后,水中的人,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