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桃花使-第2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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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进石一听,回来的还真是时候,急忙离开锦线庄,到街上买了一些礼物,直奔冯家而来。
他到冯庆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宾客已经大部分散去,方进石把礼物交给主事的,听的冯家后院依旧热闹非凡,料想施全他们都在后院开宴,就迈步走了进来。
他刚跨进门,就听见施全的声音高喊着:“来来来,再来一碗再来一碗。”方进石抬头望去,只见施全和冯宝各自站在院子里一个躺着的厚粗瓷坛子上,正在斗酒,周围冯庆和他的妻子以及一些认识不认识的人正在围观。
一个高个头圆脸的姑娘正在拿了一坛子酒给二人手中的酒碗倒酒,正是冯家妹子冯婉。
施全和冯宝脚下踩着的坛子是油坊里装油的,瓷坛表面本身就光滑,再加上油腻腻的一层油污,油坛子又是圆的,在地上本就不平,若非练过杂耍,想要在上面站稳也不容易,再加上他们两个喝酒的姿势约定右手高高举起酒碗,手臂不能打弯弯曲,直直的张开嘴巴往里倒,这样的喝酒姿势总是能倒的自己一脸,口里却喝不到多少,模样十分滑稽。
施全和冯宝脸上脖子里都是酒,但是都是哈哈开心笑着,这样的斗酒十分有意思,周围围观者也看的兴趣盈然,场面十分的热闹。
方进石也站在人群里观看,施全全神贯注和冯宝斗酒,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他。
冯宝伸直了手臂倒酒下来,一下子全到自己脸上眼睛上,他连忙伸手抹了一把,却未曾想脚下一滑,从坛子上摔了下来,一下子摔了个四仰八叉的,场上所有的人看他摔的狼狈,都哄然大笑,冯婉笑着过来扶起哥哥,施全呵呵笑了,伸直了手臂高举酒碗,把酒倒入自己口中,虽然也洒了大半,但总算是完成了,也并不狼狈不堪。
施全从油坛子上下来,走近冯宝道:“你输了没有?”
冯宝道:“输了。”
施全大笑道:“可服气了?”
冯宝道:“不服气,再来一次。”
施全道:“我赢都赢过了,谁和你再来,咱们可是愿赌服输,不许耍赖。”
冯宝不在乎的道:“不就是明天早上一大早找头肥猪骑着在御廊街头溜一圈,这有什么。”周围的人无论知道不知道两个人斗酒的赌注,都不由笑喷了,斗酒的方式好玩,赌注也是让人忍俊不禁,要知道御廊大街是汴梁城最最繁华的街道,正对着的就是皇城相府,平时就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若是有人骑着一头肥猪在御廊大街溜一圈,必然是让人笑掉牙的事。
施全叉腰笑道:“明天早上我让伙计准备好爆竹炮仗,给你助威呐喊。”
冯宝道:“再来比过。”他拿了酒碗重新站上油坊子,对施全道:“站上去再比一次。”
施全道:“你已经输了,和你比个什么,当我傻了,要翻本儿,先明天早上兑现了再说。”
冯宝急了,在油坛子上下来走近一点,道:“再来比过一次,方才是我不小心让你侥幸赢了,你不是想让我心服口服么?再来一次。”
施全却不上他这个当,扭过身去道:“不比了,你本钱都输光了还想赌,谁给你赌?”
冯宝刚想再说什么,一边冯婉忽然道:“全哥,我给你比。”
施全望了一下她,没有接话,冯婉又道:“我没有输过,本钱还在,我和你比。”
施全无法不接话头了,只好道:“你们老冯家车轮战,我赢一场就够了。”
冯婉道:“你怕什么,怕我们冯家输不起么?我输了明天早上一样跟着我哥去御廊大街骑猪就是,还会赖账不成?我们冯家什么时候输了不认过?”
施全顿时哑口无言,围观者都又笑了,方进石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冯婉若是输了,骑着一头大肥猪在御廊大街遛弯的滑稽场景,不自主的自己也会心一笑。
施全辩解道:“我何时说冯家输了不认过,我和冯宝比的,又不是和你比。”
冯婉道:“我就是想和你比一下。”她再不废话,拿了一个酒碗踩上了油坛子,向施全道:“我要是赢了,我哥就算和你打和,输了就明天和我哥一起御廊大街骑猪,说话算话。”她把酒碗一伸,对冯宝道:“哥,给我倒酒。”
围观者都收了笑声,冯宝走过来提酒坛子给她的酒碗倒满一碗酒,冯婉直起手臂,高举着倾倒下来,酒一样洒了许多,浇湿了她的前襟衣服和裤子,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也有许多,冯婉喝完,抹了一把嘴巴,把酒碗翻过来底朝天向施全道:“我第一碗喝完了。”
第322节 痛快淋漓()
施全让她逼的只好应战,他拿了酒碗刚站上油坛子,冯婉道:“不许你故意输了让我,你要是故意让着我,就是看不起我们冯家。”
她这个话说的有些重了,施全道:“好,我也来真的,不会让你。”
冯宝过来给施全手里的酒碗倒满,施全刚刚要举起来直臂往嘴里倒酒,冯婉道:“还没有约定赌注呢,喝了也不算。”
施全道:“你不是刚才已经喝过一碗了么?”
冯婉道:“那是你刚刚和我哥比过一场,马上再跟我比有失公允,我先喝一碗,我又是女子,这样才算公平一些嘛。”
施全只好道:“还要约什么赌注,不就是输了的人明天早上一大早去御廊大街骑猪么?”
冯婉道:“谁输了谁去御廊大街骑猪?”
施全道:“你要觉得赌这个不好,就赌点别的也行。”
冯婉摇摇头道:“就赌这个,只是我怕你不想让我出丑,故意输了,别人又看不出来你是不是故意的,这样就不公平了。”
施全笑了,道:“放心好了,我一定全力以赴,决不相让,难道我想去御廊大街骑猪么?”
冯婉道:“那可不一定,至少这个你虽然不想去做,但不是你最害怕的,找个你最害怕的事来赌,你就不敢故意让我了,就像我现在很怕明天早上去骑猪,所以肯定全力以赴。”
施全望望冯宝冯庆,然后道:“我最害怕什么?最怕蛇?最怕别人当面骂我贼配军?还是最怕没有酒喝?好吧,我若是输了,就三个月不喝酒,这个我最怕的了。”
冯婉道:“你这个也太轻描淡写了点……”她的话音未落,围观者中间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施二郎最害怕娶了你当新娘子!”
所有人都哄然大笑,冯婉再豁达再不会害羞,也不禁微红了脸低头笑了笑,施全也让这个话说的尴尬,向喊话那个人道:“就你知道的多,要不你过来我们俩比一比看看?”
那人在人群中道:“我和你比什么,赢了冯姑娘也不会看上我,谁像你,输赢都是占便宜的好事。”众人又是一阵哄闹。
施全笑笑转过头来,只见冯婉单手叉了腰间,站在油坛子上,端着空酒碗向施全道:“就赌这个,你敢不敢?”
别人问施全敢不敢,无论是任何事,自小到大他都是马上回答“敢”的,此时此地施全却人生第一次没有马上回答这个话了,他刚一犹豫,人群里马上就有好事者喊道:“敢!当然敢了。”又有人道:“施二郎,你这个时候可不能认怂。”
冯宝道:“施二郎,自小到大我真是看错了你,没想到你这般胆小如鼠,我妹子又不是母老虎,又不是丑八怪,你看着你自己一个八尺大汉……你还不如我妹子一介女流,我真瞧不起你。”
施全扭头看看冯婉,冯婉正微笑着望着自己,施全把酒碗一伸:“谁说我不敢,倒酒倒酒,我有什么不敢的?”
冯宝过来把他碗里倒上酒,冯庆也越众而出,提了酒坛子走到冯婉面前笑道:“我的亲妹子,为了把自己嫁出去,该拼命时须拼命,输了,猪二哥可以替你骑,你不用担心,这是自己家里,喝多了也不当紧,冯家上上下下此时此刻都为你摇旗呐喊。”
众人又是一阵笑,冯庆的妻子也抱了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过来,道:“让他也给姑姑助助威。”
冯婉先不让他倒酒,自己从油坛子上下来,伸手到脑后把头发再挽好,捋起袖子,冯宝还过来找个布把她准备要踩着的油坛子擦拭几下,众人看冯家兄妹认真应战,都嘻嘻哈哈笑了起哄,场面很是热闹。
冯婉重新又站上油坛子,冯庆为她倒满酒,冯婉把酒碗向施全示意一下道:“施全,开始了啊。”她此时又不叫“全哥”,而又直呼其名了。
施全伸直臂倒了自己一碗酒,扭头看去,冯婉已经也完成一碗,这个比赛并不在意谁倒洒掉了多少,喝了多少,只要你在油坛子上站着,就不算输,大家乐呵看的是你淋的一脸一身的狼狈相。
冯婉道:“再来。”冯家兄弟又为二人各自倒了一碗,重又开始,四碗之后,施全是和冯宝斗酒时,衣服就被酒水淋湿大半,此时冯婉也是衣襟肩头全是酒湿,连头发都往下滴水,真正喝下去的其实有限。
冯宝看施全果然是没有想让着冯婉的意思,暗暗着急,他给施全倒了第五碗酒后,并没有让开一些,施全仰头直臂倒酒时,冯宝使坏,偷偷的用足尖踢了一下施全脚下的油坛子,这油坛子本就是又光又滑,躺着放在地上,给他这么轻轻一踢,施全马上就从油坛子上滑了下来,未倒完的半碗酒全都洒了。
冯宝大笑道:“你输了。”他看冯婉那边还在倒酒,走过去喜道:“不用比了,施二郎已经输了。”
冯婉还是倒完了那碗酒,她虽然脸上身上都是酒,但是面上难掩喜悦,笑吟吟的看着施全。
冯宝向施全大声喊道:“施二郎,你认输了没有?”
施全道:“认输了。”
冯宝笑道:“愿赌服输,你可不许耍赖。”
施全道:“你不耍赖我也不会赖。”
冯宝大笑道:“不就是去御廊大街骑一下猪么,这个脸丢的真是值得。”
冯婉从油坛子上下来,径直走到桌前,提起一坛子满满的酒坛,举过头顶把这坛子酒全部倾倒在自己头上,好好的把自己淋了一下,然后把空坛子摔在地上,跌个粉碎。
冯婉晃晃脑袋,抖落一下头发上的酒水,然后用手在自己脸上上下抹洗了几次,无人知道她是抹了脸上的酒水,还是还夹杂着一点开心的眼泪,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晓。
这一淋一摔,怎生的淋的自己快意当前,摔的心情痛快淋漓,人最痛苦的事是求之不得,人生最快意的事,也莫过于求了多久,求的辛苦艰难,得到的那一刻钟,喜极而涕不仅仅是动词,还可以是形容词。
第323节 秦公子秦付()
狼狈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生活,只是不要天天总是狼狈就可以了。
冯庆道:“今日我冯家真是双喜临门啊,施二郎,以后可要对你改改口了,只是以前和你拼酒,我妹妹骂我,以后再和你拼酒,保不住还是骂我的。”这两个骂当然还是不一样的,众人一起大笑了。
方进石在宾客人群后看到冯婉准备要走,就挤了过来喊道:“冯姑娘慢走。”
施全回头猛然间看到他,大喜道:“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方进石笑了道:“刚刚才回来,我等一下和大哥说话。”他跑到冯婉面前,去桌面上取了一杯酒道:“以后就是大嫂了,今日要先敬你一杯。”
冯婉脸色微红,接过来喝了,然后这才回房间里,方进石过来和施全及冯家兄弟叙话,又喝了一会儿酒,这才散了。
临分别时,冯宝对施全道:“施二郎,你什么时候过来下聘礼?”
施全道:“总得回永安县禀明家父一下吧,这几天我就回去一趟。”
冯宝道:“老太公早盼望着亲上加亲呢,等的头发胡子都白了,写封信回去就行。”
施全道:“这种事怎么能写个信就行呢?”冯宝这才呵呵笑着走开。
方进石和施全一起坐了驴车回去,路上方进石把在江南的事大致说了一下,最后道:“大哥我没和你商量就把锦线庄转手给别人了,实在有些对不住。”
施全道:“那个店铺是你自己开的,你怎么做总有你的道理,说什么对不住的话。”
方进石自信的道:“等过些时候,我一定再把它赎回来。”
施全喜道:“这个我相信,想想你都是做的几千贯几万贯的大生意,我们布庄开了几代人了,也没有过如此大的买卖,换做是我,只怕要想的睡不着觉,也不敢下定决心。”
方进石道:“我最大的一桩生意,和人做了五十万贯的买卖。”
施全道:“五十万贯,那不是钱都堆成山了?”
方进石哈哈笑了,得意的道:“是换成金银了,哪里会全部给我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