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霸西洋-第3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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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平轻轻地鼓掌：“说得好。”

　　　　受到这个鼓励，赵慢熊又说了下去：“他们今天收到的恶气也总要发泄，这是人之常情，我可以想象，他们一回想起今天挨的打就会越发愤恨，要给我们捣些乱。而送他们几个夹子，他们回想起来的时候，就马上能联想到这几个夹子，就会有一种：‘算了，反正我们也没有很吃亏’的念头。”

　　　　打一巴掌给一个枣，还有朴素的心理学，王平第一次郑重地注视着赵慢熊这个年轻人，而赵慢熊也微笑着看回来。

第464章　卖命钱（）　
元年四月

　　　　程将军的噩耗很快又传回了广宁军，还是一败涂地，出去的五百人逃了一条命回来的不过十几个。

　　　　再过了几天，马集巡抚王化贞的新命令传达了下来，在柳河卫出操的时候当众宣读，其中就有王平。广宁军即将再次出动部队进攻成平集，这次领兵的大将叫毛文龙，新任广宁军游击。听到这里台下的士兵已经开始小声议论，毛文龙的名字大家谁也没有听说过。

　　　　不管不顾士兵的反应，宣读命令的掌号官还在上面高声朗诵着命令，台下议论纷纷的人群中，只有王平一个人凝神静气，屏住呼吸地仔细听着命令。马集巡抚要广宁军各部勇士踊跃报名，因为游击毛文龙刚刚得到任命，还没有本部士兵。但凡报名参加这支军队的士兵，王化贞表示会不吝重赏。

　　　　再往下说的东西王平已经听不进去了，身上的血在沸腾着，双拳握得紧紧的，指甲已经陷到了肉里还不知道。难以抑制的激动让他全身开始抖动，心中澎湃的感情几乎要让他叫喊出声：“毛文龙，毛文龙，没错，就是这个人，我迈向荣华富贵的第一个台阶啊，终于出现在了我面前。”

　　　　下操以后，王平就冲到军曹那里询问具体的安排，使出全身的力气才不让自己的声音有丝毫的颤抖。军曹确认了王平的说法，出兵的大将就是毛文龙，至于来历么，军曹含含糊糊地指说他很有能力，然后就急不可待地指出这次待遇很优厚。

　　　　听着喋喋不休的军曹讲道每个士兵有五两银子的安家费，还能得到过去十个月的欠饷，王平很明白他的算盘，柳河卫愿意从军的士兵越多，这军曹能够趁机揩到的油水也越多，至于毛文龙是不是像他嘴里所说得那么英勇善战，军曹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的。

　　　　晚饭上王平企图说服老张一家投入毛文龙军，听完后老张半天无话，“以往王大人派出很多队官兵去偷袭土著的地盘，有去无回。”停顿了一下，老张加重了语气“从来没有回来的，听说土著都是骑兵，箭无虚发，现在但凡有口饭吃的士兵，肯定不会去跟毛大人或者其他什么大人去送死。石头，不要为了几两银子送死。”

　　　　“我想，这笔钱虽说不多，但可是快钱，到时候机灵一点儿就是了。顶多十几天的工夫就能回来，再说，据说这次还要发下武器，又要上战场，到时候卖给陈铁匠，转头说丢在战场了，也能用几两银子吧。”王平还是不肯放弃。

　　　　“终归是卖命钱，现在又不是说活不下去了，每天下了操，去打打零活，柳河卫不比广宁，周围就有林子、有河，搂兔子打鸟，捉写鱼虾，又不跟别的卫那样饿肚子，逢年过节，领了赏还能吃顿猪肉，我看你不用拚这个命。”

　　　　知道老张已经无法说服，王平只好自己去军曹那里报了名。几天后毛文龙下令报名的勇士赴广宁集结，同时军曹也通知王平去领七两五钱的折色和二两的本色——安家费和部分欠饷。给了军曹好处费以后，他带着五两多银子和二两本色去老张家告别。除了二两银子外都交给了老张婆娘，借口是请她帮忙赶出些换洗衣服，干粮行囊。

　　　　晚饭吃得很好，有就有肉，这次老张嘴里的毛文龙简直成了武曲星下凡，王平见到应该被安慰的人反倒来安慰自己，心中惨然的同时只有一个劲地灌酒。老张察言观色，以为王平担心有去无回，他加倍卖力地说些俏皮话、荤段子，饭后还一直送王平到门外。

　　　　“天启三年日本畏惧明朝威势，释放琉球国王归国，如果善加利用就可以夺取此地，东江军正好有水师能够利用，毛文龙也很缺钱。天启四年郑一官和荷兰人先后到达台湾，之前那里还是无人开发的处女地。然后荷兰人和西班牙人会发生矛盾，正是进军南洋的时机。嗯，只要能在之前混到足够高的地位，那么一步步应该是天衣无缝吧。”

　　　　到广宁饷张元祉千总报道后，王平变得异常沉稳自信，感觉沉甸甸的灰暗命运和死神阴影正被他远远抛开，他琢磨着一定要把张再弟拐骗到毛文龙军中去。

　　　　不管老张怎么想，他们一家留在柳河的下场王平无法预料，把这个孩子带走总是有备无患。俗话说，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啊。

　　　　“明天下午全队出发，我反正要回一趟柳河拿东西，正好晚上骗张再弟，明天早上带着他来投军，老张也没地方找我们去。此计甚妙。”盘算完通篇计划的王平当即去向张元祉千总请假，他已经被任命为亲兵，这小小的方便想来张元祉也不会拒绝。

　　　　得到了准许的王平正打算出门，忽然见到一个将领撩帐入内，金盔银甲，虎目铜须。张元祉见到来人以后跳了起来，跑下帐中拱手弯腰：“属下参见大人。”

　　　　见来人不怒自威，气势逼人，张元祉又以下属礼参见，想来定是毛文龙无疑，王平当即也躬身行礼：“属下拜见大人。”

　　　　来人看到王平魁梧的身材，眼睛也是一亮，躬身行礼的王平感到目光围着全身转了几圈，就听到高声赞叹：“好个汉子，真壮士也。”

　　　　“元祉啊，此人是谁？”

　　　　“是属下新收的亲兵，名叫王平。”耳边传来张元祉恭敬的声音。

　　　　“这样的好汉做亲兵，真让本将羡慕啊！”

　　　　低着头的王平又听见来人的啧啧赞叹声，那将军还走到一边又看了看，王平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姿势。

　　　　“元祉，本将甚是喜爱此人，你可愿意割爱？”

　　　　“大人有命，属下怎敢不从，王平你还不快谢大人抬爱。”

　　　　当毛文龙的亲兵当然比做张元祉的强，王平按耐住高升的喜悦，朗声回答：“多谢大人错爱，属下一定粉身碎骨相报。”

　　　　“好好，你起身吧。”

　　　　王平又谢了一声，起身时那将军已经走到中间的位置坐下，只听张元祉陪笑道：“大人军务繁忙，今日怎么到属下这里来了。”

　　　　“本将今日赶回广宁时，听说王大人要遣尔等出兵，所以本将来你这里瞧瞧，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大人放心，属下这里一切安好。”

　　　　“元祉你不要自称属下了，现在你是毛文龙的属下了，被他知道了，本将面子也不好看。”

　　　　张元祉听了又是一躬身：“大人永远是属下的大人。”

　　　　将军听到这话笑了笑，目光又转到王平身上，听到这里他早已经知道大事不妙。果然，只听那个将军说：

　　　　“王平，对吧？你听好了，本将是广宁游击周扬。”

　　　　跟着周扬回到广宁的时，王平已经失落落魄了，现在跟着的家伙是什么货色他不是完全清楚，但是他隐约记得一年后这大汉奸会出卖明军，招来沙岭惨败。

　　　　历史上关于这场屠杀的记载是：尸骨堆积如山，几十年后都没有能收完。

　　　　周扬对王平倒是不错，他不但立刻赏了五两银子，还给他在广宁城中安排了一个临时住宅，虽然很小，但是家具一应俱全。听说王平没有家眷后，周扬还表示只要他好好干，这些都完全不用担心。

　　　　第二天，王平奉命去拷问一个成平集细作，但是这厮经不住拷问，什么还没说就死在狱中了。周扬也没有责备，只是让他以后小心。

　　　　王平随后请假回柳河搬家，他的出现让老张一家大吃一惊，因为昨日毛文龙的军队已经出发了，他们都以为王平跟着离开了。

　　　　老张的婆娘从里屋拿出了一沓新作好的衣服：“石头啊，我还说你怎么不来取东西就走了，昨天我让小弟给你送过去，他等了你一夜也没有见你回来。”

　　　　等王平讲完自己的奇遇后，老张和三个儿子脸上都露出羡慕的神色，那五两银子也被不容推托地塞给了老张，用王平的话来说，就是以后不愁没有银子花了，这点小钱也算是聊报深恩了。在老张家最后的一顿晚饭上，王平感觉到他很渴望自己以后能提携一下他的儿子们。

　　　　提携他们干什么，去做汉奸么？王平苦笑着答应了，想来做汉奸也比死了好。现在自己和周扬已经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了。总算是摆脱了死亡的阴影，也算是达成了一半的目标，他自我安慰说，这样也不错，至少能保护关心自己的这些人了。

　　　　“本以为来到这个时代能干一番事业，想不到却走上完全相反的道路，真是造化弄人啊。”第二天清晨，王平醒来以后还觉得脑袋隐隐作痛，最晚的宿醉还没有完全过去。见时候不早，他赶快起身去老张家告辞，把小屋还给他们，然后飞身上马赶回广宁。

　　　　元年六月

　　　　最近这段时间，满心妒忌的王平一直等着镇江大捷的塘报，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是要在这次大捷中尽可能地捞取一定的好处的，可惜现在这个美梦不能成真了。

　　　　让王平美梦落空的周扬自然是他仇恨的对象，周扬自然不知道王平对他的看法，他的亲兵队长费立国传令王平立刻去觐见，周扬有重要的命令交给他。

　　　　周扬刚刚得到一个任务，马集巡抚王化贞让他设法劝降李永芳。周扬思量去马集作细作多半是有来无回，自然不肯拿心腹冒险。但是眼见一桩大功劳又不肯白白放过，所以他决定让王平跑一趟。新人，死了不心疼，要是能成功自然更好。

　　　　书房里只有王平、费立国和周扬三个人，在一片严肃中周扬开口就问：“王平，本将待你如何？”

　　　　难道能说你断了我的荣华富贵么？王平一脸诚恳的回答：“大人对小人的恩情天高海深。”

　　　　周扬满意地点点头：“那好，本将有一个危险的任务要交给你。”

　　　　“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这里有一封信，你要送去马集。”周扬话音才落，费立国就捧着一个盒子走过来。

　　　　“是。”王平斩钉截铁地应承下来。

　　　　周扬显然没有想到会听见这么干脆的回答，确认王平不打算发问后奇道：“王平你不问本将要把信送给谁么，也不问本将为什么要写信么？”

　　　　“大人必定已经有完全之策，属下只知道遵命行事。”

　　　　“晤，很好，度过辽河后，会有人和你来接头，你跟着来人走就是了，现在本将告诉你接头地点和联络暗号。”

　　　　“是。”

　　　　“这封信是写给李永芳将军的，你一定要亲手把信交到他手里。”

　　　　“是。”

　　　　“把信毁掉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本将希望死无对证。”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贪生怕死。”

　　　　“王平你完成任务回来，本将一定不吝厚赏。”

　　　　“属下先谢过大人了。”

　　　　“明天晚上出发，今天晚上王平可有什么要求？”

　　　　“无功不受禄，属下一定完成大人的吩咐，到时再向大人请赏吧。”

　　　　“那王平你去准备一下吧。”周扬满意极了，示意王平可以离开了。

　　　　把地点和暗号牢记在心中后，王平拜辞了周扬出门，离开书房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破口大骂，把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交待给自己，周扬说得倒好像是白送了天大的功劳一样。

　　　　周扬显然也知道生还的可能性不大，所以随便派个新人应付差事。王平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但是他马上打消了这个主意：“当逃兵，难道我还打算去做乞丐么？”

　　　　“现在还不晚。我决不能沉沦，应该好好想想怎么行动。”晚上王平一夜没有睡着，一个朦胧的计划出现在他头脑中。

第465章　万事俱备（）　
第二天王平就剃去了前额上的头发，周扬看了之后连连叫好，王平心中暗自好笑，看了那么多年辫子戏总算是学以致用。

　　　　经过一夜的思考，王平记起周扬好像就是被李永芳收买过去的，所以他觉得自己这次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能活着就好，不能逃走，逃走就只能重新去做乞丐了。

　　　　入夜后他策马直奔辽河，在三岔河渡河后，王平在接头的地点找到广宁细作，昼伏夜出到马集城附近，细作介绍给了一个中年男子给王平认识后离开。其间没有一个人说一句废话。

　　　　中年男子把王平上下左右大量了半天：“今晚你、我就在这里歇下，明日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