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载千秋-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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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走上前去,将太子扶起,所有的莲花溃散,转瞬间又浮现于空中,化成了点点星火。
慕生稳定心神,他再一次见到了夫子的强大。
老秀才从桌子上倒了一杯酒,他端着酒,缓缓的向太子走来。
慕生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主动上前,将酒杯握入手中。他报以和善的笑,杯中无酒,自然是担心他的身体上的伤,所以才没有给他倒酒。
他举起酒杯,再次感谢道。“多谢诸位能来,李惊蝉敬大家一杯酒。”
夫子满带着笑意,他挥了挥衣袖,手中近乎凭空出现了一个酒杯。
所有人起身,共同饮酒道喜。
慕生放下手中的酒杯,带着歉意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风采微,按照计划,他还需要出去一趟。
但是慕生惶恐的是,没人照看新娘。大概看出了,慕生的窘迫,小由主动走上前去,轻轻行了一个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慕生感激一笑,在场的那么多人中,只有小由的身份,最合适来照顾新娘。他转身对着风采薇安慰到:“碎玉那边,还需要我招呼一下,我去去就回。”
风采薇点了点头,略带点紧张。她想说,你快点回来!可是人太多,也只好作罢。
夫子倒是突然问到:“需要我与你同行吗?”
即将走出门外的慕生,断然的摇了摇头,如果连这种场面也无法应对,那自己还当什么太子。
他目光平和,一步步的向着喷泉方向走去,似乎要面对着千军万马的将军。但身为将军肯定会有自己的军队,太子只是孤身一人啊!
月光倾洒大地,银色在蔓延,空气中弥漫着欣喜的味道,慕生抽动鼻尖,最终露出了笑意。
因为你在身后,所以我无所畏惧。
第209章 解围()
喷泉池旁,是另一个宴会场所。慕生一步步向它走近,耳边已经听到了传来的欢声笑语。比起天字房的古怪气氛,这里更像一个举行宴会的现场。
看来碎玉,宴请了不止长老会的人,还有一些闲赋在外院的内院弟子。
慕生思量一下,自己当然不能平凡的出现。所以他快步向前走,紧接着脚下发力,衣裳飘飘,他用一种绝妙的姿态,落在了空地上,吸引了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嘴角带着笑意,冲着坐在北方朝南的大长老,轻轻弯了弯身。“在下李惊蝉,见过各位。”
众人惊愕,太子你不应该从预定的通道,缓缓走来,赚足了我们的目光,才弯身行礼吗?怎么直接从空中飞落在地,果真是,太子不走寻常路。
大长老抚摸了一下胡须,他已经嗅到了空气中不安的气息,也知道这场晚宴,不过是场鸿门宴罢了。
但他还是领着长老院的数十人来了,因为他毫不畏惧这些阴谋诡计,他缓缓起身,从主座上,站立起来。
他的身材很高大,当他走到慕生身边时,对于慕生来说,有一股难以言语的压迫感。
但是慕生并没有退后半步,依然倔强的站在原地,坐观其变。
公孙先生死死地按着碎玉的肩膀,将他固定在椅子上,惶恐他为太子解围,而冒犯了大长老。
况且公孙先生相信,能从千军万马走出的太子,这点小场面,还是能够应对。
大长老扯动了一下嘴角,面前的太子,与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少了那一份,身为君王的气度,也没有俾倪天下的气质,更没有胸有成竹的那份气定神闲。
在大长老的眼中,此时的太子,只是一个倔强的孩子吧!他依旧俯身行礼。“见过太子。”
慕生抬了抬手,大长老随即起身。
但是他并没有回到主位,只是向后退了几步,一脸真诚的看着太子,期待太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可是太子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走到酒桌前。端起了一杯酒,目光环视四周,意思在明显不过。
所有人都起身,把目光看向,一袭红衣的太子,目光中包含着,说不清楚的感情。
自从太子来到这里,平静得像水面一样的书院,好像被调皮的小孩,扔进了一颗石头,泛起了层层涟漪,并且久久不能平静。
慕生将酒一口饮下,抹了一下嘴角,这一次真的有酒。
他歪了歪头,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了一声轻响,再次道谢。“多谢诸位能来,夫子那边还需要我招待,各位轻便,在下失陪。”
众人回礼,但没有发出一声音响,唯有大长老走上前去,亲自为太子引路,总不能像来时那般,从天上回去吧!
慕生只能跟在他的身后,向前走去,他回头不经意间,与碎玉对望了一眼,两个人同时露出微笑,这就是所谓的心照不宣。
太子在大长老的引领下,逐渐走远。
送客归来的大长老,重新回到自己的主位上,俯视着眼前的众人,心里默默想到,好戏什么时候开始呢?
一直坐在末席的狂士,站起身来,一改往日的形象,他穿着一身洁净的白衣,而没有穿规定的青衫。
这仅仅是个宴会,也不必遵守书院的那些规矩,但是腰间悬着的剑,去掉了包裹的黑丝绸,露出森然的杀意,我腰间悬挂三尺剑。
他一步步走向中间。
大长老露出困惑的表情,他没有想到,不是碎玉和公孙先生率先发难,而是一个刚刚投入太子门下的狂士。
狂士手中端着酒杯,目光向前平视,眼睛中蕴含着不羁放纵。他俯身,直接了当的说道。“请长老院从书院消失。”
大长老嘴角微动,并没有动怒,反而异常的露出笑容。
宾客们开始议论纷纷,甚至直言问道,狂士此举何意?
狂士再一次重复自己的话。“请长老院放弃自己的权力。”
“放肆!”
一人拍案而起,竟是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或许因为愤怒,她大口的喘着气,一双眉目,仿佛能喷出怒火。
她厉声喝问:“长老会从初代夫子一直到现在,存在了近千年,怎可轻易取消。况且,长老会取消后,书院一人独大,与外面那座腐朽的天下,何异!再者,区区一个狂士,何许人也?居然扬言要把长老院取消!”
狂士皱了皱眉头,竟有些犹豫?任何人反驳,我都可以动手,可是偏偏是你啊!
碎玉年轻轻丢下自己手中的酒杯,嘟囔着:“狂士师兄,居然是为情所困,能够笑对天下人,却奈何不了一小女子。”
他喷喷称奇,无奈之下站了起来,为师兄解围,认真整理衣冠后,他大步踏了出去。并没有,对着一脸笑意的大长老,说些什么。
他走到狂士身旁,反而语重心长对那名女子说到:“师姐,师兄喜欢你。”
他眼睛不眨,一脸真诚。
倒是狂士罕见的红了红脸,并没有反驳。
师姐撇了撇嘴,她当然知道,狂士喜欢自己。这不是自己,正在吸引他的注意力吗?可惜,他虽然叫做狂士,可是胆子并不大。她自顾自的坐下,有些气馁。
碎玉环视四周,眼睛中有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他虽然排名很低,但是从来都是搅弄风云的人物。整个内院,甚至整个书院,没有人不认识他。
他咳嗽了一声,算是清了清喉咙。他亦是俯身行礼。“执法队碎玉,同样恳请长老会,放下自己的权利。”
长老们的脸色阴晴不定,只是不断的发出冷哼声,来表示自己的不屑。
长老会存在已经近千年,当然有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约束夫子的,来平衡书院的势力。
如果单凭夫子的喜恶,来决定书院的走向。那么,书院早就烂透了,也根本不会撑到现在。
所以,单凭弟子的几句话,长老会凭什么要归权给夫子?
直到此刻,所有人终于恍然大悟,宴会不过是夺权的鸿门宴啊!
第210章 有月()
大长老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慢慢冷却下来,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小辈,心里莫名的有些忧伤。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等待着他开口,打破现在僵局。
所以啊!大长老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道理,他是大长老,理应面对所有的困难。他放下酒杯,竟生出恋恋不舍的感情,文人偏爱酒的,他也不例外,可是这一场酒,恐怕无法喝得痛快。
他没有发怒,言语中更透露着平淡,他扭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是为了,让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他抬头,眼睛平稳,只是问道。“为什么?”
是的,我们长老会同样见证了书院的诞生,甚至由初代夫子,亲手创立。从地位上来讲,并不比你们差。况且,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的,凭什么,你们轻飘飘的一句话,我们就要放下自己的权利,从而成全你们。所以呀!我们需要一个理由。
大长老摊开手,看起来颇为无奈的样子。如果都是为了理想的话,也是应该你们顺从。毕竟我长老会,才是为天下人考虑的,你们对苍生来说,不过是自私的人。
台下的众人,尽显平静,不过是文人之争,这种事情在书院历史上屡见不鲜。长老会与夫子的斗争,也存在了多年。两方总要整出一个胜负来,今天终于到了一决雌雄的时刻。
其实谁赢并不重要,书院终究是书院,只不过是主宰它的人换了罢了。
就如同书院外的那座天下,即使大洛亡了,终究会有另一个人披上黄袍,坐在那个象征天下共主的位子上,成为一个新的皇帝。
但是这些并不妨碍,自称文人的读书人,因为无论谁坐天下,都会需要读书人帮他治理。
所以是这样,这个天下的兴亡成败与我们这些文人,又有什么关系?但是身为文人,总要保护自己的最后的栖息地—书院。
就在这紧张平静的时刻,一个长发披肩的男子,突兀的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无言向外走去,回首间,眼睛中尽是鄙视之色。
我不慕功名,不求富贵,不计长生,不贪美色,只是为了心中的理想而活,实在看不惯你们的阴谋诡计。
他排名第九,九九归一的九,因为他叫归一,所以很喜欢九字,君子总成人之美,夫子便大大方方,给了他一个九的排名。
碎玉并没有稍加阻拦,也没有对他眼神中的不屑,做出什么解释。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异样洒脱的归一,从心里,估计会和正在参加婚礼的李道佳,更加相近些。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正视着,坐在主位上的大长老。既然对方问了为什么?他总是要回答的。
“为了弟子心中所求的天下,为了大洛延续千年的国祚,为了道义,为了书院更好延续下去,为了天下读书人,心中所求的盛世。”
大长老从主座上走了下来,双手背负身后,他的背后是长老会所有成员希翼的目光。他的面前,是锋芒毕露的两个年轻人。所以他又感觉到忧伤,只好抬头望天。
天上有月,天上有忘忧的仙,既然是天上,总会少了人间,这些腌臜之事吧?
地上有人,他总要面对,所以他收回目光,眼睛中尽显疲态。自己的年纪真是大,都无法熬起夜来,想当年,为了给心爱的姑娘,买上一些零嘴头,不惜深夜翻墙出去,就为了买上街边的一串糖葫芦。
他嘿嘿的笑了起来,一脸真诚的问道。“你们会让书院更好吗?而不是为了绑住它,被迫加入到太子的阵营中。”
碎玉长长行了一礼,目光中再也没有咄咄逼人之势。他低下头,渭然长叹:“会的,书院会变得更好。弟子也答应大长老,太子一但得到整个天下,我书院一定会恢复长老会,甚至进一步加强它的权利,执法队也会归还到长老会的手中。”
大长老点了点头,他又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月亮,明亮皎洁,很多年前,自己坐在墙头上,看到的月亮,也是这般圆。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指甲大小的白玉章,又握在手心中,就像刚刚不舍放下的酒杯一样,他也舍不得把这个白玉章,交给面前的年轻人。
二长老猛然间从座位上站立起来,一脚踢翻挡在自己面前的桌子,身影快速移动,他眼睛中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幕。他伸手阻止,口中大喊道。“不可!”
大长老摇了摇头,微微转身,挡住了了二长老伸来的手,大大方方的将白玉章,放进了碎玉的手中,并且释然一笑。
二长老站在原地,年过古稀的老人,居然失声痛哭,从大长老递出白玉章的那一刻起。说明了他坚守一辈子的道,都是虚假的。
大长老伸手拍了拍碎玉的肩膀,目光中透露着欣慰,他低声说到:“百年大道,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