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医天下-第2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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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细细分辨,唱的是“吴姬越艳楚王妃,争弄莲舟水湿衣。来时浦口花迎入,采罢江头月送归。”吴侬软语,曲调悠扬,悠然一股水乡气息扑面而来。(王昌龄《采莲曲》)
“大人,前边不远就是寒舍了。”沈士吉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座小院儿说道,此番回来,他直接便被派往了金陵,还没回过家呢,如今在望,脚步也快了起来。
“老沈这是心里长草了,家中不会藏着个美娇娘吧?”张佑说着笑话,示意不留行客和李妍夜向北刘向东莫日根:“咱们也走快些,别耽误了老沈见娘子。”
众人会心一笑,刘向东道:“可惜李海峰回了老家,他一直嚷嚷着找个江南女子当老婆呢,刚才我看那河边唱曲儿的小丫头就不错。”
年关将至,李海峰回家探亲去了,这段时间他表现不错,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被*宠*坏的熊孩子了。
沈士吉有些尴尬,脚底下却没慢下来,很快来到大门口,一边用力拍打大门一边大声道:“我回来啦,娘子,我回来啦……”
很快里边传来动静,大门打开,一位女子出现在门口,果然生的十分漂亮,虽打扮朴素,却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相公,你回来就好了,你回来妾身就有主心骨……他们是?”女子不防外边还有外人,闹了个面红耳赤,尴尬的低下了头,好像给沈士吉丢脸了似的。
张佑却听出了一些端倪,心说不会这么巧吧,怎么老子走到哪儿都能碰上事儿呢?
“这位是南京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张大人,也就是你常念叨的那位平谷神医,京华大才子。”沈士吉给自家妻子介绍着,他老婆惊喜之余脸色更红,张佑也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刚才还说老沈家里藏着娇*妻呢,嫂子果然长的漂亮……啊,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口无遮拦,其实人品还是不错的。”
李妍撇了撇嘴,是不错,连姑姑都不放过,又想也是自己下贱,若真拒绝,他也不可能用强吧?便忍住了没有出言挖苦。
又将其余人介绍了一遍,众人谦让着入内,张佑发现沈家并不算富裕,三间二层的竹楼年久失修,梁柱上刷的漆都脱落了下来,心说庶子果然不同,听他一路介绍,这沈家也算大家了,若是嫡子的话,怎么也要比这强些吧?
家里只有一个粗使丫头,并无旁人,见张佑奇怪,沈士吉道:“不满大人您说,我和贱内成婚也有十来年了,一直没有个一男半女,看了许多医生都不见效,您是神医,求您开开恩,抽空可一定得给贱内瞧一瞧。”
他妻子愈发不好意思,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张佑呵呵一笑:“这么客气干什么?相识便是有缘,我自当尽力便是,不过丑话可得说在前边儿,名声都是人们捧出来的,能不能治可不敢打包票。”
沈士吉千恩万谢起来,他妻子更是直接跪到了地上,张佑扎煞着手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老沈,还不赶紧把你夫人扶起来,说了不许客气不许客气,再这样我可真不管了。”
沈士吉的老婆姓张,闻言急忙起身,根本就没等他扶,好像怕张佑真不帮忙似的。
说话间丫头已经端茶上来,不留行客推说一路劳乏,想去休息,张氏急忙张罗着要带他去,张佑道:“嫂子别忙了,让丫鬟去吧,向东,莫日根,你们也下去吧,想歇歇就歇歇,想出去转转就转转,就只一样,少惹事儿。”
刘向东和莫日根巴不得张佑如此吩咐,急忙告退,不留行客和夜向北也一道跟着那丫鬟上楼去了客房。
“嫂子,问你个事儿啊,刚才你好像说老沈回来就好了,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儿么?”张佑一直忍着好奇,此刻厅内只剩李妍和沈士吉两口子,终于问了出来。
沈士吉一愣,急忙望向张氏:“娘子,我都没留意,还是大人细心,怎么了,大房的人又来着么?”
“那倒不是,是……”张氏欲言又止,急的沈士吉直跺脚:“到底怎么了,大人他们不是外人,你倒是说啊?”
张氏闻言正要开口,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喝骂,顿时站起身走到了门口,指着东墙方向道:“就是他们,大少爷想开一家妓*院,看中了咱们这块儿地方,这不,已经开始准备拆隔壁青藤先生家了。”
“青藤先生?哪个青藤先生,可是山阴才子徐渭么?”张佑吓了一跳,噌的站了起来。
第五百三十章 青藤先生()
“大人猜的没错,正是这位青藤先生。”沈士吉说道,接着毫不停歇,又对张氏道:“咱们小门小户也就罢了,为了开一家妓*院就要撵青藤先生,如此有辱斯文,就没人管管?”
张氏道:“谁管啊?这年头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自打青藤先生从牢里出来之后,连以前他的那些朋友学生们都不怎么来,何况大少爷了,才不管那一套呢。”说着一顿,又道:“这事儿大少爷交给了大哥办,前两天就下话了,让咱们自己搬,给三十两安家费,就咱们这地皮也值三十两吧?”
“别瞎说……”沈士吉叱了张氏一句,对张佑道:“让大人见笑了,我们沈家……”
“不必说了,家家都有本儿难念的经,不过你们家这位大少爷倒是挺有眼光,此地紧靠河边,交通便利,还真是个开妓*院的好地方呢。”张佑打断对方,起身边向外走边道:“走,瞧瞧去。”
听他这么说,沈士吉急忙当先带路,刚到院外,便见东边尘土飞扬,接着轰的一声,墙头居然被推倒了,土灰扑面而来,张佑急忙躲闪,仍旧被迷了眼睛,顿时来气,一边揉眼一边对沈士吉道:“去,把你大哥叫来,青藤先生可是戚帅的好友,老子不能由着人这么糟践他!”
沈士吉闻言不顾尘土飞扬,飞奔而去,见了自己大哥之后,也不明说,只道:“大哥,有位朋友要见见你,你过去一下……”
院子不大,张佑听的清清楚楚,接着便听一个男子不耐烦的打断了沈士吉:“原来是老二回来啦?没见我正忙正事儿么?你还能认识什么了不起的朋友不成,想见我就让他过来,老子可没空主动去见他!”
行啊,挺有性格!
张佑火往上撞,迈步就下了台阶,隔着灰尘喝道:“你特么给谁充老子呢?给老子滚过来!”
“艹你#妈#的哪儿跑来这么个二杆子?活腻歪了吧?”沈士珍大怒,骂骂咧咧的冲了过来,刚到近前,张佑蓄势已久的巴掌就抡了上去,但听“啪”的一声脆响,被打的滴溜溜原地转了一圈儿,停下时脸颊已经高高肿了起来。
“打人啦,艹你#大#爷的,赶紧来人啊,给老子把这个……”沈士珍还待再骂,被张佑飞起一脚,正踹在肚子上,一屁*股坐到地上,肠子都踹断了似的疼的冒汗,后边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尘土已经渐渐落到了地面,一伙儿人一拥而上,张佑根本就没动手,李妍已经扑进了人群,三下五除二便打倒了一地。
这下沈士珍傻眼了,这都什么人啊?如此娇滴滴的一个俏娘子,出手怎么这么比这年轻人还狠?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揉着肚子悄悄爬起身来,蹑手蹑脚蹭到大门口儿,这才放声道:“你俩给老子等着,还有你老二,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这次你死定了,看老子不把你娘撵出来!”说罢撒腿就跑,转眼就出了大门不见了踪影。
“大人……”沈士吉欲言又止,其实并不担心。
“放心吧,有我呢。”张佑并不想拆穿对方的心思,早在沈士吉故意激怒他大哥时,他便明白他想借刀杀人,对此却并不反感——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苦恼,难得有自己这么个机遇,不利用一下的话,反倒让人瞧不起。
说着话,他从一地哀嚎的汉子中间走到了邻院儿,见门前一搂粗细一棵歪脖儿老槐树,木门紧闭,内里隐隐有咳嗽的声音传来,忙加快速度,拾步上了台阶儿。
“青藤先生,是青藤先生么?晚辈……”话未说完,里头遍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想拆哪里随便拆,想让老子走,除非把老子的尸体抬走。”
声音沙哑,空空洞洞的,浓浓的全是火气。这可是与解缙杨慎并称明朝三大才子的徐文长啊,张佑听的心中难受,急忙解释:“先生误会了,晚辈不是徐家的人,晚辈是戚帅的朋友,正好到了山阴,特意过来看望你老人家的。”
“戚元敬?”
“正是!”张佑大喜,谁知屋里就此静了下来,等了良久都不见回音,忙道:“先生,晚辈能进去么?”
“先生不在,你走吧!”
这下张佑啼笑皆非,不再客气,推门便走了进去。
屋内十分干净,只一桌一椅,再无闲物,也没法儿不干净。一名圆脸儿老头怒冲冲的瞪视着张佑,不满的道:“后生好生无礼,老子让你进来了么?”
史载此老脾气古怪,张佑顿时领教,笑道:“老先生如此无礼可不是待客之道吧?好歹晚辈也算戚帅忘年之交呢。”
“哼,那又如何?别说你了,就算戚元敬亲至,老子不想见的话照样不见。”
“所以晚辈只能无礼了,不然怎么见到你嘛。”张佑四下巡视一番,实在找不到座位,见门槛儿挺高,干脆一屁*股坐到了门槛儿上。
“你这小子,长的倒也人模狗样,脸皮怎么这么厚?”
“不厚点儿怎么能见到你徐文长呢?”
真耍起无赖来,张佑可也不遑多让,徐渭被打败了:“好吧,算你狠,说吧,见老子干啥?要画儿没有,要命也不值钱了。”
张佑情知此刻正是此公最落魄颓废的时候,再过几年,还得落魄而死,以前碰不上也就罢了,既然凑巧遇上了,得想办法让老家伙振作起来,于是便道:“晚辈对你的画儿可没兴趣,主要是对你的人感兴趣,听说你颓废已久,自杀都自杀了好几次,特意来瞧瞧,昔日大名鼎鼎的徐文长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徐渭眼睛猛立,却很快又恢复了原状,起身原地转了两圈儿:“行了,现在看清楚了吧?看清楚就赶紧滚,省的碍老子的眼!”
得,还是个油盐不进的,张佑被气乐了,干脆再次耍起了无赖:“你让我走我就走啊?这里不是已经算沈家的地盘儿了么?我偏偏就不走,你能奈我如何?”
“你……?”徐渭蹭的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回去:“娘的,差点儿上了你小子的当,少特么给老子用激将法,老子早已看破红尘,不管你所为何来,都劝你早点绝了这心思吧!”
第五百三十一章 看谁无赖()
跟在张佑身后的李妍突然噗的笑出声来,徐渭一瞪眼:“那小娘子,你笑什么呢?”
李妍闻言上前,从张佑旁边擦身而过进了门,拱手冲徐渭道了个万福,俏声说道:“奴家是笑先生有够无赖,倒和我家大人有的一拼。”
来见徐渭的,或者嘲讽或者恭维,如张佑和李妍这般的绝对少见,他自己也被逗笑了,说道:“你们这俩娃娃倒也有趣,嗯,别看你岁数比这小子大些,应该关系匪浅吧?很有点夫唱妇随的意思嘛。”
李妍的脸倏地的就红了,轻啐一口道:“老先生就爱瞎胡闹,奴家可跟他没关系。”
这话就欲盖弥彰了,徐渭哈哈一笑,说道:“好好好,爱是什么关系什么关系吧,反正跟我没关系,我已老朽,还爱犯点癫狂,确实今非昔比了,不管你们什么身份,都走吧,不要再打搅我的生活。”
许是李妍貌美的原因,跟张佑说话他就一口一个“老子”的自称,轮到李妍,言语间便客气的多,没办法,无论什么年代,美貌都是一种资本。
张佑明白徐渭为什么这么说,此老虽才名远播,却因为个性的原因,科场并不得志,人生最辉煌的时候是抗倭时跟着东南总督胡宗宪做幕僚,胡宗宪对其信任有加,给了他最大的平台,让他尽展生平所学。只可惜飞鸟尽良弓藏,胡总督到底也难逃“功高震主”的诅咒(史载胡宗宪的死和依附严嵩有关,不过此人大才,我倒宁愿解读于这个原因),最终落得个身死狱中的下场,作为他最信任的幕僚,徐渭自然也受到了牵连,幸亏他素有才名在外,这才在徐阶等人的干涉下免得一死。
饶是如此,他作为幕僚的能力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无数人想将其招为麾下,比如前内阁首辅李春芳便将其请为幕僚,可惜他与此公政见不和,只在李府待了一年便走了,此公心胸狭隘,对其离去十分不满,威胁于他,他不得已又重回李府,在好友的帮助说项之下,这才彻底平息了李公的怒火,得以自由。
所以,对方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