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医天下-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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濙(yg),一路就是郑和的船队。
有没有找到建文帝史家并无定论,不过,最支持航海活动的朱棣薨逝之后,大家忙着争权夺位,谁也没心思去理睬当时已经年近花甲头发斑白的老郑和,以及他那似乎不切实际的航海壮举。
再然后,东南世家把持了航海贸易,他们在朝中势力庞大,全力鼓吹海禁,自然是出于自身的利益。
明朝的士绅阶层是福利最好的,他们种田不用交税,弄得很多良民不得不把田地挂靠在他们的名下,这也是后期压垮明朝的原因之一。他们掌握喉舌,国家要开矿,他们都骂国家与民争利。这些人尽得好处,却不干正事,光扯后腿,反正对于他们来说,换了谁做老板也一样,要用读书人。
说实话,张佑对这些人没有什么好印象,满清鞑子们南下的时候,妓女都懂得跳江殉明,他们呢,也就会写些“清风虽细难照我,明月何尝不照人”这样的诗吧。在明朝的时候,士绅阶层各种高贵风骨,换了个老板呢,“奴才奴才”的叫的也很顺溜。
同样是重文轻武,宋朝的士大夫比明朝的要有骨气的多,倒是明朝的皇帝们,昏君虽然不少,不过,民族气节方面,却没有一个孬种。
沉默片刻,张佑收回思绪,笑了笑说道:“先生放心吧,穆宗朝就开了海禁,皇帝那边肯定不会找咱们的麻烦,至于那些外臣们,有太傅大人镇着,估计也翻不起多大风浪,唯一可虑的,除了东南的那些氏族,就剩那些海上的势力们了。”
“原来你早就想到了,亏老夫还想着提醒你。”随着话声,张居正身穿一身轻便的湖纱紫袍走进了院子。
第二百三十九章 “父子”谈心()
“拜见首辅大人。”
“父亲。”
人们纷纷起身见礼,张居正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自己家里用不着这么拘束,都起来吧。”
说着话,亲自将楚全福搀了起来:“昨日,犬子多有冒犯,先生别往心里去,至于造宝船的事情,适才子诚已然给你分析过了,说得半点不错,所以你就放心便是,真有人找麻烦,自有他给你担着,实在不成,还有老夫了嘛!”
安抚了楚全福几句,他表示有话要和张佑说,众人知机,纷纷退了出去,很快,院子里就剩下他和张佑二人。
“坐吧。”张居正坐到石凳上面,指了指对面,示意张佑,同时问道:“你小子一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找老夫何事?”
张佑并不跟张居正客气,坦然坐到他对面,开门见山直接说道:“也没别的大事,就是对于您坦然接受太傅的职位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又要做霍光之谈了吗?”张居正笑了笑:“放心吧子诚,等忙过这段时间,老夫就又去平谷歇着了。”说这一顿,挑眉望向张佑:“或者,你感觉老夫不能胜任太傅之职?”
听她一副不以为然的口气,张佑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赌气道:“何止是太傅,就您这功劳,给个太师都亏。”
张居正其实明白张佑的意思,知道他也是担心自己,不过,他自问早已想清楚了利弊,是以对于张佑的提醒并未放到心上去。
他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说道:“算了算了,你的好意老夫清楚,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吧,陛下的意思,是要封你为伯爵,你怎么看?”
他不想多谈,张佑也拿他没办法,随口道:“我能有什么意见?还不都是你们说了算。”
“好啦子诚,别赌气嘛,木已成舟,若老夫现在再去辞掉太傅的职位,岂非明摆着告诉陛下,老夫对他不信任吗?”
“唉!”张佑忍不住叹了口气,都是命啊,我已经尽力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其实从我本心来讲,并不想当什么劳什子伯爵,出风头是一回事,比如我让明报宣扬我与戚帅的赌约。当伯爵是另一回事,我有自知之明,太年轻,根基不稳固,爬的越高,记恨的人越多。”
张佑主动将话题扯了回来,张居正一边听一边频频额首,他早就猜到张佑能想明白这些,不过亲自从他嘴里听到,仍旧感觉十分欣慰。
“你能想通这一点,老夫十分开心,不过你也用不着太过担心,不过就是个虚名吧,你的实权在格物所总管这个身份,不与他们产生利益上的纠葛,如今又辞去了御医的身份,就算封你个伯爵也没什么大碍。说实话,最惹人诟病的其实还是你那个报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跟那帮文臣们争夺舆论引导权呢,这你都不怕,还怕当伯爵吗?”
“您说的也有道理,伯爵就伯爵吧,反正我也要离京了,再惹人忌恨,见不到人,慢慢也就把我淡忘了。”
张居正长长的眼眉豁然跳了一下,眼皮一抬,问道:“你要离京?陛下的意思?”
张佑点了点头,将昨日入宫见驾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张居正听得出神,待他说完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老夫是看着皇帝长大的,对他最是了解,他志向高远,是个眼高于顶的人,一般人很难入他法眼,却对你如此之好,想来还真是个异数。老实说,昨日朝会,你能当众辞去御医的职位,老夫十分满意,与后宫相交莫逆是把双刃剑,尤其你还是个外臣,早早绝了后患,对你是件好事。你少年老成,虑事周全,此次离京,老夫对你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唯一叮嘱你一句,无论你去什么地方,不要带家人。”
这一句叮咛内容十分隐晦,张佑却一下子明白了张居正的意思,点了点头。
张居正欣慰的笑了笑,他突然有一种感觉,和张佑这样聪明的人说话,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想好去哪里了吗?”
“没想好,”张佑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其实想去南方,不过陛下的意思,不希望我离的太远,我也正挠头呢。”
“离的太近,没有多大意义,所以也别一味的考虑皇帝的想法。老夫给你一个建议,去南京吧,那里是江南政治与经济的中心,水路回京的话,有个半月二十天的也就到了,你去那边,正好把造船厂开起来。”
张佑其实想到过南京,现在听张居正也这般建议自己,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就听您的,抽空我跟陛下说一声,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张居正站起身,迎着朝阳舒展了一下筋骨,忽然叹了口气,转回身望向张佑,感慨道:“年轻真好啊,咱大明朝要是多一些你这样的年轻人就好了。”
张佑心中一动,微微笑道:“好端端的大人发的哪门子感慨?”
“还能是什么?帝国多事,弊政丛生,老夫耗时九年,仍旧见不到多大起色,老夫着急呀。”
“不会是曾大人说了什么事儿吧?”张佑问道。
张居正点了点头,对于张佑能够猜到这一点并不感到奇怪,说道:“要钱呗,宣府那边修长城,老夫离京之前,曾给他们拨过30万两银子,这还不到两个月吧,长城没修多少,就又过来讨银子了。”
“搞工程的嘛,一层扒一层,真正用到修长城的,能剩下10万两就不错了。您宦海沉浮这么多年,底下人蝇营狗苟得猫腻,有什么事您不清楚的?”
“老夫自然清楚,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也知道这么多。老夫倒不是为了此事生气,是张家口那个知县,贪墨了银两不说,居然打着修建关隘的名义,向客商们征收重税,搞得民怨沸腾。”
“那位知县不是您的人吧?”张佑开玩笑道。
张居正瞪了他一眼:“废话,若是老夫的人,他敢这么嚣张?你不是聪明吗,猜猜?”
张佑来了兴致,嘿嘿一笑:“猜就猜,其实不难猜,朝廷内外满共就那么点势力,能让您堂堂太傅忌惮,除了冯保冯公公,估计再无二人了吧?”
“你呀,属狐狸的吧?”张居正笑骂一句:“行了,不和你说了,老夫得去见一见冯保,对了,若萱当副总编的事情,老夫已经说过他二哥了,你跟她说一声,随时都可以去你那报社供职了。”
说完这一句,张居正这才匆匆向门口走去。
第二百四十章 神补刀()
身为朝廷一品大员,张居正自然不可能亲自去找冯保,倒不是他自恃身份,而是两人的身份都太过敏感,即使确实需要面谈,也得提前约好时间定好地点找个隐秘点的地方。
报信的人没有找到冯保,昨晚,徐爵给他送来了五万两银票,为的还是永宁公主结婚的事情,所以,给当办的奏折批红之后,他看了看时辰,直接去了坤宁宫,听都人们说李太后去了慈宁花园,忙又折了出来,奔往慈宁花园。
冯保出行从来都是前呼后拥,不过,如今见的是李太后,他可不敢摆架子,刚进慈宁花园,远远见临溪亭那边有人,忙让众随从等在原地,独自走了过去。
正是五月末时候,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不过临溪亭四周环水,接天碧叶层层包围,偶尔有风吹过,十分的凉爽。
荷花尚未开放,冯保走的近了,但闻琴声叮咚,有人轻声吟唱:“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待走的近了,他才发现,潞王朱翊镠端坐一张琴前,钩挑抹滑的抚琴,吟唱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堂堂的慈圣李太后。
走到庭前,他并未直接上前,而是在琴声止歇,吟唱结束,这才进亭跪倒:“老奴参见太后娘娘,见过潞王千岁,娘娘和殿下真是好雅兴啊,尤其是殿下,几日不见,琴艺又有长进,老奴侧耳旁听,琴声悠扬洒脱,以尽得此曲之精髓了。”
“大伴过誉了,孤王不过是偏好此道而已,真要论到琴艺,比大伴您差远了。”朱翊镠表现得十分谦虚,说着一顿:“对了,听说你最近得了一张好琴,名唤奔雷,孤王羡慕的紧,割爱不敢,什么时候让孤王品赏一番啊?”
冯保呵呵一笑:“殿下这消息够灵通的啊,什么品赏不品赏的,红粉赠佳人,宝剑配英雄,改天老奴着人送到殿下府上就是。”
和一般的宦官不同,冯保是个文化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尤好琴道,技艺高绝,所以,听他只夸朱翊镠的琴技,李太后非但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十分欣喜,笑道:“你二人就别互相恭维了,永亭(冯保字永亭),你不在司礼监呆着?怎么想着来看哀家了?”
“老奴惭愧,这些日子太岳不在,朝政繁忙,都没顾得上来给您请安。”
冯保话里的意思,无外乎就是说内阁离不得张居正。
这话正中李太后下怀,听得心中十分欢喜,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反而说道:“太岳能干哀家素来是知道的,不过,子维和汝默他们也是干员,你这话有些夸张吧?”
冯保和张居正合作愉快,内心当中,其实并不支持张居正退隐,闻言呵呵一笑,说道:“娘娘凤眼如炬,那张蒲州和申长州确实也算得上能臣,不过,可能是老奴和太傅大人合作惯了,乍然换人有些不习惯吧。”
“嗯,”李太后点了点螓首:“也是,你二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合作了有十来年了吧?听皇帝说,这次太岳回京,瞧着气色还算不错,应该不会再去偷懒了吧?”
冯保心中一动,说道:“娘娘误会太岳了,他可不是偷懒,是身子骨儿确实不成,不过,这段时间经过子诚帮他调养,据说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身子骨儿好了,太后娘娘应该就不会放他离开了吧。
“可哀家怎么听说,他还想回平谷疗养呢?”
冯保意有所指说道:“光身子骨儿好不成,这些年,为了咱大明,太岳得罪了无数人,有些忧谗畏讥恐怕也是有的。”
李太后秀眉微微一挑:“身正不怕影子斜,旁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哀家和皇帝信任他就是了。回头你告诉太岳,不要考虑太多,我们母子,绝不做过河拆桥的小人。”
冯保大喜,说道:“有了娘娘您这话,太岳若是还要乞休,可就不像话了。”
“不说他了,说说子诚吧,适才,听翊镠说,这两天,京城百姓们都在议论他和戚继光打赌的事儿,哀家听了,还真有点儿心向往之,你说,他俩谁的胜算更高啊?”
张太岳这是后继有人了,刚说完他就又扯到了他的儿子身上,冯保都忍不住有点妒忌,可惜自己那两个侄儿不争气,要是能赶上张子诚的一半,自己又何必如此费心巴伍得使劲捞银子呢?
心里转着思绪,冯保笑道:“这种事情老奴可猜不准,格物所看守严密,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保密工作做得又好,想探听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