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成仙-第3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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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一片荒原上方,竟然盘旋着几只深蓝色的罗刹魅,怎么也不肯离开。
下方野草丛颇为茂密,足足有半人高。
可此刻,最中间,也就是罗刹魅的正下方那一块草丛,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烧毁了,只余下一片惨白的灰烬。
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人趴在那一片灰烬里,周身却看不见半点伤口,露出来的肌肤亦是一片雪白,即便在这阴惨的天空之下,竟然也十分晃眼。
在她身边不远处,还有一把剑落在灰烬边缘。
作者有话要说: 补10月21日更新。
还欠5章。
地府的体系很复杂,神话,传说,道教,佛教,都对这玩意儿有阐述。
本文的话因为有设定在前,在资料的基础上有删有减,也有一些设定会杂糅进来。
以目前的剧情发展看,地府和轮回体系以佛教阐述为主,后期会有变化。
*
随手放个简单设定,感兴趣的可以研究一下。
目前极域的情况是:
①地藏菩萨(佛教);
②八方阎王殿(佛教);没有五方鬼帝。
③判官若干;
④十大阴帅(设定各领其族,扩为十大鬼族)
⑤各司(只保留各司说法,各殿皆有,但不用七十五司这个概念,七十五司跟五方鬼帝一个体系,同属道教,没五方鬼帝,这个概念也用不了。)
⑥鬼吏、鬼差等……
第215章 初到极域()
“这人没事吧?”
远远地看见,小头鬼踮脚张望了两下,心里犯了嘀咕。
大头鬼看见头顶那几只罗刹魅,又看这人满身都是血,不免发憷,一扯小头鬼袖子道:“看上去怪吓人的,我们还是别管闲事,赶紧走了吧。”
“也是。”
小头鬼自诩是个机灵鬼,从来不掺和什么搅浑水的事情,该明哲保身的时候就明哲保身,半点不含糊。
就算是路边看见个人吊死,也跟他没关系,更何况是现在?
心里一思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头鬼毫不犹豫,转身就要走:“你说得对,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昨天的灶台还没修——”
话说到一半,身子还没完全转回去,可他口中的话,却戛然而止。
一双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灰烬边缘,再也收不回去。
“怎么了?”
大头鬼见状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摇他:“小头,你、你没事吧?”
小头鬼被摇得晃了两下,一下不很看得清远处那一柄东西,当下气得甩开了大头鬼,不耐烦道:“别吵别吵,那边好像有东西,你看看?”
“东西?”
大头鬼向来反应慢半拍,顺着小头鬼示意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咦”了一声:“还真有东西。”
“看看去。”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小头鬼可是个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
他两只绿眼睛里冒出绿色的光芒来,缩手缩脚,又迅速无比地穿过草丛,靠了过去。
离得近了,小头鬼也就看得更清楚了。
是个女的。
虽然满脸血污,但看那五官轮廓,竟然也很秀雅精致,只是此刻趴伏在地面上,毫无反应,像是已经魂魄俱散。
奇怪的是,她周围都是一片的灰烬,可她自己身上却没沾染上半分的灰烬。
就好像周围这一片草丛,并不是在她倒在这里之前就烧过了一样,而是在她来了之后才烧起来。
可……
这“女尸”的衣服上没有半点烧灼的痕迹。
“见了鬼了……”
小头鬼几乎一眼就看出了不很对的地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此刻距离这尸体,正正好只有一丈的距离,就在灰烬的边缘。
在这边缘之上,正好横着一把剑,上面落着几分灰烬,剑鞘乌黑,剑柄上的花纹厚重而精致。
一种莫名的威严沉重之感,从这一柄剑上传来,简直让人心惊胆战。
不是凡品!
几乎只一眼,小头鬼的心里便呐喊了起来。
他压抑着忽然猛烈起来的心跳,仔细地看了那一具趴伏在地上的“尸体”,没动静。
于是,他毫不犹豫,直接弯身下去,一把将那一把剑捡起来,拿在手里。
“乖乖,发了发了!”
在长剑入手的一瞬间,小头鬼便感觉到了那剑上透出来的一股气息,简直让他想忍不住就跪下去!
绝对是一把好剑!
天,就算是他曾从地府山海市最大的回珍坊路过,也不曾看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啊!
小头鬼激动得简直要窒息了。
他近乎颤抖地抚摸着那剑鞘上每一道朴素的木质纹路,抚摸着剑柄上每一块精致的铸纹……
一双绿眼睛里,竟然隐隐有充血之状。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祸兮福所倚”?
难道是老天爷在补偿他,让他终于有从这地府翻身上去做大官的可能?
一系列的想法,飞快地从小头鬼的脑海之中划过。
他兴奋极了,转头就想要找大头鬼说话,可没想到,一扭头,大头鬼竟然不在身后了。
人呢?
那一瞬间,小头鬼猛然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便听见了一声怪叫!
“娘啊!”
是大头鬼的声音。
小头鬼吓了一跳,险些摔了刚到手的剑,连忙转头看去。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小头鬼险些吓得三魂离了七魄,就差没死得透透的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小头鬼身边的大头鬼,已经从他身边走过,直接走进了那一片灰烬之中,甚至还蹲在了那一具“尸体”旁边。
他有些肥肥的右手伸着,似乎刚才碰过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僵硬地悬在半空之中,动也不敢动一下。
眼见着小头鬼看了过来,他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惊惶的一片,声音里带着哭腔:“温、温的,是个活人……”
“什么……”
怎么可能?
小头鬼简直不敢相信大头鬼说出来的话,刚想开口骂他胡说八道,可眼角余光一扫,还没出口的话,顿时全堵在了喉咙口。
女修身上的衣服,并不是地府常见的款式,便是那一根腰带用的丝线,都带着一种陌生的气息。
她腰间还悬着两只做工精致的小袋子,没有沾染上半分血污。
最重要的是,不管是衣饰还是袋子,都很“实”。
“……”
乖乖,这一回摊上大事儿了。
小头鬼简直头皮都跟着发麻了起来。
极域之内住的都是往生之人,外面十九洲或者人间孤岛,住的却都是大活人。
在极域地府,所有的鬼魂都如实质一样飘荡,看起来与外面寻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可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肉身,只有魂魄。
可大活人不一样。
大活人有魂魄,也有肉身,并且摸上去会是温温的,而不是凉凉的。
他们身上的衣服穿戴,也都是真的,并且会带着一股与地府并不十分一样的“阳气”,会让人觉得暖洋洋。
眼前这一名女修,便是一个真正的大活人,真生魂!
传闻十甲子之前,极域与十九洲爆发过一场大战。
小头鬼只听人说过,却不知原因何在,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喝醉了的判官说:地府与十九洲之间,早已经隔了一层阴阳界,九头鸟死,普通修士的灵魂都不在进入轮回,一旦身死便是真正的毁灭。
地府之鬼几乎无法出现在十九洲,可十九洲的修士也绝不可能出现在地府!
可……
可眼前这女修算是怎么回事?
小头鬼只觉得口干舌燥起来,怀里抱着那一把捡来的剑,一时之间眼底神光闪烁,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大头鬼见他半天不说话,心里更慌了。
“小、小头,我们怎么办?要不还是报给褚判官吧?这……”
“你闭嘴!”
小头鬼忽然开口,打断了大头鬼的话。
大头鬼一愣,便见小头鬼竟然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也跟着蹲身下来,竟然一把拽起了那地上女修的胳膊。
“你干什么?”
大头鬼大吃一惊。
小头鬼面上露出一分坚决的狠色来,只看了看四周,没人发现,咬着牙道:“咱们极域鬼修,修炼都以魂魄开始,只有大能修士才能修出肉身来。活人肉身乃是大补,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我们就把她搬回去,煮上一锅,势必能增上不少修为!”
“……”
大头鬼简直被小头鬼这胆大包天的话给惊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头鬼白了他一眼:“没胆子的怂样,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来搭把手啊!你想我们一会儿被发现不成?”
“我……”
大头鬼迟钝地想了想,总觉得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大好,可肚子一下“咕咕”地叫唤了起来,他思索了一下,还是走上去,帮着小头鬼将人抬起来。
两个人动作利索,没一会儿就将人抬走。
头顶盘旋的那几只罗刹魅,一见“猎物”被人捷足先登,还追着飞了好一阵,直到那两人消失在远处一片灰色的山脉那头,才有些不大甘愿地扑棱着翅膀飞回来。
原地草丛中,只剩下一片惨白的灰烬。
***
见愁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终于完成了自己的计划。
三千人余头齐齐尖叫,千仞巨佛轰然倒塌,星流冲荡,谢不臣那身影瞬间被淹没在洪流之中……
她恍惚之间竟然觉得那一刻他似乎有些恍惚,也没有任何的反抗,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
到底看见了什么呢?
见愁有些迷惑起来。
可这样的疑惑,转眼之间又消失了个干净。
太疲倦了,以至于连思考都变得困难。
从青峰庵隐界开始,便是针锋相对,步步算计,步步杀机。
她是,谢不臣也是。
谢不臣藏了杀手锏,她亦藏了“一人台”。
但凡登上一人台的修士,都能在一人台上获得属于自己的“机缘”。
人人都知道她登上了一人台,可除却她师尊扶道山人,却再也没有旁人知道,她到底在一人台上获得了什么。
那是一个说出来,只怕连横虚真人都要为之震骇的机缘。
——她获得了沟通一人台的能力。
在将鬼斧放到解兵台上的那一刻,她便获得了一人台的承认。
星流冲上,天空由昼而夜,她像是站在整个穹顶之外,去触摸一片全新的世界,观看一个变幻的宇宙。
那一枚只能使用一次的星流道印,是一人台给予的机缘之一;
灌顶而下的星力,让她整个实力陡然拔升了三成,是一人台给予的机缘之二;
灵识沟通一人台,可借助一人台的存在,将自己传送到别的地方,是一人台给予的机缘之三。
只怕谢不臣死也想不到,他错过的一人台,最终成了将他击溃的根源吧?
一路之上,她毫无顾忌的出手,拥有诡异的实力,迅疾的反应,纵使猜到谢不臣有底牌,她也凛然不惧……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身负最强的一击,拥有最硬的那一张底牌!
即便杀不死谢不臣,她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记忆的末尾,停留在倒卷的天湖,停留在一人台璀璨的星光……
于是,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热的感觉,像是被人泡在了水里,可四肢百骸之中,都传来一种酸痛,甚至似乎被束缚,动也不能动一下。
这种感觉,并不是很舒服。
眼皮沉重得像是有千万斤,让人懒得抬起来。
见愁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头脑昏沉,隐约听见两个声音,一个机灵,一个呆愣。
“多扔点,多扔点!烧起来,烧起来!”
“嗯!”
“快,阵,阵,阵,混元阵!那边还有块地银没放好,赶紧的!”
“哦……”
好像是在忙碌着什么,细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见愁隐约听见什么“别发现”“危险”“古怪”“傻子”之类的词,但凑在一起,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脑子里面一片的浆糊,就连思考都变得缓慢。
冗长的梦境,渐渐从她脑海深处抽离。
外面的声音,终于开始慢慢清晰起来。
那沉重的眼皮,也终于轻了些许,于是见愁慢慢地睁开了眼。
黑暗又昏沉的世界,向着她裂开了小小的一条缝,有昏黄的微光,从缝中透射出来,而后渐渐扩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