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成仙-第2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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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入袖袍中,她竟然摸出了一只锦囊一样的东西,长得与乾坤袋有些相似,只是……
夏侯赦一看,立刻就认了出来:通灵阁专用的灵兽袋,上头甚至还绣着通灵阁的徽记。
见愁手一抖,那灵兽袋立刻打开,一条灰影立刻从袋中跃出,“嗖”地一下在半空之中折转身来,一下盘坐在了见愁的肩膀上,将毛茸茸的尾巴往见愁脖子边上一搭。
“嗷呜呜呜!”
本貂睡饱了又重出江湖啦!
刚叫唤完一声,小貂异常熟稔地直接一伸舌头,就要朝见愁舔去——
见愁眼疾手快地直接按住了它貂头,一个暗藏着威胁的眼神就递了过去:你敢舔我试试!
满身鲜血,眼神凶恶!
好可怕!
“呜!”
小貂几乎立刻就吓得浑身毛都耸了起来,下意识地就一缩爪子,抱紧了怀中的骨玉,于是刚刚醒过来的骨玉一大一小两只白眼这么一翻,直接被小貂勒晕了过去。
“……”
可怜。
见愁忽然有点心累。
她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了夏侯赦,而夏侯赦的目光,落在她另一手拽着的灵兽袋上。
“前不久小会之后,姜道友所赠。正好我有两只小东西要养,就却之不恭了。”
见愁开口解释了两句,随手摸了摸小貂的头,至于骨玉,反正也死不了,不担心。
姜问潮?
脑海之中掠过那一道枫叶红的身影,夏侯赦微不可查地皱了眉,却一下想起不久前如花公子调侃见愁的一句:知交遍天下。
他面无表情,眉目间阴沉压抑之气不散,可脸色在这黑暗之中却显得格外苍白。
没有接这一句话,也似乎对姜问潮赠灵兽袋之事丝毫不感兴趣,他转身看向了那两座独木桥,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选哪座?”
“人与桥合,方能渡河。自然是无情人选无情桥,有情人选有情桥。”
到底选哪座,得看是谁了。
见愁站在后面,注视着夏侯赦的背影,却一下想起了昔日空海之上那一战。
于是,萦绕在心中已久的疑问,终于再次浮出。
那一刻,奇怪的犹豫,按理说不应该出现。
见愁眼底透出几许思索来,只慢慢走到了夏侯赦的身侧,恰恰好立在那刻着“有情”二字的独木桥前,而夏侯赦站在“无情”二字之前。
“说来,我有一事,一直想找机会询问夏侯道友一二,只是或恐有些冒昧,也一直未寻得机会。”
夏侯赦回头看她:“见愁师姐请问。”
师姐?
这名字从夏侯赦口中出来真是……
够稀罕的。
一时之间,见愁自己乐了一下,竟然失笑:“夏侯道友,如今我是真要怀疑心意珠在你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 2/2
第177章 过河人()
口吻之中,带着几分很轻松的玩笑意味。
夏侯赦站在原地,暗红色的衣袍袍角轻轻垂落,垂落在黑暗的河流边,也垂落在荒野杂草上,有轻微的声响。
在听见见愁这一句话的时候,他忽然沉默了一下,像是听不懂见愁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心意珠一节之时,我接了三枚心意珠,并不知三枚心意珠所从何来。不知,见愁师姐指的是哪一枚?”
“江山胜事,我辈登临。不识吾者如君卿,愿得为挚友知交,渺云汉四方台,放白鹿青崖间……”
声音渺渺,混杂在流去的河水声中。
见愁顿了一顿,而后低眉敛目,只道:“海内知己,天涯比邻。”
夏侯赦听着,并未说话。
见愁看他:“我的三枚心意珠,有恶、有困、有善。恶与困,我都已知道去了谁手中,唯独最后的一枚‘善’至今不知到底被谁取走了,便如同石沉大海……”
没有回应,总是让人觉得心里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就是了。
在见愁目光注视之下,那站在水边的少年,面上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有唇角有那么一丝弧度,带着几分轻嘲:“似见愁师姐这般竟会在心意珠中放入善意之人,着实少见。不过,我并未收到见愁师姐这一枚心意珠。只怕师姐是问错人了。”
“是么?”
见愁不置可否地一挑眉,只笑道:“便当我是问错人了吧,只是可惜了这一枚心意珠,到底最终还是一个谜了。”
夏侯赦没有回答,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看向面前的两座桥:“见愁师姐选哪座?”
选?
见愁瞥了一眼他面前那一座“无情”独木桥,又回头来看一眼自己面前这一座独木桥,只道:“人合其桥,我自然是眼前这一座桥了。”
有情人,行有情桥。
整座独木桥,不过只有一尺宽,五寸厚,在这茫茫的大河之上,向着对面的黑暗延伸,看不到尽头。
见愁没有什么犹豫,只一步迈出,便占了上去。
整座独木桥虽然给人一种颤巍巍的感觉,可站上去的时候却是稳稳当当,没有摇晃一下。
见愁走了两步,便站在桥上,回首看向夏侯赦:“此桥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下师弟上桥之时,还是当心些。”
夏侯赦没有说话。
他一副冷淡的模样,并不喜欢与人接近,即便是方才对见愁,也不过是因为此刻只有他们两人,无奈之中凑到了一起。眼下听见愁说话了,他只点了点头。
迈开脚步,就要如见愁一般,一步踏上独木桥。
却没想到,就在他脚面即将落在桥面还上的瞬间,一道强悍的阻力,忽然从整座独木桥上弹起,竟然像是一道屏障一样,轰然朝着夏侯赦挡来!
这一瞬间的变化来得极快,极陡!
就连见愁都没反应过来,便听得桥头前面“砰”地一声响,夏侯赦整个人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这忽然出现的屏障撞得朝着后方倒飞回去。
还好他反应够快,在被撞出去的一瞬间,便已经将自己的身形稳住,重重落到了地面之上。
巨大的冲击力带得他点地的脚尖在河岸边的杂草丛里,化出了一道深痕!
夏侯赦愣住了。
彻底愣住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那静静悬浮在河面之上的独木桥,上面刻着的的的确确是“无情”二字!
怎么可能……
见愁还站在自己那一座桥上,这一刻也愣住了。
唯有那低矮的天空之下,沙鸥扑棱着翅膀,从两座独木桥的上空飞过,发出奇怪的叫声来,像是嘲笑。
***
依旧是河边。
依旧是桥。
不同的是,这两座桥,很长,很大,很宽阔,是两条长长的康庄大道。
桥身通体是一整块白玉,精致的花纹雕刻在桥头、桥栏甚至是桥面之上,从花鸟虫鱼到飞禽走兽,各式各样的雕刻纹路,瞧着有一张堂皇之感。
两座桥并联在一起,最前方的桥头猛兽柱上,站了一只虎皮鹦鹉,正非常讲究地用喙整理着自己身上漂亮的羽毛。
如花公子手中捏着折扇,忍不住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这只鹦鹉。
虽然刚才这一只鹦鹉已经在他们面前展露出了“学舌”这种技巧,按理说没什么好观察的了,可他怎么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这鹦鹉,有那么一点爱美?
还觉得自己挺美?
看看这模样……
“陆仙子,咱们走吗?”
如花公子看了半天,终于还是一回头,向着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那一名白衣女主说道。
陆香冷静静站在两条道前,强压下了心中的担忧,只道:“聂小晚师妹在玉简之中曾言,这隐界之中有诸多的灵兽守护,想来我们之前遇到的猪,还有那施展挪移之法的神秘人,包括眼前这一只鹦鹉,都能算入其中。对方手段超绝,分开且搬运我等来此处,悄无声息。想来,即便对方称我们为不速之客,应当自持主人身份,不会对我们下杀手。”
有道理。
如花公子听着,点了点头。
陆香冷道:“见愁道友有伤在身。我等不能在此多留。”
回头一看,身后无路,留给他们的只有这河上的一座桥。
想必,即便是要找人,也都是过了河之后找。
陆香冷微微拧了眉头,看了一眼那刻着有情无情二字的两条大道,只向着“有情”二字而去。
如花公子脸上没露出半点惊讶的神情,最后只将目光移向了另一边。
白月谷药女陆香冷,悬壶济世,医者仁心。
早在她金丹初期的时候,便行走于中域左右三千之间,道中采药寻丹,救治过不少修士的性命。尽管白月谷只是左三千之中的“上五”宗门,可因着陆香冷这一份济世的仁善心肠,倒有不少人听过白月谷的大名。
心思剔透,为人出事有礼有节,自是白月谷下一任掌门的人选。
心怀苍生,悲悯天下,医者有情,自然是有情道。
至于他么……
如花公子用那扇子轻轻在自己嘴唇前面一比,勾出一道近乎诱人的弧度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当然是——
无情道!
宽大的衣袖一甩,如花公子几乎与陆香冷同时抬步向前,就要踏上这一片平坦的长道。
蹲在桥头之上的虎皮鹦鹉,在这一瞬间,忽然歪了歪自己五颜六色的脑袋,看了看如花公子,又看了看陆香冷。
如花公子注意到了这鹦鹉的动作,还没等他想明白这当中到底蕴藏着怎样的玄机,那迈出去的脚步一下就停住了。
原因无他,整个长道之上,竟然出现了一股无形的阻力,阻止着他的进入……
这一气地一皱眉:“这桥什么意思?”
不是说人与道相合就能过河吗?
心念一动,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想问问陆香冷,没想到,一转头,却只看见另一侧,陆香冷怔怔地站在桥头前,眼底带着几分没想到的错愕。
诧异。
费解。
不相信。
陆香冷有些僵硬地将自己纤细苍白的手掌伸了出去,因为常年接触各种灵草灵药,所以便是连指缝里,都缠着几分清苦的药味儿。
她已经熟悉这种味道,平日里这样的味道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可在此刻,半点没有作用。
触到了。
一片屏障。
就在她探向这一座石桥所在的范围的同时。
“……”
脑子里忽然有些乱。
陆香冷知道如花公子正在看她,也说了一句话,她该转过头去回答的,可是这一刻,她竟没有动。
石桥桥头柱上刻着的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情。
“……怎么会?”
宽阔的河面,依旧流淌,鹦鹉懒洋洋地抖了抖自己的翅膀,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咕噜声。
***
两只爪子抓着船桨,慢慢在水里划动。
“哗啦,哗啦……”
一下又一下。
每划一下,船就朝前面行上一点点,速度着实不快,灰毛老鼠已经年迈了,半点也不着急,只偶尔向着船行进方向那一片黑暗之中看去。
谢不臣站在船头上,望着那一片河面。
茫茫的雾气,笼罩了河面,什么都看不分明,不过已经隐约出现了一片浓黑的影子,对面的陆地,似乎快到了。
他一身青袍,人皇剑已归入鞘中,面容之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隐晦,只侧头向来处看去。
小船划开一道道鱼尾一样的波纹,慢慢飘荡远了。
在那一片压抑的黑暗里,另一只一模一样的小船倒扣在河面之上,漂在水里,随波荡着。
谢不臣望着,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黑暗里不知时间流失几多,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那灰毛老鼠将船桨慢慢靠在了船边上,只对谢不臣开口,声音依旧尖利,只是多了一份苍老:“无情魂,你到岸了,下船吧。”
谢不臣转过身来,便瞧见这一条小船已经停靠在了一片浅滩上。
他躬身对着那灰毛老鼠一拜:“多谢。”
灰毛老鼠站在船上,一双灰暗的眼睛转了转,目光落在他身上,却没说话。
仿佛,除却传达鲤君的意思之外,它什么也不会说。
谢不臣亦没有多言,下了船,踩过那一片浅滩,便到了岸上。
顺着这个方向朝岸的那头望去,过了一片荒草从,地势便高了起来,那竟然是一座高高的云台,以白玉搭建,云台尽头好像有光,不过站在这个地方,他也看不分明。
“哗。”
水声再起。
谢不臣回头看去,只见那方才送自己渡河而来的灰毛老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