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大宋-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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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岩山跟陈十四虽然没有从过军,但自从响应方腊以来,这几个月也一直在带兵,深知其中厉害,两人也没多说,当即将数十个亲随分散开去。
就像一根根钉子,扎在混乱的人群中,然后以他们为核心,尽量将那些四散逃窜的人聚集在一起,再统一听候他们的命令。
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是骨感的,面对一群没有经过严格训练,早被大火烧破胆的军队来说,没有什么比逃命更重要。
所以,尽管有方岩山和陈十四在那儿维持,但是除却他们的心腹,其他的人只顾自己逃命,对他们的将令根本就没人理会。
郑魔王见此,忽地抽出长剑,斜指苍天,大声喊道:“不听将令者,死!”
话音刚落,跟在他后面的几位亲随,忽地张弓搭箭,嗖嗖几箭,便射倒几个带头起哄的人,其他人见郑魔王动了真格,尽皆傻傻地站在那儿像根木头似的。
军营不是自己的,郑魔王自然不会命令手下去救火,他只是让手下的人守着粮食,确保粮食的安全,随后又令霍成富跟陈箍桶将受伤的兄弟抬出来,集合在一起。
随着郑魔王的当机立断,在连斩数十个逃跑者后,秩序渐渐得到恢复,在方岩山和陈十四的组织下,很快便组成两只秩序井然的数百人的队伍。
郑魔王没有命令这两队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人马去救灾,因为他知道,对方的火攻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一定是冲杀,趁着混乱之时,打击军队的信心。
一只军队没了信心,就没了战斗力,这个结果是极其可怕的,郑魔王做个都头,带兵日久,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事情的发展也果如他所料,两轮箭雨过后,王治、耿青各率五百兵马,从军帐的左右如洪水猛兽般地冲杀过来。
两队人马,王治带的五百人手执明晃晃地钢刀,耿青带的五百人拿的却是木匠用的那种利斧,两队人马,在王治、耿青的带领下,犹如两条巨龙,直插过来。
方岩山、陈十四见状,没等郑魔王下令,当即率领刚刚组织起来的两队人上前迎敌。
兵对兵,将对将,那只是小说中的情节。
王治跟耿青没想过跟方岩山他们对阵,当然以他们手中的那点人马,如果真的被方岩陈箍桶纠缠上,要想安全脱身,估计只能自求阿米陀佛了。
不能跟对方纠缠,这是马扩下的死命令,王治跟耿青很好地执行他的命令,一见方岩山率着队伍赶到。
王治想都没想,直接带着他那帮如狼似虎的刀斧手,避开方岩山的锋芒,斜插过去,对着那些胡话乱窜的人,就是一阵猛杀猛砍。
他们这帮人都是马扩带出来的兄弟,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股狼性,这点不同于秦昊,当秦昊在面对这些农民起义军的时候,他的心里真的很痛惜,下手也留着情面,不敢多杀伤。
而王治耿青他们不同,他们崇信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的上升之路原本就是用人头堆起来的,因此在面对起义军时,没有丝毫的心软。
所以,他们的斧头就像砍萝卜似的,砍掉一个又一个的头颅,没有丝毫的内疚之心。
只是他们的人马毕竟不多,虽然避开起义军的主将锋芒,却也不敢恋战,一个从左到右,一个从右到左,只是冲杀一个对穿,相互交换了一下位置,便各自追马扩去了。
前面的大火,后面的冲杀,伤者一两百,死亡七八十,这个伤亡相对于上万的兵马来说,亦不过是百分之二,这个伤亡率,别说是大宋的禁军,就是厢兵都还可以接受。
只是相对于起义军来说,自从童贯开始征讨起来,起义军就没有打过一次胜仗,这个打击对这些起义军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远的姑且不说,单说刚才的情景,对方不过两队人马,区区一千人,便敢对他们上万的部队发起最猛烈的攻击,这种勇气,对他们这些农民军来说,是绝无仅有的。
没有拦截到王治和耿青,方岩山和陈十四都显得特别的沮丧,两个人垂头丧气地来到郑魔王的身边,低低地道:“郑头领,我跟十四都没有完成任务,你处罚我们吧。”
郑魔王的心里虽然有无尽的苦恼,但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出来,对一支部队来说,主将的情绪很容易感染到下属,这点郑魔王是相当清楚的。
所以,面对部队的沮丧情绪,就算是装也要装出沉稳来,他要让自己的下属明白,刚才的冲杀其实算不得什么,对方打一架就跑,只能说明他们心虚。
刚才军营虽然燃起大火,不少的兄弟也被火烧伤或者烧死,但是,他们不是成功地保住粮食了吗?保住粮食就意味着有吃的,有吃的对他们这个年代的人来说,那绝对是种奢侈!
这种侈奢足以令普通的百姓铤而走险,足以令他们冒着杀头的危险去追随,毕竟饿死跟杀死从本质上来说,都是死,过程虽有不同,结局却是一样,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郑魔王这种临危不乱的处理方式,是对的,当混乱的士兵看到这张沉稳的脸时,顿时没有先前般浮躁,大家都在有序地寻找着自己的位置,然后默默地站在郑魔王的面前。
“兄弟们,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的失利算不得什么,咱们在独松关有近十万的兵马,何惧他区区数千人?”
“十万兵马?我看未必吧?在我的眼里只看到十万头猪,猪再多,他仍然是猪!”说话间,一位翩翩佳公子,浊世美少年摇着折扇缓步走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公子萧言()
如此扰乱军心的话,不由得郑魔王不愤怒,刚想大声喝斥,可当他转过头,看到如此佳公子的时候,心中的怒气竟然消减大半,诧声问道:“你是谁?说这种话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是谁并不是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们杀掉秦昊!”来人的嘴角挂着一丝慵懒的笑意,轻轻地摇着折扇,非常慵懒地看着郑魔王。
杀掉秦昊?
平梁山,定中京,智取宣州,轻取湖州,安江南,抚百姓,秦昊在这些起义军中,那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杀掉秦昊,这对败军中的郑魔王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诱惑,只是作为领军之人,必要的小心还是要的,“一个连自己的姓名都不敢相告的人,你教我如何相信?”
来人不以为意地道:“相不相信那是你的事,本公子只想问你,如果不出意外,马扩的兵马一定会在回程的某个地方等着,加上王治、耿青的五百人马,你们将如何回关?”
“当然是杀回关去!”
郑魔王回答得很干脆,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马扩既然在回程的路上拦着,那就只有杀回去这一条出路了,更何况,他还有一万兵马,杀回去是理所当然。
“杀回去?”
来人笑了,笑得有些古怪,也有些惬意,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讽讽的笑意,不无讽刺地道:“就凭你们这一万头猪,就想杀回去?这或许是本公子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来人一口一个猪,这是对起义军将极尽侮辱,纵算郑魔王的脾气再好也容不得他这般侮辱,更何况他有魔王之称,脾气本来也不好。
一股浓浓的杀机从眉间升起,瞬间染黑整个印堂,“住口,休在此胡言乱语,小心本魔王拿你开膛破肚,以正军心!”
郑魔王的暴露,似乎早在来人的意料之中,折扇轻摇,神色一收,正色道:“本公子一人前来,可见诚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黄泉路上有你们作陪,也不孤单!”
郑魔王心里默然,刚才的冲杀没见马扩,王治跟耿青带的兵马也仅仅是他们的一半,按照他的估计,马扩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绝对不会就此罢休,在回程路上设伏那是一定的。
来人见郑魔王的神色阴晴不定,远没有刚才那般沉稳,很显然在他的心里,是害怕马扩再给他们来一轮冲杀,彻底打掉他们的信心。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如果再装下去,只有适得其反,当即说道:“这个地方人多嘴杂,不知将军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郑魔王见这家伙终于恢复常人的语气,心里也不禁长长地嘘口气,当即翻身下马,来到一处没有被烧毁的军帐里,并让两个亲随守候在军帐外,没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内进。
“我叫萧言,此番前来,就是相助将军擒杀秦昊!”来人一进军帐,便不再故弄玄虚,将自己的姓名如实相告。
郑魔王点点头,缓缓地道:“萧公子既然快人快语,本魔王也不藏着掖着,实不相瞒,本魔王不怕与马扩兵对兵、将对将的斯杀,就怕他们扎一枪就跑,目的只是打击军队士气。”
“扎一枪就跑?那也得看他跑不跑得掉!”
萧言手摇折扇,自信满满地道,“郑将军,咱们不如这样,你先派人跟关上的陆行儿通过气,让他们派出一支人马,等到马扩攻击咱们时,前后夹击,来个围点打援!”
“围点打援?”郑魔王眼睛一亮,突然来了兴趣,“你是让我们围住马扩这个点,然后打掉秦昊的援?只是那秦昊贼精贼精的能上当吗?”
“能上当吗?”
萧言笑了,笑得很自信,“那秦昊是什么人?自认为自己有情有义,其实就是个狗屁不是的人,他们那帮人跟马扩从平梁山开始,便一起出生入死,马扩被围,岂能不救?”
郑魔王点点头,觉得萧言说得不无道理,当即吩咐方岩山道:“方兄弟,你派两个得力的兄弟,快马加鞭赶回独松关,这回咱们定让秦昊死无葬身之地。”
秦昊对方岩山有不杀之恩,此时见郑魔王咬牙切齿要秦昊的性命,心里虽然有些不忍,但这事事关起义军的生死存亡,心里想想也就作罢了。
当即叫来八个亲随,分成四组,绕道回独松关,务必把这个消息告之陆行儿,让他们早做准备,并以火堆为号,只要这边打起来,他们就下关驰援。
陈箍桶略为担忧地道:“咱们的人马都下关了,如果秦昊采取围魏救赵的策略,不直接参与救援马扩,而是趁着关内空虚,直取独松关该如何是好?”
“独松关地势险要,可谓一夫当夫,万夫莫开,秦昊虽然狗屁不是,但他没那么傻,绝不会拿仅有的兵力去攻取独松关,更何况,独松关数万人马,留下三万守关,足矣!”
萧言笑笑,真想一脚将陈箍桶踢到海里喂王八,自己傻也就罢了,还道秦昊跟他一样傻,带着三千兵马就敢攻打独松关,这不是在攻关,这是在找死。
郑魔王一直驻守独松关,对独松关的防守深具信心,同样不相信秦昊能攻独松关,当即附和道:
“萧公子说得没错,独松关山高涧幽,可谓天险,再者,咱们的关上还存有不少的引火之物,只要秦昊敢去,定叫他化为灰烬!”
陈箍桶见两人说得很肯定,便不再吭声,随后跟方岩山一道去准备去了。
从军营到独松关不过十里路,就在方岩山的亲随走后不到一个时辰,独松关上终于燃起三堆大火,火光冲天,带着滚滚浓烟。
郑魔王目注远方,对旁边的方岩山和陈箍桶道:“陆兄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咱们可以出发了!”
来的时候,是一路人马,回去的时候,则是分为三路,第一路由郑魔王亲自率领,作为前军,走在前面,第二路由陈箍桶率领,走在左侧,第三路则由方岩山率领,是为右军。
三路人马采用齐头并进的方式,异常小心地走在回程的路上,因为他们不知道,马扩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突然冒出来,然后像风一样地冲杀,再像风一样地飘去。
要杀秦昊,就必须抓住这阵风!
郑魔王暗暗地憋着一股狠劲,如今的起义军,可谓节节败退,他们太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证明朝廷的禁军不过是一帮吸血的饭桶。
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萧言的心情总体来说愉悦的,虽然在他的眼里,不管是郑魔王还是陆行儿,都跟猪差不多。
但是,如果这些猪能把马扩死死地咬住,那就是一群有价值的猪,至于杀秦昊的事,他还真没寄望在这些猪的身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决战前夕()
秦昊的眼皮一直在跳,心头总笼罩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田小倩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关切地道:“你最近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要不我去把湘儿姑娘叫回来,让她给你唱首曲儿?”
秦昊摇摇头,轻轻地叹口气道:“湘儿姑娘的宣传队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这事咱就不麻烦她了,刚才有探子来报,说是独松关燃起三堆火焰,咱们出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