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大宋-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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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知道那块土地,就应该知道这两百年来有多少男儿在为这块土地默默地奔走?我相信,在这些默默的人群中,我赵良嗣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作为后来者,秦昊虽然不是什么历史帝,但自小看杨家将的故事,对此并不否认,更何况,有宋以来,历代帝王对幽州的追求,似乎已达到病态的要求。
到宋神宗的时候,甚至留下了,收复幽州者,可异姓为王的旨意,前世的秦昊也是热血青年,若不是知道后来的结局,他真想振臂高呼,“祖宗留下的土地,没有一寸是多余的。”
但是,作为后来者,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深深地吸口气,缓缓地道:“燕云十六州,虽是故地,我秦昊跟大家一样,无时不刻不在想收复这些失地,但是……”
秦昊刚说到这儿,一直没有说话的呼延庆忽地不耐烦地道:“但什么是?那些都是祖宗留下来的土地,作为武将,不能收复故地,那就是咱们做武将的耻辱。”
说到此处,目光如炯,望着秦昊冷冷地道,“秦昊,你可知道,当初某家曾随种师道将军固守西厦时,曾经发生过一件事,让某家如刺在髓,这辈子都难以忘记。”
这件事对呼延庆的刺激显然很大,这么多年提起,情绪还是那样的激动,端起茶杯,猛地喝口茶,然后狠狠地道:
“当时西夏派来一个姓催的小官,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官,如果放在大宋朝,恐怕连蚂蚁都捏不死,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官,竟敢指着种将军的鼻子说,怀德是西夏之故地,必须收回!”
“啪!”
说到这儿,由于心情激动,手中的茶杯竟然被他生生的捏碎,一些碎片跌落在地,发出啪啪的声响,重重地击打着众人脆弱的神经。
“弱国无外交!”听完呼延庆的讲述,秦昊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百年的屈辱犹如放电影似的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每闪过一个屈辱的镜头,就如同一把刀在割裂他的伤口。
只有受过伤的人才知道疼,望着嘴角犹自抽缩的呼延庆,秦昊报以无限的同情,只是作为后来者,没有民族间的仇恨,有的只是大一统的观念。
呼延庆不是秦昊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的神色远没有刚才那般犀利,还道是他被自己说动所致,当即接着刚才的话道:
“你可知道?一个小官,就敢指着种将军的鼻子,他小看的可不是咱们的种将军,他小看的是咱们整个大宋,当时,某家的肺都快气炸了,真想两鞭下去,将其砸成肉泥。”
当呼延庆在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有些咬牙切齿,再加上武将身上的那股自带的杀气,三尺之内,可谓冰天冻地,寸草不生。
秦昊扭扭脖子,松松筋骨,故作轻松地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更何况是非战状态,蛮人不知礼数,想我大宋王朝,天朝上国,自不与他一般见识。”
“错,秦昊,这次你是真的错了。”
呼延庆纠正道:“某家不打他,并不是因为来使不来使,而是他站在西夏的立场,提出这样的建议还真是没错,想想西夏一个弹丸之地,都不忘收复故土,何况我大宋男儿?”
呼延庆短短的几句话,的确说出武将那种豪气冲天的本质,让人听来热血沸腾。
“说得好,这才是我大宋男儿应该说的话,联金抗辽,收复幽州,虽万千人逆之,吾往矣!”赵良嗣看上去虽然有些文弱,但这话说得丝毫不亚于呼延庆。
作为后来者,秦昊并没有因为这几句话而充昏头脑,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静静地看着二人,那种表情就像是动物园里看猴子。
田小倩虽是女儿身,但自小习武,虽有女儿家的柔弱,亦有英雄的豪气,受二人的情绪感染,颇为兴奋,对着秦昊一翻白眼道:“呼延大叔说得没错,不像某些人,读了两天书,就在那儿忘乎所以,忘却根本!”
自秦昊退学之后,田小倩处处都落在下风,如今好不容易有个翻身的机会,自然要抓住机会好好的数落他一番,以解心中之闷气。
挤兑完秦昊,心里顿觉舒坦许多,稍微侧身,又问呼延庆道:“呼延大叔,你刚才说的怀德,是不是被西厦占去了?”
“笑话,就凭两句话就将怀德要去,你这不是看小某家,而是看小种将军,你知道种将军是如何说的嘛,他说,在汉唐之时,尔等西厦亦是吾之故土,要收复,得以老祖宗的为准。”
“还是种将军霸气!”没等呼延庆说完,田小倩便在那儿拍手称赞,“呼延将军,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去西北看看种将军,秦昊是读书人,没此豪气咱不怪他哈?”
田小倩一边恭维着呼延庆,一边却为秦昊开脱,“老人家,呼延大叔,你们看秦昊只是一个读书人,前段时间害过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做的事就极不靠谱,你们别怪他好不好?”
第二十七章 男儿从军行()
赵良嗣深深地吸口气,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缓缓地道:“田姑娘放心,秦昊的所作所为,虽然手段激烈,但忠心可嘉,为的亦是天下百姓,对此,老夫又怎能怪他?”
说完,回头对秦昊道,“你的担扰虽然有些道理,但想我大宋王朝,沃野千里,物尽天华,军队十倍于女真,人口百倍于金国,整个女真族人加起来尚不足一个开封府,有何惧哉?”
秦昊不以为然地冷笑道:“现在的大宋就是一个虚弱得连路都不走动的胖子,别说是女真这般虎狼之师,就算是个十来岁的小孩,拿把镰刀就可以要他的命。”
赵良嗣没有理由秦昊的夸张之言,而是沉声道:“幽州诸地,就如同悬在大宋头顶的一把利剑,辽人仗着自己的精兵铁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鲠在喉,总让人寝食难安。”
说到此处,话锋一转,“秦昊,联金抗辽,夺取幽州已是既定国策,岂是你一介书生就能改变的?就算你杀掉我赵良嗣,还有李良嗣,张良嗣,总之,这件事一定会继续下去。”
明知自己要杀他,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说话,对赵良嗣的这份心胸,秦昊也深感佩服,但是作为后来者,明知这是个坑,却还任由他义无反顾地往下跳,实为不智。
在秦昊的前世记忆中,对赵良嗣的总体记忆虽然不深,但有一点却是明确无疑的,靖康之难后,赵良嗣先是被贬官,后被杀头。
看着眼前这个为国操心的老者,秦昊的心里忽地为他感到有些不值起来,事到如今,杀是不能杀的了,劝还是可以的,当即问道:“老先生可知秦昊为何在此说三国?”
赵良嗣身体微微后倾,轻轻地道:“登州是谈判的最前沿,你在这儿说三国,无非是提醒现在的局势跟三国何其相似,唇亡而齿寒,行事须谨慎,老夫说的可对?”
秦昊点点头,没有否认赵良嗣的观点,“魏蜀吴三国鼎立,蜀吴联手以抗强魏,使各方势力得到均衡,这才有三国的精彩。”
说到此处,端起茶杯,轻轻地喝口茶,续道,“现在,金国势强,而宋辽势,本应弱弱联手,但如今却是反其道而行,须知,灭辽之后,如何面对比辽国更为强大的金国?”
“你小小年纪,心忧天下,让老夫佩服。你能想到利用赖八来劫杀老夫,事后亦能做到明知是你所为,却不能将你定罪,的确是个人才,只要是爱国的人才,老夫都喜欢。”
赵良嗣说到此处,缓缓地站起身来,神色间显得有疲惫,缓缓地道,“秦昊,你要记住,事在人为,金国没有你想象中的强大,大宋朝也没有你想象中的不堪。”
很少说话的呼延庆随即附和道:“秦昊,你小小年纪,岂明国之大事?我大宋百万军队,个个铮铮铁骨,虽不及外族骑兵来去如风,但要保我大宋江山,还是绰绰有余的。”
秦昊的嘴角忽地挂出一丝冷酷的笑意,“百万军队又如何?猪长得再肥他仍然是猪,老虎再瘦他仍然是老虎。呼延将军是带兵之人,秦某倒是想问问,现在的将军能打仗否?”
“谁说不能打仗?如果他们真的不能打仗,咱们还能在这儿废话?早被敌人扔进海里喂王八了。”一说到军队的不行,世代为将的呼延庆开始咆哮起来。
秦昊的嘴角忽地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深深地吸口气,缓缓地道: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身为汉家血脉,谁不想提刀跃马?谁不想纵横驰骋?但是,人贵自知,行事须量力。”
“量力?”
呼延庆忽地笑了,“秦昊,你采用手段,指使赖八截杀我等,那也是量力而行?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别指望别人能做到。再者,你不是武将,怎么断言现在的武将不能战?”
秦昊笑了,笑得有些残酷,“如果秦昊没有记错,就在去年,宋江匹夫在梁山聚集三十六人造反,纵横青齐数州,斩将无数,秦昊想知道呼延将军口中的能战之将到底在哪儿?”
“宋江之所以能横行数州,那是他的运气好,没有碰到咱们西军而已。”呼延庆的语气显得有些轻视,说到西军时,语气又显得颇为自豪,在他的心里,还没将宋江放在眼内。
秦昊的嘴角仍旧挂着那抹冷诮的笑意,淡淡地道:“想知道大宋的武将能不能战,那也很简单,呼延将军跟登州府的兵马钤辖马政马将军,都曾是跟随种将军的百战之将。”
“那是,当年跟随种将军大战横山时,某家还是第一个冲上山头的。”说到种师道种将军的时候,呼延庆难掩心中的兴奋,在那儿自吹起来。
秦昊点点头,嘴角忽地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呼延将军既然如此自信,咱们不妨打个赌,给我三个月时间,组建两个中队,咱们来场对抗赛,以擒获对方的首领为赢。”
“两个中队,不到二十人,就想跟本将军叫板?秦昊,你是不是活得有些腻了?”呼延庆见秦昊如此大言炎炎,如此轻视大宋的军官,他是真的怒了。
相对呼延庆,赵良嗣的心机要深层许多,闻言轻轻一笑道:“呼延将军稍安勿躁,这秦昊年纪虽小,但所行之事,莫不是惊人之举,咱们何不大度一点,给他一个机会?”
说到此处,复对秦昊道,“秦哥儿,你有句话说得好,位卑不敢忘忧国,咱们的政见虽然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咱们对大宋的忠心,对天下百姓的忠心。”
连说两个忠心,这点秦昊并不否认,赵良嗣见他默认,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何不求同存异,携手为天下百姓谋福?”
没等秦昊回答,呼延庆已在一旁接道:“你之所以不愿联金抗辽,是自认大宋虚弱,不敢独立面对未来的金国,那好,本将军就接受你的挑战,让你看看什么是百战之师。”
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又非常豪气地道,“别说本将军欺负你,你要的人手,除本将军外,整个刀鱼寨,随便你挑。”
“刀鱼寨的水兵虽然看着还可以,但却不是秦昊想要的人,呼延将军如果真有意,不如给秦昊在军中补个缺,好让秦昊名正言顺地带兵。”秦昊笑笑,没有领会呼延庆的好意。
“秦昊,你一个好好的读书人去当什么大头兵?不行,你这个决定我不同意!”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有宋以来,当兵的地位那是相当的低下,田小倩一听秦昊要当兵,心里一急,便口无遮拦地叫嚷起来。
田小倩只是个孩子,自然没人在乎她的意见。
赵良嗣深深吸口气,缓缓地道:“你想在军中补缺,本无不可。只是那姓赖的劫杀朝廷命官,此事非同寻常。这事既然因你而起,也得因你而终!”
赵良嗣这话说得掷地有声,秦昊没有理由拒绝。
第二十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从蓬莱阁出来,秦昊忽觉耳根一阵生疼,好几天没扭他耳朵的田小倩,这次又毫不留情地扭起来,“秦昊,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连朝廷命官都敢算计?”
“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粗鲁?”秦昊的语气有点不耐烦,“再说,朝廷命官又如何?我现在活得不是好好的?”
“你真以为那姓赵的不敢杀你?看他的样子,真要杀起人来,都不用自己动手,一个眼神足够。”田小倩没有松开他的耳旁,只是力道比刚才要轻了些。
秦昊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地叹口气道:“田小倩,我说你能不能除拧人耳朵外,多读两本书?你看你这脑子,就跟家里养的猪脑子一样,笨得要死。”
“你敢说我笨?”田小倩心中激动,手劲自然要大些,直疼得秦昊嘴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