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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节

明末混球-第3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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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来,一个个叫苦连天。据那些流民提供的消息,陕、甘、宁、晋诸省的情况已经到了令人绝望的地步,年年都是大旱,很多地方枯草树皮都吃光了,州县城门紧闭,不管他们怎么哀求都不肯放他们进去,至于赈济,那更是传说中的东西,皇帝好不容易才挤出的一点粮款,还没出北京城就被瓜分干净了。官兵对他们这些流民除了杀还是杀,从来没有人想过给他们一碗饭吃,给他们一块地种,好像把他们杀光了就万事大吉了。提起官兵,这些流民那本已麻木呆滞的眼睛迸出刻骨的仇恨,让负责接待他们的官吏不寒而栗。这些流民就是一堆堆干柴,只要一点火星就会燃起冲天大火,在燃烧自己的同时也让整个国家葬身火海啊,把这么多流民吸纳过来,真的没问题吗?

    杨梦龙表示没问题,南阳有足够的工厂、农场可以容纳很多流民,实在不行,还可以把人送到登莱去,那里需要更多人口。

    随着流民一起到来的,还有春风。尽管天还很冷,但麦田还是吐出了一丝丝新绿,小麦萌芽了。农民又忙活了起来,忙着灌溉,忙着除草,忙着杀虫。尽管他们在播种之前先往田里施了大量石灰用以驱虫,可害虫还是多得要死,好在市面上多了两样新产品,一样是鱼藤酮粉,还有一样是杀虫菊粉,按比例兑水喷洒,杀虫效果一流。看着麦田里死得一堆堆的害虫,南阳的农民不禁担心起来:喷过这些药的庄稼还能吃吗?不会把人吃死吧?

    真是个幸福的烦恼————像信阳府的农民现在早就对着被啃成光杆的庄稼失声痛哭了。

    龙门山上同样开出了一些地,种上了土豆。土豆长得还不错,那叶子绿油油的,长势很快。此外还有一些萝卜、心菜之类生长迅速的、不挑地的庄稼,同样长势喜人。一群老农民扛着简陋的锄头在田里劳作,小心的把每一株小草拔掉。而妇女则忍受着刺骨的冰冷,在河边洗衣服,小孩子时常跑去捣乱,倒也增添了几分欢乐的气氛,这些小家伙还不知道生活的艰辛,只知道玩,真拿他们没办法。

    年轻人哪去了?

    年轻人正在山谷中的空地里练习投掷标枪和手雷。这些武器都是用从南阳走私过来的铁料和火药制造的,标枪长两米,结构简单,就是一根细长而尖锐的金属杆插在一截木杆上,固定好就成了,力气大的可以将它投出三十多米远,挨上了就是个死。至于手雷,则是将火药放入小陶罐里制成,里面还加了一些碎石子什么的以增强杀伤力,使用的时候用火捻子点着,奋力投过去就行了。现在几百名青年男女正排成整齐的队列,随着教官的口令使出吃奶的劲将标枪和手雷抡出去,很像点样子。等他们投完了,马上有两百多名最健壮的青年手持刀盾猛冲上去,用盾牌顶着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的稻草人的胸口,短刀照着小腹猛捅。这是整个部队里最为精华的一部份,装备着一面箭射不穿的盾牌,一把从南阳买来的精钢打造的狗腿刀。拥有这些装备的年轻人多少都有一点习武的底子,好勇斗狠,见了血就两眼发红,他们都跟官兵的着血仇。至于最后一部份,则是三十岁以上的男人了,他们手持四米长的竹枪,原地不动,当那些冲上去捅人的年轻人作不支状退入他们中间后,他们马上齐齐发出一声大吼,端平竹枪对着追上来的“敌人”一记突刺:“杀!!!”

    文臣不喜欢皇帝采矿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那些矿工大多是年轻气盛、好勇斗狠之辈,还爱抱团,成千上万这样的家伙窝到一块,很容易出事。这不,现在就出事了,不过,这事完全是官府和襄王府那帮白痴惹出来的,他们抢走了矿工好不容易一挖出来的磷矿矿山,还把其中一部分人的头给砍下来拿回去邀功,这个仇结得在深了,只能用血来洗涮啦。

    王锐微笑着看着正在刻苦训练的青年们,对秦迈说:“总算有点样子了。”

    秦迈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太差了!他们也就勉强有一点纪律和勇气了,论作战技能还差得远,真打的话,我带一百人便能将他们打垮了!”

    王锐失笑:“老秦,这不是新军,你的要求别太高了。”

    秦迈唉声叹气:“唉,在新军里呆久了,习惯了第一流的士兵和第一流的军官,再看其他部队,怎么看都不对劲大概也就天雄军还能看看了。”

    王锐嘿嘿两声,不说话。他何尝不是这样,河洛新军就是一座万丈雄峰,站在上面往下看,不管多高的山在他眼里都只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土包了。

    秦迈问:“什么时候动手?”

    王锐说:“快了,可能就在这几天了。”有些纠结的看着那一千多名正在训练的部下,叹息:“只是不知道他们当中能有几个可以在这场腥风血雨中活下来?”

    秦迈拍了拍王锐的肩膀:“老王,别这样想。就算没有我们,他们一样会死的,要么人不人鬼不鬼的在这山林中冻饿而死,要么被官兵当流寇斩杀,总之就是难逃一死。跟着我们他们也许会死得更快,但至少还能出一口恶气,还能搏一场!”

    王锐吸了一口气,说:“你说得对,是我小儿女态了。”

    “当家的”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手持标枪,正向他们行礼呢。正是那位在鸡冠山山道上被官兵踢得吐血却依然倔强万分的少女,她被王锐救了下来,经过一翻调养,伤势已经痊愈了。

    王锐还了一礼,问:“月娥姑娘,有事吗?”

    孙月娥说:“训练已经结束了”

    王锐一看,果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开始集合了。也就是说,他应该过去讲话了。他笑了笑,说:“我这就过去。”大步走了过去。

    孙月娥跟上,叫:“当家的来了!”

    累得直喘的士兵们马上啪一声立正,几乎是本能反应了。大家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大家发现以王当家和秦当家为首的那几十名“土匪”其实是很有礼貌、很有原则的人,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绝不以势欺人。山上粮食紧张,他们就从自己那份里匀出一些分给老人、小孩子还有正在长身体的女孩子,好几次有多分了一些食物的女孩子半夜摸到他们房间要用身子报答他们,被他们黑着脸推了出来,但没有骂人,只是悄悄送回父母身边,让他们看紧一点自己的孩子————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都是当爹妈暗示的?他们虽然话不多,但很好相处,不过在训练中谁敢马虎了事,他们就不会客气了,哪怕是可怜巴巴的女孩子也照样收拾,打屁股倒不至于,跑步之类的处罚绝对少不了了。至于男兵,被收拾得更狠,大家都知道这两位当家到了训练场上就六亲不认了,所以不想被收拾的话最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王锐快步走到一个只有十七岁左右,还有点面生的男孩子面前,语气温和:“老家在哪里?”

    男孩子说:“山西,山西太原。”

    王锐说:“太原?好地方啊,比我们陕西那边富多了。怎么到这里来了?”

    男孩子说:“天太旱,庄稼失收,交不起税了,只好逃荒两个姐姐一个妹妹都被卖了,爹在半路上得病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了”

    还带一点稚气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心情越发的沉重,这几乎是他们所有人都经历过的啊。

    王锐沉重的叹息着,揉了揉这个孩子的头,面朝大家,问:“很多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吧?”

    士兵们七嘴八舌的说:

    “我六岁的时候爹娘就带着我逃离了老家,千辛万苦才逃到这里来!从老家逃出来的时候我们是一大家子,现在就只剩下我跟我娘两个了!”

    “本来我爹我娘带着我们兄弟几个在湖边用淤泥堆积了三亩水田,是旱涝保收的,日子虽然苦,却也还过得下去。但是天杀的许老财勾结官府伪造田契,强行夺了我们的水田,我爹到县衙告状,被那狗官重打了八十大板,刚回到家就死了,我哥也让许老财的打手装进麻袋里扔进了湖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家更惨,在逃荒的路上遇上了官兵,把我们当成流寇堵住,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通砍杀,直杀得人头滚滚!我也挨了一刀,头皮都被削掉了一块,幸亏我机灵,躺在死人堆里装死,那时天又黑了,还有人四处逃跑,他们忙着追杀逃跑的人,才让我逃过了一劫,但是我们一家人都死光了!”

    “我们那里的庄稼让蝗虫吃光了,官府把我们的种子都收了上去当租子,我们饿得发疯,四处流浪,不管去到哪里都是城门紧闭,不肯接纳我们。我们连枯草都吃光了,饿得连死人肉都割来吃,我娘和我妹妹就这样不见了”

    

第二章 夷陵叛乱 2() 
士兵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的经历,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外省来的,要不是家砍人亡,无家可归,谁愿意呆在荆襄的山林水泊里,被人当成山贼土匪,任由官兵斩杀啊?本地人骂他们是蝗虫,让地方不得安宁,他们也想回到老家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在这里讨人嫌,可是他们已经无家可归了啊!

    王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示意大家不要说了。他眼圈也有点红,大声说:“别说了,别说了。你们都不容易,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乱世挣扎着活到了现在大家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吗?”

    众人愣了一下,孙月娥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恨恨的说:“因为张财主把我孙家的田产给霸占了,还勾结官府让我们家破人亡!”

    王锐说:“对,就是那些土豪劣绅!就是因为那些土豪劣绅侵占了我们的田地,才让我们家破人亡,无家可归!如果他们占去了田地,然后交税也就罢了,可是他们明明把我们的田地给占了,却不交税,那份田税仍然得由我们这些已经没有一寸土地的人来交,我们还活得下去吗?除了别井离乡,我们还有得选吗?他们拥有万顷良田,锦衣玉食,穷奢极欲,什么都不用干,自然会有很多人将大量财富送到他们面前请他们笑纳,而我们呢?我们住在低矮破旧的房子里,脸朝黄土背朝天,年复一年的耕作着贫瘠的土地,一年到头都没有喘一口气的时候,就这样还吃不饱,没衣服穿,如果交不上税还会被税吏给逼得家破人亡!”他放声大喝,声如霹雳,“而朝廷却对此听之任之,甚至一次次加税,恨不得把我们的血吸干,还天理吗!?”

    众人都咬紧了牙关。拥有万顷良田的人什么税都不用交,躺着享受就行了,还一天到晚琢磨着怎样夺走农民手里那点可怜巴巴的财产,官府是他们的帮凶,朝廷对此不闻不问,除了收税什么都不管,哪怕他们都家破人亡了也不放过他们没天理了,老天早就瞎了眼了。

    王锐目光如电,几欲划破满天乌云,山风将他的披风高高吹起,以群山和滚滚长江为背景,他的身影显得极外的高大:“这段时间大家一直在问我把你们召集起来,给你们这么多兵器,日夜不停的训练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想干什么了。跟你们一样,我也是从陕西逃难过来的,你们吃过的苦我都吃过,你们受过的委屈我都受过,你知道你们最需要的是什么。我不想跟你们讲什么大道理,你们听不懂,事实上,我也弄不懂。我要带你们去做的事情非常简单:下山去,干掉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土豪劣绅,把他们的田地抢过来分给大家!”

    轰的一下,所有人都给震住了。有个才三十来岁就长出了白发的老农民失声叫:“这是造反啊!”

    王锐放声大喝:“造反?如果朝廷坚持这样认为的,就当我们是造反好了!这个世道已经黑白颠倒,早就没有任何天理、公平可言了,老天已经瞎了眼!天道不公,就让我们用自己手里的刀,去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吧!”

    沉默了片刻,那个来自山西的男孩子发出一声小兽般的怒吼:“打土豪,分田地!”

    众人愣了一下,随即热血沸腾,振臂高呼:“打土豪,分田地!打土豪,分田地!”刚开始的时候是他们在吼,很快,正在田里除草的老人跟着吼声了起来,最后,连在溪边洗衣服的妇女也跟着放声大吼,气氛很快就近乎狂热了。如果马克斯啊列宁啊这些牛人在场,一定会惊叹:“革命的种子萌芽了!”

    ————在近代,革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无数革命家抱怨过中国人民太麻木,太懦弱,根本就没有反抗精神,不管他们怎么宣传、鼓励,付出多大的努力和牺牲,都只是冷漠的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纯粹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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