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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开唐烟云-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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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山是哪里呢?便是位于秦岭山脉的道教圣地,终南山。

    终南山上的树,恩,不提也罢,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而另外一则记载,便有些神话色彩了。

    玄宗御含元殿,望南山,见一白龙横亘山间。问左右,皆言不见。令急召王元宝问之,元宝曰:“见一白物,横在山顶,不辨其状。”左右贵臣启曰:“何故臣等不见?”玄宗曰:“我闻至富可敌贵。朕天下之贵,元宝天下之富,故见耳。”

    对于此人会来见自己,谢轩并不意外,但是朝会刚刚结束,此人就得到了消息,登门拜访,仍是让他颇为讶异。

    坊间传言,朝寮皆其座上客,果非虚言。

    念及于此,谢轩看向沈云道:“大哥在此稍待片刻,小弟去去就回。”

    沈云道:“贤弟只管忙便是。”

    谢轩又道:“大哥可修书一封,交给张悦,让他着人送往金陵。”

    “好!”

    谢轩来到正堂,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软塌之上的王元宝,此人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不高,体型肥硕,跪坐在那里,肚子耷拉下来,已经贴近了地面,不过观其面容,却自有一番威仪,眼神深邃锐利,顾盼之间,风骨毕现,绝非是一般的土财主可比。

    王元宝看到谢轩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动作倒还算麻利,迎到谢轩面前,长身作揖:“元宝见过谢中舍。”

    谢轩一把将他扶起:“久仰王兄大名,请起。”

    两人分宾主坐定,谢轩开口道:“不知王兄大驾到此,有何指教?”

    王元宝笑道:“不敢,王某乃是为稷下书院而来。”

    谢轩笑道:“王兄亦有子嗣要送入稷下书院就读,以求官身吗?”

    王元宝摇了摇头,淡淡道:“非也。不瞒谢中舍,三十年前,王某原名二狗,尝往返淄郡贩丝,勉可糊口度日。一日,孤馆遇盗,财物尽失。我绝望之下,便欲悬梁自尽,将死之际,得一老神仙所救。老神仙对王某道,‘尔当大富贵,岂可轻生?不闻淄州出琉璃乎’?吾对曰,‘财帛尽失贼手,餐饭尚无着落,如何贩得琉璃哉’?老神仙当下便赠吾元宝数枚,言道,‘汝名太贱,难承富贵,自此后改名元宝,这些金子汝拿去作为本钱,若果真得到富贵,可在长安建一财帛星君庙,以香火相供,便算是报答我了。不过汝要记住,你这一族,命中没有官运,切记不可强求,否则必遭灭族之祸’。其后,我按老神仙之言,前去淄州贩卖琉璃,果然赚钱无算,再从事其他行当,亦皆是无往不利,方有今日的家资。是以,老神仙之言,王某断不敢违也。”

    谢轩自然是不可能相信什么神仙之类的说辞,琉璃在唐朝还是极为珍稀的东西,常言道,物以稀为贵,王元宝手握稀有资源,奇货可居,利润自然也是奇大无比。待其有了雄厚的本钱,在资本市场里以大博小,当然是会无往不利。

    不过他也没有打算揭穿王元宝,而是笑道:“世间竟有如此奇人哉?”

    王元宝叹了口气,似乎极为感慨:“谢中舍可知清都观否?”

    王元宝不说还好,说了谢轩这才想起来,他还欠清都观观主张万福一个人情,本来说是要去登门道谢,但自从雁塔题名之后,就一直没有得闲,竟是将此事忘记了。

    “王兄说的老神仙莫非是清都观观主,张万福张天师?”

    王元宝摇头道:“三十年前,他才多大年纪,如何当得一个老字?不过这位老神仙与他确是关系密切,乃是他的师父!”

    谢轩故作恍然道:“原来如此,说不得以后要去拜见拜见。”

    王元宝是何等样人,一眼就看出谢轩的言不由衷,知道谢轩对自己的发家史并不感兴趣,语出惊人道:“王某欲为稷下书院,捐资一百万贯!”

    此话一出,饶是谢轩定力惊人,仍是被吓了一大跳,一百万贯是什么概念,若是买房,小半个长安都买下来了。

    不过谢轩也迅速地冷静了下来,所谓无商不奸,商人逐利,乃是天性。王元宝既然并不打算送子嗣进入稷下书院就读,那么就必然另有所图。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不知道稷下书院能为王兄做些什么?”他说稷下书院而不是我,一来,他自觉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对方捐出这笔天文数字的财富,二来,由于隐元会的存在,也是为了摘清自己,避免中了对方的圈套。

    王元宝见谢轩面对如此庞大的一笔财富,依然保持着理智,心神澄静,心中不由地也暗赞了一声:“其一,王某希望稷下书院可以开设商学,让我等商人也能登堂入室,让世人眼中贩囤倒积的下贱行当,也进入士大夫之流的视野。”

    谢轩立即就道:“这没有问题,商学本身就在稷下书院开设的课程之列。”

    王元宝摇头道:“谢中舍可能没有理解在下的意思。王某的意思,这个商学并不是谢中舍所说的选修,而是必修。”

    谢轩沉吟道:“眼下肯定不行,不过几年后我会奏请陛下,在稷下书院开设必修的经济学。”

    这回轮到王元宝懵逼了:“何为经济学?”

    谢轩闻言顿时嘴角一抽,王元宝不能理解经济二字,倒也不怪他孤陋寡闻。

    经济一词首次连用是出现在《晋书·殷浩传》中:“足下沉识淹长,思综通练,起而明之,足以经济。”意思乃是经世济民,与后世的经济的含义,可谓是大相径庭,王元宝要是能理解,那才是见鬼了。不过经济一词,二字连用,已经用得深入人心,要想找到合适的词语替代,至少谢轩自己是没有这个本事的,就只能照搬。

    谢轩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开口道:“经济学包括商学,又不限于商学,比如管仲以鹿制楚,比如吕不韦奇货可居,未必和商业有直接的关系,但都在经济学的范畴。”

    王元宝点头道:“在下懂了,王某所说的商学,经营的是各种货品,赚取的是海量钱财;而谢中舍所说的经济学,经营的却是家国天下,赚取的是太平盛世。意相近,质不同,相比之下,王某的商学便是小道了。”

    谢轩没想到王元宝的思维竟然如此敏锐,能拥有这么大的家业,果然不是幸至:“王兄过谦了,陛下曾言,至富者可敌贵,王兄坐拥金海,富可敌国,在商一途,已是技近于道。这世间的事物到达顶尖,都是殊途同归,并无高下之别。”

    王元宝拱手道:“谢中舍高论,在下受教。王某赘问一句,稷下书院几年后,当真会开设谢中舍所说的经济学?”

    谢轩道:“自无虚言,不过一切仍要由陛下定夺。”

    王元宝点头道:“这是自然,如此这一条便是成了。其二,稷下书院以后与商业有关的专利,王某希望谢中舍都能交予在下,可否?”

    谢轩沉吟道:“这并非是在下可以决定的,稷下书院的院长乃是宁王,名誉院长乃是当今圣人,谢某人微言轻,说的话恐怕是做不得数的。”

    王元宝笑道:“在下只是问谢中舍的意思,至于陛下和宁王那里,自有王某自己疏通,绝不会让谢中舍为难。”

    谢轩闻言,心中顿时一惊,王元宝的话表达了两层意思。一者,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王元宝知道的一清二楚,知道自己的决定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最终的结果,这才有问自己的意思这样的说法。二者,就是王元宝和玄宗与宁王交情匪浅,可以影响二人的决定决定,在封建社会,一个并非皇商的商人,能够做到这个份上,真的是让身为穿越者的谢轩都感到钦佩之至,这绝非是有钱就可以办到的。

    想到这里,谢轩开口道:“如果王兄可以说服陛下和宁王,以王兄的实力,在下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只限于王兄经营的行当,若是超出了这个范围,王兄想拿到手中待价而沽,那必然是不行的。”

    王元宝点头道:“这是自然,若非是得心应手的行当,只凭一个专利,即便是谢中舍让与在下,在下也没有那个胆子。商人逐利,但却应逐可逐之利,若是只逐利高,望风而投,只会是赔得倾家荡产,在下平生只求一个稳字,这一点谢中舍尽管放心。”

    谢轩点头道:“商场如战场,余今日始知王兄何以能富达天下。”

    王元宝笑道:“谢中舍过誉了!”

    “只不知王兄还有什么要求?”

    王元宝笑道:“余者皆小事耳,容他日再叙,方才在下与谢中舍乃是在商言商,如今事既谈毕,便该聊一聊私情了。”

    谢轩看了一眼王元宝肥硕的身躯,心道:“我和你可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又是第一次见面,哪有什么私情好谈的?”

    王元宝又开口道:“在下欲再捐一百万贯给稷下书院,不过是以谢中舍的名义。”

    谢轩心中顿时一声‘卧槽’,王元宝此举,因为是捐献给稷下书院,所以是算不得是行贿的行为,顶多算是赠送。赠人钱财在唐代本就是极为正常的行为,但是这数目也太多了,这可真是神豪,太特么拿钱不当钱了。

    “王兄这是何意?”

    王元宝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世人皆知我王元宝爱交朋友,知己遍天下。四方名士,朝之名寮,皆为我座上之宾。自开元十五年以来,每岁科举,举国仕子皆会受我邀约款待,唯独今岁没有,谢中舍可知为何?”

    谢轩还真未听说过此事,闻言摇头道:“恕在下愚钝,实不知也!”

    王元宝道:“老神仙常来长安短住,但却从来未肯赐见。但去岁樊川诗会之后,却突然来到我府,言道,天下将乱,吾之钱财取之大唐,也需用之大唐,如此方能保得富贵,否则必遭横祸。并言道,救世之人,就在明岁科举之列。”

    谢轩表面上不动声色,然而内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大浪,他虽然不相信什么神仙之流,但对于周易卜测之类的东西却是深信不疑。《马前课》、《推背图》、《烧饼歌》流传千古,现在再出现一个熟知周易八卦推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预测未来的老道士,他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想到这里,他便更加坚定要去一趟清都观的决心:“王兄莫不是在说在下?”

    王元宝看着谢轩的眼睛,淡淡道:“难道不是吗?谢中舍自樊川诗会后,声名鹊起,而老神仙素来喜好诗词,想必是去桃花堡见过谢中舍之后,才会有此一说。在下自那日后,对谢中舍的事迹也是细加留意,以谢中舍的手段来说,这救世之人,舍谢中舍其谁?”

    谢轩笑道:“就算如此,王兄何以姗姗来迟?”

    王元宝道:“生意若想做得长久,便难脱政治,是以在下在朝堂之中才会有那么多的朋友。朋友有难,我自当相助,但是在下却从不参与朝堂之争,这是为了自保,谢中舍可能明白?”

    谢轩点头道:“明白,不过像王兄这样左右逢源,却能始终屹立不倒,不可谓不是个奇迹。”

    王元宝笑道:“道理很简单,朝堂形势风云诡谲,谁也不敢说自己始终得势。所以谁都需要在背后有一个我这样的朋友,在自己失势,众人落井下石,赶尽杀绝之时,出来收拾残局,照顾他的家小。这就是王某能屹立不倒的原因所在。”

    谢轩顿时心生感慨,这真是把人的心理摸透了,也把生意给做到家了。

    “这么说来,王兄如今不想左右逢源了?”

    王元宝苦笑一声:“自然是想的,不过以谢中舍的为人,只怕不会接受这样的王元宝,况且老神仙说了这是改朝换代的大动乱,乱世人贱如草,金如废纸,我自然也要给自己,给王家找一个靠山。”

    谢轩笑道:“王兄就不怕在下是冰山难靠??”

    王元宝笑道:“我相信老神仙,也相信这段日子以来,自己的眼睛和判断。”

    谢轩笑道:“王兄便笃定我会接受你?”

    王元宝笑道:“那是自然,凭一个金陵沈家,如何能斗得过隐元会?天下除了我王元宝之外,又有谁的财富可以与杨隋宝藏相比?”

第84章 黑板与粉笔() 
谢轩悚然一惊道:“王兄怎么会知道隐元会和杨隋宝藏之事?”

    王元宝笑道:“王某的朋友很多,遍布天下,总是有一些人愿意对我分享他们知道的隐密。”

    谢轩淡笑道:“只不知谢某能否有幸结识王兄的这些朋友?”

    王元宝笑道:“若是在下驱附于君,在下的朋友,自然也是谢君的朋友。”

    谢轩淡淡道:“既如此,明日王兄便去户部捐资吧!”

    王元宝闻言顿时大喜道:“谢君放心,落其实者思其树,饮其流者怀其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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