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唐烟云-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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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略一沉吟就开口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谢轩刚一说完,老者就瞬间动容,又是一联新句,同样的却依旧是惊才绝艳:“此联亦是少郎君所作?”
谢轩在心中默哀一声,元稹元老兄,对不住了:“让老丈见笑了!”
老者追问道:“亦只一联?或是另有佳句?”
谢轩沉吟了一下:“倒是有的,还请老丈指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老者被谢轩沉吟的举动所惑,难以置信道:“此诗难不成是少郎君急思所得?”
谢轩心中哀叹一声:“大爷,你这也太能脑补了,少郎君我这可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谢轩的沉默,却被老者当做了默认,老者长叹一声:“以你的才学,作出欸乃一声山水绿,山重水复疑无路这样的诗句,老夫都不觉得奇怪,但是以你的年纪和阅历,竟能脱口作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样的佳句,真的是让老夫叹为观止。古之圣贤曾言,这世间有生而知之者,我且不信,今日见到少郎君你,方信此言不虚啊!”说完这话,便对着谢轩长揖及地。
谢轩慌忙离开座位,长揖还礼:“老丈对末学行此大礼,真是折煞阿奴了。”
老者一把将谢轩扶起,抓住他的手,请入座位,拿起酒坛,为他满斟一樽:“此等佳句,当满饮此樽。”
一个是真才实学、满腹经纶,一个是有千年岁月积淀,堪称诗词存备库,一老一少,就着琥珀美酒,不一会儿,又将水令行完。
老者此时已然微醺:“这诗酒令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以你的诗才和酒量,再继续下去,老夫带的酒只怕是不够吃了,平白要让你少郎君笑老夫小气。”然后老者手抚额头笑道,“不过少郎君今日若还想吃酒,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请老丈赐教。”
老者笑道:“老夫已不胜酒力,就来做一回律录事。老夫会在经史子集里摘句,以前一句做为考校你的内容,而少郎君你亦需要引经据典,同样从经史子集里摘出句子,用后一句来应和老夫,你看如何?”
谢轩闻言,顿时脑袋就“嗡”地一声,老者所说的经史子集多半就是后世所说的四书五经。唐代时,虽然还没有四书的说法,但是这几本书做为儒家的经典,乃是文人仕子必读的书卷。老人所行的令,在后世也有说法,叫做经史令。这种酒令对于古代的文人来说,考验的是对经典的熟悉和理解以及思维的敏锐程度,或许不太难,但是对于从现代穿越过去的谢轩来说,无异于哥德巴赫猜想。
老人看了谢轩一眼,直接开口行令:“君子胡不慥慥尔。”
谢轩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句话他是看到过的,出自《中庸》,全句为“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概括起来意思就是,君子做事,要言行一致,言必行,行必果。
当下谢轩就回应道:“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
谢轩所说的这句话出自《礼记•缁衣》,全句为“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虑其所终,而行必稽其所敝,则民谨于言而慎于行”。
以言必虑其所终,行必稽其所敝去对应老者所隐去的言顾行,行顾言,正是恰到好处。
老者捻须而笑,谢轩能够对上他的句子,他毫不意外,但是像如此这般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仍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真奇才也!
老者为谢轩倒满酒樽:“少郎君请了。”
谢轩端起酒樽一饮而尽,老者笑道:“壮哉!少郎君且听老夫下一令。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这句话出自于《论语•雍也》,前句为“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意思是自己站稳脚跟,就要去扶助其他摔倒的人,自己飞黄腾达,就要去博施济众。
谢轩对于这句话,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更不要提前句是什么了。但是对于在21世纪历经题海战术磨砺的谢轩来说,并非是全无办法。
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这句话的前半部分,他暂时理解不了,后半部分,从字面意思来看,仁者仁义也,方者,方法路径,那么后半部分的意思就是通向仁义的方法。知道了后半部分的意思,前后连贯起来来看,前半部分说的就一定是仁义的方法,近者,靠近、接近,也可以理解为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一来的话,整句话的意思立马一目了然,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通往仁义的方法。
而对于谢轩所猜测出来的这个解释,儒家的一本经典上,恰好就有一句话对之做了最好的概括,得以流传千古——“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想到这里,谢轩心中已是有了八成的把握,当下就开口道:“不得志,修身见于世。”
第3章 蝴蝶的翅膀 下()
这句话出自于《孟子》的《尽心章句上》,全句为“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谢轩的思维过程虽然称得上是千折百回,但是折算到现实时间,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
老者听了谢轩的应答,顿时拍案而起:“大善!”对于自己所给出的这个句子,在方才的短短时间里,他自己也想出了两种应答,但是都没有谢轩的这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来得贴切。
如此年少,思维敏锐竟至于此?!
老者仿佛忘记了方才自己所说的不胜酒力,拿起酒坛给自己倒满一樽,又给谢轩斟满:“来,少郎君,老夫敬你。”
谢轩连忙退出座位,长揖行礼,连声道:“不敢。”
两人重新落座,老者又道:“老夫又得一令,少郎君听好了,且吾闻为善者不改其度,故能有济也。”
此句出自《春秋左传•昭公四年》,谢轩只是稍微有些印象,但是前一句可就太有名了——“苟利社稷,死生以之”。
不过熟悉归熟悉,有名归有名,想要完美地对上,对于谢轩来说,可就太难了。就在谢轩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突然灵机一动,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句话,立时让他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当下就朗声道:“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
此句出自《孟子•公孙丑上》,后句为“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以虽千万人,吾往矣来应对苟利社稷,死生以之,虽然是取巧,但是实比正面应对,更添气势,更加浑然一体,堪称神来之笔。
谢轩说完这句话后,想到自己临机取巧,不由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为免尴尬,他索性就豁出去了,立马放声大笑起来。
没想到,谢轩这恰到好处地一笑,瞬间也点燃了老者的心中豪情:“是了,想我大唐自建朝以来,北定突厥,南戡安南,东戕高句丽,西辟安西都护府,威德远被,四方宾服。我大唐男儿,理应有如此豪情,为江山、为社稷、为天下、为百姓,虽千万人,吾往矣。”
一老一小双目对视,均是仰天长笑,声冲霄汉,响遏行云。
就这样,老者出令,谢轩答令,不知不觉,已然月上中天。老者笑道:“夜色已深,酒亦告罄,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吃了这许些酒,还不知道少郎君姓甚名谁,仙乡何处?”
关于这一点,谢轩早在上船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不敢欺瞒,末学谢轩,字幼安,一年前突然身披奇装异服,出现在金陵郊外的一处山谷内,前尘往事俱已忘却,是以并不知道自己的出身。”
老者闻言皱眉道:“听起来似乎是失魂症,少郎君可有公验?”
谢轩自怀中取出公验交给老者,开口道:“末学在山谷醒来后,身无长物,饥寒交迫之际,幸得金陵一沈姓富商相救,收留了末学半年。半年后,末学身体痊愈,便向那富商辞行,西往长安,不想还未走出江宁府,就因没有公验被打入牢狱。后来许是当地明府怜我孤苦,违治为末学办理了公验和过所,末学这才来到长安。”
老者疑惑道:“既然有了公验、过所,以你的才学,想要扬名京师,可谓易如反掌,为何会屈身渔船之中?”
谢轩拱手道:“惭愧,末学初到长安,心神为景胜所夺,一时游得兴起,忘记了夜禁,被巡街的金吾卫遇到,走投无路,只得跳河逃生,无奈水性疏浅,将死之际,为这潏河上打渔为生的张阿翁所救,至今已有半年矣。”
老者奇怪道:“你违犯夜禁,金吾卫捉拿你是职责所在,问清事由后,自会放人,何谓走投无路?”
“老丈明鉴,金吾卫并无讯问,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以箭羽相待,若非是末学命不该绝,只怕是早已死在朱雀大街了。”
老者闻言,顿时拍案而起,大怒道:“好一个金吾卫,好一个陈玄礼,实是太放肆了,竟敢骄横荒蛮至此?!”
谢轩心中顿时掀起了滔天骇浪,陈玄礼是谁?诛韦后,除安乐,有从龙之功,玄宗即位后,官授禁军龙武大将军,是真真正正的天子宠臣。这老者竟然敢直斥其过,言语间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难道是皇亲国戚不成?
这时,那老者的怒气已然平息:“少郎君,你这谢轩、幼安的名、字可能确认?”
谢轩自然是要有所保留:“应该是不差的。”
那老者点头道:“那就好,回头我会着户部寻查此事,有了结果,老夫会派人告知少郎君一声。”
谢轩闻言又被惊住了,即使是皇亲国戚,也不可能随意调动户部为他办这种事情,看老者那随意的态度,必定是在朝廷中有实职的。按照这个想法,再结合如今的年份,一个名字顿时就在谢轩的脑袋里呼之欲出。
谢轩直感觉到心中有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眼前的这个老者,不会是那个以从妹上位,恶名昭彰的杨国忠吧?
念及于此,谢轩再也无心与这老者交谈,两人又闲聊了一会,一老一少,便各自站在船头分手道别,老者看了一眼头顶的圆月,笑道:“世人皆言,太白斗酒诗百篇,汝之诗才,与太白不分伯仲,可否以这潏水、河风、明月作诗一首,为老夫践行啊?”
谢轩自从猜测这老者是杨国忠之后,对这老者的观感就陡转之下,恨不得立马就将这尊瘟神送走,当下连谦虚也懒得谦虚了:“既如此,末学就献丑了。”
“恩?这么快?”老者万分诧异,似是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人文思迅捷如斯。
谢轩拱手道:“还请老丈指正。”
老者不由得有了一丝期待:“少郎君但吟无妨。”
谢轩张口就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良久无声,河水都似乎静止了。
突然,老者隔空对着谢轩行了一个长揖的大礼。
小船顺流而下,泛起一河涟漪,转眼间已至十丈开外,这时,一阵声音才随清风送至:“有此珠玉在前,只怕用不了多久,这难登大雅之堂的词曲,便要风靡天下了。”
待得那小船走远,那持舟老人突然跪倒在地:“小郎君如此学识文采,阿奴竟然每日呼喝,让小郎君做一些捕鱼晒网的下贱事,真是罪过。”
谢轩连忙将老人扶起:“阿翁救我性命,与我食宿,恩同再造,区区捕鱼晒网之事,本是分内之责,岂敢受阿翁如此大礼?”
那老人被谢轩扶起,长叹一声:“我亦知小郎君心地纯良,只是阿翁福薄,只怕用不了几天,小郎君就要离开我这个糟老头子,永无相见之日了。”
谢轩顿时疑惑道:“阿翁何出此言?”
那老人道:“小郎君,你可知方才那位老丈是何人?”
谢轩虽然在心中已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确认对方就是杨国忠,可是也不敢轻易说出口,而是反问道:“难道阿翁认识那老丈不成?”
老人道:“岂有不认识之理?那可是咱大唐的宰辅,张九龄张相公啊。小郎君既已得到他老人家垂青,一飞冲天,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也。”
谢轩听到张九龄的名字,脑袋顿时就“哄”地一声炸开了,以至于老人后面的话,他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