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相公-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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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空出一手轻敲两声房门,便有一丫鬟出来迎接。
待到房门关上之后,先前的陈姓娇娘立刻从他的怀中跳下,大咧咧地进了正厅。
她这般举动弄得沈默摸不着头脑,只好紧随其后,途中拿余光扫视四周,大致能观其院落规模,远比“自家”的残屋陋室要奢华许多。
心中不禁暗道:看样子,咱是抱上了大腿!嘿了个嘿!
如此般想着,沈默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步入大厅,他像模像样地拱起手来准备再行打探一二。
不想,那陈姓女子却率先开口:“沈秀才,你午后去了何处?为何老娘派人在城中搜了个通透,也不见你的人影?”
“这——”沈默怎知如何回答,自己那时候还没穿过来呢!
老子一睁眼就是天黑,一闭眼就感觉肚饿,再睁眼便是陨石!自己跟谁说理去!
“答不上来?”女子见他吞吞吐吐,半天也回不上话,猛然拍了下桌子,起身怒道:“姑奶奶我告诉你,沈默你可得听好了!”
听着她嘴里的一阵称呼,沈默心中暗道不妙。
面前的女子虽是明艳动人,但一副母老虎的做派,大有吃人的架势。
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暂且避其锋芒,小心为妙。
女子见他一副唯唯诺诺的神情,陡然升了一丈火气,吼道:“你沈秀才,平日在我楼里欠下的赊账,我,陈映容,可以不要!你往后住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是饿不着你分毫,也不缺你什么!但是,你却不能再去城外寻那李寡妇,也不能姑奶奶我,还要些脸面”
楼里?赊账?寡妇?
住在家里?
这几条关键词足已让沈默的心里升起一阵不安,神情扭捏的听着她吼完,才说道:“那个陈姑娘在下有些饿了,能不能”
陈映容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招手,自有下人安排。
待到沈默等人走出大厅,陈映容低眉望其背,喃喃道:沈默,望你莫要怪我,我也是走投无路了
似乎是想起他方才扭捏的神情,陈映容出得大厅时,怨了声“呆子”才回房。
话分两头。
左间偏院内饥肠辘辘的沈默得以饱腹,才有心思观察起房间内的陈设。
当下的第一要务便是去寻面镜子,人人皆说咱是沈秀才,自然要端端相貌不是。
前后左右四处探看,透过左方镂空锼花瞧见书桌旁的两盆植物,像是石竹,适季的挂着几枚半黄半绿的老叶。
撇了撇嘴再偏头右转,珠帘后面又是薄纱蔓盖的床帷,也瞧不出仔细。
身边的丫鬟见他左右寻觅的样子,正捂着嘴偷笑,悉索的鼻息引起了沈默的注意。
“这位姑娘,这个在下姓沈,不知姑娘”沈默努力的回忆着脑海中的前世记忆,探索着为数不多的文辞来融入语境。
“沈姑爷好,唤奴婢小梅便是。”丫鬟被他直愣愣的端着,窘促的双手不自觉的在身前摆动,好似摇摆的座钟般直到勾在了一起才缓缓低头回话。
“呃小梅你好,你好”沈默万没想到自己有这般魅力,莫不是潘安再世、宋玉重生?
随便看对方几眼,就能使对方心跳如麻,小鹿乱撞
不对!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
想通了其中关键,沈默忙道:“姑爷?姑爷是何意?”
小梅偷偷抿了下嘴,才说:“奴婢自幼便随着娘子,娘子待奴婢很好,待楼里的娘子们也好,还望姑爷往后莫要去惹闲事,惹得娘子烦心”
大致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似乎也暂时接受了姑爷的身份,只是对于陈娘子的脾气已有领教,“她?陈映容待人很好?不,不,不,我不信咳是在下不信!方才你是没见着,她一路上拧着在下的耳朵招摇过市,直到遇见了熟人才肯松手,那模样啧啧”
“哼!还不是都怨姑爷不守时,可怨不得我家娘子约好了今日晌午以后来家里商量成婚的事,结果过了两个时辰,也没见着姑爷身影,娘子都急坏了”
此刻的沈默已躺在床上,手指来回波动着床曼边的纱丝,回忆着丫鬟的话语。
他突然坐起身来,跳下床后扶住妆台凝视。
铜镜中的他,脖颈处有一道极深的勒痕——
殷红中渗着黑紫
第3章 夜间活动()
屋外的风儿吹得窗纸直响,分不清东南与西北,它们越过了土墙和门洞溜进了门缝
一盏孤灯轻轻摆动,在窗纸上倒映出一道倩影。
门内的她应是在作画的,不知怎的偶尔会有揉搓纸张的窸窣声夹杂着极为细小的呢喃传出——
“死鬼怎又是你”
对于遇见穿越这般大事的沈默而言,今夜注定难眠。
脖子上的勒痕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要小心提防暗处的黑手。
“不知那沈秀才究竟是惹了哪一路的狠人,竟是要痛下杀手、除之后快?莫不是欠债不还?亦或是当真遇上了劫匪?”
“唔”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左右寻觅了许久,才让沈默找到了一把剪刀,握在手里左瞅瞅、右瞧瞧,总觉得有些娇弱又无甚大用。
左思右想也无甚对策,怎奈当下形势如此,自己又不可能溜出
嗯?
心随意动。沈默一把抽起床头的外衫,踮起了脚尖跳到门前,悄悄地打开一道门缝,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四周再无人迹,方才大着胆子蹲身出门。
他像似在做贼一般,先抬起了左腿探步,稳稳落下后才动右腿,没几步的工夫已然来到了墙边,偏头透过门洞向外探看,应是耳房与偏房处亮着灯光。
本想去厨房里借把菜刀作防身之用,然不知方向,稍稍愣神之后决计往左,沿着左侧的内墙挪起碎步,一、二、三
约莫贴墙走了十步,探路的左手空空,偏头但见门洞一所,侧身溜进后蹲下来四处张望。
他正前方是一栋三层的小阁楼呈椭圆形规制,旁边有一环形木梯直达二楼,从内发出若隐若现的烛光,在黑夜中稍显明亮;右侧一楼厅门正对的是一汪池水,池中有一大一小两座假山,至于水中活物之类,此刻的沈默也不甚关心。
进或不进,成了问题。
上或不上,成了
他大致能猜测到阁楼的主人,估计就是那陈映容
她此刻在干嘛?
看书?织绣?还是
不日便是我娘子,此刻若是前去连络一番感情,应当、大概、不是很过分吧?
也不知沈默究竟是何心思,几欲起身窜出了墙角,又始终没有动作。
恰此时,二楼的窗门大开,娇呵声从楼上传来。
“是谁!”
上方传来的娇呵让沈默不敢再有半分动作,他将身子蜷缩在一起,悄悄地挪回了原先藏好的树后,竖起耳朵来细听接下来的动静。
那熟悉的女声急促地道了两遍也无人应答,方才合上窗户,小院再一次复归宁静。
风儿匆忙地刮过面前的枯枝,激灵一抖,沈默回过神来。
“呼好险好险要是让她发现,指不定是什么后果”又在树下躲了一会,确定四周再无动静时,才起身溜出门洞。
手指触碰到内墙的砖瓦,似乎能带给他一丝安稳,谨慎地喘一大口气,隐约的察觉到一股不安,自己怎跟做贼似的瞎晃。
微微摆头挥去乱想,提步绕过花坛,随后跳上一小坎台阶。
他知道江南地区的人家,总会把储物间和厨房掂的比别地高上几寸,也没办法啊,谁叫这地方爱下雨,毕竟是天下粮仓嘛
再进一门洞,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小碎步踢踏踢踏地绕过了前屋,一缕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窜进了鼻子,沈默连忙侧身贴墙,判断方向。
此时的沈默正在默默估算着自己与厨房之间的距离,而伙房旁住着的师傅却不
“呔!哪里来的毛贼!看打”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呵镇住了他的心神,吓得沈默呆若木鸡,直愣愣望着那木棍朝着脑门袭来,不偏一分,不斜一寸。
霎时间,眼前开出了银花,满天繁星
陈宅,清晨鸡鸣响起。
“沈秀才昨晚”
“姑爷他”
“呸!什么姑爷!我家娘子还没与他成婚呢!别乱说话”
“俺也不认得他,只觉着伙房里进了毛贼,耽误俺起夜,顺手就把那厮给收拾了!哪知道那厮这般不禁打”
“张大师傅,你下手狠不狠呐?”
“估摸着,也快醒了吧!一个大老爷们还能让一棒子锤出个好歹来?”
听着丫鬟与伙夫的对话,小梅不敢再做逗留,立刻前往娘子居住的阁楼。
心中暗道:昨日夜里沈秀才连着吃了三大碗饭,又喝了两壶酒,鸡鸭鱼羊肉数碟,还没吃饱吗?
哼!饭桶!
又想起沈默偏瘦的身板,小梅直觉得自己的口粮要被这位未来的姑爷吃光了,难过的嘟嚷起小嘴。
一路上想着心思,等她再抬头时,已身在陈映容所住的楼阁之下,唤了两句无人回应,便要去沈默的偏院里瞧瞧。
毕竟,要听娘子的吩咐,照看好他的。
回身走出门洞,右转尚未踏出五步,就能听见前方院子里传来的吵闹,又看见前方院外有一丫鬟值守,连忙拿眼神示意。
对方微微点头,小梅也只好静静地站在门前,可是她的一双耳朵,并不会因此停下。
“你沈默!沈秀才!真是给你沈家长脸啊!半夜三更的跑去厨房偷东西吃?”
“我没有我不是你听我解释”
“呸!还没有!老娘信你才是有鬼!说什么去厨房里取木炭做笔?你当老娘是什么?这么好糊弄?你沈默要是有这般刻苦,为何到了现在还是个秀才?你糊弄鬼去吧!你你对了,城外那寡妇兴许会信你,你去对她说!”
“我、我对天发誓,我沈默,当真不是去偷东西吃的我昨晚还去了”
屋外的丫鬟已经听不清门内的吵闹,惟有“叮呤咣啷”的碎物响传来,吓得她二人又躲远了些。
门内,陈映容手中的瓷瓶顿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沈默坐在桌前,翘起了二郎腿,一副不咸不淡的神情。
“继续、继续砸,千万别停反正是你家的瓷器,我不心疼呐话先说在前面,我沈默家什么样,估计你也清楚,破屋烂瓦值不了几个钱,赔不了你!”
听他如此说,陈映容气得俏脸煞白,银牙紧咬,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落回座位。
“沈默,我陈映容自知出身下贱,配不上你。你若是不愿,尽可早早提出,又何必应下此事,再屡屡做出出格举动。平日里,你除了爱嬉笑玩闹以外,也无甚过错为何从昨日起,便像似变了个人似的”
“喂喂”
眼前的陈映容顷刻间哭成了泪人,泪水如梨花带雨般倾泻,沈默哪里受得住这些,连忙道:“有话好好说嘛陈娘子干嘛动这么大的气昨日昨日我在城外遇了一伙劫匪,受了点惊吓,所以才陈娘子,不用这般生气,你瞧你,哭得都不好看了。”
“劫匪?怎没听你说过?”陈映容半信半疑的回望,联想起沈默昨日的装扮,偏头直视对方。
沈默的眼神立刻躲闪,含糊回道:“哪里哪里来得及说,一回家便让你揪着耳朵出门”
“活该!你活该!说了不让你往城外跑!你偏要去!沈默!”陈映容突然提高了嗓门,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说!给你的五百两,是不是也丢了!”
“啊?!”沈默哪里见过什么五百两,来此地已经十多个小时了,半两银子都没见过。
陈映容似乎气急,大口的喘着粗气,半晌后才叹道:“好你个沈默,当初你说与你五百两修缮祖宅,你便愿意娶我。时至今日,你却是拿了钱去予那城外寡妇,没瞧出来啊,你沈家还出了个情种!”
“呔!你可莫要污我!我哪里”沈默的话只说了一半,便不自觉的软了下去,乖乖坐下。
若是身体的前主人当真拿了她五百两呢?
你大爷的!
瞧着面前的陈映容一副债主模样,沈默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摔了个粉碎。
“如何?你沈默还有甚话好说?”陈映容从袖子里拿出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说道:“这几年,你靠着替人代笔,凑个红白喜事混些散钱,却也禁不起你大手大脚的胡乱挥霍。姑奶奶我心地善良,免了你往年欠下的六百余两赊账,又奉送五百两修缮你沈家祖宅,你却还是这般不知好歹”
纵使此沈默非彼沈默,听着耳畔陈映容的斥责也让他老脸一红,喃喃吐出几字——
“陈娘子,你看这样行不要不、要不然咱肉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