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龙船-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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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自从将方兴送到广南东路之后，除了几名御龙直侍卫和极少的银钱之外，赵昰并不曾给过方兴其他的支持。可就在这样的条件下，方兴通过黄进义家在五邑县的生意，居然迅速就在广南东路站住了脚，并打开了局面向朝廷传回了不少元军在广南东路的消息，这种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赵昰当初最好的假设。
心情急迫之下，也没多想什么，赵昰就站在殿外等候着方兴的到来。
赵昰的无心之举却不经意间又拉近了自己与方兴之间的亲近感，等方兴出现在内廷崇华殿门外，发现天子居然亲自在殿外等候时，方兴不禁激动的心潮澎湃。
身为臣子，能得天子在殿外亲迎，这样的礼遇远比任何赏赐更让臣属归心。
激动万分的快步上前，在赵昰面前郑重的行了跪拜大礼之后，君臣二人这才一同进入崇华殿大殿后的书阁里落座。随侍的太监宫女在赵昰的吩咐下奉上清凉解热的茶水之后，不等方兴开口，赵昰直接就满是期待的问起了方兴连夜乘船赶路的辛苦和在广南东路的情形。
等方兴当面将自己在广南东路如何打开局面，如何打通五邑县知县崔德才的门路，并通过他与番禺城中的阿沙文拉上关系，准备合伙经营海贸之事后，赵昰也不由的对方兴在商贾之道上的精明和果决的行事风格大加赞叹。
“卿家真是让朕意想不到啊。以军中大将出身，竟然还精通商事，行事果决，看来当初朕的决定还真是一点都没错啊。如果不是逼着你去做这些事，换了别人到广南东路，只怕现在连立足之处都不一定安置妥当呢。卿家也真是一员福将，居然如此轻易就和察不忽木身边的人拉上了关系，只要多用点心思，想来察不忽木在广南东路的动向就可以了如指掌了。“
在赵昰的夸奖中，想到当初自己犹豫推辞的态度，方兴也不由的有些汗颜。越是如此，对于少年皇帝的高瞻远瞩也就越是钦佩，看着面前仍有些稚嫩的面孔，方兴却不敢在心里有一丝的轻视之意，这位年仅十一岁的皇帝在心思和智慧上的表现，远比那些精明的朝中大臣们都强上数倍啊。
想到自己此次赶回琼州的原因，毕竟曾在军中厮混多年，方兴也不习惯在自家人面前绕来绕去，也就直接将自己眼前面临的困境说了出来。
如今的大宋朝廷手里最不缺的就是海船和银子了，即便是户部两位侍郎各自带着一支船队前往南洋和天竺购粮，如今在文昌和海口浦两处港口仍然还有五十多艘的大型海船可以随时出动。
虽然左相陈宜中潜逃之际曾带走了一船黄金和价值更高的那些奇珍异宝，可是剩下的一船黄金仍然有一千万两之巨，折成白银那可就是四千万两啊！
而且考虑到如今时逢乱世，更便于携带的黄金在私下里兑换成白银时还要升值不少，这些黄金的实际价值应该在五千万两白银以上了。
自朝廷在琼州安定以后，在枢相陆秀夫的主持下，这批黄金已经全部被运进了离琼台行宫不远的新建太仓内，也正是有这批黄金在手，朝廷才能在南洋诸国借机敲诈的情况下，仍然咬着牙用高出市价十倍的银子去大量购买粮食，迅速让整个琼州的百万军民安下心来。
所以说，现在方兴的这些请求对于如今的朝廷来说都是极容易做到的事，听了方兴想让朝廷支援些银子和海船的事情，赵昰心里就安稳了起来。
心情安稳之下，赵昰不由的随口打趣道：“你这一回来也不知道给朕带些礼物，张嘴就向朕要人要钱，朕可没有银子啊。“
听了赵昰的话，方兴却不知道天子是在和他开玩笑，还以为如今仍未亲政的皇上手中确实没钱，也只好默默的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退而求其次的问起了海船之事：“如果朝廷不能支援些银两，臣再回五邑县想些办法。只是适合远航的大型海船可否给臣准备两艘呢？如今在广南东路，蒙古人对大船管制极严，臣实在是找不到办法了。“
本是开个玩笑，不曾想方兴居然说没银子也无所谓，赵昰好奇之下也没回答方兴的话，反问道：“你准备如何从五邑县筹出银子来备货呢？不会是准备暗地里做些没本钱的买卖吧？“
被赵昰突发奇想的话弄的哭笑不得，方兴也只好又将自己准备从五邑县再拉人入伙的想法说了一遍，反倒是让赵昰惊叹不已。能审时度势，不贪心，想出来和后世“众筹“异曲同工的这等手段，方兴在商贾之道上的天赋真是让人意外啊。
知道如今方兴所做的都是担着天大风险的事情，只怕没时间在琼州停留太长时间，收起玩笑之心，赵昰询问道：“你算过没有，需要多少银子？朕给你想办法。“
疑惑的抬头看了天子一眼，方兴想了想之后说道：“想要独立将丝绸和瓷器的生意全揽下来，至少还差三万两白银。皇上刚才不是说没有银子吗？“
“没有银子，给你金子怎么样？朕做主，这次先给你两万两黄金的本钱，毕竟是为朝廷做事，总不好全拿黄家的本钱去用。至于海船，想来朝廷两位相公也不会那么小气，总要给潜龙司一些帮助的。“赵昰笑着回答道。
在朝廷将那批黄金运回琼山县新设的太仓后，出于对皇室的尊重，经右相、枢相和朝廷官员们商议之后，将其中十分之一的黄金敬献给太后，以充实内库。这也是赵昰敢这么大包大揽的缘由，内库里躺着百万两黄金，拿出来一点支援方兴的潜龙司，实在是小菜一碟的事啊。
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弄得激动不已，方兴喜笑颜开的不断向赵昰谢恩。
落实了黄金和远洋海船这两件最为难的事，方兴忽然想起还有一件大事不曾向天子禀报，“皇上，臣还有一件事忘了禀报。这次赶回琼州之前，从阿沙文那里还得到了一个消息，元贼察不忽木的夫人正带着数万兵马从草原赶往番禺城，虽然不曾亲眼目睹，不过想来倒是极有可能之事。“
听了方兴传回的这个消息，赵昰顿时心里一沉，察不忽木麾下本就有近二十万的大军，如果再得到数万草原精锐骑兵的支援，只怕湛江和雷州就没那么容易守得住了。右相当初的谋划只怕也要随之做出改动了。
（本章完）
第92章 夺权（）
赵昰带着方兴直接前往外廷右相和枢相两人平日里处置政事的清心阁，当面将方兴所说的消息和想要抽调些人手、海船的事情告之了两位相公。却不曾想，这次看似寻常的见面，却让赵昰第一次与右相文天祥发生了直接的冲突。
枢相陆秀夫倒仍是那幅沉默冷峻的样子不发一言，只是在低头沉思。而右相文天祥在听了元军又有援军到达广南东路之后也并不怎么紧张，沉吟了片刻后也只是轻轻一笑。
“察不忽木新任广南行省平章政事，想收获平灭我大宋之功，从家族部落里抽调些兵力来助阵助威，这原也是意料中之事，皇上不必忧虑。琼州悬于海外，元贼就是有再多的兵马也无济与事。只是湛江和雷州两府确实是需要做些准备，若元军势大，那就先退回琼州便是，臣会安排水师时刻在海口浦待命。察不忽木总不可能将几十万大军全部都放在湛江和雷州不走了吧？朝廷如今有充足的海船，只要拒敌于海上，琼州自然稳如泰山。广南东路沿海诸多城池，若无充足的兵力驻守，反倒是元贼需要时刻提防我大宋王师从海上来攻。嗯，看来水师的操练也确实需要再抓紧一些。“
轻描淡写的略过了元军增兵之事，文天祥却很高兴的明确表达了对方兴的赞赏和支持。自从认识到身处敌后的潜龙司所能发挥出的作用之后，文天祥心里对潜龙司的重视和期待都提高了许多。
如今的大宋朝廷里还有一件极为奇怪的现象。因为左相的出逃和太傅病逝，阴差阳错之下，原本应该主持军务的枢密使陆秀夫却一直在主持户部和朝廷政务，而右相文天祥却将本属于枢相治下的枢密院和各部军务全管了起来。
更妙的是，枢相理政居然极有条理，朝廷诸般政务的效率远比昔日左相陈宜中主政时高的多。而丞相管军也同样森严有序，各部兵马的操练和整编也同样比太傅领军时严整了许多。所以这种枢相管政，丞相管军的怪事就这么一直尴尬的继续了下来。
自从主理军务之后，文天祥已经深刻体会到了手里没有一个可靠的情报网络的痛苦和无奈。想要对外用兵，不论是战是守，又怎能对敌人的动向一无所知呢？
早就对潜龙司有些想法的右相，借着这次方兴回来求援，竟是当着赵昰的面毫不客气的做出了将潜龙司纳入到朝廷枢密院辖下的举动。
“嗯，方指挥行事有方，功劳颇著。朝廷给潜龙司一些支援也是理所应当之事。万石的大型海船就先从文昌港调三艘，钱财就先从户部调三万两黄金。“
说到这里抬头看了陆秀夫一眼，看到枢相陆秀夫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文天祥继续旁若无人的拉着方兴走到清心阁内的一处舆图前，让方兴对着舆图给自己讲解如今潜龙司在广南东路的情形。
右相和枢相配合默契的处理着潜龙司的事务，却让赵昰有种被人当面无视的感觉。听到右相居然要从户部调银支持潜龙司的行动，这不是明摆着要将潜龙司收归辖下吗？端谁的碗，受谁的管。一旦后鄞命脉操于人手，潜龙司还能不接受右相的指派？
自己一手推动设立的潜龙司，眼看着就要被右相毫不客气的收入囊中，情急之下，赵昰不禁追到文天祥身边装做不在意的样子笑着说道：“丞相，如今内库里也还有百万两黄金，朕刚刚已经答应了方指挥，从内库给潜龙司调用些黄金。朝廷如今诸事繁杂，就无需再从户部调银了吧。”
从赵昰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些意思，文天祥抬起头带着微笑反问道：“朝廷如今并不缺钱，缺的是丁口、米粮、布匹和铁器。听皇上之意，是准备由皇家内库来资助潜龙司，难道皇上是想将潜龙司设为皇家私器吗？当初皇上设立潜龙司之时，臣确实有所疏漏，对潜龙司有所轻视，这是臣之过失。可如今琼州之外，数十万元军虎视眈眈，时刻准备进犯，臣统领朝廷军马，又岂可对元贼动向一无所知。是以这潜龙司，定然是要纳入枢密院辖下的。“
“可………“张了张嘴，赵昰无奈的发现，自己居然无从反驳文天祥的意见。自己亲手设立的潜龙司，居然被文天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收入了枢密院。
在没有亲政的情形下，面对着两位宰辅重臣的要求，赵昰实在是没有一点反抗的力量。不论是从他的年纪还是朝廷规制上来说，右相的做法确实没有一点错。即便是朝臣们得知此事，也只会认为是右相大人制止了少年皇帝一时兴起所做的荒唐之事。
虽然心里清楚，以文天祥的为人和品性，再加上又是光明正大的以正当理由当面将潜龙司要走，断然不会有什么不臣之心。可是想到自己煞费苦心的一番操持，却只能将成果拱手让出，赵昰也难以掩饰心中的委屈和不甘。
一朝天子，想在手中多掌握一些权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一个成熟的灵魂每天被人当成少年人对待，想做什么事都要仰仗他人的那种压抑和折磨。每时每刻都在担忧着历史中那份悲壮而又沉痛的结局会不会出现的焦虑和不安。这些都是赵昰迫不急待的想要亲自做些事情的原因，可是却被他最信重的右相文天祥，毫不客气的打断了。
想到这里，种种负面情绪的交织下，赵昰加重了语气向文天祥抗争道：“丞相之意朕不是不知道，可潜龙司由朕亲自掌管，一旦有什么消息，朕同样会第一时间通知丞相，不会误了朝廷大事的。”
看着赵昰情绪有些激动，文天祥却肃容说道：“皇上此言差矣！所谓军情如火，岂能有片刻耽搁。难道皇上可以每天都在枢密院坐镇吗？再则，潜龙司所需的支持也绝不仅仅是一些人手和钱财，即便皇上有天纵之资，可以为潜龙司做好所有的规划。若无朝廷各部的鼎力支持，只怕再好的设想也只能落得事倍功半的结果。如今正是我大宋生死存亡之机，还望皇上以国事为重，切不可为图一时快意而怠慢了朝廷大事。“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除非赵昰愿意不顾身份和面子开始大吵大闹，否则就只能接受两辅政大臣的意见了。对着胆小怕事的陈宜中时赵昰虽然曾仗着身份强行制止过他的意见，可是面对着素来威严的枢相和行事果决的右相，赵昰却不想也不愿，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敢将事情弄到那般境地。
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