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龙船-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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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65章 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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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宁城昔年亦是商旅不断的繁华之地，北边的夔州、西南的大理，西边的交趾、真腊诸国俱有山路可通行至此。再加上广南西路崇山峻岭中的诸多山货土产，俱是汇集至南宁运往各地。这穿城而过的邕江上，昔年也是商船如织。如今虽说迭经战乱商旅断绝，可这邕江水道却仍然畅通无阻。“
说到这里，莫先生指着热迪力书房内的南宁城防图，在东城邕江水道出城的地方重重的一点，加重了语气说道：“大人，如今这东城的出城水闸只要打开，咱们随时都可以趁着夜色遮掩沿江而下，从宋人的包围中逃出生天啊。“
身处绝境之中，原本已经充满绝望之意的热迪力，突然听到莫先生说出一条逃生之路，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木头，不管这根木头能不能真正救命，却绝不想再轻易撒手。
强抑着心中的激动，热迪力故做沉稳的问道：“先生说的可是真的？城东的水闸荒废多时，如今还能用吗？即便这邕江水道如今仍然顺畅，这船只又到哪里去找？”
从热迪力一连串迫不及待的追问和略带一丝颤抖的声音中，莫先生知道热迪力已经逃不出自己的摆布了。
心中暗自冷笑着，面上却极恭敬诚恳的向热迪力回禀道：“大人放心，从宋军围城之日起，莫某已经开始留心东城水闸和城内船只的情况。这东城的沿江水闸和内城的升闸绞盘俱是精铁所铸坚固无比，只要备好绳索随时都可以重新将水闸升起。至于船只也无须担心，昔年这南宁城中有众多靠邕江水运发家的富商，如今许多闲置的商船都泊在城内沿江的几处船坞里。老夫已带人亲自挑选出了五艘最大最坚固的商船，已经泊在了离东城水闸最近的一处船坞里，足可载着大人和身边的亲卫们离开。”
深深的吸了口气，热迪力问出了最后一个担忧：“据军中斥候回报，宋人的军粮可都是由水师战船护送着船队沿江运送的。若是趁夜升闸沿江而下，宋人若是发现了又该如何应对？本官虽不通水战，可这商船总不可能抵挡得住水师战船吧？”
故做慌乱的惊呼了一声，莫先生低头沉思了半天，这才颓然的跌坐在地，嘴里哀叹道：“若非大人提及此事，老夫竟是忘了宋人水师战船之事。看来都是莫某思虑不周，此事竟是有如此大的漏洞，大人且容老夫再想一想。”
莫先生的举动让热迪力根本生不出任何的疑心，想到巡城之际在东城外根本不曾见到任何一艘宋军的船只，热迪力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侥幸之心，或许宋人统帅并不熟悉南宁城，也根本不知道南宁城东还有一条出城的水道，更不清楚南宁城中还存有船只。
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热迪力不断的在心里为自己的推断寻找理由，越想就越觉的希望极大，慢慢的趁夜沿江出逃的念头在他心里也越来越坚定了起来。
将自己的分析对莫先生逐一说明之后，莫先生也不失时机提出了另外一条后路，“大人所说应该有可能是真，老夫也刚刚想到，这邕江与五象岭交汇处就有一座仡佬族人的寨子。老夫的长子前几个月刚刚纳了寨主的小女儿为妾，若是沿邕江至五象岭后停船靠岸，有那些熟悉山路的山民引路，绕山路赶往越城岭方向，过了越城岭即可进入荆湖南路。”
在莫先生的补充之下，越发觉得沿江出逃可行性极高，在生与死、守城与出逃之间，热迪力终于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将亲卫统领哈巴喀唤入书房内，三人又仔细商议了一番，订好了行动方案和诸多应变之策后，这才分头开始为弃城出逃做起了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热迪力带着一队亲兵，精神焕发的开始巡察四城防务，将自己最宠爱的几个姬妾大度的分赐给几位守城将领，又对守城诸将许以高官厚赏，为了确保在自己出逃前南宁城不会失守，热迪力甚至编造了大元左丞相伯颜即将派出援军的消息来鼓舞军中士气。
幸好城外宋军除了偶有几次试探性的佯攻之外并没有再发起猛烈的攻势，提心吊胆度日如年的热迪力总算是熬过了这一天。
入夜之后，五百亲卫回到热迪力的广南西路宣慰使府中，迅速将府内所有能带走的金银珠宝用丝绸包裹起来，牢牢系在身上，然后护卫着热迪力趁着夜色赶往东城水闸。
莫先生带着长子和老管家也早就登上了商船，等热迪力的一千亲卫在入夜后登船已毕，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五艘商船悄悄溜出了船坞，驶向了东城水闸。
热迪力最信任的亲卫统领哈巴喀则带着最后五百亲卫以巡夜为由，接管了东城水闸左右的城防。
亥时初，听到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传来之后，看到邕江水道上五艘大船也马上就要驶近水闸，哈巴喀吩咐身边的属下将早已备好的绳索在绞盘和水闸的提钮处接好，在数百名强壮的军卒合力推拉下，伴着吱吱呀呀的声响，沉重的拦江水闸缓缓从江水中升起。
热迪力带着五百亲卫登上城头后，透过洞开的水道，看着前方漆黑一片的江面，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急切的吩咐亲卫们尽快登船之际，水闸处的动静终于引来了守城军将们的注意。一位元军千户带着几十个步卒举着火把从城头上快步跑了过来。
等哈巴喀率人迎上前去将守城千户拦下来时，五艘宽大的商船和洞开的邕江水道已经根本无法掩人眼耳了。
就在守城千户震惊之下想要开口大叫之际，热迪力却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威严的开口命令道：“禁声，本官要有事准备出城，事关南宁城安危，走漏了消息惊动了城外宋人，小心你的脑袋。”
身为城中大军主将，宣慰使大人带着自己身边全部的亲卫，那些亲卫们许多人身上甚至还背着大小不一的包裹。什么要事，全是狗屁，这种情况下趁夜悄悄沿江出城，用屁股想都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在热迪力多年的积威下，看着周围目露凶光的哈巴喀等亲卫，守城千户知道如果自己不识趣，只怕马上就会被人灭口。慌忙吩咐身边的手下把刺眼的火把熄灭，然后一声不吭的看着热迪力和所有的亲卫们登上商船离去。
（本章完）
第166章 半江瑟瑟半江红（）
载着热迪力一行的商船慢慢消失在城外漆黑的江面上，守城千户立即跳起来咬牙切齿的低声怒骂道：“王八羔子，居然把全城的弟兄们全都抛下，独自逃命去了。要不是老子识趣没出声多问，只怕刚才就被沉到这江里喂鱼了。”
在身边步卒们慌乱之际，守城千户脑中灵光一现，对他们低声说道：“兄弟们，连热迪力都逃了，咱们还守在这城中等死吗？这邕江水道他们能用，咱们为什么不能用？快，带上信得过的弟兄，马上到江边那几处船坞里找一找，只要有船，咱们一样能逃出去。”
和莫先生早有预谋提前准备不同，这些普通守城军卒们连夜搜寻沿江船坞弄出来的动静，很快就被城中军将们察觉到了，宣慰使大人连夜出逃的消息就不可避免的传遍了整个南宁城。
连城中主将都带着二千最精锐的亲卫悄悄出逃了，这城还怎么守啊？
无数军将在愤怒的大骂中，带着麾下的亲信，开始不顾一切的沿江争抢所有看到的船只。
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如果抢到船还能趁着夜色跟上热迪力沿江出逃的脚步。等明天天一亮，留在城中的所有元卒除了主动投降就只有等死一途了。
全城元军都行动起来之后，城内邕江水道两旁所有尚可使用的船只全部被搜集到了东城水闸外。
十二艘小型商船，每船大约可载百人，剩下的那些小渔船，一艘最多也就是载上七八个人。
看着三十艘代表着生路的船只，聚集在东城水闸旁的那些元军将领们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谁都想多抢几艘船，多带出去些身边的亲信，到了最后，习惯了用暴力和血腥来消灭所有对手的元军围绕着这些船只，发生了数次短暂却又血腥的内斗。
武力最强悍，手上沾染宋人百姓鲜血最多的那些大将们笑到了最后，四个在军中凶名颇著的千户带着一千多亲信部下乘船离开了南宁城。
看着水闸下的江水中仍未散去的大团血污，和一具具浮在江水中的尸体，彻底成为弃卒的守城军将们在自暴自弃的情绪影响下，不少人疯狂的叫嚣起来：“算了，反正这城也守不成了，干脆今晚到城中多抢几个妞，最后再快活一场。”
眼看陷入疯狂之中的元卒们马上就准备一哄而散，到城中各处去烧杀抢掠，一个身材高大的千户跳到水闸旁的城垛上，对着下面大吼道：“都站住，热迪力丢下我们去逃命了，你们就都不想活了吗？既然这城已经守不住了，那么咱们为什么不能投降宋人？”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主意，在场的所有军将和步卒都愣了一下，半晌才有人犹豫的说道：“千户大人，咱们这些年跟着热迪力那个色目人，可是杀了不知多少宋人军卒和百姓了，这攻城的宋军能放过我们吗？就算他们不杀降兵，可咱们总逃不脱当苦役的下场吧。”
高大的元军千户又一次高声吼道：“想想你们从军之前过的什么日子，比苦役强到哪了？杀了那么多宋人，受几年苦役只要能活命，有什么不行的。想活命的，现在就约束好手下弟兄，管好你们手里的刀和裤裆，别脑子一热把事做绝了，逼着宋人把咱们全杀掉。明天一早，跟我出城请降。“
在高大元军千户的劝诫下，重新生出了求活之心后，城中元卒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也算是让南宁城中的百姓逃过了这一场兵灾。
城中会发生什么事热迪力已经不再关心了，自沿江驶入漆黑的江面之后，坐在船队中央最大的一艘商船上，看着四周漆黑的夜色和漆黑的江面，热迪力觉的自己的心也同样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看不到一丝光明和希望。
除了身下大船划破江面时传来的哗哗水声，四周一片寂静，看来宋人果然没有沿江安排警戒，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绕过了五象岭，不管是继续沿江而下，还是从五象岭上岸，都可以完全摆脱宋人的追击。
在期望和煎熬中，热迪力终于感到船身轻轻一顿，慢慢转了一次方向，急切的将头探出船舷外，看着左侧依稀可见的高大山岭，热迪力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对身边的哈巴喀喊道：“快看，咱们是不是已经绕过五象岭了。“
哈巴喀探头观察了船外的地形后，也高兴的说道：“大人果然福泽深厚，咱们竟然这么顺利就逃出了南宁城。“
听到哈巴喀的话之后，刚在脸上绽出一阵笑容，热迪力却忽然心中一寒，是啊，太顺利了，顺利的都有些令人意想不到了啊。
一个热迪力一直在回避的问题又再次浮现在了心头，宋人如此精锐的大军，他们统帅难道会是一个庸材吗？
近在眼前的宽阔江面，哪怕没有水师阻路，至少也会沿江安排警戒。从出城到五象岭这一路十几里水路，江上既没有巡逻的船只也没有布设拦江铁索，岸边也没有宋军的哨卡，没有任何人发现五艘大型商船在沿江而下，哪怕有夜色掩护，这也是一件极不合情理的事情。
刚才只顾着庆幸逃出生天之际，热迪力还没有想到这些异常，可是从哈巴喀的话里警醒过来后，再回想到莫先生的建议和诸般游说中的漏洞，热迪力终于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危险正朝自己迎面扑来。
“靠岸，马上靠岸！“对着身边的亲卫统领大声吼出这句话之后，在哈巴喀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绕过五象岭的遮挡之后，前方数里处的江岸两旁，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数十堆正在熊熊燃烧的大火，在火光的照耀下，江面上三艘灯火通明的高大水师战船正成品字形排列，缓缓朝着五艘商船迎面驶来。
从商船绕过五象岭发现前方的火光开始，在第一艘船上引路的莫先生也终于完全放下心来，宋军的统帅果然没有令人失望，早就在邕江与五象岭交汇处布好了埋伏。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任何的悬念，三艘玄武军水师的海鳅战船在茫茫的大海上只能算得上是中小型战船，可在邕江的内河航道上，长达十二丈，可载甲士百人的战船，看起来却并不比普通的大型商船小多少。
发现江面上的元军船队后，三艘埋伏多日的海鳅战船立刻开始加速，船头那根黑黝黝的撞角笔直的朝着面前的商船冲去。
忙乱之中�
